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上旬,贝晓阳和何熙炜正式离开研究所,贝晓阳利用毕业典礼前的这段空档,跑到美国自助旅行。
长这么大,这是她第一次出国,仗着英文能力不错,她单枪匹马独闯美国。由东到西、从南到北痛痛快快玩了近一个月,顺道拜访几位在当地念书的学长学姊,带回满箱的回忆。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她居然经常想起何熙炜,想念他的聒噪、想他的黏人,有时还会不经意转头想跟后头的“人”说话,但是回过头才猛然想起,她现在人在美国,而他还在台湾。
呜……她一定是被制约了,好悲哀!
回国第二天,她回校参加毕业典礼,刚进校门没多久就被何熙炜逮到。
“你跑到哪里去了?”他脸色铁青、神情憔悴,好像很久没好好睡过一觉。
他快急疯了!打从离校第二天起他就找不到她,问过公寓大楼的管理员,只知道她拖着一只大旅行箱自助旅行去了,却不知道她去哪里。
他日日夜夜担心烦恼,怕她第一次出国,又是去自助旅行,在异乡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幸好她总算平安回来了!罢才看见她踏进校门,他感激得几乎要冲过去,抱着她放声大哭。
“我去美国了。喏!”她从包包里拎出一个小玻璃瓶,塞进他手里。“这是送你的纪念品。”
何熙炜举高那只玻璃瓶,皱眉打量。透明的瓶子里什么都没有,只装了一个被压得和纸差不多薄,变形扭曲的一分美金硬币。
一分?他瞪着钱币,嘴角抽搐。“我在你心目中的价值,只值一分钱?”
他怎么想都不平衡!好歹送个钥匙圈,至少实用一点,再不然送盒巧克力,即使他不爱吃,也会满足地全部吞掉,可是一分钱——他哀泣自己竟如此“廉价”!
“你好现实!这可是我在纽约亲手用机器压的,不要拉倒!”
可恶!她这趟出国,除了几位至亲的家人之外,可没带任何东西给别人耶,他有这荣幸得到礼物,居然还敢嫌?
讨厌,不给了!
“真的?是你亲手压的?”听到是她亲手压的,他当下面容一变,从自怨自艾变成手舞足蹈,笑得咧开大嘴。“那我会好好收着,谢谢你!”
“你不嫌弃就好啦,我要去找同学了。”见他露出高兴的笑睑,贝晓阳也忍不住心情大好,摆摆手就要去找同学,但他却不肯放人。
“我跟你一起去!”他很快黏上来。
“你跟来干什么?快去找你自己的同学啦!”她赏他一记白眼。
“同学看了两年,早就腻到想吐了。”他故意装出欲呕的表情。
“那你连看了我十年,不早就腻到极点,连肠子内脏都吐出来了?”她哼声冷笑,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拐着弯损她。
“奇怪的是,我就是看你看不腻。”他嘻嘻一笑,准备将她拉进待会儿要举行毕业典礼的礼堂,忽然听到后头有人喊。
“晓阳!”
他回过头,只见一位捧着花的美丽少妇,她肚子微凸,看来差不多怀孕三四个月,在她身旁,有名高大俊逸的男士牵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看得出是一家人。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位大约怀了七八个月身孕的娇小孕妇,正摇摇摆摆地朝他们走来,而孕妇身旁同样有一名紧张兮兮的男人捍卫着。
这一大票人,阵容庞大得吓死人,但说是来砸场子的又不像,哪有这么美貌又可爱的恶徒呢?
“大姊!二姊!还有姊夫——”他还在思索这个问题,贝晓阳早已扑过去,露出他从未见过的开心笑容,撒娇地拉着两位孕妇说说笑笑。
那位漂亮的孕妇将花递给她,庆祝她顺利毕业。
“大姊?二姊?”何熙炜这才知道,原来这两位美丽的孕妇,正是贝晓阳的姊姊们。
实在很难得,三个姊妹竟然都长得这么漂亮,真应了古人说的“此姝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啊!三个姊妹都是绝色,而他独独喜欢晓阳,只要晓阳肯对他笑一笑,他连心都可以掏出来给她。
“你是哪位?”晓阳的二姊晓雨,虽然挺着七八个月的大肚子,但是好奇心不减,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直盯着何熙炜看。
“二姊你好!我叫何熙炜,是晓阳的——”
“噢!你是她的家教学生。”贝晓风和贝晓雨异口同声地月兑口道。
她们虽然未曾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但可是久仰大名哪!毕竟,她们经常从小妹口中听到这位富家大少的生平事迹——虽然都是不好的事居多。
“很高兴两位姊姊都认识我,看来我早已声名远播了。”何熙炜皱着脸苦笑。不用问也知道,贝晓阳回家后是怎么形容他的。
一定说他是纨绔子弟、厚脸皮又爱欺压她吧?
“哎!你跑来凑什么热闹?”贝晓阳顿觉有点尴尬,见他笑容开怀地盯着姊姊们,又不由得火气上扬。
他以为他在做国民外交,到处攀关系啊?
她过来拉走姊姊,热络地说:“别理闲杂人等,走吧!我先带你们去礼堂找位子坐。”
何熙炜不觉有点丧气,都十年了,她对他还是这样忽冷忽热,他的心情也老是在希望与失望间起伏。
“别丧气!”贝家大姊晓风的丈夫冯君翰上前拍拍他的肩,温和地劝道:“贝家的女孩都很特别,值得你终生爱惜,晓阳个性确实倔了点,比较不容易讨好,但她其实心肠很软,也很重感情,一旦她认定你,她永远不会改变。再加把劲吧,懂了吗?”
“没错!我看得出来她对你和别人有很大的不同。晓阳向来冷淡客气,那是她没把那些人当成自己人,她对你愈凶,就表示她愈不掩饰自己的真性情,她只会在家人面前表露这一面。”贝晓雨的丈夫饶子炆补充道。
“真的吗?”原本有点丧气的何熙炜立即憨然傻笑。
原来他在晓阳的心目中和家人一样特别?
家人啊?
呵呵呵!
“董事长,这是您要我整理的文件,我已经整理好了。”贝晓阳恭敬地将档案夹里的文件放到何父桌上。
现在她可不能再称呼他何伯伯了,因为他已经是她的顶头上司了。
毕业典礼后第二天,她就乖乖到尚丰实业报到,担任董事长特助,直到今日为止,已经工作半个月了。
“好,我看看。”何父稍微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做得很好嘛,重点都掌握住了。”
呵呵,不愧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果然敏捷聪明,值得好好栽培。
“谢谢董事长夸奖!”贝晓阳微红了粉颊,工作上的成就真的令人很开心。
“不过现在还不能轻松喔!这里还有另一份资料,你拿回去好好看一遍,同样整理出重点给我。”前一份工作才刚结束,何父就迫不及待交代她下一份。
“好的,我会尽快处理。”贝晓阳同样用恭敬的态度接下,没有半点抱怨或不满,倒是何父有点担心。
“晓阳,你会不会不高兴,怪何伯父丢一堆工作给你,让你累坏啦?”
“不会的!”贝晓阳笑着摇头。“我是新人,什么都不懂,本来就需要花更多时间学习,您让我做这些工作,是帮助我了解公司的营运状况,我明白您的苦心,怎么会怪您呢?”
“那就好!”何父这才安心地笑了,喃喃自语道:“让你多学点东西,不是想虐待你,是为你好啊!毕竟你将来的身分不同,自然得比人家多懂一点……”
“董事长,您说什么?”贝晓阳疑惑地望着他,好像听到他说什么——身分不同?
“呃?没、没什么,我只是自言白语。”发觉自己不小心,差点泄漏他所打的如意算盘,何父险些吓出一身冷汗。
儿子有多喜欢她,他这个父亲不是不知道,要是他提早泄漏天机,说不定会吓跑这个内定的儿媳妇哪。到时候……天知道儿子会不会原谅他!
“噢。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出去工作了。”既然顶头上司说没什么,那她也不好继续追问。
“好好,你先去忙吧!对了,下午有场会议,我希望你也一起参加。”
“好的,我一定准时出席。”贝晓阳点点头,收起刚才何父交给她的文件,恭谨地退出董事长办公室。
回到座位,她开始埋首于文件,专注得忘了时间,直到同事提醒她该去用餐,她才发现已经十二点多了。
她起身动动僵硬的筋骨,拿起钱包,准备到公司附近的自助餐店吃午饭。
走出办公室,正在等电梯时,背后灵出现了。
“哟!要去吃饭吗?”何熙炜几个大步就来到她身旁,神情愉悦地打招呼。
“你怎么会在这里?”贝晓阳瞪着他灿烂的笑容,怀疑他是不是在她身上装了监视器,怎么她才刚出办公室不到两分钟,他就出现了?
他穿着一套深灰色西装,宽大的肩膀完全撑起那件西装,看起来笔挺又潇洒,特地修剪过的帅气发型也让他少了分青涩,多了分成熟的男人味。
他也和贝晓阳同一天上班,职务是企划部的经理。
据她听来的办公室谣言,打从他进公司之后,女同事花在洗手间补妆的时间增加了一倍,有时还导致工作延误。
可见像他这种帅又多金的男人根本是公司毒瘤,是妨碍业绩成长的绊脚石,理应除之而后快啊?偏偏他是小老板,全公司的人都踢光了,也轮不到他!
“我刚好去找我老爸,离开的时候,就意外看到你在这里,你说巧不巧?”他咧开嘴,笑得像个阳光大男孩,完全看不出任何一丝心机的老实模样。
“还真的很巧!”贝晓阳讥讽地斜睨他一眼。
这种“意外”一两次可以说是巧合,但打从她进公司以来天天都是如此,还能说是巧合吗?如果是,那简直比铁板神算还厉害!
这甚至连“阴谋”都谈不上,根本是“阳谋”!
“你要去哪吃饭?”电梯到了,何熙炜一个箭步率先抢入,还体贴地按着开门键等她,让她想不进去都不行。
“新源。”贝晓阳扫他一眼,冷淡地回答。
“又是自助餐?我不要吃!”何熙炜快吐啦。
打从她进公司,他就天天陪她吃午餐,而她每天都吃那间叫新源的自助餐,便宜是便宜,但味道实在……他只能说,他再也无法忍受那些粗制滥造的大锅菜,和又油又腻的大鱼大肉。
包可怕的是,那间自助餐店没有冷气,炎热的六七月天,穿着西装的他没冷气吹,每次用餐都像洗三温暖,浑身黏腻腻的,难受得要命。
“你不喜欢可以不要吃啊,我可是喜欢吃得很呢!”贝晓阳笑得好不甜蜜。
他不吃?那正合她意!她其实也没那么喜欢吃那间自助餐的菜,但就是因为他讨厌,所以她才故意每天吃,心想他总有一天会受不了,以后就不会在午餐时间来纠缠她啦。
何熙炜说不出话来,瞪眼瞧着她,她唇畔窃喜的笑容当然没逃过他的法眼。
唔,这女人实在太狡诈了!想追她的人若不用点脑子,铁定会死得很惨。
幸好,他也不是那种没大脑的男人,既然她出招了,他要是不回应,岂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只见他露出微笑,非常地平静地说:“好,没关系!只要你喜欢,我就陪你去吃。”
贝晓阳狐疑地瞅着他,实在看不出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只能满肚子疑问地跟着他走进自助餐店。
第二天,自助餐店诡异地歇业了。
贝晓阳站在门口瞧了半天,店家只在门口贴了张红纸写着整修中,她只好和他去吃其他东西。
之后她每天都去看,但自助餐店一直没开门,扑了几天空之后,这天终于再度开张了。
开幕当天,她再度上门用餐——当然何熙炜—如往常跟在她身旁。一进门,她就发现自助餐店变得完全不一样。
首先,店面重新装潢过,变得非常简洁干净。再来,桌椅全换成柚色木桌椅,不是以前那种不舒服的折叠桌和铁板凳。还有就是店里装了冷气,一进门就能感受到舒适清凉的冷风徐来。最后是,菜色全换了!
虽然还是和原先的自助餐一样,放着一盘盘菜肴,但是菜色完全不同,不但种类增加,而且多了一些高档的菜。
颜色鲜艳的现炒时蔬、柔女敕得像布丁的蒸蛋、日式炸猪排,高档的有烤鸡腿、牛小排和新鲜的海产等,贝晓阳几乎以为自己来到饭店吃Buffet。
何熙炜笑容满面地挟了一大堆菜,和过去只勉强挑一两样菜、愁眉苦脸的模样截然不同。
怎么会这样?她在心里嘀咕:这样高级的自助餐厅应该很贵吧?
小心翼翼地挟了几样菜和一块鳕鱼,深怕老板狮子大开门跟她要一两百元,谁知竟然只要六十元。
“奇怪!到底怎么回事?”她在他面前放下餐盘,万分不解地望着大排长龙的队伍。“这间店怎么变成这样?”
“很简单啊,换老板了。”何熙炜早已端起白饭,开始大口用餐。
“你怎么知道?”贝晓阳更怀疑了。“难不成你是老板?”
炳!怎么可能?他有这么无聊,无聊到买间自助餐店来玩?
她心里还自我嘲讽这是不可能的事,却见他大方点头承认:“没错啊!我把这间店买下来了。”
“你说什么?!”贝晓阳猛然站起来,椅子砰地往后倒,发出惊人的巨响。
这—刻,挟菜的停止挟菜、算帐的停止算帐、说话的停止说话,大家的目光全部有志一同地聚集在她身上,她也发现自己太激动了,糗得立刻拉起椅子坐下,头垂得低低的。
都是他害的!她闭着眼,羞耻地申吟。
半晌后,她见没人再注意她,又开口质问:“你说——”
不料音量稍大,立刻有人转来视线,她随即压低音量,忍耐地柔声询问:“你刚才说,你把这间店买下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不能说是我买的,应该是公司买的才对。”他嚼着柔女敕的芥兰牛肉,笑嘻嘻地回答:“我前几天和我父亲讨论过了,建议他应该筹建一间员工餐厅,他从不知道员工午餐都吃得这么寒酸又昂贵,所以立刻买下这间自助餐店改建成员工餐厅,并且提拨经费按月补贴,让员工吃得营养,价格又合理。”
当然啦,也是心疼他这个儿子得勉强吞下那些不合胃口的菜,所以才增添这项福利。
“员工餐厅?”贝晓阳这才发现,走进来的的确全是胸前挂着尚丰实业员工证的人。她还是不太相信,跑到门外一看——啊咧,连招牌都换了!
罢才她没注意招牌上有行字写着:尚丰员工自助餐厅。
这么说来,这里真的是员工餐厅……
她不可思议地回到座位,何熙炜笑得更是得意。“忘了告诉你,厨师也换了,而且每个月的菜色都由我亲自审核,绝不会让大家花了冤枉钱,又吃不到好菜。”
也就是说,出现他不爱吃的菜的机率微乎其微啦!呵呵呵……
贝晓阳这会儿才发现,自己的计谋在不知不觉中被人“攻破”了。
这场竞争实在太不公平了!她忍不住握拳高喊:“你实在太奸诈了!”
当然这一喊,她又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她羞窘地低下头件嘴里塞食物,掩饰尴尬。
而何熙炜却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目光,爆出大笑,气炸了贝晓阳。
贝晓阳端着茶杯,到茶水间替何父泡茶。
“董事长不喜欢咖啡,只爱喝高山茶。而何熙炜正好相反,只喜欢喝咖啡,一闻到茶叶味就头痛……”她喃喃自语。
等等!她没事想起他干什么?难道真的中毒太深了吗?
她一时慌乱,猛力按下开饮机上的热水钮,大量热水涌进茶杯里反溅出来,喷到她的手,疼得她低嚷了声。
“那个……贝小姐?”门口传来迟疑的呼唤声。
她按住被热水溅到的部位,扭头一看,只见一名年轻俊秀的男同事站在那里。
这个人她见过几次,但不晓得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和她在同一层楼工作。
“你好!”那人端着茶杯走进来,神情有点腼腆。
“啊,你好。”手上灼热的痛楚逐渐消退,贝晓阳放下手,对他微微—笑。
“你也来倒茶啊?”那人小心翼翼靠过来,神情既渴望又紧张。
“嗯,我帮董事长泡茶。”她客气有礼地回应。
“这样吗?你来上班也半年多了吧?我一直暗中注意你……”他蓦然红了脸。“我想你大概还不认得我,我叫林威能,是业务部的,去年刚进公司,很、很高兴认识你!”
他每说一句话就脸红—下,似乎还有点孩子气,但是给人的感觉不讨厌。
她浅浅一笑,点头回礼:“我叫贝晓阳,是董事长特助,很高兴认识你。”
“呃、是这样的!我这里有、有两张那个、那个电影票,我想说如果……如果你有事没空的话——不不不,是你没事有空的话,可不可以……”提到电影票,他结巴得更厉害了。
“你想约我去看电影吗?”贝晓阳直截了当地问。
林威能被她的直接吓了一跳,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对对对!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贝晓阳侧头想了想,很快绽开笑容,爽快答应。“好啊!什么时候?”
“你答应了?!”林威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急忙报出时间。“那我们明天去看好吗?明天晚上六点,约在华纳威秀,看七、七点二十那场,但是可以、可以先去吃饭。”
他怕她反悔似的,慌慌张张地打开电影票,说出日期和时间。
“好啊!我会准时到的,先谢谢你的邀请了。”她又朝他一笑,点点头表示听懂了。
“哪、哪里,谢谢你!”
林威能喜出望外,开心得像个大孩子,傻笑着走出茶水间。
真像个大孩子!贝晓阳好笑地勾起红唇。
其实她并不是想看免钱的电影,也不是真的喜欢林威能——虽然他确实条件不错,人也很好,但她只是出于一种赌气的心态,所以才答应跟他约会。
她活了二十四年,连半个男朋友都没交过,其实有很多人追她,但是拜何熙炜所赐,她连谈恋爱是什么感觉都没尝过。
何熙炜老像幽灵一样神出鬼没跟着她,使出威胁、利诱、恫吓等卑鄙手段,把那些蚊子苍蝇全部驱离她身旁。
她觉得奇怪,因为他自己说过并不喜欢她,那他老从中干涉别人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怀疑他的企图,逼问过他搞破坏的理由,他都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在做善事,免得你荼毒别人,是造福人群耶!”
她还普渡众生咧!真是不问还好,愈问愈气人。那是她最后一次追问他,后来她再也没问过了。
算了!反正不管原因为何,她不会再傻傻地任他摆布,从今以后,她高兴跟谁出去就跟谁出去,高兴和谁见面就和谁见面,他再也管不着!
她端着盛满热茶的兰花瓷杯离开茶水间,送进董事长办公室。
一道挺拔的身影缓缓从墙角隐蔽处出现,捏紧拳头,绷紧的手背上青筋浮现。
这臭小子!
想追我的女人?这辈子——不,永远休想!
何熙炜果真是她的隔世宿敌!
贝晓阳再次深深悲叹。
话说她因为迫不及待想摆月兑何熙炜这块橡皮糖,所以接受林威能的邀约,答应和他一起去吃饭看电影。
那是她生平第一次约会——过去她曾跟何熙炜吃饭、看电影无数次,不过那都是被他逼的,因此对她来说,根本不算约会。
原以为这场约会是她奔向自由的第一步,没想到千算万算,他们都没算到会在吃饭时遇到何熙炜。
没错,这根本不是意外!何熙炜前几天经过茶水室的时候,不经意在门外听到林威能和她的谈话,知道他们今天要约会,所以故意制造“偶遇”,好伺机破坏他们约会。
他承认自己卑鄙,但就算当个卑鄙的无赖,他也不会把晓阳让给任何人!
他卑鄙的念头贝晓阳完全不知情,还以为地球真的这么小,第一次和男人出去就被他撞见了。
他毫不客气提议三人同桌吃饭,贝晓阳气得涨红了脸,而林威能哪敢不答应?急忙拉开椅子邀请他入座。
用餐期间,何熙炜喧宾夺主,刻意和贝晓阳谈起学生时代的往事,林威能听得一头雾水,根本插不上话,又不敢打断何熙炜,只好继续保持沉默直到吃完饭。
这就算了,第二天到公司,他还特地把林威能找去“谈话”。
他神情亲切地告诉林威能:“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和贝小姐是从国中到研究所整整十年的同学,也是很熟的朋友,我和她感情好得像兄妹,如果有人想追她,为了确保『妹妹』的终身幸福,我当『哥哥』的一定会严加审核追求者的条件,不管是在私人品德或是『工作』方面——”他特别用力强调“工作”两个字。
“我会特别留意加强!也就是说,为了证明你的能力配得上晓阳,足以给她幸福,我会特别严加考核你的工作情形。从今天开始,你的工作量会增加『一些』,下班时间自然会『晚一点』,加班费照发,你不介意吧?当然我也会从旁『好好』协助你,相信你应该……”
“不!”他话还没说完,林威能就吓得面色“青笋笋”,忙摇头辩解:“我、我没有要追贝晓阳!我和她只是同事,那天我们去看电影吃饭,也只是单纯朋友情谊罢了,其实……其实我已经有女朋友了,真的!”
林威能怕极了在工作上被“严加要求”,早已吓得满头大汗,哪敢再“肖想”贝晓阳?
他不知费了多少唇舌,又解释又保证地求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勉强”说服何熙炜相信,他和贝晓阳真的没什么。
当他无罪被开释时,早已满头大汗两腿软趴趴,连走路都像在空中飘。
离开何熙炜的办公室,走没两步,正好贝晓阳迎面而来。
她看见他,立即露出微笑,客气地上前想谢谢他昨天请她去吃饭。
“林——”
没想到她才一开口,林威能立即像见到鬼一样,说了声抱歉随即拔腿快跑,转眼就消失了踪影。
贝晓阳瞠目结舌地瞪着林威能化为小黑点的身影,下意识伸手模模自己的头。是她头上刚冒出两根恶魔角吗?否则他怎么吓成那样!
她完全不知道,第一号追求者已经在强大情敌的恫吓下彻底投降,化为一颗小水滴,被汹涌的大浪吞没了。
接下来的一年半,陆续出现几个不怕死的男性员工,像林威能一样企图追她,不过同样在一次约会之后突然消声匿迹,追求者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一连走了五任追求者,她才觉得不对劲。
因为这五个人全是只见一次面就没了下文,而巧的是,何熙炜每次都恰好在他们约会时出现,绝不可能一连五次都是巧合。
她强烈怀疑有人在背后搞鬼,而那个人必定就是何熙炜!
不过当她去质问他时,他可装得乖极了,还说那些人自己意志不坚定,或是自觉配不上她,所以才主动放弃。
她是不怎么相信啦,不过她对那几个同事没什么特殊感觉,甚至陌生得很,就算他们不追她也无所谓,还乐得轻松,所以就没计较何熙炜的“恶作剧”。
一转眼,两年岁月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