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拨出一组号码,话筒里传来的回覆依然还是关机,顾笙笙眉头撑起,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手机。
她打了整天的电话想找雷沃,但却一直打不通。
他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开机?
心神不宁的上完一天班,下班回家的路上,经过那家上次为他买衣服的服饰店前时,她下意识的停下脚步看向里面。
想起上次与他来这里买衣服的情形,她唇边不自觉漾开浅笑,他虽然曾嫌弃那几套衣服太廉价,可身上却总是穿它们。
就像他常嫌她做的菜不好吃,结果也总是会吃得精光一样。
他脾气不好,但来得快去得快,这还是第一次他对她生这么久的气。
她情愿他像以往那样对她大发脾气,也不要他对她这么冷漠,回去后她一定要跟他好好谈谈。她不想再跟他冷战,这几天下来,她的心都快冻僵了。
这么想着,顾笙笙加快脚步想赶回家,匆忙间撞到一个刚从旁边一家店里走出来的人。
“对不起。”她说。
“没关系。”对方抬头,斯文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讶异,“咦?你不是以前在雷沃家的那个小女佣吗?”
她细看对方一眼,也认出了他,“颜少爷你好,我叫顾笙笙。”她不卑不亢的表示,她有名有姓不叫小女佣。
明白她的意思,颜宵道歉,“抱歉,因为我一时忘了你的名字。”他热络的接着说:“上次我开车经过摩天轮时,看见你跟雷沃走在一起,因为有事赶着要去办,所以没有停下来叫你们。雷沃他现在还好吗?我听说他不是要娶商晓静了,怎么还不小心闹出这种绯闻?”他指的是今天报纸上登出的那则,雷沃拥吻同性情人的大新闻。
她无意回答他的问题,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朝他笑了笑说:“颜少爷,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越过他身边要离开,颜宵上前拦住她,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好久不见,不能跟我聊一聊吗?”年少时,他可是曾为了她,挨雷沃一顿打呢。
“很抱歉,我真的有事。”她平静的神色里微微露出一丝不耐。
颜宵脸上还是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不疾不徐的开口,“那天我看到你跟雷沃很亲密的走在一起……你们两个应该在交往吧?你不好奇今天那个绯闻的真实性吗?还是,你早就知道雷沃其实是个双性恋者?”他冷不防朝她抛出一枚震撼弹。
“双性恋?”原本绕过他举步要离开的顾笙笙,在听见这几个字时停下脚步。“这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吗?雷沃他男女通吃。”他一脸好意的说。
彼笙笙愣愣的看着他,一时没办法消化刚才听到的话。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颜宵同情的看着她,“他以前出去玩很小心,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会被人拍到,居然登出了那种照片。”
“……我不相信。”顾笙笙敛眉看向他,缓缓开口。
为了证明自己没骗她,颜宵主动说:“你不信?我可以带你去他常去的那家Gay吧,让你亲眼看看他在里面玩得有多疯。”
“没必要。”这次,她不再多留,快步离开。
见她头也不回的离开,颜宵玩味的抛接着手里的车钥匙。
她真的对雷沃这么有信心?那就不好玩了。
想当年,他对雷沃说想约她出去玩,不久之后就被雷沃借口说要练拳,当成沙包痛打了一顿,雷沃下手很重,足足让他痛了好几天。
后来,雷沃不再约他们几个人到雷家玩,他才想通一件事——这小子八成是喜欢那个小女佣,所以听到他居然想约她出去,才不爽的借故揍他。
自从雷沃三年多前到美国后,他们就很少再联络,他甚至连他什么时候从美国回来的都不知道,要不是到那天开车经过摩天轮附近,看到他跟顾笙笙走在一起,他还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这几天,他才从一个朋友那里听说雷沃去Gay吧的事,结果没两天,报纸就登出了那张暧昧的照片。
他看得出来雷沃对顾笙笙不是玩假的,可他却又同时出入Gay吧,这让人不怀疑他的性向也难。
罢才对顾笙笙说雷沃是双性恋者的事,其实只是他的大胆推测,目的是落井下石看好戏,顺便报雷沃当年痛揍他的那个仇。
虽然顾笙笙拒绝了他的提议,不过他很怀疑,她对他说的那些话,真的完全无动于衷吗?
***
彼笙笙回到住处,客厅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她,没有其他人在。
雷沃还是没有回来。
她默默走进厨房煮饭,就跟这几天一样,依然煮了两人份。她总是想着,也许他晚一点就会回来了。
他很容易饿,每次一回家来就叫肚子饿,先煮好,他才不用等太久。
罢才她说自己不相信颜宵说的那些话,是因为她隐隐觉得颜宵告诉她那些,并不是出自好意。
既然如此,那便不值得她相信。
时间一分分的流逝,墙上的时针从七点、八点移到九点、十点,顾笙笙等的人还是不曾出现。
将桌上的菜收起来放进冰箱里,她没有食欲,一口也吃不下。
拿起早上那份登着他照片的报纸,她犹豫了下,坐到电脑前,开始查询那家Gay吧的地址。
心里一直怀着疑惑,她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亲自去寻求答案,才能消弭她心中的疑惑。
抄下地址后,她坐着计程车过去,在那间Gay吧对面下车。
她没有进去,而是守在附近,等了半小时,她发现进出的人果然以男性居多,但是其中也有少数女性。
夏季的夜晚蚊子很多,她一边挥手驱赶,一边留意着Gay吧的门口。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很傻,到底来这里做什么?她是想亲眼看到雷沃进出这间Gay吧吗?
但看到了又能如何?上前去指责他?
她很清楚,以自己的个性,即使看到了也不会上前责备他,只会默默的离开。
不,雷沃不可能像颜宵说的那样,她应该相信雷沃才对。深吸一口气,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后,她不再多留,掉头离开。
不久她回到住处,发现客厅里的灯是亮着的,面露喜色快步走向他住的房间,打开房门张口便叫,“雷沃……”
她微带欣喜的嗓音消失在空气中,因为亮着灯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她环顾一圈,在床头前看到多了件东西,显示雷沃曾经回来过。
她走进去,拿起那个外面印着某家冲洗店名的纸袋,犹豫片刻,取出里面的照片。
一张一张慢慢的看完后,她几乎忘了要呼吸,紧缩的瞳仁里布满了不敢置信的震惊。
这些照片,每一张都是两个男人拥吻的画面,有些在床上,有些在海边,还有几张,是两人半果着上身、坐在浴白里的亲密照片。
其中一个男人就是雷沃。
她屏息的将照片放进纸袋里、放回床头,木然的走出房间。
她回到自己的房里,将门锁上,失神的靠着门板坐下。
她仿佛麻痹了,整个人失去了知觉,身体是空的,心也是空的,宛如迷失在一处黑暗中,四处都模不到边际,找不到路可以出来。
她想哭,却掉不出眼泪;她想大声叫,喉咙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下意识的搂着自己的双臂,她双眸灰涩得没有半点神采。
不知这样坐了多久,直到门板上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笙笙?你回来了吗?”
那用力的敲门声轻微震动着门板,拉回她的思绪,她缓缓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房门,张开嘴说了句,“我在睡了。”
“我刚才回来没看见你,你是不是出去了?”外面再度传来雷沃的声音。
“……我出去买东西。”
“那你看到今天的报纸没有?”他再问。
“……没有,我今天忘了看报纸。”她幽幽出声。
“那你睡吧。对了,我这几天要跟朋友到南部去,不会回来。”
“嗯。”低应一声后,外面不再传来任何声音,她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接着又再关上。
她站起身,慢慢走向床边,爬上床,拉起薄被将自己密密的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