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屈岚初还来不及开口问甘尔旋,就看见里面端坐着一名高雅雍容的妇人。
笆夫人脸上带着亲切的微笑,看着匆匆走进来的两人。
“咦,妈,你怎么来了?”瞥见妇人,甘尔旋微讶的问。
“我刚好路过附近,顺道过来看看你。对了,尔旋,这位美丽的小姐,莫非就是你上次提过的那位……屈小姐?”
“嗯,她是岚岚,”他替两人介绍,”岚岚,这位是我母亲。”
屈岚初神色淡漠的朝甘夫人微微颔首,迟疑了下,旋身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这对母子。虽然心急于想得知屈家的消息,可她很清楚现在不是时候,只能等甘夫人离开再说。
“岚岚生得真美,怪不得你要死缠着她不放了。”甘夫人浅笑道。
笆尔旋很有礼貌的提醒母亲,“妈,请注意你的用词。”
“咦,我说错了吗?你没有死缠着她,唔,那莫非是她缠着你不肯走?”
“正确的说法是,我大人大量以德报怨,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不再跟儿子啰唆,甘夫人脸色一正,“我听说前阵子你又遭到攻击了?”这才是她这趟过来的主要目的。
“妈怎么知道?”眉峰微蹙,他有些诧异母亲竟会知道这件事。
“你们三兄弟是我生的,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我的法眼,”她唇角噙起一抹得意的笑,“知道对方是谁吗?”她的消息可是灵通得很,因为他身边的眼线随时会将他的事回报给她。
“是屈家的人。”
“屈家?”她微讶的颦起秀眉。“你的意思是除了岚岚,他们还派了其它的人来刺杀你?”
“似乎是因为岚岚一直没有杀我,那家伙看不下去才会对我动手。”
“你还没查到幕后的主使者吗?”
“有一些眉目了。”甘尔旋十指轻搭在一起。他这个人一向心胸宽大、乐善好施、广结善缘,认识他的人泰半都对他心存感激,要找出对他怀有恨意的人还真不容易,目前,他只想得到一个人有可能这么做。
笆夫人沉吟了下道;“尔旋,在这件事情结束前,你要不要先搬回家里住?”
“妈不用担心,这件事我还应付得了。”他俊美的脸上扬起悠哉的从容笑意。
看见他充满自信的神情,她放宽心怀的舒眉笑问:“那么,你跟岚岚现在到什么程度了?”
“什么意思?”心知老妈那双利眼可能早就看透一切了,他还是故意装傻。
从儿子的神色看出了些许端倪,她取笑道:“呵,看来八字还没一撇哪,需要妈帮你一把吗?”
“我有那么逊吗?”追女人还要老妈帮忙,简直是在侮辱他的魅力嘛。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抱到孙子?”不需要她帮忙吗?啧,她可手痒得很,非常想做一些事呢。
“急什么,时候到了你自然就有孙子抱了。”留意到她眼神闪烁,甘尔旋连忙出言警告,“如果妈真的想抱孙子,就别动什么歪脑筋。”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妈是会动什么歪脑筋的人吗?”甘夫人佯怒的板起娇容斥道。
“不会就最好了。”他皮笑肉不笑的接腔。“妈如果真想抱孙子,请不要插手我的事,我保证两年内会有个孙子给你抱。”
“真的?”
“没错,前提是请妈不要干涉我的事。”只要老妈下跑来搅局,事情就会在他的掌控中进行。
“好啊,我很期待呢。”她浅笑盈盈的回道。
送母亲离开后,甘尔旋朝坐在窗边角落一隅的人走过去。
“在看什么?”眸光扫向桌上的那堆书信,他皱了下眉,“又是情书呀。”自从屈岚初来到亚文大学后,立刻成为学校人气最高的几朵校花之一。
亚文大学的校花,除了学生之外,连讲师、教授、行政人员都名列其中。
他随手拿起她已经看完的一封信,密密麻麻的写了五大张,他翻到最后一页的署名,孔立茗,呵,居然是学生自治会的主席。
这些学生书不好好读,竟给他卯起来写情书。
“文文。”
“什么事?”古文文从公文中抬起脑袋觑向他。
他吩咐能干的秘书。“以后再有入托你或是其它人转交这些信,直接把它们当垃圾处理。”
“你凭什么这么做?”屈岚初不悦的冷道。
“因为这些东西言不及义,看多了伤眼。”
“那是我的事,跟你无关,你没有权力这么做。”
“没错,董事长,你这是在剥夺屈小姐收信的自由。”古文文也附和。
“好吧,那改天我干脆请校长订定一条校规,规定全校都不准写情书,免得那些学生都把时间和精神花在这上面,不肯好好读书。”嘻,这么一来温昊然那小子应该也会很高兴吧,他前几天才为了学生写情书给温亚竹的事跑来找他闹。
迸文文翻翻白眼,咕哝的道:“校长才不会跟你一起胡闹。”
笆尔旋很亲切的看着能干的秘书,“文文,有话就直接说出来呀,干么含在嘴里自己嘀嘀咕咕的。”
“没事。”懒得跟他闲扯,她还有一堆的事要做呢。视线重回桌上的公文时,她想起不知是从哪听来的话,如果部属太能干,上司就会懒惰推责,诚然是至理名言哪。无奈轻叹一声,她继续埋首在满桌的文件里,专心做事。
急于得知屈家的消息,屈岚初拖定甘尔旋,回到董事长室。
“你快点说。”
“说什么?”他一时没意会过来。
“屈家的消息。”
“啊,被老妈一搞,我差点忘了这件事,”甘尔旋目露兴奋的盯着她,“岚岚,这个消息得来不易,你打算用什么来交换?”
交换?她冷眸睨瞪他,“你有什么条件?”
哀摩着下颚思忖须臾,甘尔旋慢条斯理开口,“不如,你帮我……生个孩子,如何?”
听见他说的话,她霎时凛起娇容,手刀立刻架上他的颈子,冰霜的嗓音冷冷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再亲自回去屈家一趟,不就能知道屈家发生什么事了。”
“欸,岚岚,我跟你开玩笑的,别这么粗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见她动怒了,他抓下她的手,一脸痞笑的安抚,“这么爱生气容易老的。”
“快、点、说!”她不耐烦的冷声催促。
“好好好,我说,传闻屈家金盆洗手了。”唉,真是可惜了他得来不易的情报,什么都没捞到,早知道刚才不要太贪心,索讨个吻就好。
“什么?!”她愣住了,“金盆洗手?”
“你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吗?意思是说屈家不干杀手的生意了。”他很热心的替她解释得更明白。
“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由于从来没有执行过任务,所以屈家的家族会议她向来不会参加。
“这恐怕就要去问屈家的人才知道了。”
“当时爷爷命我来刺杀你时,并没有告诉我这件事。”难道是她离开屈家后,爷爷才作的决定吗?但也太突然了吧。
思及一事,甘尔旋问:“你爷爷就是八年前坠机时,替我缝合伤口的那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家?”
“对。”她思绪有点紊乱,“你的消息正确吗?”她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屈家会就此金盆洗手。
“应该不会有错,若你不信,下次再见到那个拿鞭子的家伙,你不妨问问他是不是有这回事。”
思量片刻,她决定的道:“我要回去一趟。”她要亲自向爷爷求证这件事,若是真的,那么也许……她就可以不用再执行刺杀甘尔旋的任务了。
“你要回去?什么时候回来?”甘尔旋诧问。
屈岚初微讶的瞅向他,她是来杀他的杀手,他……还希望她再回来吗?
见她迟迟不答腔,他提醒她,“岚岚,你不会赖皮的就这样一走了之吧,你当初可是用信誉向我保证会替我完成十件事的。”
她柳眉微沉,原来……他在乎的只是这件事,她还以为他是因为……舍不得她,清冷的嗓音说:“要等我见过爷爷再说。”
“早点回来哦,你离开太久我会想你的。”他探手宠溺的揉着她的发。
他望向她的眼神令她的心倏然一震,那眸光里似乎闪动着某种令人心悸的情愫,是她……看错了吗?
“啊,你做什么?!”猛的被搂进一具温暖的怀抱里,她错愕的张口斥道,唇瓣在刹那间被封住。
那强势的吻如疾风骤雨般令她心颤得喘不过气来,但是她该死的竟然一点也不想抵抗。
不,她绝没有像岚铮哥所说的那样对他动了情,她只是、只是……
说服不了自己为什么不仅没将这个胆敢轻薄她的人给宰了,反而任由自己沉浸在这狂烈的吻里,她闭起眸,承认自己确实对他动了心。
轻捧着她的脸,甘尔旋气息低喘的喃道:“岚岚,一定要回来,否则,我会追你追到天涯海角。”
他的眼神温柔得令她的心发烫,她情不自禁的许下承诺——
“我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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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现在几点了?”
“两点。”推了下红色的镜框,古文文语气里透着丝不耐烦,“董事长,你二十分钟前才问过我,我很忙,请不要再拿这种事来烦我可以吗?”
没把秘书的埋怨听进去,甘尔旋一脸无趣的睐向窗外。
“才两点呀,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
睨着整个办公室里最闲的某人,古文文建议,“董事长觉得无聊的话,请把堆在办公桌上那叠公文批一批,我保证你不会再觉得无聊。”
他移回目光,声调懒洋洋的,“问题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觉得无聊得发慌。
奇怪,他以前的生活有这么无趣吗?她才离开三天,他竟然觉得少了什么似的,浑身下对劲,连酷爱的美食吃进嘴里,也吃不出什么滋味来。
觑他一眼,古文文镜片后方那双精明的眸子闪动一丝兴味,揶揄的道;“董事长犯相思病了吗?”
她家这位董事长在感情方面一向洁身自爱,从来没闹过什么绯闻,她一度以为他是爱情绝缘体,因为不论女人或是男人,他似乎都没特别感觉,这些年来他唯一感兴趣的只有两件事。
一件事是把各界优秀的人才挖掘到亚文大学来,另一件就是美食。
直到前阵子屈岚初出现,他才有了发情的现象,除了爱在言语上招惹屈岚初外,还时不时对她毛手毛脚。
“谁犯相思病了?”一道低沉的嗓音插口问。
望见是自家二哥,甘尔旋唇角挂起笑,“二哥,怎么有空过来?”
“经过附近,就顺便过来看看你。”
“文文,麻烦你端两杯咖啡进来。”他吩咐道,接着领甘尔谦走进他专属的办公室。
在会客用的一组沙发上落座后,环顾了下室内,甘尔谦狐疑的问:“怎么没看到那个杀手?”
“她回去了。”靠向椅背,瞟见自家二哥面露的一丝喜色,甘尔旋接着说:“不过很快就会再回来。”果不其然看见他脸色一沉。
“尔旋,你真的打算要让她生下你的小孩?”
“没错,我还向老妈保证,两年内她一定会有孙子抱。”
笆尔谦讶道:“老妈赞成你跟她的事?”
“至少她没反对,她甚至还想帮我的忙呢。”
那女人上次听了他那番话,不仅没有反对,居然还想帮尔旋!笆尔谦恼得拧起俊眉。“我不赞成你跟她的事,就算你真的想找个人生孩子,好向老妈交差了事,也不该找上她。”
“为什么?”
“她是个杀手。”
“只因为这个理由?”
“这个理由就足够了,一旦你跟她真的生下孩子,日后也许会有纠缠不清的麻烦。”猛然想到适才进来时听见的话,甘尔谦严色的敛起眉,“尔旋,你不会真对她认真了吧?”
曲指轻击着椅子的扶把,甘尔旋没有正面回答的只是笑道:“二哥认为我是那种随随便便就找个女人生小孩的人吗?”
笆尔谦凝目盯着弟弟,不会吧,这家伙是想告诉他,他爱上那女杀手吗?
见二哥一脸惊疑,他续道:“大哥也一样,如果不是喜欢的女人,他又怎么可能让她怀了他的孩子。”
他们家英明的老妈恐怕正是因为太了解他们兄弟的个性,所以才会利用这点来要胁他们,以遂她真正的目的——逼婚。
“你说大哥他对那女人……”甘尔谦愕住。
“你看不出来吗,大哥很喜欢那女孩。”
“是吗?”死了,他不久前才刚跟某个女人联手干了一件事,想拆散他们,这下……
见他脸色有丝异样,甘尔旋问;“怎么了,二哥?”
“没……”顿了下,甘尔谦狐疑的再问;“尔旋,大哥真的很喜欢那女人吗?”
“以大哥的个性,你看过他对哪个女人那么容忍过吗?我劝二哥最好不要企图去破坏他的好事。”
来不及了,他已经做了。甘尔谦有些坐立不安的起身。
“咦,二哥这么快就要走了?”
“嗯,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就他得到的消息,那女人好像在昨天离开了,希望老大不会知道这件事跟他有关。
送走二哥,甘尔旋抬眼觑了下壁钟,还没三点。
“该去替岚岚看看冷香了。”他低喃,漫步来到段钦奇的宿舍。
看见乳白色的木门微微敞开着,他伸手推开,猛然听见里面传来的对话——
“……我回去后立刻跟朱蒂取消婚约可以了吧?你希望我怎么做,我全都依你可以了吧?”
一个模糊的嗓音说了两句话,但他没听清楚,接着便看见院子里高大的金发男子强吻住黑发男子。
段钦奇被压挤在白色的墙面与凯恩高大的身躯之间,甘尔旋正想出声阻止,忽然注意到段钦奇双手圈抱在凯恩背上。
略一沉吟,他扬唇一笑,轻轻带上门,悄无声息的离开。
看样子,凯恩终究还是屈服了。
猛然间一道黑影骤然袭来,他还来不及看清楚对方是谁,耳边只听见一道熟悉的嗓音嘶声喊道——
“不要,住手!”
蓦然只觉眼前一暗,他的意识不受控制的陷入阒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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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快奔近,低,屈岚初颤着手轻抚着躺卧在地上的人。
“他没事,只是暂时昏过去。”屈岚青道。
岚铮除了擅长鞭法,他的拳法也很刚猛,刚才若任由那一拳直接朝甘尔旋胸口击下去,他的内脏恐怕登时破裂,幸好他及时出手,减弱了岚铮那拳的力道,甘尔旋才能逃过一劫,仅是一时不支昏迷而已。
“岚铮哥,你为什么三番两次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见甘尔旋无恙,屈岚初抬眸怒问。
她回屈家守了三天,却始终没见到任何一名屈家人出现,偌大的屈家只剩一位从年轻即在屈家帮佣的何嫂,但她天生聋哑,无法说话,只能用写的告诉她,在她离开后没多久,屈家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全出去了。
结果屈家还因此遭到小偷光顾,除了被偷走一些古董和财物外,她养在顶楼温室里的几盆兰花也遭窃,那名输儿很显然是个识货的雅贼。
被屈岚青破坏了好事,屈岚铮也没好脸色,沉声反问;“你居然有脸问我为什么,难道你忘了他是你要刺杀的对象吗?”
屈岚初被他驳得一时窒住,须臾才道;“我听说我们屈家已经金盆洗手,不做杀手的生意了不是吗?”
提到这件事屈岚铮就有气,满腔的忿忿不平。
“是没错,不过甘尔旋刚好很幸运的是我们金盆洗手前接下的最后一宗委托。”
屈家几代以来从事的虽是杀手的无本生意,但他们手下从没错杀过一个无辜的好人,他们是在替天行道、维持正义,那些人竟然决定要就此收手,简直是岂有此理。
“什么?”闻言,她愣住了。“他是最后一宗委托?”
“没错,就因为如此,他更非死不可,既然要结束家业,就得做得漂亮,不能留下败笔。”屈岚铮不容许在最后有人玷污屈家几代以来从不失手的名声。“你让开,我要杀了他,完成这最后一件任务。”
“不,你不能杀他。”她一骇,拦在他面前。
“我非杀他不可!你再不退开,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屈岚铮厉色道。
“我不能让你杀了他。”
“好,那就别怪我无情了,这是你自找的。”为了维护家誉,他毫不留情的出掌。
眼见两人之间陡然剑拔弩张的态势,屈岚青连忙拦在两人之间。
“岚青、岚初,住手。”
“岚青,你让开!”屈岚铮喝道。
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屈岚茉忽然开口,“爷爷来了,你们都不要吵了。”
“爷爷?”屈岚初闻言回头望去,果然看见一名霜发老人,负着手,慢慢的踱了过来。
“爷爷,你来得正好,岚初到现在都还没杀了甘尔旋。”屈岚铮立刻出声指控。
屈岚初解释,“爷爷,我们屈家只杀大好大恶的人不是吗?甘尔旋他并不是这样的人,求爷爷退回这件委托。”
“看来你们两人一个想他死,一个想救他。”老人矍铄的眼神梭望着两名孙儿。“这样吧,我有个主意,你们要不要来赌一赌?”
“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