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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国舅爷 特别番外(二) 火烧京师

前一夜的小雪,为大年初五的京师铺上一层薄薄的银辉。

路上的行人没有往常多,该回家过年的都回去了,这日子会在京师的大半是本地居民,或者是来不及回乡的老百姓。

这一天,百和戏班的人忙里忙外严阵以待,后台难得没有平日的手忙脚乱,反而人人都沉默得冷汗直流,有的人手还抖着上妆。

“老板,这是怎么了?你这戏在京里唱了好几天啦,怎么今儿个特别紧张?”买票的百姓打趣着。

这问百和戏班远从它国来的,戏班子里的人也只会说几句天朝话,唱的戏他们完全听不懂,但剧情精采简单很容易就猜出来,所以还是有不少人捧场的,像今儿个,几乎就要满场了。

“当然紧张了,今天恭亲王要来看戏哪!”

“恭、恭亲王?”平常京里权贵是会来看戏,但还没有这么高级的皇族来过。“不对啊!听说皇宫里有专属的戏班,那戏唱得不知有多好,恭亲王不留在宫里,却来你们这儿?”这戏他看过,说得难听点,大家来看戏都是来讨新鲜的,恭亲王会来这种戏班?说笑的吧!

班主也颇为同意,光是言语不通,风俗习惯不同,就是很大的问题了,万一讨好不了恭亲王……

想着想着,那恭王府的轿子已经停在戏楼门口。

班主匆匆奔了出去,正好看见一名年纪小小、穿着狐毛镶边红披风的小少爷出了轿,小少爷好奇地东张西望,然后转过头与班主打个照面。

班主目瞪口呆。那小少爷的半面让银绒绒的狐毛掩去,但还是看得出这小孩子惊人的美貌。

那双凤眸尚有稚气但充满古灵精怪的灵动,忽然,她朝班主掩嘴吱吱笑着,笑得可爱极了。

班主有点挨不住,腿发软了,他身边的楼主更是先一步跪在地上了。

“我的老天,小祖宗又出现了……明明就不行了怎么不快去死死算了……”他喃喃着:“上回那戏班子在庞府被你闹得鸡飞狗跳还不够吗?”

班主闻言有些疑惑,但又很快被轿里出现的另一个人给吸引了。

那人,是十八、九岁的模样,眉目清朗,神色带点儒雅,他穿着墨色华袍,淡淡地扫了楼主一眼,而后对着那小少爷温声说道:

“勤之,别这样笑。”

庞何立即抿起小嘴,收敛起来。在爹面前可以胡作非为,但在师父面前还是要小心点,上次她也只是闹闹戏班子,晚上她爬墙过去找师父玩,就见师父的睡房关得紧紧的,她怎么敲怎么撞也没人理。

这一关就是七天,害她以后不敢太过火。

她掩嘴咳了一声,见长孙励关心地看向她,连忙道:

“没事没事,我好得很,师父不能反悔的!”

长孙励模模她的额头,牵起她有些凉意的小手,步进戏楼里。

她又偷笑,感觉有阵阵暖气输入她体内。师父的内功她也好想学哪!点穴功更想学,吱吱吱。

来到二楼,楼主非常殷勤地伺候一切,捧上茶水,端上小孩子爱吃的甜叶,小心问道:“王爷,可以开戏了吗?”

“开吧。”

“那王府的侍卫……”

长孙励没回头,道:

“就让他们在楼下看吧。”

“是是。”楼主轻轻掩上门。

庞何还是第一次出来看戏,她倚在栏上,正好对上楼下几十双眼睛。她一愣,立即又缩回来。

“师父,他们在看你耶!”她有点怒。她眼睛只有一双,看师父都看不够呢,这些人竟然拿十几双眼在偷看!

长孙励闻言,失笑:“是啊,他们都在看我。”轻轻拍开她要拿甜果的小手,道:“当初妳跟我说为什么会去闹留在庞府的戏班?”

“因为我偷听到楼主跟戏班里的人说,我爹是天下圣儒又是太傅,虽然年纪老了,但面目看起来比同龄的人还年轻,如果能想法子睡上爹的床,那就真是吃喝不尽一辈子了!”她一想到就想暴走。“我爹说过,那张床只有我娘跟我才能上去睡的!爹让别人睡,我就把他胡子眉毛拔光光!”

长孙励淡淡道:

“这就是了。这是那楼主拿来的东西,妳就别碰了。”

哇,原来师父比她还小气。她看看盘子里的果子小巧可爱,但也不会很想吃,于是托着腮,开始看着戏。

往年初一初二,爹都进宫去。明明是一家子受邀,爹都说宫里闷,唱的戏都是祝贺天下太平之类的,让她待在家里跟娘玩。

去年爹找了戏班入府哄她开心,结果唱的是一名书生游天下最后变成天下圣儒的戏,无聊得要命,最后她睡倒在爹怀里。

原来戏是很难看的,她这么想着。

今年初一初二,本以为爹不在还有师父在,哪知师父是皇族,比爹还惨,待在宫里四天才能月兑身。

可怜的师父,在宫里看完一出,还要陪她再来看一出,她掩嘴偷笑,因为她是未来的师娘嘛!

她忍不住又咳了一声。

不等长孙励说话,她道:“我好多了好多了……戏开了戏开了!”她赶紧认真看戏,免得又回去躺着。从小除夕躺到昨天她躺得都累了。

长孙励看着她的侧面,暗叹口气,把她整个小小的身子抱过来,让她舒服地坐在自己的怀里看戏。

吱吱吱。她眉开眼笑,当师娘就是有这好处啊!

“翻书房的李大人也来了?”长孙励看见楼下的官员,不由得扬笑。“勤之,妳仔细听戏,看妳能听懂多少。天朝里有专门译文的人才,可惜,会说的有限,妳瞧,那李大人在翻书房做了许多年,文笔极好,是翻书房里最好的人才。”

她跟着瞧去,看见一个老老的老头。她没什么感觉,但既然师父说这老头人好,那她绝对会尊重这老头的。

长孙励又在她耳边说着:

“各国海运不便,在天朝里难得见到异国百姓,更别说是这种戏班子了,这次有机会妳好好听他们的戏,看妳学得如何?”

她应了一声。以后她是要跟师父出海当海盗,自然要多懂一些言语的。她看见台上炫丽的云彩四溢,不由得惊奇万分,马上就吸引她这个小孩的注意力。

去年庞府里可不是这样唱的。她目不转睛,看得津津有味。

长孙励见状,微微一笑,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他瞥见那桌上甜果。宫里的甜果不知好上多少倍,但他阻止她吃的主因,是要她别碰咒她死的人送的食物。

他还不致无理到处治那楼主,但有人咒庞何早死,他心底总是不悦的。

“师父……你有没有一眼就喜欢上哪家姑娘过?”她头也没回地问,目光还停在戏台上。

“……嗯?怎么这么问?”

“那戏是这么唱的啊。”她只能听懂七、八分,再加上剧情简单,她看得很通也很感兴趣。

一眼就喜欢上呢……虽然她喜欢师父,但也是从师父待她好,肯教她功夫开始。她忘了追问答案,因为她又看入迷了。

她看得入迷,楼下百姓也看得很入迷,只是他们的目光是往上抬,看着二楼那株相貌出奇的小红梅。

每次她看着看着咭咭开心笑出来时,楼下百姓也会转头看看戏台上演到哪一段精采处,而戏台上的戏子虽然如往昔的演着,但眼角一直瞟着二楼,一看见那跟恭亲王坐在一块的小少爷小嘴扬着,他们演得更为卖力。

“咦!”庞何指着戏台,问道:“师父,那红红的背景是指京师在着火吗?”

长孙励随口道:“是啊。”

“为什么他们一见钟情要成亲,京师就着火了呢?”

长孙励闻言,轻咳一声,委婉道:

“自然是爱得浓烈,连他们所住的京师也因此感受到那无法抗拒的……咳,爱。”

庞何喔了一声,目光虽然还停在戏台上,心思却开始移到师父身上。

京师着火?她跟师父根本没这感觉吧?她低头看看自己坐在师父腿上,师父的双手却没有抱住她,反而很规矩地放在两旁。

她想起师父说要等她长大指婚的那一夜,她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第一次这么期待未来的生活,隔天师父亲自跟爹提时,师父看起来却是清爽得很,一点也不像她眼皮重重。

京师着火?她悄悄往后靠,靠在师父宽宽的胸膛上。

掌心轻碰她凉凉的额面。“不舒服么?”

“没有没有。”她答得很快:“我只是在想,我跟师父什么时候才能让京师着火?”她把师父的手拉下来,用两只小小手包住他大大的手,然后放在自己的怀里。她吱吱笑两声,随即又掩嘴道:“师父,我不是故意这样笑的。”她习惯这样笑了。

“我是要妳别对旁人这么笑,妳跟我私下时,爱怎么笑便怎么笑。”那声音带着异样,像是有点独占欲的味道。

她一时好奇,回头看了一眼长孙励。

他依旧是平常那样温温的、好看的,让她很安心。庞何只当自己方才太敏感,她又笑道:“师父,以后等我变成师娘,就轮到我们让京师着火,是不?”

那墨黑的眼瞳在近距离下十分漂亮,蕴藏着好多璀璨星星,如果这双眼睛不是生在她师父脸上,她根本连看也不看,偏偏那是在师父面上的……

“勤之。”长孙励微微一笑,只手挡在她跟他之间,她还来不及一愣,长孙励就顺势地扳回她的脸。“看戏。”

难怪会觉得师父的眼又大又美,因为她刚才几乎贴上师父的脸嘛……她的鹅蛋脸微地红了。

她的小小手还包着师父的手,有些热,不知是师父热还是她热。她想解下披风,另只大手却挡着她的披风系带,身后传来:

“别月兑下。”

师父,你到底是在看戏,还是老在看我啊?心里是这么抱怨,但她觉得脸愈来愈热,有点坐不安稳,也不太敢把背靠在师父怀里。最后,她低声道:

“师父,我还是自己坐好了。”语毕,她脸红地跳下地,跑回自己的椅上。

她假装看戏,却不由自主偷瞄师父。师父正专心看着戏,她就一直看着他。

没过多久,长孙励的手慢慢举了起来,掩在唇边轻咳一声,也没转向她,轻声道:

“妳乖乖看戏。”

她掩嘴吱吱笑,目光调回戏台上去。

没关系,人家一下子就火烧京师,她跟师父慢慢地点,每天去点京师一栋屋子,就不信烧不完。

吱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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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烧得成吗?

凤眸张得大大的,看着那弹着琵琶的姑娘。

“勤之,吃菜。”

庞何应了一声,心不在焉地埋首吃饭,她又看向窗外,窗外路人里也有姑娘家……她眼睛又大大。

“勤之?”长孙励察觉她的不对劲了。

她又回头看看那弹着琵琶的姑娘,那姑娘虽弹着琴但脸都红了。

庞何内心觉得很闷,捧着碗筷移到长孙励这头,硬是赖到他的身边。

“师父……”

长孙励看她碗里几乎都没有动过,也就不赶她回座,温声问道: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她向来食量不是很好,只有一出门时兴奋,才会多塞几口。

他顺着她古怪的目光,看向那小拌女。

那小拌女小脸红咚咚的,弹的乐声开始走调了。

“师父,都很大耶……”

“嗯?”

她在他耳边咬着话:

“怎么都凹凸有致?师父,我是平的耶!”

“……”长孙励立时收回目光,把她的脸挡回去。“吃饭!”

庞何内心一阵怒,因为她看见师父耳朵红了。

她注意到了,每个姑娘胸部都很大,软绵绵的样子。娘也大啊,但她一直以为那是娘有点胖儿,但现在看来,天朝每一个姑娘都很大,为什么她这么平?她又想暴走,可惜体力不济,她从小除夕睡到昨天,绝不要再躺回去!

师父也看见人家大就耳朵江了!

未来的小师娘是她耶!怎么就不见师父红过?

她闷闷的,埋着头吃饭。咬了几口的肉又吐了出来。

“勤之!”

“这肉一点味道都没有,不吃。”

长孙励夹过那盘酸锅肉片尝了一口,看了她一眼,便放下筷子。

“既然不吃了就走了。”他柔声道。

“不要!”她叫道:“师父明明说好,一整天都陪我的!”她抗议!要抗议!

见师父的表情就知抗议无效,她连忙塞了一堆饭,鼓着颊道:

“我吃就是了!”到头胸是平的肚子却鼓了,可就丢脸了!

长孙励拿过她的饭碗,她完全争不过,一头扑进他的怀里。

明明平常可以跟师父玩个两拳再被打败的,但这次她发现她全身无力,一颗头像被师父吸住一样,动也动不了。

师父把她抱了起来。如果是平常,她会脸红会高兴,今天不行!她连一栋屋子都还没有开始烧耶!

她委屈地瞅着师父,心下甘情不愿伸出小手臂环住师父的颈子。

长孙励连看那小拌女也没看,直接抱着她出春花秋月酒楼。

店小二跟掌柜连忙追出来。

“王爷,是不是菜……”

“都很好,掌柜不必担心。”长孙励抱着她入轿,任她滑倒在他怀里。

“师父……明天开始你又要上宫里了耶……”

“是啊。”

那不是又有好几天不能见到师父吗?她等了很久才等到今天的……再等下去,很有可能到她十二岁,房子都烧不起来。

“师父抱我一点劲也没有吧,因为我还没有胸部,不够赏心悦目……”她话还没说完,就遭毛毯袭击覆面。

师父,你连我的脸都不想看了是不是?她生着闷气,但体力已经用光,只能软软地躺在他大腿上,像只没气的毛毛虫。

轿子要起了,她听见师父的声音自毯外模糊传来。他吩咐着侍卫:

“既然戏班楼主造口业咒人死,就去叫他吃斋念佛半年,说是本王吩咐的,他要不肯,就让戏班停了。”

咦!她有没有听错?师父比她还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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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黑,她一直在敲门。

没一会儿,门就开了,清香的气味扑鼻,她不由得月兑口:

“师父,你好香哪……”

定睛一看,师父衣衫未整,长发带水气……“师父,你洗澡……”

她被拉了进来,然后看见桶里的水尚温,她用力嗅嗅,香香的,是师父身上的味道。“师父,我也要跟你一样味道,我要洗——”

“妳要上床还是出去?”

她撇撇嘴,回头看见长孙励一身衣物已整齐,完全没有刚才那种令她心跳的感觉了。

说起来她还没有看过师父洗澡,每次她来时他总是衣着很整齐……至少,不管她敲了多久的门,师父一定会穿妥得当才会现身,不像今晚……

她爬上床,一路滚进床的内侧,接着,有人自床的下侧拉出小床,再一把拉过她的腰带让她一路滚回来。

她睡在小床上满月复怨气,明明床上可以睡两人的,偏偏师父要做一个小床在旁边。

长孙励熄了烛火,上了床,察觉小丫头想再次滚过来,他直接一敲床铺。

那小人儿又闷闷不乐地滚了回去。

“妳回庞府后不是就睡了?”当时他还是等她挨不住睡了才走,大夫说她只是身子刚刚转好还在体虚,吃东西尚未有味觉而已,多睡几天就好。

“我刚才作梦,梦见柴湿了,燃不起火来,我就醒了。”她盖好被子,转向长孙励。“师父,你怕我在外头又着凉,所以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妥,就赶紧来开门,是不?”

长孙励没有回答她。

她掩嘴偷笑着。“师父,我看见了喔。”

“看见什么?”

“看见你光光的胸喔……”吱吱吱。

长孙励闭上眼,深吸口气道:

“以后不准再来了!”

“咦!”她震惊地弹起来,不顾长孙励的喝止,硬是冲锋陷阵地坐到他的身上。

“勤之!”这人儿这么小,他怎敢用力打开?怕一用力她就伤了哪儿,他敢大动作吗?

“师父,你讨厌我?”她愤怒地问。

“等妳懂了男女之事再来吧!”

“我当然懂了!”

“妳要懂了又怎会坐在我腰身上?”

她浑身怒火,叫道:

“我就是懂了才会天天跑过来!师父,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一不来就换别人来了!我不要!”

“别人?”

“上个月,我来了!才躺好等着师父,哪知有个大丫鬟光着身钻进被子来!”

长孙励没听过这件事,不由得奇道:

“哪儿来的丫鬟?”为了这小庞何,他夜里不准有人进这寝楼,谁有胆子敢冒犯亲王的命令?

“当然是王府里的丫鬟!师父,你要她不要我!”她暴掉了。

“别动妳!”长孙励面色微变。

她突然像蔫了的小花,整个人倒向前去,长孙励连忙接住她,顺势让她躺在床上。

她有气没力这:“我动不了了师父……”她太生气,动力又用完了。

长孙励暗骂自己找了个麻烦,掌心却轻柔抹去她面上的汗。

“妳就爱闹……”明明就是个孩子,不,天朝十二岁算成人,她就快十二了,不算是孩子了。

“我没闹……师父答允我明年就可以当小师娘的……”她扁着嘴:“但我又矮又小,万一来不及长大怎么办……”她总是不大安心。

他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脸后,赶紧收了手。“胡说八道。”把她送回她自己的小床上。

“师父,我可不可以睡你身边……”

“妳不就睡在我身边么?”

“我们中间还可以躺好几个人呢。”

“等妳成了小王妃,妳爱躺在我身上都可以。”说了自己都想失笑,她哪懂得这些暧昧,要真懂了刚才也不敢坐在他身上了。他又想起那丫鬟,问道:“那丫鬟妳认得出么?”

“认不出来,没月亮,她压在我身上又亲又舌忝的,我吓得踹了她一脚,她才察觉我不是师父……”

长孙励瞇眼。“男的还女的?”

“是丫鬟嘛,当然是女的,还软绵绵的呢,”她真不高兴。“我听她自言自语着:是老太傅的小少爷……我以为她认出来了,谁知她又忽然扑了上来,我机灵又踹出去,她才赶紧跑了。至今想起来,还真不舒服,谁喜欢被人这样舌忝来舌忝去的。”她又困了。

她真没用。人偶明明已经烧掉了,师父教她练武,她也没像以前那样容易倒下去,可是,每次一遇到生病的时候还是有着不安心。

她想当师父的小师娘,光是用想的,她就充满期待,甚至开始幻想以后跟师父当海盗的日子。

“……师父,万一,我们烧不起京师的屋子怎么办?”她喃喃着,半梦半醒地问着。

“烧不起来也没有关系。”那声音有些近了。

她闻言,心里真是难过。她也知道自己不是一个讨喜的小泵娘,甚至,是有点讨人厌的,但她脾气就是这样了,师父不也早就知情了吗……

“……我喜欢你师父……我很努力在学了,你不可以不要我……”她轻声呓语着,下意识用了许多异国话交杂着,来表示自己的心意。她真的在努力学,所以,所以……

“所以,师父,你的床只让我上去好不好……”

长孙励已移到她的身边。她把自己盖得妥妥当当,开始懂得照顾自己了……他伸出手轻轻碰着她女敕得令人心动的颊面。

他沉思着,上个月到底哪来的丫鬟?新来的?他不理王府琐碎事,明儿个得找出这人,确定性别才好。如果是女的,赶出去就是;若是男的,绝不能留。这小人儿,在男女界限上总是不知趣,自然不知她的容貌能迷惑多少男女。

当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正贪恋抚着她的脸颊。他迟疑一会儿,终究是任着自己的心意,轻轻模着她的小脸。

这小人儿,何时才长大呢?他不否认自己宠她像宠一个妹妹似的,但也恼她不知情趣,在她这年纪的天朝小泵娘早就明白男女情事了,就她还似懂非懂,偏偏他……他……

这株小白梅轻微地动了下,迷迷糊糊张开眼,看见师父,喃喃着:

“师父……你是不是脸红了……”梦里师父会脸红耶……“我不是要跟你争床睡,我只是想亲近你永远跟你在一块儿……”

他轻轻应了一声,等着她又合眼睡着后,终是掩不住心里的骚动,俯下头吻上这红艳的小嘴。

他用尽克制力才勉强自己及时移开,改轻轻碰触她的嘴角。

“妳这丫头……”他哑声道。那动人的眼动人的眉动人的小嘴……以往老太傅没有刻意说破她的女儿身,但也不会故意隐瞒,但他不一样,总是存心故意地,让世人以为她是男孩儿。

当她是男孩儿,便不会有男子爱上她迷恋她,她也不会因此动摇她的心意,就这么认了他。

想再碰触她的手终究收了回来。

“等妳年纪到了,懂得男女了,就算妳不肯上这床,我也……”他长叹一口气,终究忍下了那血液中皇族天性的霸道,改口沙哑道:“到那时,妳想上这床我还不让妳上吗?妳一上了,就走不了了,懂么,勤之?”

语毕,他又看她一眼,替她多加了毯子,随即回到自己床上,背着她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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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微的摇晃,令庞何迷迷糊糊地张开眼。她低下一看,发现自己正窝在男人的怀里。

她打了个呵欠,转过身面对那男人,然后环住他的腰身继续睡。

男人的手臂微地将她搂紧,让她尽量没感觉到那晃动。

她想起这轻微的摇晃是出自大海。她刚上船时是不会晕船,但就是有好几个月睡觉时非常不习惯。

所以,那时候师父终于肯教她点穴功,分散她的注意……这回忆令她有些清醒了,手指动了动。

“嗯?”男人没张开眼,却感觉到她的动作。

“没事。”点穴功目前学了二十四个月,她自认非常有进展。所以……

男人听见她的声音十分清醒,不由得张开黑眸。

“勤之?”

“呃……我口渴。”她爬过他的身子,赤脚下了床。

他没起身却一把扶住她的腰,温声说道:

“在妳左手边,小心点,别撞到桌子。”

她应了一声,假装模索到黑暗里的茶水,一口一口慢慢吞下,再徐徐走到窗边,从缝里看出去,海天一线,星子隐隐闪烁,趁着星光自缝里钻进时,她回头看看睡在外侧的男人。

那男人,是背着她的,由于棉被多半是盖在她身上,所以他那头长发跟白色中衫完全呈现在她眼前,很诱人哪……她吞了吞口水。

她师父有个恶习,就是教她点穴功时一定是模黑进行,让她永远无法得知他蒙她眼的原因。

但她也有个恶习,学完点穴功后一定要模黑找中衣穿上才安心。师父虽顺着她,但她记得很清楚师父当时剎那的古怪神情……

“也好……”他撇开目光自喃着。

其实,师父你早就察觉到我长手长脚了并且嫌弃吧……

她咬咬唇,接着又掩嘴偷偷地笑了。

平常因为师父太暖和了,所以她很容易一觉到天明,以致错失许多良机,今天难得清醒,她点穴功也有进展,不如——

她慢慢走到床边,有点紧张。

这一定要一击必胜!

于是,她下手了!

床上的男人知道她靠近自己,正要扶她一把让她回到被窝里再睡,哪知庞何出手疾快,一连点了他两大穴道。

点中了点中了!

她呼吸有些急促,手心在冒汗。

“勤之,妳这是在做什么?”那声音平静。

吱吱吱。

她要出一手非常漂亮的一指神功,烛火顿时亮了。

她兴奋地看向长孙励。果然点中了!

长孙励动也不动,就这么躺在床上看着她。

“师父……”她实在忍不住,就坐在床边,掩嘴吱吱笑了好久,笑得满面通红。

“妳别笑得太兴奋。”他还是很冷静。

“师父你放心,勤之现在跟你一样强壮,活到七老八十都不是问题。”她想也不想地答着。

长孙励闻言,嘴角竟抹上笑。

“师父快问我要做什么啊?”

“妳想做什么?”

这么配合,令她有点失望。她扁扁嘴,趁着烛光明耀时,俯近长孙励的面容,她忍不住哀上他俊美的脸庞,赞叹道:

“师父,真难得能这样模你呢……”好心痒哪。

“妳不是每晚都模着吗?”那声音有点诱人。

她脸红着,咕哝:“那感觉就是不一样。模黑碰跟看着你碰,就是不一样。”她又微微俯近。“瞧,师父,我一模上你的眼下,你的眼就会不自觉瞇一下,我还是头一次看见,如今想来,过去两年模黑实在有点可惜呢。”

“若不是模黑教妳点穴,妳怎会学得这么快反咬我一口?”

她脸皮厚,无所谓,取饼藏好的匕首,轻轻划破长孙励的中衣。吱吱吱。她模上他的胸膛,感觉到指下胸肌动了一下,她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条线了。

那又黑又静的眼眸望着她。

她脸红红,双手模着他的胸,同时又俯下脸,噘着嘴,诱惑地擦过他的唇瓣。

凤眸密切注意他的反应。没特异啊!为何以前吻她时总是遮住她的眼,就连现在夜晚也是他主动要模黑……一定有问题!

坦白说肌肤相亲,师父总是比她主动,偶尔她想追上却慢了些,今天难得有机会可以慢慢来又能主动……她心跳加快,又吻上师父的唇。

吻着吻着,她有点恼儿:

“师父!你怎么不张嘴!不张嘴,你怎么烧得起来呢?”

长孙励还是看着她,嘴抿成一直线。

一定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到底有什么秘密?她咬牙切齿,百般挑逗,连翻身坐到师父的身上,师父还是不肯让她吻!

“师父……那熄灯好了。”她试着谈条件。

“妳不肯解穴么?”

她想趁长孙励说话时,吻上他,哪知她又撞上他抿着一线的嘴。

“不解!”她怒道。

“好,那就熄灯吧。”

“我熄灯了,你就任我吻?”

“可以。”

又不是跟个贼头谈条件,用得着板着一张脸吗?她有点委屈。夫妻间哪有秘密不能言……她也是有秘密啦,只是,她总觉得师父从她十二岁那年瞒到现在,她很憋。

她眼波溜溜转,手指一弹,舱房立时黑不见人。

她俯下头吻着,果然师父愿意任她吻个过瘾了,她舌尖勾着他,凤眸笑瞇了,右手突地一弹。

剎那间,烛光亮了。

她要看见师父的秘密了!

啪的一声,竟又黑了。

她一愣,天旋地转中她躺到床上去了……

“……师父,我的点穴功失败了吗……”她沮丧了,气势萎缩了,干扁了。

“妳老是分心,自然学得不好。”那食指滑到她的腰间。“要我点一次么?”

也不想想是谁让她分心的。她憋着气:“不要。”

师父的气息逼来,她虽然不甘情愿吃败,但仍是再自然不过搂上他的颈子,热中与他缠绵,反正她睡不着……现在模黑大家都扯平。她吻着被吻着吻着被吻着,忽然感觉到不对劲,因为再熟悉不过的温暖遮住她的双眼了。

“师父!”

“嗯?”

那从指间缝里透着的烛光……她大声道:

“师父熄灯!我输了我输了!”

“既然妳输了,就是我拿战利品的时候了。”

胸前彻底凉了,她求饶。“师父,熄灯吧……”

她感到她那长长的手臂被师父吻着……

“师父……我的手很长吧……”她自动招供了。平常模黑师父不见得能察觉,现在看不见才怪。

“嗯哼……”

“师父……我也不算太平吧……”她很清楚师父移到她胸前了。

“嗯……”

“……师父,我的腿也很长得……不像女人吧……”她断断续续地全招了。

“嗯……”那声音十分沙哑。

“那……”她有点低声:“师父看见了,还愿不愿意叫我一声:我的小妖精呢?”师父你要改叫我长手长脚妖精,我就跟你翻睑了!

她身上的男人停住动作了。

她拚命听着。

男人慢慢轻轻压在她身上,附在她耳边低语:

“勤之……”

“嗯?”她期待万分。

“妳的手……妳的腿……妳哪一处我会不熟呢……”

言下之意就是早知她长手长脚并且很喜欢吗?她的嘴角掩不住慢慢地上扬。

“师父,虽然我输了……你让我说完嘛,再等一下……”

那沉重的呼吸声在她耳侧,等着她最后的求饶。

她终于忍不住吱吱吱地直笑:

“师父,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那呼吸声剎那停住了。

“刚才那一闪而逝的余光,让我看见师父脸红了!师父脸红了!原来我吻师父时,师父你会脸红……唔……”

接下来,她被封口到天亮。

师父,我还来不及讲你是我最心爱的师父呢,你就这样欺我。勤之有仇必报,真的……

真的……我一定会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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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庞何老了之后,她的海盗梦都没有作成。

她与长孙励在造访的第一个小柄里成亲后,她非常热中研究其它小柄风俗,尤其是婚礼这一项。

她在天朝没成过亲,但她离开天朝后,成了很多次亲,每一次都在不同的小柄,每一次都是同一个新郎,每一次的婚礼方法都很有趣。

当了海盗,自然不能这么理所当然进入一个国家完成婚事,所以,她很遗憾地放弃海盗。

一直到她老得走不动,在某个小柄定居下来时,她大约成亲八十几次吧。

当然,对象自始至终都是她最心爱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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