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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怒相公 第4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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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娘,不好了呀!”

莽莽撞撞的,楼雪悠一头闯入书房里,楼月兰好奇的跟在后头,正在商密要事的绿芙蓉与楼月霜不约而同转过头来看。

绿芙蓉攒起眉儿。“真是没规矩的丫头,又是什么事了?”

“不妙啊!娘,”楼雪悠喘着气道。“我刚刚才知道一件不得了的事……”

“到底是什么事,还不快说!”绿芙蓉不耐烦的敲敲桌案。

“娘啊!咱们都以为让三姊吃上几个月苦头之后,她就会后悔了,会同意改嫁给宇文大公子,可是……”楼雪悠摇摇头。“错了,娘,我刚刚才知道,打从爹去世之后,三姊就没让婢女伺候过她了……”

绿芙蓉怔了怔。“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楼雪悠瞄一下楼月兰。“爹去世后,三姊就开始自个儿打理自个儿的事,打扫房间、洗衣做饭,那种粗活儿她早就做惯了……”

“胡说!”绿芙蓉怒斥。“她都跟我们一块儿吃的不是?”

“只有早膳是一起吃的。”楼雪悠道。“因为咱们每个人的口味都不同,所以咱们的午膳和晚膳都是分开吃的,那三姊她都是自个儿做饭给自个儿吃的……”

“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楼月兰愈听愈错愕,也愈听愈愤怒。

“因为……”楼月霜叹息着。“我们都不够关心她。”

绿芙蓉不悦的横她一眼。“我哪有那么多空闲去关心那种小事!”

楼月霜苦笑,没再吭声。

而楼月兰则是一脸阴沉,想表现她的能力,却连续造成两次错误,她说楼沁悠不会下嫁粗俗人,结果楼沁悠嫁了,她又说楼沁悠吃吃苦头就会后悔了,结果楼沁悠早就习惯吃苦了。

不断的错误,绿芙蓉又怎会把绿映庄交给她?

没错,没有人知道她也有野心,所以她才会积极献计、献策要把楼沁悠送出去为绿映庄拉拢宇文世家,为的是替她自己的将来铺路。

绿映庄早晚是属于她的,就算是亲姊妹,她也不会让给大姊的!

“娘,该『设法』了。”脸色阴森森,她提醒绿芙蓉。

“还用得着妳说!”绿芙蓉没好气道。“可是我和妳大姊得先赶到宁国府去一趟,那里的事更急,非得先处理不可!”

眼珠子贼兮兮的转了两圈,“那娘和大姊就快去快田,我留守。”楼月兰说。

哼哼哼,这么一来,她就可以乘机先把楼沁悠的问题处理掉,表现一下她的能力,让娘明白,能够接手绿映庄的不只大姊,还有她呢!

“我也要去!”楼雪悠叫道,不管谁想出门,她都会缠着要跟去玩。

于是绿芙蓉急急忙忙带着楼月霜和楼雪悠出门了,而楼月兰也开始精心策画她的阴谋。

是娘说的,无毒不丈夫,所以,三妹,别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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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后,除了每十来天,傅青阳会进城里一趟之外,他都留在家里和楼沁悠一起养鸡种菜,午时后,他还会带楼沁悠一起去遛马,再一起洗马、刷马,顺便教教她有关于马的常识。

这种日子非常单调又乏味,一成不变的生活,平淡的家常对话,既没有深刻的人性探讨,也没有优美的诗词吟咏,无趣极了,因为她那个马贩夫婿虽然识字,却不爱看书,更别提颂诗唱词了。

但相对的,这种生活也十分宁静又安详,没有任何令人悲戚的伤害,也没有任何迫人愤怒的冲击。

有时候,楼沁悠觉得似乎能体会到爹爹所说的那种平凡的幸福了。

没有很深刻,也抓不着、模不透,只是淡淡的,飘落在呼吸的空气中,静静的流淌在消逝的时光里……

“走开啦,白雾,妳自个儿去玩啦!”

噙着又好气又莫可奈何的笑靥,楼沁悠推开白雾直向她蹭来的大脑袋,但一眨眼,牠又转回来了。

“白雾,拜托妳,别再闹了好不好?墨夜跟青哥进城里去,很快就会回来了,等他们回来,我们再一起跟他们去遛遛腿,我保证今天一定会比昨天久,但在这之前,行不行先让我洗完衣服?”

就如傅青阳所说的,每天骑、每天骑,一个月后,白雾就认定楼沁悠是牠的主人了;傅青阳还说,往后除了他们两人之外,白雾再也不会让其它任何人骑上牠的马背了,因为牠比人还忠心。

只是这么一来,每当傅青阳骑墨夜进城里去时,白雾就会缠着她撒娇,要她陪牠玩。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妳寂寞对不对?”白雾的湿鼻子还在她颈项上磨磨蹭蹭的,推得她东倒西歪,她根本没办法洗衣服,只好起身,安抚的拍拍牠的脑袋,“其实……”

她若有所思的朝南昌城方向眺望过去,“忙完之后,如果青哥还没回来,我也会想念他呢!”说着,双颊浅浅的掩上两抹晕赧。

“好奇怪,对宇文大公子,我都没有这种感觉呢!”她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又叹气,“这可不行,我好像有点太依赖青哥了,会给他添麻烦的!”于是她下定决心推开白雾,准备继续把衣服洗完。

就在这时,一阵骤雨般的蹄声迅速传来,楼沁悠疑惑的循声看去,竟是傅青阳比预计中的提早回来了。

“准备行囊,”人还没到,命令已经吼过来了。“咱们要出门了!”

“咦?”楼沁悠吃惊的瞪大眼。“但是,尚未入冬……”

“南方这边随时都可以配种,”傅青阳一边跳下马,一边解释。“大哥带讯儿给我,要我带墨夜去替妹夫的马配种,顺便探望坠儿。”

“坠儿?”

“我妹妹。”

“喔。”

一刻钟后,傅青阳替白雾上好马鞍,准备好可以上路了,便进屋里去要帮拿行囊,一进睡房,却见楼沁悠慌慌张张的把什么东西塞进包袱里,他疑惑的探头看,楼沁悠也一脸心虚的把包袱往身后藏。

“怎么了?”皱起了眉头,他问。

“没……没什么。”楼沁悠吶吶道,两眼往下掉,不敢看他。

“嗯?”傅青阳眉梢儿挑高了,不信。

不对,她不应该瞒骗他!

楼沁悠咬了咬牙,毅然把包袱拿到前头,当着他的面取出她刚刚塞进去的东西,傅青阳呆了呆。

“那是什么?”他不是真的不认得那是什么东西,可是真是那个东西吗?

“我爹的牌位,”螓首低垂,楼沁悠幽幽道。“我娘不让我爹的牌位进楼家祠堂供奉,我只好供奉在我房里;成亲后,我也带了过来,每天偷偷的上香祭拜。这回要出门,我怕我爹会寂寞,也没人给他上香了,所以……所以……”

半声不吭,傅青阳霍然转身,楼沁悠以为他生气了,不带她出门了,却见他蹲身到床底下找出一只小铁箱子,然后拿过她手上的牌位放进去,紧紧的阖上。

“行了,这样就不怕风吹雨淋了。”铁箱子塞回包袱里,他一手行囊、一手包袱,往外大步走。“以后别再偷偷上香了,又不是什么丢脸事儿,干嘛躲着来呀?啊!对了,既然是岳父大人,我也得按时上香……”

走出房外,他顺手将桌上的油纸包带走──多半是老婆备妥要在半路上吃的食物吧,再继续步出大门。

“我说啊!既然岳母不让岳父进楼家祠堂,索性就进咱们家的大祠堂吧!版诉妳,咱们家的大祠堂里『人』可多了,乌压压一整片,保证热闹,岳父绝不会有机会寂寞,说不准还会嫌吵呢!还有啊……”

他说着话,并一一将行囊、包袱绑上马背,“三餐外带消夜点心加上零嘴,随时都有人上香、上供品,保证岳父饿不着,还享受得肥嘟嘟的呢!”绑好,回身,骇了一大跳,差点没吓掉半条命。

男子汉大丈夫,天不怕,地也不怕,就怕家里的女人闹水灾!

“妳妳妳……干嘛掉泪呀!”惊吓得话都结巴起来了。

可他不说还好,一说掉泪,原只是泪流满面的楼沁悠竟然一头扑进他怀里,干脆放声大哭起来了,慌得他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像哄骗小侄儿、侄女一样,笨拙的拍着她纤细的背安抚她。

“好了、好了,别哭了,这又有什么好哭的呢?真是的!”

她哪能不哭!

就连宇文靖仁,那个她认为最能够体谅她的男人,他也说如果她愿意嫁给他,他可以让她把爹的牌位带到宇文家去,但她得藏起来偷偷的上香,千万不能让他家人知道,不然他爹娘会不高兴,外人也会说闲话的。

而傅青阳,这个她以为无法跟她交心交意的男人,却二话不说就把供奉她爹的牌位视为天经地义的事,还要她把她爹的牌位送进他家的祠堂里接受供奉,毫不考虑是否会被人说话。

不管是正面或负面的,他都那么理所当然的接纳了她所有的一切,毫无任何疑难。

只因为她是他的妻子。

虽然表面上是个粗鲁霸道的大男人,但其实他的内心是那么的善良、宽容、温柔又体贴。

不能交心交意又如何?

不能相知相惜又如何?

他是真心真意的关怀她、体贴她、爱护她、疼惜她,除此之外,她又需要些什么呢?

不要了,爹爹,她不要什么平等相待了,情愿被他踩在脚底下,情愿放弃说话的权利,情愿做个只能跟在男人背后,却心满意足的小女人,因为她已经得到她的幸福了。

一个真心真意疼爱她的丈夫,就是她的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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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厅里,临窗傍,楼月兰嘴角勾着奸险的诡笑,看了一下手上的纸药包,得意的冷哼,无毒不丈夫,虽然她不是男人,但她可以跟男人一样狠毒。

她要楼沁悠一次就坠入圈套中,再也爬不出来!

“香菊,去请宇文大公子的人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二小姐,他说宇文大公子有事,得晚两天才能到。”

楼月兰眉头皱了皱,随又放开。

晚两天就晚两天,反正楼沁悠就住在庄后,听下人们说,那个大胡子管老婆管得可紧着呢,竟然不准楼沁悠出门超过三尺,楼沁悠就有如笼中鸟,跑不了的。

真是活该,自找的咩!

想到这里,楼月兰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谁知笑不到两声,就见那只原该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竟已飞到她眼前来了,不禁失声大叫。

“沁悠,妳……妳怎么来了?”

“我找娘,娘呢?听说她跟大姊、小妹出门了是吗?”

没有回声,在见到紧随楼沁悠身后出现的傅青阳之后,楼月兰就立时立地化成了一尊扯着一张怪模怪样表情的石雕像,眼睛直了、呼吸停了,跟被鬼吓死的尸体没两样,就差没直挺挺的倒下去。

楼沁悠很能理解,不说她自己,进庄里这一路来碰上的每一个女人,不管是丫鬟或老妈子,各个都只是朝傅青阳随随便便瞥上那么一眼,马上就化成了木桩,百试百灵,比神仙还灵。

不怪她们,要怪只能怪她的夫婿,没事长那么好看做什么呢?

“既然娘她们出门了,跟二姊说也是一样的。青哥……”她回头对傅青阳嫣然一笑。“他要带我出门办事,麻烦二姊转告娘一声。”

出门?!

楼月兰一惊,终于回过神来了,但两只眼却还是拉不开傅青阳那张俊美得超级过分的脸。

难以置信,这家伙就是那个邋遢得令人不敢领教的大胡子?

“谁说妳可以出门的?”

眼看楼月兰明明是在跟她说话,脑袋却还是面向傅青阳那边转不回来,那两只直勾勾的眼硬是盯死了傅青阳,楼沁悠看得有趣,差点忍俊不住。

“为什么我不能出门?”

楼月兰也知道自己的样子很难看,更丢脸,所以她一回过神来之后,就很用力的想把盯在傅青阳脸上的目光扯开……

可恶啊可恶,她已经卯尽全身所有的力气了,为什么就是拉不回来?

“是你们答应说要在绿映庄住两年的不是吗?”

“可是住在这庄里的人,包括二姊妳在内,哪个没有出过门的?既然如此,我们要出门又有什么不对呢?又不是不回来了,等青哥办完事之后,我们就会回来了,为什么不可以?”

楼月兰窒了窒,旋又强辩,“我是说,是他要办他的事,妳跟去做什么?”

楼沁悠不觉又漾起一抹笑。“是我说我没出过远门,青哥就说要顺便带我出门去看看的。”

这怎么行?主角离开了,她设计的戏码要如何开演?

一时情急,楼月兰月兑口道:“不许!”

“妳凭什么说不许?”愈听愈不耐烦的傅青阳终于发作了。“妳妹妹已经嫁给我了,是我傅家的人,我傅青阳的老婆,归我管,不归妳们楼家人管了,可以说许不许的也是我,不是妳,请妳搞清楚!”

“但……但……”

“还有,我讨厌妳盯着我看,我老婆可以盯着我看,妳不可以!”

楼月兰又尴尬又愤怒的涨红了脸,她已经很努力的在和自己的眼睛奋战了,可是……可是……

“我……我……”就是拉不回来呀!

“成亲前,我们是说好会在绿映庄住上两年,所以我们不是住下来了吗?但我们可没承诺过会半步不离喔!”傅青阳提醒她。“有事要办,自然就得出门;办好事,我们就会回来了,妳到底在反对什么?”

“但……但……”愈急就愈想不出借口,楼月兰又开始“生蛋”了。

“管妳鸡蛋还是鸭蛋,总之,我们只是来说一声而已,现在说过了,我们要走了!”话落,傅青阳拉着楼沁悠转身就走。“走了,老婆!”

“是,青哥。”楼沁悠顺从的任由夫婿牵着她走人。

楼月兰又气又急,当下手一抬便想施展武功强行将他们留下来,可偏偏这时候又有下人来通报。

“二小姐,松江府海二少来访。”

懊死!

她知道,海二少是来追求她的,而他是她执掌绿映庄最大的助力,她可不能让他瞧见她的丑态,无奈,只好眼睁睁看着傅青阳带着楼沁悠扬长而去。

可恶,笼中鸟竟然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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