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足了一节课的瞌睡,下课铃声一响,砰的一声,霭桐便往桌上一趴,睡起她的回笼觉。
“霭桐——”坐在霭桐后面的芝怡,轻轻拍着霭桐的背部叫道,上课从不打瞌睡的模范生宋霭桐,今天竟然点头都点到桌子上,别说吓坏附近看到的同学,连他们国文老师也看得猛眨眼睛,直以为她看错了。
“不要吵,让我再睡一下下……”
“她怎么了?”此时已经站到霭桐座位旁的文眉,不解地朝着芝怡问道。
“我怎么知道,睡了一节课,睡不够!昨晚八成当了一夜的小偷。”
“你少夸张了!”抓了抓头发,文眉怀疑地又道:“早自习的时候,她还很清醒啊!”
“是啊!要考试,她当然要清醒,要不然,怎么考?你以为我们霭桐会让她的成绩挂鸭蛋吗?”
“是不太可能,不过……”
“不要说我的坏话……”霭桐突然插口进来。
天啊!连睡觉都可以一心两用!
“文眉,还是别吵她,要不然,等一下睡不饱,上课继续睡,可会把我害惨了。”偶尔听不下课,芝怡还可以算算数学,背背英文单子,如果霭桐打瞌睡,别说挡住视线的屏风不见,老师的视线还会一直盯着她这儿瞧,教她怎么敢乱动呢?
“哦!你是不是又……”
文眉话还没说完,班上另一位女同学简伶倩便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宋霭桐——”双子粗鲁地推着霭桐,简伶倩不耐烦地叫道。
“哎哟!做什么啦!”睡眼惺忪的抬起头来,霭桐不高兴地喊道。
“宋霜桐,数学老师叫你把作业的答案,写好贴在公布栏上。”讲完,简伶倩便甩头离开。
“哇塞!她是吃了炸药,还是火药啊!”朝着简伶倩瞄了一眼,芝怡惊讶地叫道。
皱了皱眉,文眉接着道:“应该是火药,你没看她火药味十足的样子吗?”
“她是简伶倩吗?”
讶异地看着霭桐,文眉和芝怡异口同声问道:“她不是简伶倩,那是谁呢?”他们相信霭桐是睡晕了,只是晕得好像有点过头!
“是,她是简伶倩,问题是……你们觉得她像吗?简伶倩不是娇娇滴滴、柔柔弱弱,说话的声音绝少让第三者听到,而刚刚那……”
“嘘——”把食指放在嘴巴上,文眉压低着嗓门,神秘兮兮地道:“我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大新闻。”
“什么事情?”芝怡急忙询问。
“简伶倩被甩了。”
“文眉,你是说简伶倩被吴嘉辉甩了?”一脸的不可思议,芝怡惊讶地问道。
“嘉辉?简伶倩和吴喜辉?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过?”
“哦!拜托!霭桐,这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你竟然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
“你……”
文眉话都还来不及说完,上课钟声又响起了。
“好了、好了,中午再说。”
“我回座位去了。”
看着文眉坐回位子上,霭桐不由得又想起刚刚的话题,这么凑巧,吴嘉辉是班上少数和她比较熟稔的男生之一,而他正好又跟简伶倩分手,虽然,她跟简伶倩称不上好朋友,但是同班同学这么久,简伶倩对她的态度一直是相当的热络,甚至可以说是崇拜,不该会有今天这种反常的举动,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她”和她被围殴的事有关?
此时身后的芝怡,忽然轻轻唤了一声:“霭桐……”
“什么事?”
“拜托你别再打瞌睡了,要是再睡我保证中午吃饭的时候,国文老师会找你去办公室做特别的关心问候。”
说好听是担心老师找她,谁不知道芝怡脑袋瓜里装得是什么东西,不就是烦恼少算了几题数学,少背了几个英文单字,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为了自己。
“霭桐,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有,一清二楚。”
这都要怪于霆浚,没事把咖啡煮得那么好喝,害她这个从不碰咖啡的人,竟然一连喝了两杯,回家睡不着觉,只好K书到快天亮。唉!早睡早起精神好,说的真是一点也没错。
挨过了一早的高阶主管会报,以欢总算逮到机会,抓住正要离开会议厅的霆浚。
“别急着走,我问你,这两天你跑去哪里?”
冷冷地回以一笑,霆浚漠然地回道:“董事长,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还得跟你报告我的行踪?”
“从我知道你有女朋友开始。”一脸得意的盯着霆浚,以欢相信这回他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少来了,不知道才怪!”眼睛溜啊溜的在霆浚身上绕了一圈,以欢接着又道:“我是应该称她‘宋小姐’?还是跟着你叫‘小桐’?”
装出些许的惊讶,霆浚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态度,低声道:“你怎么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别管我怎么知道,只要告诉我什么时候把人家给娶进门?”
“这……”
“你别又是那句话——什么年轻、不想套上戒指。以前,当你没女朋友,还信以为它是真的,现在,我一点也不相信。霆浚,怎么说我也是你大姊,你的个性我还会不知道吗?别人也许会被你冷漠的外表所骗,我可不会。一旦爱上一个女人,你是恨不得把她占为己有,才不会想到什么年轻、不想套上戒指,除非,你不是真心爱她。”以欢激道。
“真不真心,是我跟小桐的事情,你管不着。”
“我也不想管,不过今天无论如何?你都要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我要知道,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肯结婚。”
深深地看了以欢一眼,霆浚这才像是迫于无奈,慢条斯理地回道:“我不是不想结婚,实在是小桐她才十八岁,我不能因为一心想绑住她,就夺走她的升学权利,那对她是不公平的。”
“十八岁?她才十八岁!”
“这就是我一直不愿意对你承诺何时才可以结婚的原因。”
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以欢暗暗惊道。
“大姊,我也想尽快接掌于氏集团,好让你和二姊能够功成身退,可是目前我真的无能为力,要结婚,至少也要等小桐大学毕业。”、瞧他说的好无奈,以欢的心不由得一冷,“大学毕业?那是几年啊!”
“顺利的话,四年半。”
“什么?那时候我不就快四十岁了,怎么生小孩啊!”如果让她老公知道,她一定不会放过她,用绑的他也要让她马上怀孕,这……这怎么行呢?“霆浚,你们可以先订婚啊!订婚和结婚差不了多少,女乃女乃应该会同意让你提早接掌于氏集团。”
“就算女乃女乃同意,订婚的事也得等到小桐明年考完大学联考。这半年多,她得忙着准备考试,没有多余的时间忙其他的事情。”
“还要半年多!”垮着一张脸,以欢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好吧!总比四年半好。”
彷佛是泄了气的气球,说完,以欢便起身离开了会议厅。
看着那被关上的门,霆浚得意地浅浅一笑,想不到事情进展的那么顺利,两天不到,已经让以欢打了退堂鼓。这么一拖,果然如他所料,至少再拖上半载以上,相信再来的日子,他会清静多了。
“大姊……”一路跟着以欢走进客厅,以攸不停地对着前面的以欢叫道。
也不晓得她大小姐哪里出了问题,这一段回家的路上,任凭她怎么问,怎么说,她大小姐始终紧闭双唇,吭都不吭一声,奇怪!早上出门的时候,还见她大小姐笑得很开心,怎么上了一天的班,马上变成苦瓜脸,难不成公司出了问题?
苞着以欢坐了下来,以攸捺着性子又问:“大姊,你不要闷着不说话好不好?有什么困难,你就说出来,也许我帮得上忙。”
“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你连婚都还没结,可以帮我生小孩吗?”以欢叹道。
般了半天,就为了不能生小孩!不过……
“大姊,你和姊夫又没有得那个不孕症,应该生的出小孩吧!”
“我哪有说我生不出小孩!”她才三十二岁,又不是七老八十的欧巴桑,怎么会生不出小孩;即使她真的年纪一大把了,也可以老蚌生珠吧!
“你不是说……”以攸马上住了口,哎呀!算了算了,她大小姐心情正不好,跟她争辩,一定没完没了。
“我告诉你,凭我和你姊夫的功力,想生一支棒球队都不是问题。”叹了一口气,以欢才接着又道:“问题是,我现在根本不能生。”
“大姊,这个我知道。”
“你哪里会知道!”白了以攸一眼,以欢恨恨地说也:“那个烂弟弟,什么样的女朋友不交,交一个高中生,要订婚,等半年,要结婚,等四年半,反正说来说去就是要等,害我空欢喜一场。”
这下以攸总算有一点头绪了,“大姊,你今天找过霆浚?”
“对啊!”懒洋洋地回了一声,以欢忽然站了起来叫道:“我放弃了,我要回家。”
看到以欢那副绝望的难过样,以攸不由得一阵心疼,走到以欢的身旁,以攸拉着她坐下来。
“大姊,你别放弃,我们可以找女乃女乃沟通看看,也许女乃女乃愿意做一些让步,修改她的规则。”
“有用吗?”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那我们这就去找女乃女乃。”说着,以欢就要起身。
“别急,女乃女乃他们今天去南部玩,十天后才会回来。”
“又跑去玩!”真受不了她女乃女乃,老太婆一个了,还像个野丫头似的,一天到晚四处疯,也不知道收敛一下。
耸耸肩,以攸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于家最大的是于女乃女乃沈佩岚,她想当野马,谁管的住她,何况谭爸、谭妈伺候在一旁,她住任何地方都一样舒服,难怪她敢四处乱跑。
对于霆浚的事,她都还没机会问维哲呢!不知道这事是真、还是假?然而不管是真、是假,只希望她刚刚一时好心的提议,别造成他的困扰。
蹑手蹑脚地关上房门,以攸手提着鞋子,模黑一步、一步地走下楼。
每到礼拜三,她的心情总是特别好,因为今天她和维哲能够在自家的花圈,享受一个甜蜜的午夜之约。天气好的时候,他们会坐在榕树下的秋千上,细数天上点点的繁星;天公不作美的时候,他们会躲在游泳池畔的凉伞里,窝在椅子上,聆听那或大或小的雨声。不管是数星星,或是听雨声,对他们来说,只要能够相守在一起,他们就非常非常的满足。
平日工作忙碌的他们,想要偷偷地出去约会,都远得靠彼此打CALL机、作暗号,只有星期三凌晨一点的时候,他们不需要这么麻烦地彼此互CALL,更不需要千里迢迢地跑到其他的地方约会。她希望将来的每一天,都如同星期三一样,更希望他们不是非得挑在这种四下无人的时候。
一如往常,当以攸来到榕树下时,维哲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维哲……”在维哲身旁坐了下来,以攸轻声唤道。
看到以攸那身单薄的衣裳,维哲不由得皱了皱眉,担心道:“你就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天气这么凉,也不知道多披一件外套,万一要是感冒,那怎么得了。”
温柔地抚平那皱着的眉头,以攸钻进维哲的怀里巧笑道:“放心,有你在,我绝对不会着凉,而且还会很暖和。”
“是啊!是很暖和,你把我搂得这么紧,不暖和才怪!”搂紧了她,维哲调侃道。
“讨厌!明明是你把我搂得这么紧,还说是我搂你。”
把以攸的双手往自己的腰部一圈,维哲便道:“这不就是你搂我了吗?”
“你……你耍赖!”瞪着双眼,以攸嘟着小嘴抗议道。
深情地看了她一眼,维哲蜻蜓点水地吻过她的红唇,逗趣道:“你不就是因为我会耍赖才爱上我吗?”
表面上,他刚硬、寡言,但是在她的面前,他温柔、幽默;然而,不管是刚硬、寡言的他,或是温柔、幽默的他,只要是他,她都爱。也许是注定,也许是缘分,以攸知道,他会是她一生无怨无悔的选择。
望着那突然深情地凝视着他的双眸,维哲轻声问道:“怎么了?怎么突然间一句话也不说?”
“因为我在想,你这个人的脸皮真的不是普通的厚,应该可以拿来做皮球踢。”
“什么?!做皮球踢?你也未免太残忍了吧!拿你的老公去当皮球踢!”
“没有做沙发椅坐,就很不错了,你还嫌!”
“老婆,我宁愿让你坐,也不要让你踢。”一脸的正经,维哲别具深意地说道。
“谭维哲——”脸上迅速爬满了红晕,以攸假装微愠道:“不要在淑女面前说黄色笑话。”
“我哪有,是你自己想歪了。”愈说,以攸脸就愈红,看得维哲舍不得地投降道:“不说、不说。”
害羞地再度钻回维哲的怀里,以攸静静地凝听他的心跳,这时,以攸才忽然想到了霆浚的事,“维哲。”
“嗯……”
“霆浚是不是真的有一位要好的女朋友?”
轻轻拉开以攸,维哲谨慎地问道:“是谁告诉你的?”
“‘风采’的老板告诉大姊,大姊再告诉我:而且,前天大姊也已跟霆浚求证过了。”
“以欢她怎么跟你说的?”
以攸这才娓娓道出星期日那通电话的内容,以及前天与以欢的那席对话。
经以攸这么一说,维哲终于明白霆浚的整个计划。其实,从一开始找人冒充,他一直都清楚,霆浚是依他的意见采拖延战术,只是霆浚为什么设定那样的对象,又做了怎样的安排,则始终都没跟他明说,如今听来,他总算明白了。
不过,看这情形,事情恐怕有所差池,霆浚大概没想到以欢要去找女乃女乃商量。希望这事情的转变不会导致霆浚的计划曝光,要不然以欢可不会善罢甘休。
“以攸,她是霆浚花钱请来的冒牌货。”
“难怪,难怪他要带她到‘风采’买衣服。”
“这事千万不能让以欢知道。”维哲叮咛以攸。
“我知道,可是……可是女乃女乃那边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也许女乃女乃根本不当一回事。”
“那我们的事呢?”以攸问道。
带着深深的愧疚,维哲心疼地道:“以攸,再委屈你一阵子,找个机会,我会探探霆浚的口风,如果他肯支持我的话,我们的事情也许可以提早解决。”
“也只有如此。”以攸心情低落的说道。
她已经等了十五分钟了!
什么日子啊!竟然连部公车的鬼影子都没瞧见,难不成所有的公车司机都跑去罢工?不可能,前两年才罢过工,哪有可能这么快就卷土重来?好吧!就算真的不满,想卷土重来,那也得挑她宋霭桐没搭公车的时候啊!
半个多月了,这半个多月,于霆浚果真没再找过她!大大松了一口气,霭桐不得不相信那家伙虽然罗唆了点,但是倒满守信用的。不过,也不晓得她哪根筋不对,竟然有点想念他那霸道、不讲理的调调!
她真的被他害惨了!没事钻进她的脑袋瓜里骚扰她,害她在教室坐不下去,才会跑来这里等不到公车,天啊!为什么周未下午的公车这么难等?
“宋霭桐。”说她在学校红透半边天,她还能够理解,怎么出了校门,她还是这么红呢?
顺着声音,霭桐不耐烦地回过身去。
定晴地看了一眼站在前方的人,霭桐惊讶地叫道:“吴嘉辉!”她还以为自己红出校门外,结果竟然是同班同学,唉!白高兴一场。
从宋霭桐收拾书包离开教室,他就一路跟在身后,好多次想开口叫住她,但是又不知如何启齿才好,直到陪她等了这么久的公车,见此良机难寻,要不然他真的会眼睁睁地目送她坐上公车回家。
“宋霭桐,我正好路过,看你还再等公车,所以想问你,需不需要我载你一程。”仿拂担心霭桐不相信他说的话,吴嘉辉紧张地比了一下前方的人行道,继续说道:“我的机车就放在那里。”
“不用了。”虽然她等的很烦,但是她更讨厌麻烦人家,何况麻烦的对象是吴嘉辉。
这阵子,霭桐为了找出幕后主使者,可真是卯足了劲,详尽记下每天的交谈对象,一个礼拜不到,她就确信这个人是简伶倩。本来,她是打算约“她”出来谈判,但是碍于证据不足,简伶倩有可能死不认帐,她只好先把计划取消。为了找出证据,她透过两个好朋友,以及班上一些比较要好的同学,把简伶倩的身家背景、动机查的清清楚楚。
然面,当霭桐知道筒伶倩的父母早就离异,有钱的老爸忙着赚钱,一点也不关心“她”,她的心不由得软了下来,决心不再追究了。她似乎可以体会到筒伶倩的感受,想想,来自一个破碎的家庭,又没人爱的小孩,在寻找到纯真心灵自认为是“真爱”的感情,怎么忍受的了,所谓的“真爱”其实只是存着好玩的心态,吴嘉辉的移情别恋,只怕是简伶倩不容易抚平的伤痛。
她可怜简伶倩的遭遇,更可怜筒伶倩的盲目,既然那群小太妹没碰到她一根寒毛,她何苦再去挑起简伶倩的伤痛。
其实,霭桐一看到吴嘉辉,她就一肚子的火,想不到他长得斯斯文文的,却是那么没有“格”!
“那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好不容易抓住这个机会,吴嘉辉无论如何都要尽力试试看,只要宋霭桐答应和他出去,凭他的家世、条件,不怕追不到她。
“做什么?”
“我想请你吃饭。”
“没空。”曾经从简伶倩的口中传出吴嘉辉对她有意思,霭桐还有点怀疑,毕竟她和他的熟识只是基于讨论功课,并没更进一步的接触,如今,眼前的情况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
“那明天呢?”
“没……”哎呀!她怎么没想到,也许可以趁这个机会跟他说清楚,顺便可以帮简伶倩教训他;何况,他害她被围殴,惨遭精神方面的恐吓,让他请吃一顿,也不无小补啊!就这么决定!连忙转变自己的答案,霭桐回道:“我是说,中午没空,但是,我晚上有空。”
“那明天晚上六点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在火车站大亚百货前面等你。”
“好吧!那明天见了,拜拜!”
看着吴嘉辉笑咪咪地离开,霭桐恨恨地朝着他的背后做了鬼脸,明天,她要好好地教训、教训他。
“小姐,老夫人他们回来了。”
一听到于家的厨娘秦妈从外头传来的喊叫声,以欢和以攸便迅速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往门口冲。
砰的一声,撞上正帮忙搬行李进门的管家秦伯,两姊妹一不小心,全倒坐在地上。
“小姐,”匆匆放下手边的行李,秦伯一左一右地扶起了以欢和以攸,担心道:“你们有没有摔疼啊!”
“没事、没事。”两姊妹一瞧见秦伯那张担忧的脸,便赶紧出声安抚道。
“你们没事,老秦可会被你们两个吓死。”此时已走进门口的沈佩岚,严正地出口训斥道。
看见了睽违二十天的沈佩岚,以欢和以攸默契十足地尖叫道:“女乃女乃……”接着,两人飞也似的冲到沈佩岚的身旁,一人一边,便扶着沈佩岚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们两个都过了三十岁了,不要还是这么莽莽撞撞的。”
不理会沈佩岚的斥责,以欢迳自问道:“女乃女乃,不是说好上礼拜四就要回来吗?怎么临时又打电话回来更改行程?”
“南部天气好,女乃女乃舍不得回来。”
“女乃女乃,这你就不对了,南部的天气虽好,可是没有我们陪在身边,你不会无聊吗?”
以欢不说还好,一说就提醒沈佩岚——这小妮子怎么会出现在于家?
“小欢,你又跟凯星吵架?”
“谁那么无聊,跟他吵架!”
似笑非笑地看了以欢一眼,沈佩岚笑道:“小欢,你以前就经常这么无聊。”
“女乃女乃……”
看到以欢又是皱眉,又是扁嘴,以攸便开口道:“女乃女乃,你别笑大姊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人家她可是特别回来迎接你的。”
“哦!”
“对啊!对啊!女乃女乃,我是‘特别’回来迎接您。”
以欢是她看着长大的,会这么‘特别’,就表示有事找她。
深深地看着以欢,沈佩岚直截了当地问道:“有什么事,你说。”
还是女乃女乃了解她,“女乃女乃,如果霆浚有一个已经论及婚嫁的女朋友,但是碍于对方年纪太轻,而不能立刻结婚,你是不是可以同意让他提早接掌于氏集团?”以欢急道。
“霆浚已经有一个论及婚嫁的女朋友?”沈佩岚讶问。
“对啊!这是他亲口对我承认的哦!”
“三年前,沈佩岚之所以订下这条规定——于霆浚得在结婚之后,才能接任于氏集团的董事长,其实是有原因的。一来因为霆浚才刚进入于氏,还需要多一点磨练的机会;二来,霆浚的自我要求太过严苛,为了让公司的元老肯定他、服从他,他从早忙到晚,甚至连假日都没有休息,避免他接了董事长的位置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她只好订下这条规定,希望他能趁着现在还有一点空闲的时候,赶紧交个女朋友定下来。
霆浚有个要好的女朋友是一件好事,但是……直到今天以前,她都不曾耳闻,这会是真的吗?
看见沈佩岚那静静沉思的表情,以欢不由得紧张地问道:“女乃女乃,你究竟同不同意?”
“让我想想看。”
什么?只有想想看而已!好吧!想想看总比一口拒绝来的好!
“女乃女乃,那要想多久?”
“决定了自然会告诉你。以攸,扶女乃女乃进去房间,女乃女乃累了,想休息一下。”
以欢知道她女乃女乃处事果断,应该很快就会作出决定,希望,到时候的决定是令人满意的。
坐在三楼的阳台,霆浚面色凝重地瞪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可恶!好好一个礼拜天,竟是一场灾难的开始。
叩!叩!叩!
“进来。”
必上书房的门,赵士轩走到霆浚的身后,“少爷,我找遍了整个图书馆,都没看到宋小姐的人。”
“可恶!”轻咒了一声,霆浚接着问道:“学校呢?”
“找遍了,都没看见。”
打了一个下午的电话,找了一个下午的人,这小丫头究竟跑哪里去呢?该死!需要用到她的时候,她却跑得不见人影!
“少爷,要不要我到宋家去守门?”
“不用了,你先下去。”
三个礼拜来,宋霭桐的一颦一笑始终在霆浚的脑海之中徘徊不去,翻看她的照片、想念她的人,似乎已成了工作之余,他唯一的乐趣。然而,这是不对的,他必须抛开对她的思念,必须解开那颗被她束缚的心;是不容易,但是,他知道他做得到,如果女乃女乃没向他要求见霭桐,他会做到的。
人算不如天算,当初他是怎么也没料到,霭桐的事竟会传到女乃女乃的耳中,当务之急,他得先找到霭桐,好作个见面的安排。
跳下吴嘉辉的机车,霭桐得意地朝他贼贼笑道:“吴嘉辉,谢谢这顿丰盛的大餐,有机会我可以再陪你去吃饭,想邀我,不用客气,直说无妨,我很能吃的;不过,你下次可别忘了钱要带够哦!拜拜!”
尴尬地回以一笑,吴嘉辉赶紧回道:“拜拜!”
犹如落水狗似的,油一加,吴嘉辉的机车便迅速地上路了。
一想到刚刚在“凯悦”用餐的时候,那席指桑骂槐的精采训话,说得他满脸通红、哑口无言,霭桐就笑得阖不扰嘴,活该!这下可让他见识到女孩子的厉害,想追到她——作梦!他甩了简伶倩,自己却连她的边都没碰到,就被她给三振出局,这就是“报应”!
今晚这一餐,大概可以让她回味个五、六天吧!那一桌菜少说也要五千元,啧!好奢侈哦!比她一个月的生活费还多。不过,她可一点也不心疼,毕竟钱是吴嘉辉付的,只是想到她一时心软借给他的一千元,就有点舍不得,不晓得这家伙明天会不会还钱?最好会还,要不然她就四处去宣传,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充阔!
不经意地瞄了一眼手表,哇塞!十点了,得赶紧进去,要不然再晚一点,她老妈又唠叨的没完没了。
一转身,霭桐忽然看到有一个人无声无息地站在身后。
吓了一跳,霭桐张大嘴巴正准备放声尖叫,对方却急忙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看清楚我是谁。”
好熟悉的声音!定睛一看,霭桐这才松了一口气,轻拍胸口道:“我的妈呀!你想吓死我啊!”
凌厉的眼神怒视了霭桐一眼,霆浚气冲冲地抓起她的手,朝着他的车走去。
“喂!轻一点、轻一点……”瞪着那被抓痛的手腕,霭桐相信这会儿一定已经印上了一道又红又肿的五爪浮印。
“闭嘴。”在她家门边守了一个晚上,等到的结果竟然是她和别的男孩子混在一起,他怎么会不生气!
还是这么凶!好多天没见面了,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难怪要找她冒充他的女朋友,这么“阿霸”,怎么交得到女朋友。
哎呀!差一点就忘了,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
“喂!早睡早起精神好,很晚了,本小姐要回家睡觉了,你还要拉我去哪里?”
霭桐才刚说完,他们已经来到车旁,接着,霆浚开了车门,并把霭桐给塞了进去。
没让霭桐有任何反应的时间,一会儿的工夫,霆浚也坐上了驾驶座,并把门给上了锁。
“喂,你……”才正打算再次问明去处,霭桐马上被霆浚那两道寒冷的目光看得说不出话来,没事气成这副样子,该不是会因为……一定是!
马上改口,霭桐甜甜地叫道:“霆浚,请问你要……”天啊!这家伙的脸,怎么一下子就跑到她的面前。
霸道地吻上那张满是问号的小嘴,像是惩罚,又像是要印上自己的专有权,霆浚强硬地探人她的口中,激情而狂猛地吸吮,双手更是充满占有欲地紧紧缠住那已被吓呆而变僵硬的身子,这一刻,他要烙上他的印记,让她一辈子记住他的吻、他的人。
直到被他放开,霭桐都无法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唯一感受到的是他那灼热的唇像是一把火,烧得她快窒息;轻轻地抚过她那被蹂躏过的双唇,她感觉到它变得又红又肿,天啊!这是她的初吻耶!“初吻”?!这下她可回过神来。
“喂!人家的初吻是留给我老公,你怎么可以把它偷走,太不够意思了吧!”气嘟嘟地瞪着霆浚,霭桐大声地抗议道。
对于霭桐的抗议,霆浚不仅不以为然,反而有些得意;但是,他现在一点也不关心这个问题,因为从刚刚的吻,他就已经知道她一点经验也没有,他在意的是之前载她回家的那位男孩子。
“那个人是谁?”
“哪个人?我管哪个人是谁。喂!姓于的,你别顾左右而言他,现在就给我说清楚,我的初吻,你打算怎么赔我老公?”
“刚刚载你回来的那个人是谁?”不理会霭桐的问题,霆浚再次问道。
他真的很罗唆耶!“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告诉你。”
一个换一个,公平!“我娶你。”
“他叫吴嘉辉……”霭桐急忙停住口,等一下,他刚刚说……“喂!你刚刚说要娶我……我有没有听错啊?”
“你说呢?”似笑非笑地盯着霭桐,霆浚一副随便她怎么说的耍赖相。
“你……”赖皮的家伙!算了,初吻就送给他好了,反正只要她不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知道她的初吻被他偷走。
“你整个下午都跟他混在一起?”如果不把他们的关系搞清楚,霆浚就犹如拉开的弓,绷得紧紧的,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什么混在一起?我又不是白痴,干什么要浪费我的宝贵时间和那种花心大萝卜混在一起。”
“那为什么让他载你回来?”
“他请我到‘凯悦’吃晚餐,当然要由他负责送我回来……”一看见霆浚的脸色一变,霭桐马上闭紧嘴巴,天啊!怎么又生气了,她到底哪里说错?
“他请你到‘凯悦’吃饭?”
看霆浚那副火山就要爆发的样子,霭桐就觉得自己好像在狮子的身上拔毛,挺恐怖的,她好像对吴嘉辉的事情满生气的,她得赶紧找个借口引开他的注意力。
“其实……其实我并不想去,但是……他的生日,班上的同学都得去,我也只好跟着去嘛!”真烂的借口,一听就破洞百出。有够衰,一碰到他,智商一八○也变成了八○,惨啊!
“是吗?”他一副质疑的表情。
“当然……”不对啊!他又不是她的谁,为什么要担心他会生气?“喂!我的事,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你领我的薪水,却让我一整天都找不到你的人,小丫头,你自己说,我该不该问?”
无辜地朝着霆浚笑了一笑,霭桐轻声回道:“好啦!就算是我不对好了,不过……这也要怪你。”好似找到充足的理由,霭桐转而理直气壮的说道:“是你自己说过我们不会再见面,我这么‘信任’你,哪知道你会再来找我。”
难怪阿轩说她滑溜,一句“信任”,就想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我也说过‘万一……’”
“是啊!可是我哪知道才三个礼拜,你马上就有‘万一……’”
“你不需要知道,那是我付薪水该得的权利。”冷冷地瞪着霭桐,霆浚实在很生气看到她那一点也不渴望见他的样子。
看到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异样,霭桐心里突然有股说不出来的难过,虽然看到他的时候,他泰半是冷漠、不苟言笑,但是从来没有像此刻那种——冷中带着一股怨气的感觉。
“霆浚——”头一回,她叫得如此自然、如此亲昵,让他的心忽然一震。
一阵冲动,霆浚使劲地把霭桐拉进怀里、霸道、蛮横地吻上她的唇,像在发泄似的,霆浚的吻一刻也不放过她,接着,在她的颈上轻轻咬了一下,这才将她推开。
“下车,礼拜六中午,我会到学校接你去见我女乃女乃。”打开车门,霆浚淡淡地补上一句:“我陪你走回家。”
痹乖地跟在霆浚的身后,霭桐终于明白,为什么班上那些谈恋爱的女同学总是阴阳怪气的,因为男生真的是一种无法理解的动物,瞧她,连恋爱都还没谈,被偷了两个吻不说,还得面对于霆浚的暴风圈,那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