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虹音从未否认在酒店打工的过去,因为她需要钱!
而当时年纪尚轻的她又有什么工作能做呢?
本来她想遵从姐姐的指示,前去找同学班梦飞帮忙,可梦飞的清白家世让她犹豫了,她不该拖累梦飞,而她这么一走,姐姐呢?
临行前她只听到姐姐凄厉的呼叫声,她根本无法想象姐姐会受到什么待遇。
在这个世界上,她仅存姐姐一个亲人了,不管姐姐有再多不是,她始终没有因此责怪她。
她心里这么想,不顾姐姐要她跑得愈远愈好的劝告,悄悄地趁着黑夜往回头路走去。
在暗夜里,她一个人又饿又累,可她唯一的念头就是想确定姐姐是否平安。
当她走到半路时,一阵交谈声让她惊惶的躲了起来,她小心的探头张望,发现有几个人搬着一个麻布袋下车。
重重的麻布袋被拉扯在地上拖行好一会儿,她不由自主的跟在后头,尾随他们穿过凌乱的石子路,一片布满碎石的海岸出现在眼前。
她看着那些人七手八脚的将麻布袋往海里扔。
他们在海浪重重拍击的石岸观望好一会儿,才放心的离开。
待他们离开后,她犹如被一股力量牵引到海边,凝视着看似平静且与黑夜同色的海面,那随浪起伏的麻布袋一下子被大海吞噬,一下子又被浪翻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就这样傻傻地站在岸边,直到她看到太阳在海面上升起。
阎虹音才从麻布袋的缺口看到一张脸,那是姐姐!她近在咫尺,在浪间浮啊沉沉……
突如其来的沁凉自脸颊边传来,瞬间抓回她的思绪。
“在想什么?”
他将她最爱的生啤酒凑到眼前,她居然没发现。
她回神,马上接过那杯冰冰凉凉的酒,心满意足的甜笑。
“看样子,想要逗妳开心挺简单的。”他坐入她身侧,一同凝视着眼前平静的海面。
罢才回到小屋的时候,他发现工作人员几杯黄汤下肚,几乎全都玩疯了,接下来的拍摄工作大概也必须停摆。
这对她而言是个不错的消息,他本打算告诉她,可是他更清楚,一旦说出口,她不是同工作人员喝个不醉不归,就是借口回家。
九号公寓,除非有逼不得已的理由,否则她是不可能再让他进去第二次。
“你离我远点我会更开心!”她板起脸孔。
“别动不动就生气,小心长皱纹。”他良心的建议,指着船坞间一艘以宝蓝色作为船身饰条的显眼游艇说:“那就是卓夫兰的船。”
“咦?”她马上转移注意力,找到那艘最醒目的船,一道灵光乍现,她立刻往那艘船奔了过去。
他早料到她会这么做,却没想到她一踏上甲板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力的朝上头又蹦又跳的踩踏,很明显的,她想弄坏它。
他莞尔道:“妳干嘛这么幼稚?”
“这是那混蛋的船,没机会在他身上报仇,只好这么做啰!”她一边狂跳,一边打量船的四周,很意外的发现这艘船的陈设非常简单,保持得非常干净。
他缓缓掏出钥匙,抬手轻摇。
“如果妳真的砸坏这艘船,就得放弃进去参观的机会啰。”
一见到船舱钥匙,她如获至宝,马上停止动作并兴奋大叫:“快点,我要进去里面瞧瞧。”
瞧她孩子气的模样,他顺从的为她开了舱门,“他安排清洁人员每天来清洗,所以保持得不错。”
“岂止不错。”她瞠目结舌的环顾舱内的环境,它根本是个豪华游艇,里头不管是沙发、冰箱、电视等等,一应俱全。
“这家伙还真是不得了。”她忍不住对他说,“喂,你也去买一艘船嘛!”
“买了妳就嫁我吗?”如果是,他当真会这么做。
“你想得美!”她糗了他一句,不懂他为什么动不动就做白日梦。“以你现在的资产,想买几艘船都可以,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如果你敢买艘以我的名字打造的船,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听到她刁难的口吻,他戒备地问:
“以妳的名字?”
“你别以为这很容易。”她边思索,边绕到船头的操控室说:“所谓以我的名字,就是必须按照我的个人特质去打造一艘全天下独一无二的船,而我的特质,一向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别说得这么有把握。”他接受她的挑衅,轻声说道:“如果这样就可以得到妳,我是说什么都会去尝试的。”
闻言,她的心不禁被勾起一道波澜。
这家伙是来真的?
为什么他随随便便一句话,都可以让她心脏狂跳不停?可恶!
“怎么突然不说话?”他在她身后出声。
她被吓得慌了手脚,混乱中,不知道朝哪个按钮敲了下去。
整艘船开始微微的震动,马达转动声立即传入两人耳里。
他一惊,连忙问:“妳打算开船出海吗?”
“怎、怎样?”她胡乱的回答,就是不肯承认自己的慌张。
他的眉随着她乱七八糟的驾船方式而愈皱愈紧。
“妳开得回来吧?”
“这么简单的东西,谁不会?”她嘴硬死撑,一双眼盯着操控钮上的文字,她气结不已,因为上头不是中文也罢,居然连英文也不是。
“是吗?”他瞪着愈来愈远的海岸线,低声质疑。“妳真的开得回去?”
“你、你少啰唆!”她恼羞成怒的大吼,其实她急得不得了!当她看到四面环海的景象时,她差点昏倒!
天啊!这是哪里啊?
很肯定的一点,这里是海,而且是汪洋大海!
经过阎虹音的一番奋战,游艇突然罢工。
瑞尹文冷眼旁观了许久,她的逞强让他始终插不上手,直到马达声消失之后,四周只剩下阎虹音破口大骂的怒吼、海浪声以及他无奈的叹息。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这艘船没剩多少油?”阎虹音总算看懂操控仪表板上唯一的红灯代表什么意思。
瑞尹文何其无辜。
他耸肩摊手道:“妳又没问我,更何况我根本不知道妳想开出海。”
“你现在是怪我啰?”她说什么也不愿承认自己有错,环顾四面全都是海,她的心情更糟了。
现在到底要怎么回去啊?
他凝视一只类似无线对讲机的设备。“我来试试这个如何?”
他按压对讲机上的绿色钮,一阵刺耳的杂音立即从小喇叭中传出,待声讯稳定之后,他还未开口,就听到熟悉的英式腔调以调侃的口吻说道:
(总算和你们连上线啦?你们两个没在我的船上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吧?)
“你应该有看到我们跌跌撞撞出海吧?”瑞尹文微怒的表示。
(有吗?有吗?)
听到卓夫兰极没诚意的声音,阎虹音把羞怒交加的气全一古脑儿的出到他身上,扑到机器前斥道:“你买这什么游艇,连油都没有,你是买来当装饰品的吗?可恶,快想办法来救我们,听见了没?”
对讲机那头笑呵呵的回应:(我怎么知道你们会开出去?怪了!再说你们现在在哪里我怎么知道?)
“你、你这个王八蛋……”
(耶?)卓夫兰制止她的怒骂,抢先说:(你们最好先讨好我,本大爷正在想办法,如果我一个不爽,你们会在海上等更久喔!)
“你敢?”瑞尹文不认为这是可以开玩笑的事,更何况船上的冰箱除了酒和冰块,什么都没有!
(就当作是你们擅自开船出去的惩罚,如何?)卓夫兰想整他们的意图已经完全表现出来了。
阎虹音恨不得敲碎那只对讲机大叫:“你真是太过分了!”
(不会吧!我可是想利用这个机会,让妳和尹文培养感情耶!)卓夫兰带着笑意皮皮地说。
“谁、谁要和他培养感情?”阎虹音瞪着瑞尹文,恍然大悟的说:“你又和他串通了什么把戏?想把我先奸后杀吗?”
瑞尹文佩服她想象力丰富,却也半认真地点头,“如果可以的话……”
“你敢动我一根寒毛,我会把你踢下海!”阎虹音信誓旦旦的说完,身子一闪,溜了个老远。
她居然相信了他的说法?
瑞尹文见状,忍不住炳哈大笑,他转过身,在感谢好友之余,同时说:
“谢谢你了,不过在没有油又没有食物的海上,我实在没有什么兴致去谈其它的事,可否请求救援?”
(很抱歉,老友!)卓夫兰给了个出乎意料的答案,(为了以后拍片顺利,我必须把你们关在海上一天,你不妨利用海钓来捕获你们俩的烛光晚餐,你会感谢我良心的建议的。)
瑞尹文愈听愈火,才想发难,卓夫兰却硬是切断联机,气得瑞尹文差点想把整个仪表板拆了!
般什么!他们现在真如受困在海上的“难民”?
“你看、你看!交友不慎吧!”阎虹音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
她现在非常烦恼,眼看着即将日落西山,她却得和他孤男寡女的待在四处无援的海面上。
天!她怎么会遇上这种事!
他睨着她,一股捉弄她的念头突生。
既然柔性的诉求行不通,那么他就来吓吓她!
“真是的。”她胡乱的翻找冰箱和小厨房内的东西,“这都要怪你,没事拿钥匙给我做什么?害我现在有家归不得,你只要一回国,我就衰运连连……你、你干嘛?”
蓦地惊觉他突然欺近身躯压着她,她想躲也来不及,只见他俊颜上的神色变得邪魅诡异,她发觉自己已经无法负荷他的气息所带来的影响。
“现在可是我进攻的最佳时机,妳说,我该不该把握?”他轻声说着,瞇起的双眼透出不容小觑的微光,更透露了令她脸红心跳的意图。
可恶!她不喜欢自己的情绪又被他掌控,她努力的推开他,却反而让他顺理成章的握有她的双手。
“你敢碰我的话,我就真的是看错你了!”
“那我宁愿是妳看错。”他嘻皮笑脸的想凑近眼前芳唇好好品尝她的吻,却突然在她的眼中看见前所未有的惊恐,她愈想掩饰,惧色却更炽盛。
他被深深的震慑住,而她则乘机溜出他的箝制,翻眼一瞪,气急败坏的扬手就是一巴掌。
火辣辣的掌痕烙印在他脸颊上,她的脆弱也在瞬间消失无踪。
“你少跟我玩这种游戏!”她睨着他,“我说过,除非我彻底完蛋,否则你休想越雷池一步,听见了没有?”
唉!哀着左颊火热的疼痛,他妥协地退了一步,因为她刚才的畏惧同样吓住了他。
她始终平静、冷静,有时高傲,却也不失天真;他不明白,她是经历什么样可旧的事,才会有那抹教人又疼又怜的眼神?
她缩了缩肩膀,突然觉得有些冷,因为他刚才竟然让她勾起最想遗忘的记忆,记忆一旦被掀开,伤口也会产生撕裂的痛楚。
她可以坦诚接受自己曾经陪酒的事实,也肯大声否认曾被包养的传闻,却一直无法承受自己被迫做不愿意做的事。
“好了!”她抱着胸口,挥去那些不堪的回忆片段,扭头对他下令:“总之,我现在肚子饿了,你找东西来给我吃。”
“是是是!”他迭声的答应,开始找寻室内唯一的打猎工具。
钓竿、线,还有一包气味腥臭的饵;这些东西一如卓夫兰所言,将成为猎捕今天晚餐的主要工具。
他不禁庆幸自己曾参与几次的海钓活动,钓鱼对他来说并非难事;他一语不发的转往甲板坐定,开始海钓事前准备工作时,眼角余光发现她鬼祟的躲在后方偷看。
他了解她好奇,故意身子一转,硬是挡住她的视线,可想而知她定在他背后暗暗唾骂。
不一会儿,他撒下了饵,身后也同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喂……”她轻唤,刻意放低的姿态很明显。
“什么?”他仰头看她。
她虽然仍气鼓鼓的,但手中的饮料却表现她求和的心意。
见他动也不动,她低声下气的态度一反,横眉竖眼的低喝:“喂!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请你喝东西,你敢不喝?”
“我当然高兴。”他睨着她樱红的唇瓣,故意刁难,“只不过,我看不到妳的诚意。”
“什么意思?”她怒问,要不是她肚子快饿死了,才不想和他说话呢!
他擅用她肚子饿就容易妥协的弱点,准备好好利用,若说了解她的人只有她自己,他可不这么认为!
“妳要不要坐下来?”他拍拍身旁的贵宾席,邀请她。
她马上戒备的退一大步。
“你想故技重施吗?我真会把你踢下去哦!”
“妳说话这么大声,我的鱼会被妳吓跑!”他胡说八道瞎掰,“更何况妳站着的影子,也会让鱼识破,妳如果想饿肚子,好吧!随妳,反正一餐不吃我也……”
他话还未说完,她已经乖乖地坐定,连动也不敢动。
也许是过往受的苦让她心有余悸,她饿不得!只要肚子一空,她就什么事都做不好,比喝醉还难过。
“喏!”她马上以服侍大爷的精神,恭敬的递上冰凉的啤酒。
没想到他还是摇头。
“你到底想怎样?”
眼看着她怒火上升,他挑眉调侃道:“我现在可是为了妳的晚餐辛苦,不然妳自己钓。”
闻言,她的怒火被羞愤和无奈取代;他确实是无辜的,她很清楚,若不是她的卤莽,不会发生这件乌龙事。现在,为了平息目前造反的肚子,她只好模模鼻子,忍气吞声。
包何况,她不会钓鱼!
“你到底要怎样?”
他指了指唇,嘴边的笑意很深,“妳喂我,如何?”
什么?她眨了眨眼,不敢置信的瞪着他,他居然敢乘机对她做出这种可耻的要求,她可是他的前辈,她是他的“老师”耶,她是他的……
“不想?”他挑衅的眸中充满胜利的光辉,扬手就是一拉,一条鱼被他不费吹灰之力拉上来。
他无所谓的说:“那算了!”
那条大鱼在她眼前蹦蹦跳跳,已如一道大餐呈现,她再怎么不愿意,也得阻止他将那条大鱼丢回海里。
眼看着他的手已准备将鱼从甲板上丢下去,她忙不迭的扑在他怀里,捧住他的脸,千钧一发的凑上唇,将酒送入他嘴里。
瞬间,他感受到她的心脏狂跳,嫣红的两颊更是热烫;只不过,这些只是一闪而逝!
当她抱起那条鱼的时候,瞬间转为锐利的目光犹如欲将他碎尸万段般,外加一句凶狠又不雅的脏话,就忙着把鱼带入船舱。
他一点也不认为可怕,心满意足的大笑庆祝威胁成功!
凝望着提早爬上天空的月亮,他突然发觉自己占有绝对优势。
那么他可得趁救援未到前,彻底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