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萨是“好味道”连锁餐饮集团的幕后老板,好味道中式速食小吃店是他从一家小小的路边摊,发展到如今有数百家直营店和加盟店的规模。
好味道速食小吃里贩卖的是台湾几项比较知名的小吃,有面包、饭团、卤味、鲁肉饭、水煎包、蛋饼、葱油饼、肉圆等,以及各种手摇的调味饮料。
每一样小吃都是他精心研发出来的独特口味,由于味道好、食材新鲜,所以当年才能从一间小小的路边摊,扩展成数百家分店的规模。
他采用西式速食店的经营方式来经营小吃店,店面装潢时尚又宽敞明亮、卫生干净,受到各个阶层的顾客欢迎。
为了维持味道的统一和鲜美,所有食材都由中央厨房统一购买调配,再运送到各个分店。
为保持食材的新鲜度,他在主要城市都设有一个中央厨房方便运送。
就在此刻,好味道总公司的会议室里,萧萨正在主持新一季的促销会议,讨论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拍板定案——
“新一季的促销活动,就依照杨殊的企划进行,记得这次的赠品数量要准备足够,别像上次一样发生赠品不够,让来店客人抱怨无法兑换的情形,至于数量要准备多少,杨殊你再跟行销部门详细计算。”他沉声交代。
“是。”杨殊应了声。
“萧哥,香港那批新定人员的培训到二月二十日就结束,你要上午去致词还是下午?”负责人员培训的蓝照宣询问,他们今年开始在海外设点开分店,光是二月份,香港就有七家分店开幕。
萧萨翻看行程后想了想,“订在下午吧,我先走了,其他的细节你们详细讨论一下,明天再向我汇报。”
好味道的核心经营团队一共有五人,都是当初他在开到第五家分店时一起招幕进来的,他要年纪比他小的人称呼他萧哥就好,而年纪比他大的则直接叫他萧萨。
他很重视新定人员的培训,不论是加盟店还是直营店,每一批新进的人员都必须集合起来进行半个月的培训,让他们了解熟练各种食材的烹煮和调理方式,在每期培训结束时,他都会出席并做简短的致词和鼓励。
见他说完便脚步匆匆往外走,负责财务的何凤心连忙提醒他,“萧萨,晚上公司聚餐,不要忘了哦。”
闻言,他停下脚步回头交代,“我有事,这次聚餐我不去了。”
“咦?”五名主管有些讶异的望着他。
萧萨是个没有架子的老板,又很会带动气氛,所以同事都很欢迎他参加聚餐,他也一向积极参与公司员工的聚餐,这还是他第一次说不参加。
而且他行事低调简朴,近年来随着好味道的规模越来越大,已有不少媒体表示想为他做专访,但都被他婉拒,不愿在媒体前曝光。
虽然已经拥有数十亿身价,但他并没有住进豪宅,仍是住在数年前购买的一栋公寓大楼里,家里也没有请佣人,只在每个星期请清洁公司来打扫两次。
“萧哥,你有什么急事?”负责采购的方蓓蓓看向他问道。
她发现这几天他都很早就离开公司,像要急着去见什么人……
方蓓蓓打从心底喜欢他,不过从来不敢说出口,自然对他的事也特别留意,隐隐觉得他之所以急着离去,似乎是赶着去见心上人。
“我要去接女儿回家。”萧萨随口答了声。
“不是有保母吗?”她有些讶异。
“之前那个保母常常骂真真,被我开除了。”
“那你回去带真真一起过来嘛。”方蓓蓓建议,很希望他能一起参与。
“她还那么小,去那种地方不适合,你们自己玩得开心点。”摆摆手,萧萨没再多说,推开会议室大门走出去。
在他离开后,几个同事纷纷看向方蓓蓓,有人出声鼓励她。
“蓓蓓,萧哥开除了保母,你刚好可以自告奋勇去照顾他女儿,只要赢得真真的心,就有机会赢得萧哥的心了。”
“就是呀,你要多找机会接近真真,只要哄了小的,还怕抓不到那只大的?”
“他对我没有那个心,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方蓓蓓满脸苦笑。
她不是没暗示过对他有好感,但他却故作不知,这表明他对她无意,所以即使她用尽心机,只怕也没办法得到他的青睐。
闻言,同事们只好拍拍她的肩安慰她。
另一边驱车回到住所的萧萨,搭电梯来到十一楼后,他按了电铃,不久,真真打开大门。
“真真……”他一开口,就被女儿伸手指着嘴巴要他噤声。
“嘘,阿姨在画漫画,不要吵到她。”
他放轻脚步走进屋里,瞥见靠近阳台的一间房间门扉开敞,坐在工作室里的她正埋首工作桌前专心画着画稿。
他的目光落在她侧面的脸庞上,一头及肩的黑发被她绾在脑后,她垂下的睫毛轻掩住那双清澈却义清冷的双眸。
看着此刻的她,他不由得想起高一那年,他走进教室第一次看见她的情景。
那时她坐在窗边,低垂着头看着手上的书,沉静的面容透着一抹清冷,仿佛孤立于高山之巅的幽兰,他的心在那一瞬间为她怦然心动。
十多年前那一幕与今日的情景重叠在一起,让他不禁看得入神,恍恍惚惚陷入当年为她悸动的回忆里,直到真真拉了拉他的手小声叫他。
“把拔……”
“怎么了?”他这才回神瞅着女儿。
“把拔,阿姨煮了玉米浓汤,你要不要喝?”真真小声问道。
“好。”他点点头,刚好有点饿。
她立刻走进厨房替他端来一碗汤。
“真真这么棒,会帮把拔盛汤了。”他接过汤碗,称赞了女儿一句。
她绽开一抹甜笑,“是阿姨教我怎么盛汤的。”
模着女儿可爱的小脸蛋,萧萨觉得很欣慰,自从前几天他托赵芙照顾真真后,她脸上的笑容变多了,吃完饭还会帮忙收拾,感觉懂事不少。
看得出来赵芙对教导小孩很有一套。
他的眼神忍不住又瞥向坐在工作桌前的赵芙,脸上的神情是少见的温柔。
她是他少年时遥不可及的梦,事隔十年,他们竟然就住在对门,现在他还坐在她家的客厅喝着她亲手煮的汤,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十年前她连告白的机会都不给他,十年后她有没有可能改变心意?
如果现在再追求她,有没有可能……
惊觉到脑海竟然掠过这种想法,他赶紧打住。
他不禁自嘲,她对他的态度就跟十年前差不多,要不是看在真真的面子上,也许她不会让他踏进她家一步。
能喝到她亲手煮的汤也是托真真的福。
收回眷恋的眼神,他揉揉眉心,要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喝完汤,他将从公司带回来的儿样小吃放在她客厅里,留了字条后,静静带着女儿回家。
深夜十二点多,萧萨站在阳台上抽烟。
自从再遇见赵芙,他发现自己似乎开始有失眠的倾向,每晚躺在床上,总是免不了会想起她,这种情况让他觉得烦躁。
仿佛当年那种暗恋她的心情又回来了。
吸了一口烟,再徐徐吐出白色烟雾,他的眸光不由自主投向隔壁阳台,突然,隔壁相邻的阳台探出一张脸,接着一道清冷的嗓音响起。
“把烟熄掉。”
“我……”萧萨愣了下才反驳,“我是在我家抽烟又不是在你家,凭什么叫我熄掉?”
如果是十年前她这么说,他一定二话不说马上熄掉,但他现在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暗恋她的萧萨了。
“烟昧飘到我家阳台,很臭。”她秀眉微蹙,语气透着一丝厌恶。
棒了两秒,他默默将手上那支才刚抽没几口的烟,按进盆栽的土里弄熄了,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句没出息。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他若无其事的问。
“刚赶完漫画稿,还不想睡,”深夜寒冽的冷风拂上了脸,她微微瑟缩了下。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画漫画的?”萧萨好奇的问。
他在她家客厅看过一本她画的漫画,画风奇幻诡丽,里面充满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他后来上网查了下,才知道她画的漫画很畅销,是个颇有名气的漫画家。
“七年前。”她在读大学时就开始画了,只是那时候都画些短篇漫画,直到五年前才开始画长篇。
但让她真正成名的是在两年前以古书《山海经》为背景画的第一本神怪漫画,这部同样叫《山海经》的漫画一出版后,就受到众多读者喜爱,这两年成了出版礼最受欢迎的畅销漫画,甚至红到大陆、香港、韩国和日本。
甚至已有一家游戏公司准各将这部漫画改编成网路游戏,目前已在制作中。
“你为什么要把笔名取成阿福?”萧萨接着再问,这听起来就像宠物的名字。
这次等了很久没见她开口,就在他以为她不想回答时,她才慢吞吞出声,“我懒得想笔名,干脆用我名字的谐音。”
她叫赵芙,所以索性用阿福当笔名,得知这个理由,他忍不住笑出声。
“你的画风那么细腻,竟然会赖得想笔名。”
“真真今天在幼稚园,老师要小朋友们画一幅妈女乃的画像,她没有见过妈妈不知道该怎么画,所以就没有画。”她瞟了他一眼后,淡淡开口。
她今天去幼稚园接真真时,里面的老师特别告诉她这件事,希望她转告真真的爸爸,让真真多了解一些她母亲的事,免得孩子对自己的母亲一无所知。
突然听她提及真真的母亲,萧萨有些沉默。
“就算她妈妈不在了,你也该让她看看妈妈的照片,让她知道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模样。”她无意打探他的隐私,但为了真真好,她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因此再出声。
“我没有她妈妈的照片,所以没办法让她看。”萧萨露出一抹苦笑,语气有些低沉。
“你怎么会没有她妈妈的照片?”赵芙有些诧异,难道他们连结婚照都没有拍吗?
“我们没结婚,当初她生下真真没几个月,把孩子丢给我人就走了,以前交往时拍的照片都在她那边,这几年来,她没跟我连络过,她现在人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提起女儿的母亲,他的语气很平静。
当初真真的到来不在他们两人的计划中,他和前女友交往时,一直都有做避孕措施,谁知道那么不可靠,竟然还是中奖了。
由于前女友经期一直都不太稳定,有时候会隔两、三个月才来,所以也迟迟没有发觉自己怀孕,直到胎儿已经四个多月大才发觉,但这时候胎儿已太大,堕胎会有危险,只好硬着头皮把孩子生下来。
那时他还没创业,父母早逝、家无恒产,只是个穷小子,为了孩子的养育问题两人常常争吵,三个多月后,她留下一封分手信,人就离开了,几年来毫无音讯,对女儿不闻不问。
不过他从以前的同学那里听说,她在离开他不久后,就嫁给一个香港商人。
赵芙曾听真真说过她没有妈妈,她一直以为是她妈妈过世了,没想到原来事情是这样。
听完他说的话,她不知道该对他聊表同情,还是该安慰他几句。
想不出适当的话,最后她什么都没表示,
“你呢,怎么都没看过你男朋友?”萧萨其实是拐弯抹角想打听她有没有交往的对象。
“我没有男朋友。”她清冷的嗓音淡淡开口。
听见她亲口说出没有男朋友,他嘴角微微勾起,心情无端的好起来,揶揄道:“是你眼光高太挑剔,还是因为个性难搞交不到男朋友?”
“我曾经交过两个男朋友。”她横他一眼。
闻言,他嘴角的笑容有些僵住。
“我问你,男人很在乎性吗?有没有男人可以接受结婚后没有性生活?”沉吟了下,赵芙出声问。
“结婚不就是为了确保一个合法上床的权利,既然不,那结婚做什么?你干么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说的是事实。”
“就算不结婚,上床也不违法。”她无法认同他的话。
“那这样说好了,结婚是为了确保伴侣只跟自己上床,不跟其他第三者上床的权利。”见她对他的话似乎很不以为然,萧萨接着再说:“我知道你想说就算结了婚,也无法阻止伴侣跟别人上床,可是至少婚姻给配偶一个合法的保障,只要有证据能证明配偶与人通奸,就可以去控告对方,来维护自己的婚姻。”
她整理了下他的话,归纳出一个重点,“所以你认为,不可能有男人可以接受结婚后没有性生活?”
“不太可能,除非两人是假结婚,或者对方是男同志。”
闻言,赵芙跳向前方的夜空,沉默了下。
“你怎么会突然问我这种问题?”萧萨疑惑的看向她。
“没什么。”她转身走进屋里。
因为八岁那年的遭遇,让她觉得性是一什很恶心肮脏的事,也令她无法忍受与异性间亲密的性行为,只要对方意图做出亲密举动,她就会下意识反抗。
两任男友皆因为这样的原因而与她分手。
其中一个是在突然抱住她想吻她的那一瞬间,她的身体自动做出反击,使出柔道将他过肩摔,他恼羞成怒,气得对她破口大骂,当场与她决裂;另一个好一点,在被她拒绝几次后,与她和平分手。
她很明白这个心理障碍如果无法克服,即使结婚,只怕婚姻也维持不了太久,因为就像萧萨说的,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没有性的夫妻生活。
吧脆找个男同志结婚好了,反正母亲也只是想见她嫁人,只要她结了婚,老母亲应该就能放心了。
她是有认识的同志朋友,但问题是对方早有伴了,要找谁呢?
赵芙认真的思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