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今儿个怎么这么热?胤祺心浮气躁的搧着手中的骨铜扇。
这几天,心头好像有什么事一样,总是平静不下来,问他自个儿何事足以记挂心怀,他怎么也想不出来,就算当他得知有人想取他的性命,他也不曾如此烦躁,想要他的命,只要有本事,大可以取走,老天爷若是要亡他,他注定逃不了,只觉得悲哀,兄弟阋墙,乃人世间一大悲剧。
一叹,胤祺决定道:“小六子,我们上『醉红楼』。”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趁着他还能逍遥快活的时候,他该好好的挥霍,何况他是“”的三阿哥,怎么可以闲着好几天不上“醉红楼”呢?
不过,他的得意算盘显然打得太快了点,刚刚起身,就让恪亲王府的瑾临贝勒优雅的拦了下来。
“危机四伏,三阿哥还能有如此的雅兴,真教瑾临佩服、佩服!”他与胤祺一样,同为“京城四大美男子”之一,十多天之前才刚成亲。
嘲弄的目光戏谑的射向瑾临,“额驸还在新婚,没待在府里陪娇妻,急着上我这儿问安,难道不怕我们皇阿玛最宠爱的九格格一气之下,把你给休了吗?”这小子一向多情的游荡花丛,只要是女人,管他生得是什么德行,温柔体贴是他的本性,可是,自从看上刁蛮古怪的珞晴,大丈夫也只能变成小男人,再也得意不起来。
“三阿哥不用替我操心,我可是专程送晴儿回宫看宜妃娘娘。”
“原来,你只是顺道过来我这儿看看。”
“话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可是很关心三阿哥是否还……还……”这话还是别说的好,人家怎么说也是三阿哥,诅咒他死,这不太好吧!
“还依然健在是吗?”胤祺无所谓的接道,好像每个人都认定他逃不了死神的魔掌,他看起来就那么像短命的人吗?
人家都不忌讳了,瑾临也不客气,“三阿哥既然知道有人想要你的命,还镇日往『醉红楼』跑,难道不怕红颜祸水吗?”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倒是挺潇洒的嘛!”
“不潇洒早就呜呼哀哉了。”就是因为他太潇洒了,从不把权力当一回事,不热中跟其他的兄弟“争风吃醋”,方能守住这条小命至今,否则他这个眼中钉、肉中刺,早就碍着人家的眼。
“只可惜,人家没有你三阿哥的潇洒。”神色转眼一肃,瑾临不再轻松优闲,“我得到消息,大阿哥派了杀手想取你的命。”
“我听说了,八弟已经早你一步向我通风报信。”胤祺一副不打紧的笑道。
嗤之以鼻的一笑,瑾临言不由衷的道:“八阿哥倒是挺有心的嘛!”是别有居心,以为借刀杀人,弄得两败俱伤,他正好可以渔翁得和,高招!
“可惜的是,我这个人不太识趣,辜负八弟一片好意,罪过!罪过!”
“三阿哥,这就是你不对了,人家的好意可以拒收,可不能不当一回事。”
“谁说我没当一回事,我把它搁在心上了。”胤祺不正经的抱着自己的左胸。
瑾临忍不住用白眼睨了他一眼,“三阿哥能安然至今,不是阎罗王瞎了眼,就是老天爷对你太厚爱了。”这个世上大概也只有三阿哥可以死到临头,还嘻皮笑脸的问人家是不是玩真的。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严肃?”胤祺取笑的扬起眉。
“我怕三阿哥万一英年早世,晴儿会把眼睛哭瞎。”瑾临说得好无奈。
开怀大笑,他摇摇头,“瑾临,你真是越来越幽默风趣。”
“说到幽默风趣,我可比不上三阿哥,三阿哥还可以笑得出来,我可是笑不出来。”
“难道哭着脸就可以不过日子,可以挡去所有的灾祸吗?”
“三阿哥有理,不过,为了莫须有的罪名而牺牲,一点都不值得。”
“我若起了防备之心,你想以大哥的多疑,他不会把我的反应联想成--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不防,逃不掉:防,难道就躲得了吗?其实,他不是不想防,只是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这有时候才是化危机为转机的上上之策。
“这.....”
“大智若愚,如何把愚笨扮得分毫不差,这才是真正聪明的人。”
这会儿瑾临还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某方面,三阿哥说得并没有错,若非皇上特别钟爱他这个儿子,谁会把他这个--外表温文儒雅,毫无威胁可言,性喜美色,沉迷于烟花柳巷的--三阿哥放在眼里?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他犯了众阿哥的大忌,皇上就喜欢他,或许是因为他把“愚笨”扮得太维妙维肖了,让皇上不能不对他卸下心防;也或许是皇上早看出他隐藏在“面具”底下的聪明才智,不能不对他折服,然而,却也为他引来不必要的杀机。
“好了,别耽误我的时间,我还要赶着去『醉红楼』,『醉红楼』来了一个新姑娘,听说长得有若天仙下凡,我要去见识见识,这世上真有那么美的姑娘吗?”色迷迷的眨眨眼睛,胤祺小心翼翼的左右张望一下,“想不想跟我去瞧瞧?”
“我还想要命。”他可不想被娘子大人宰了。
“可怜啊!”挥挥手,胤祺带着嘲弄的大笑大步离去,风流多情的瑾临贝勒也有这么一天,真是苍天有眼!
*****
打从踏进“醉红楼”的那一刻,胤祺就不能控制的满怀期待,在街上遇见的那位姑娘真的是蓝烟吗?若真是她,也难怪那么多人愿意一掷千金,就为了见她一面,越是冷漠难以亲近的美人儿,越是教男人心痒难耐的想驯服她。
就在这时,“醉红楼”的保镳阿世匆匆的折回前厅,附在李嬷嬷的耳边嘀咕了一串,听着听着,李嬷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头顶上好像在冒烟,一股怒气想拦也拦不住的直冲眼里。
不过,等阿世一退开,她立刻换上那张八面玲珑的嘴脸转向胤祺,“三爷,真是对不住,蓝烟嗓子有点哑,不舒服,今儿个不方便见客。”
“这么巧?”脸上难掩浓浓的失望之情,不过,这一回可不用伪装,他是真的很失望,这种感觉连他自个儿都说不出来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前天着了凉,把嗓子都咳哑了。”
“那就请蓝烟姑娘把身子养好,明儿个我再来。”
“是是是,今个儿我一定帮蓝烟好好补一补,明儿个再款待三爷。”
“李嬷嬷,那我就先告辞了。”
胤祺前脚才跨出“醉红楼”,李嬷嬷后脚就直冲“烟香阁”。
见到蓝烟优闲的品着茶,李嬷嬷憋在胸口的那股气更火,偏偏,她又不好直截了当的发飙,只能咬着牙道:“阿世说你病了,你哪儿不舒服啊?”
“精神不济,蓝烟今天没心情接客。”蓝烟可一点也不想隐瞒她是故意拿生病当推托之辞。
“你……你知道三爷是什么人吗?”这丫头根本是存心来气她的!
“李嬷嬷不是叫阿世告诉蓝烟,他是三阿哥,当今皇上的儿子吗?”
“那你还敢不见他?”李嬷嬷不可思议的大叫道。
“我都说了,我今天没心情接客,李嬷嬷总不希望我得罪客人吧!”
说到“得罪”这两个字,李嬷嬷的心情更恶劣,“我的姑女乃女乃,你三天两头就给我玩上这么一次,客人早被你得罪光了!”
“好吧,下次三爷来,我一定见他,这总可以了吧!”
没想到蓝烟那么快妥协,李嬷嬷一时之间呆住了。
“李嬷嬷还有什么话要说吗?”等不到李嬷嬷的回应,蓝烟冷然的接着又道:“既然李嬷嬷没其他的事,蓝烟想歇会儿,把精神养好,免得又惹李嬷嬷生气。”
“好,这话是你说的,明儿个可不准再给我玩花样。”哼了一声,李嬷嬷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看得糊里糊涂,巧儿忍不住一问:“小姐,巧儿不明白。”
“哪儿不明白?”
“三阿哥好不容易送上门来,小姐为什么拒不见面?”
“太轻易上勾的鱼儿一点也不鲜美,吊一下他的胃口,他会对我更感兴趣,一旦让他迷恋上我,想取他的性命还怕没机会吗?”
“可是,万一三阿哥失去耐性,小姐不就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我不会让他失去耐性,所以我答应李嬷嬷,下一次一定会见三阿哥,你也听见了,李嬷嬷教我明天不准再玩花样,这就表示三阿哥明天会来。”
这下子巧儿全懂了,不过相对的,担忧之心油然而起,“小姐,三阿哥那么,他万一对你乱来,那该怎么办才好?”
“能挡则挡,若挡不住,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她不能让巧儿担心,其实大阿哥拿她当诱饵设陷阱钓三阿哥,就已经明摆着要用她的清白来换取三阿哥的性命,失身是迟早的事,只是,她一定要尽全力守住自己的清白,在没有确定三阿哥无药可救的迷恋上她之前,她的身子绝不可以被他侵犯,毕竟失身事小,但失了身,命还得葬送掉,那就太不值得了·
“小姐……”
蓝烟安慰的拍拍巧儿的肩膀,“别想太多,我会应付。”
*****
棒天一早,胤祺整好装,便准备前往“醉红楼”,一出寝房,他又让瑾临给拦下来,不仅如此,这一回他还多了一名说客--怡亲王府的瓒麒贝勒,也是“京城四大美男子”之一。
“三阿哥这么早上哪儿去?”同胤祺一样,瓒麒是温文儒雅的美男子,只不过善良的面孔下,是一肚子的坏水。
回以一笑,胤祺伤脑筋的转向瑾临,“你就是不肯死心。”
“三阿哥在说什么,我们今儿个可是特地来找你练剑的哦!”瑾临求证的看了瓒麒一眼。
瓒麒点头附和道:“在女人堆里混太久了,三阿哥的手脚一定变得不听话。”
“难得你们两个舍得丢下妻子,来这儿陪我练剑,真教我铭感五内。”他们两个是真心来陪他练剑的吗?瑾临还有可能,瓒麒可就难说了,这小子诡计多端,太好心的事通常有鬼。
“天一亮,我就带晴儿上怡亲王府,哪知道晴儿和宁儿一见面就投缘,两个女人家话匣子一打开,没完没了,把我们两个给忘在一旁,瓒麒便出了主意,决定进宫来找三阿哥练剑。”他说得句句属实,只是没道出他之所以上怡亲王府的目的是想找瓒麒商量,怎么说服三阿哥提高警觉保护自己。
“一大清早就带晴儿上怡亲王府,你的日子是不是太闲了?”
“还不是晴儿嫌恪亲王府太闷,一大清早的,我也只能带她上怡亲王府。”
“三阿哥,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切磋切磋了,你信不信,你现在肯定不是我们两个的对手。”瓒麒不怀好意的笑道,他才不来这儿陪三阿哥练剑,他是来“修理”他,让他认清楚自个儿有多少能耐,他功夫再好,一旦高手环伺,也不过是人家的瓮中鳖。
“是吗?”胤祺轻笑的扬起眉,怎么大伙儿对他都这么没信心?
“我们过几招不就知道了吗?”
“一对二?”
“三阿哥有胆量试试看吗?”
“有什么不行?”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真把他当成病猫子。
“三阿哥请。”瓒麒有礼的拱手,不过他却笑得好像一只准备大展英姿捕捉老鼠的猫儿。
“小六子,准备剑。”胤祺欣然的接受挑战,每天练剑、练刀,练各式各样的暗器,却没有人让他试试自己有多大的本事,这会儿人家自动送上门让他当靶子,他何乐而不为。
“喳!”小六子立刻折进房里取来胤祺的剑。
两方各怀鬼胎大展身手,两个对一个,胤祺难以顺和的打败瑾临和瓒麒,不过他们两个也没占到一丁点便宜,胤祺的身手远远超过他们的预料,如果不是两个人联手,早就被制伏了。
直到晌午,双方还是分不出高下,最后是瑾临受不了,先弃械投降。
“不玩了,累死我了!”瓒麒出这个是什么鬼主意,比跟晴儿恩爱还累,惨的是,连一点点乐趣也没有!
“你越来越没用了!”胤祺调侃的一笑。
“如果你跟我一样……”连忙收住嘴巴,瑾临装傻的一笑,一急,差一点把闺房之乐拿出来让他们品头论足,这种事对他来说是无所谓,可是若让晴儿知道,准会剥了他的皮。
“怎么不说下去?”
“罢了罢了,今个儿我甘拜下风。”瑾临恭恭敬敬的拱手一拜,太久疏于舞刀弄剑,他的身手都退化了。
“没想到几个月没较量,三阿哥的功夫进展得如此神速,佩服、佩服!”瓒麒惭愧的摇摇头。
胤祺谦虚的拱手道:“不敢当,我是胜之不武,如果我也可以跟你们一样,天天有娇妻伺候,早是你们两个的手下败将了。”
这是事实,不过瑾临和瓒麒可都默契十足的闭上嘴巴,他们怎么可以承认自己这么没有男子气概,恨不得能够时时刻刻粘在妻子的身边。
“我要上『醉红楼』,你们两个有没有兴趣跟我一同前往?”
非常迅速,两人有志一同的摇摇头,不!他们可还想活命。
胤祺了然的哈哈大笑,看样子,这两个小子都得了“惧妻症”。
一脸的“蠢相”,两个人笑得好牵强,像是快抽筋似的,瑾临无奈的怨叹自己太爱妻子了,瓒麒则坏心的诅咒胤祺步上他们的后尘。
没达到目的,却反过来被人家看笑话,瑾临和瓒麒也只好另谋他策。
*****
几经“波折”,胤祺终于见到蓝烟,而这一刻,他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踏实感,连日来的烦躁剎那间走得无影无踪。
“没想到我跟姑娘如此有缘,而你就是『醉红楼』赫赫有名的蓝烟姑娘!”边说着,胤祺的“魔掌”就伸了过去,紧紧握住她纤细的柔荑,好陶醉的模起来。
有了上一回的经验,蓝烟不再惊惶失措,她不慌不忙的抽回手,冰冷有礼的福身问候,“妾身蓝烟拜见三爷!”
三魂六魄像是被吸定似的,胤祺痴傻的盯着蓝烟,近呼呢喃的道:“传闻一点也不夸张,蓝烟姑娘冰冷孤傲、艳冠群芳,果真是天下绝色!”
“三爷抬举,妾身不敢当。”
“我们之间用得着这么生疏吗?”再度欺上她的玉手,胤祺色迷迷的想一口把她的细皮女敕肉吞进肚子里,“庆祝我们重逢,今个儿我们可要好好喝一杯。”
“三爷恕罪,妾身不识这杯中之物。”
胤祺似乎有所准备,不管蓝烟如何使劲的挣扎,就是收不回自己的手。
“不会喝酒?没关系,没关系,听说蓝烟姑娘琴艺精湛,嗓音轻柔优美,就请你为我唱一首宋朝大词家周邦彦的『少年游』。”
“是。”
不过,胤祺却是一点放开她的意思也没有,一双手还被他握得动弹不得。
蓝烟冷然的迎向他垂涎的目光,“请三爷容妾身理弦而歌。”
又多模几下,多看几眼,胤祺才万般不舍的放开她。
走到琴前坐下,蓝烟拨动琴弦,轻轻的吟唱出“少年游”--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
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
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琴声还没完全落下,蓝烟就让胤祺紧紧的从身后抱住。
“秀色可餐,秀色可餐!”灼热的唇瓣毫不客气的贴在她白晰的颈项,胤祺如痴如醉的吻舌忝像丝缎一般滑女敕的滋味。
一时之间怔住了,轻柔的吻恍若拂面而去的薄纱,似梦似幻,撩起春心荡漾的遐想,蓝烟一向冷漠的眼神燃起一道火花。
“妳真香!”滑溜的舌不甘寂寞的加入那片细腻的肌肤,双手则隔着衣裳揉弄圆丘,胤祺浑然忘我的投入臂弯里的软玉温香,这不是伪装出来的“”,是不能自主的心动。
倏然惊醒过来,蓝烟仓皇的挣开胤祺往前一栽,顺利逃离他的怀抱,却撞倒琴,弄翻案几。
这一惊动,守在外头的人一个个冲进来,先是巧儿,接着是殷绍、小六子。
“小姐!”抢先胤祺一步扶起蓝烟,巧儿自责的看着蓝烟狼狈的模样,明知道三阿哥是个之徒,她应该坚持守在小姐身边,不理会三阿哥的命令,就是三阿哥的属下拿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逼她出去,她也不能就范。
“对不起,吓到你们了,都怪我不小心,精神一恍惚,把琴给翻倒了。”蓝烟歉然的说。
见状也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不过谁在意?殷绍和小六子只要确定胤祺平安无事,他们可不管发生什么事,巧儿则乐得借机帮蓝烟找理由月兑困。
“小姐,你大病初愈,大夫说你现在还不宜太过劳累,你已经忙了大半天了,这会儿精神怎么会好呢?”
“只是弹琴吟唱,不碍事的。”
“蓝烟姑娘,把身子养好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反正以后多的是机会听你弹琴吟唱,今儿个就不再打扰了,我先告辞!”依依不舍的看了蓝烟半晌,胤祺才带着殷绍和小六子离开“烟香阁”。
终于只剩下她们主仆两个,巧儿迫不及待的问:“小姐,三阿哥是不是对你乱来?”
想到自己刚刚为了胤祺失了神,蓝烟就觉得丢脸,她心虚的摇摇头,“没有,他只是突然碰了我一下,把我吓了一跳,就把琴给弄倒了。”
越想,巧儿越觉得不安,“小姐,我实在很不放心,那个三阿哥色迷迷的,眼睛一直盯着你看,好像要把你吃掉,你……”
“别想那么多,我应付得来,帮我把琴收好。”巧儿怎么会懂,她的身子已经不是她自个儿作得了主,她现在不过是大阿哥手中的一颗棋子,大阿哥怎么下她这一颗棋,她也不是很清楚。
大阿哥这个人阴险狡猾,为了保护自己,根本不让她知道太多事情,只是让她明白一个道理,她若想要爹和哥哥活命,就得拿三阿哥的命来换。她迟早要动手取三阿哥的命,也迟早要送上自己的身子,可是现在,她必须先走好大阿哥的第一步棋--吊三阿哥的胃口,让他彻彻底底的迷恋上她,至于接下去该怎么走,何时才是动手的时机,都不是她能决定得了。
*****
都已经四更了,可是她却只能睁着眼,一点睡意也没有。
万万没想到他就是三阿哥,举止轻佻、一脸色相,就如同大阿哥所言,他是一个贪恋美色的浪荡子,可是……说不上来为什么,她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是因为他令她失望吗?
虽然大阿哥对他评论甚差,当他是一个成不了大器的三阿哥,可是这若是事实,以大阿哥这么阴险狡猾的人,又何必如此害怕他,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所以明知他,她还是相信他是个聪明的对手,而不是个愚蠢无知的王孙公子。
她应该很高兴三阿哥是一个毫无威胁可言的对手,这么一来,想取他的性命就易如反掌,可是为什么,她感染不到一丝丝的轻松,她的心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进京一个多月来,对三阿哥,她多有耳闻,除了,大家对他的评价可谓好的没话说,温文儒雅、气度非凡、平易近人,仁慈和善……几乎挑不到缺点,或许是这样的他,对他,她忍不住产生期待,盼能会一会这位风靡京城的美男子,如今一见……
他,真的是三阿哥吗?不知道是不是她多疑,她总认为这样的三阿哥一点也不值得费神,然而大阿哥却如此看重他,可见这并不是他的真面目,那么,真正的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下意识的抱住自己,胤祺强硬的臂弯仿佛还包围着她,灼热的呼吸也好似还在她的耳际吹拂,扰乱她冷静的思绪……蓝烟不由得一颤,她将自己搂得更紧,想掩盖胤祺带给她的迷惑。
天啊!她怎么胡思乱想了起来,她忘了自个儿背负的责任吗?娘还心急如焚的等在扬州,盼她能带着爹和哥哥回去一家团圆,她怎么可以让自己的心产生疑惑?她是为了取三阿哥的性命而来,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对他,她的脑海里面只能有一个字--杀,她不能有一丁点的心软,否财让他看穿她的目的,将来要杀他只怕没什么胜算。
虽然她身手不凡,但是传闻“京城四大美男子”--三阿哥胤祺、惇亲王府的珣隶贝勒、怡亲王府的瓒麒贝勒、恪亲王府的瑾临贝勒个个身怀绝技,功夫是一顶一的好,所以,她绝不能让他起了防备之心。
“咚!”摇头晃脑的打了一个盹,巧儿整个人往桌上一栽,一张脸硬生生的往上贴过去,痛呼声随之而来,“哎唷!”
收回飘游窗外的视线,看着几乎整个人都趴在桌上的巧儿,蓝烟走过去将她扶正,“巧儿,你怎么了?”
一下子揉鼻子,一下子揉额头,巧儿好凄惨的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失个神,就弄成这个样子,疼死我了!”
见她睡眼惺忪,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累了就去歇着,站着怎么睡?”
“小姐不睡,巧儿也不睡。”巧儿逞强的抬起下巴,其实若非站着,她早梦周公去了,哪有这么大的能耐还撑在这儿,不过这也是人之常倩,都过了四更了,家家户户,就连花街柳巷,也已是一片沉寂。
“我睡不着,你还是先去歇着。”
“小姐在想老爷和少爷的事?”
“我担心我不是三阿哥的对手,万一真要跟他动起手来,没杀成他,反而落入他的手中,我自个儿的命保不住没话说,爹和哥哥也会惨遭大阿哥的毒手,甚至是远在扬州的娘都逃不了,大阿哥是不可能留下任何人证威胁到他。”
“小姐,你是江南第一镖局『蓝鹰镖局』数一数二的高手,是老爷的骄傲,就连少爷都不见得能赢得了你,你要对自个儿有信心。”
蓝烟忧心的摇摇头,“三阿哥的命若真那么好拿,大阿哥手下高手如云,早就要了三阿哥的命,他又何必大费周章的挑上我,设美人计引三阿哥上勾?”
“小姐,话也不能这么说,大阿哥手下的高手虽然很多,可是万一暗杀三阿哥的行动失败,惊动皇上,他岂不是玩完了?三阿哥成性,弱点是女人,大阿哥这么诡计多端的人,当然懂得『对症下药』,小姐乃扬州第一大美人,哪个公子见了不是神魂颠倒,三阿哥自然也逃不掉。”
“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不管如何,我们万万不能轻敌,我们可是输不起。”
“小姐,巧儿明白,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她也不愿意想那么多,只是那么多条人命握在她的手中,又是她最亲的家人,她能不忧心多虑吗?
“小姐,你还是先休息吧,否则天就要亮了。”说着,自个儿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不过随即又摇摇头,想甩去那一脸的睡意。
见状,蓝烟只好妥协,“好吧!你也去歇着。”
“小姐,巧儿先帮你更衣。”
“不必了,我自个儿来就行了,你也别再逞强了,赶快去歇着。”
她腼腆的抓了抓头,“小姐,那巧儿先去歇着了。”
等到躺回炕床上,蓝烟还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纷乱在她脑海翻腾,一直到微薄的晨曦穿透窗檽洒落屋内,将黑夜带入白昼,她方才模模糊糊的入了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