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必须让新婚的兆臣心底惦记着自己,留真很清楚,在王府里另一个她必须拢络的人是谁。
午后,留真遣了几名王府的家丁,把两只沉甸甸的木箱子和几个大小不一的木笼扛进王府。
此时老福晋正与媳妇桂凤、玉銮,还有孙女德娴等坐在花厅内一块喝茶,孙媳妇馥容正送进来一盒还未开封的新茶叶,就看到留真指挥着府里的家丁,将木箱与木笼放在前院,众人不明就里,都走出来察看。
“老祖宗,您快来瞧瞧,留真给您送什么来了!”留真站在院子里挥着手上的帕子,兴高采烈地喊道。
老福晋图敏儿偕同媳妇桂凤等,众人一道走出花厅,待见到那几只木笼里的活物,老福晋不由得发出惊叹声。“唉哟?这是什么玩意儿?打哪儿弄来这几笼子的活物?”
瞪着几只木笼子,她老人家瞪大了眼睛。
别凤、玉銮二人也跟婆婆一样,好奇地瞪大了眼。发出惊叹声。
只有德娴看到那几只木笼,皱起了眉头。
至于馥容,她的表情严肃,沉默地凝视着木笼里的活物。
“这些全都是我请阿玛,托人从东北千里迢迢运到京城来的。那木箱子里头,其中一只木箱内有成型的老参、梅花鹿茸,还有几捆上好的紫貂和水貂皮,这些貂皮可以请京城里闻名的衣匠制成上等的轻裘,给老祖宗和福晋护身保暖。另一只木箱是难得的生鹿肉、狗肉和马肉,这些肉全用寒冰给镇着,全都新鲜得很。”留真得意地介绍。
众人一听木箱内竟然还有狗肉、马肉,全都听呆了。
“狗、狗肉?!”桂凤瞪大眼睛,还忍不住叫出声。
“是呀!这可是朝鲜人最爱吃的肉食,狗肉极补,福晋您大概不知道。”留真喜孜孜地道。
“可、可是,”桂凤声音都发抖了。“可是怎么能吃狗儿的肉呢?咱们谁也没吃过这个,我看这不太好吧——”
“福晋,您不明白,”留真笑着说:“就因为咱们大清祖宗立下规矩,旗人子民不得尝狗肉,所以我才秘密遣人从关外运来,本意就是为了要给府里的老祖宗尝尝鲜呢!”
别凤心底虽不以为然,可是她口才向来不好,只能不断皱眉头。
此时,留真继续说下去:“至于这几只木笼子,里头关的是活獐子、北貉、小孢子和幼鹿。这些全都是我要返京之前,特地请山里头的猎户活捉的野味,只为了献给老祖宗您,给您的盘飧里添几味山珍。”
她知道老福晋年纪大了,特别贪食,所以特地准备了山珍野味,讨好王府里的老祖宗。
“唉呀!”侧福晋玉銮先叫了一声,然后笑开了嘴,大声喊道:“真想不到,留真你这丫头,还真是有心啊!”
别凤与女儿德娴瞪着木笼里那几只或者幼小、或者因受困而呜咽哀鸣的野兽,只能皱起眉头。
再说。桂凤说不过留真,也就不想再出声说话。
老福晋咽了口口水,她虽然贪吃,但见到那几只被关在木笼子里的活物也觉得怪可怜的。“可这个,全都还活的哩,这可得怎么处置呀?”老人家瞪大眼睛,讪讪地问。
馥容看着那几只幼年的小孢子和幼鹿,睁着圆咚咚的眼睛似是不明就里,还有几只成年的肥毛貉和瘦獐子,用那双忧郁的眼神凝望着众人,似乎明白自己的命运,牲口与人们一样有情绪
和感情,见到如此,她的心便开始感觉到疼痛与不忍。
“这容易,府里的厨子如果不敢动手,把它们交给屠户。不就成了?”留真爽快地道。
“是呀,我知道这些野味的滋味儿可美极了!”侧福晋玉銮在旁边鼓噪:“额娘,我看就把这些獐子、肥貉交给鄂图姥姥处理便成,她经验老道、手艺绝伦,必定知道这些山珍野味,该怎
么好生料理。”
老福晋眼里瞪着那些受困的野兽,脑子里想着美味的盘飧,似乎有些举棋不定。
“来啊!”留真见状便自作主张,吆喝家丁:“赶紧把这几个木笼子扛到后院,然后赶紧通知鄂图姥姥,让她今晚先把另一只木箱子里的生鹿肉、狗肉、马肉给调理了,好生做几般山珍好味儿,让老祖宗尝尝鲜!”
家丁们听到吆喝,便立刻动手扛物。
老福晋本想出言阻止,可她老人家咽了几口口水后也就不了了之,良心终究抵不过口月复之欲。何况她老人家向来贪嘴,刀俎既不临身,良心也就没办法发现。
至于桂凤,她见留真弄了这出把戏,心底虽然不是很乐意,可看在婆婆的面子上,也不敢出口反对,只好噤声不说话,不像侧福晋玉銮又赞叹又出主意的,玉銮的本事,桂凤是打死也做
不出来。
鄂图姥姥接到通知,赶到院子里看到那一大箱的生肉,和几个木笼子里活生生的牲口。瞬间就呆住了。“这、这个是做什么的呀?”鄂图姥姥愣愣地问。
“这是留真郡主,吩咐咱们给扛进来的。”家丁们说把箱子和笼子放下后,家丁就一哄而散。鄂图姥姥揭开木箱盖,看到那几大块不知是什么名堂的生肉,正不知要如何处置,突然看到
馥容走过来。
“姥姥。”馥容走到姥姥身边。
“少福晋。”看到馥容,鄂图姥姥急忙问:“刚才家丁们扛来了这只箱子和几个木笼子,这些肉块到底是——”
“是狗肉。”蹙着眉,馥容一开口就冷静地对鄂图姥姥说实话。
“狗肉?!”姥姥瞪大眼睛。
“事实上也不止有狗肉,还有鹿肉和马肉。”
姥姥又呆住了。“那个,”回过神,姥姥咽了口气后问:“鹿肉马肉我是见过,可这狗肉一实在太吓人了!”
“是呀!”馥容顺着姥姥的话说:“我也觉得很吓人。不知道这是从哪一家偷偷抓来的看门狗,狗儿一向乖巧又有灵性,这也许还是一只义犬,现在竟然被人恣意宰杀,死得实在太可怜了。”
姥姥也觉得不安。“就、就是啊……”
“姥姥一定知道狗儿是有灵性的家畜,既然有灵性,那么烹调狗肉和宰杀狗儿的人,肯定都会有——”
“报应?”姥姥喘口气,自己把“报应”两个字说出来。
馥容看着姥姥,无辜地点头。
姥姥打个寒颤。“那、那我可怎么办才好啊!我是府里的厨娘,主子下了命令,又不能不干。”
“嗯,说得也是呀,怎么办好呢?”馥容故意说。
“那、那可怎么办才好啊?”姥姥焦急地说:“少福晋,您可要给奴才想想办法啊!”
馥容故意显得有些为难。
“怎么了?难道没有办法吗?”姥姥哭丧着脸。
“这个,”吓到姥姥,馥容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为了不让府里的人吃到狗肉,也只好委屈姥姥了。“办法是有,只要利用烹调的手艺,把肉的味道给掩盖住,这样就可以使用一般
肉品来替代了。”
“是吗?”姥姥这才霭出笑容。“太好了!”
“可是,这些肉块如果不处理的话,就会被府里的人发现……”
“就把它们埋掉就成啦!”姥姥急忙说:“我可以叫厨房里那些丫头帮忙,把这些肉块埋在厨房旁边的空地里,那几个丫头都是我带大的,很听话不会多嘴的。”
馥容点点头微笑。“那就成了,这个办法不错。”她又吩咐:“还有,这些活的牲口要好生安置,不要将它们一直关在木笼子里,这样会闷出病来的。如果可以的话,请家丁们在厨房旁的院子里圈出几块空地,让它们能透透气,自由活动,这样才好。”
姥姥瞪大眼睛,苦笑出来。“少福晋,真没想到您竟然还为牲口的处境着想,怕它们闷出病!我再没见过像您这么善良的人了,竟然对牲口也能有这样的慈悲心。”
“其实只要将牲口想成是人,设身处地的想象,如果是自己被关在这样的小木笼里,自由被限制,接着被千里迢迢运送来京,过程中肯定没粮食吃、没水喝,这样的感觉会有多么的痛苦?其实我没有做什么,只是把牲口想象成是自己,因为害怕自己也陷入那样的处境,所以有所感受,这不是善良,也不算慈悲,只是因为害怕而生起的同理心而已。”
听完馥容的解释,姥姥也开始心有同感,面霭忧戚之色。“是啊,经少福晋您这么一说,我这才想到,如果是自己受到这样的待遇,那不知道有多么的可怕啊!”
她想起自己之前杀鸡宰羊的,每每看到牲口临死前的挣扎,心里虽感到不忍,但竞然也没有细想,实在过意不去。
馥容似乎了解她心里此刻的念头,于是对姥姥说道:“因为府里的人不食素。所以姥姥必须煮荤食,这是可以了解的。如果一定要烹煮荤食,那么就要煮食“三净肉”。”
“三净肉?什么叫做“三净肉”?”姥姥立刻问。
“所谓的三净肉,就是第一眼不见杀,第二耳不闻杀,第三不为己所杀。这个‘净’指的是净心诚意的意思,心里没有杀生的念头,所吃的肉,姑且称之为“三净肉”。”
“原来如此!”姥姥赞叹:“唉呀,阿弥陀佛,从现在起姥姥我必定遵从!”
见姥姥还会双掌合十念佛,馥容点头微笑。
“古时大圣贤者,孟子也曾经说过:“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意思是有生命的活物我们不忍看到它死亡,听到它置于刀俎下临死前的哀号,更不忍心食用它的rou体。在世的圣贤如孟子者,也用自身的感受来教导我们,我们怎么能够不听从呢?”
姥姥猛点头,深表赞同。因为往昔姥姥宰杀活物的时候,有时竟然看见牲口们也会流泪,吓得她胆战心惊,想起牲口也有痛苦与泪水,完全跟人一样,就让她心底怪难受的!
“无论如何,因为少福晋的良善之心比咱们都还存得多,也才能生起这样的同理心,以老奴才这双见过无数人的昏花老眼来看。这便是叫做善良了。”姥姥衷心地赞叹道。
“姥姥愿意随喜称赞,那我就接受好了,这也是姥姥的功德。”馥容笑着说。
听到这样的话,姥姥心底好不受用。“那么,少福晋,您说咱们现在要为老福晋煮什么好呢?”姥姥笑嘻嘻地问。
“这个嘛,”馥容跟姥姥招招手,要姥姥附耳过来。“就是这样——”
用晚膳时,侧福晋玉銮和老福晋吃得不亦乐乎,留真见两人吃得这么高兴,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虽然兆臣不在府内,但今晚留真要讨好的人是老福晋,因此就不觉得不高兴。只有桂凤和德娴的筷子,一箸也没往肉盘上挟去,只在菜盘里挑叶子。王爷并不知情,吃的分量跟平常一样,少肉多菜,着重养生。
这一桌的菜不是炖煮就是香卤,香料用得极重,但因为烹调的手艺高超,色香味俱美。因此十分好吃。
老福晋虽然贪吃,可是吃了这个又吃那个,忍不住喃喃念道:“好吃、好吃,这山珍野味儿还真是好吃!”她忙着咀嚼,挟起一块又一块的肉,忙着往嘴里搁。
可老福晋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总觉得,好吃归好吃,可这肉跟平常的牲畜肉,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不同的滋味。
“当然呀!这是我特地为老祖宗您准备的,当然特别好吃!”留真得意地说。
馥容垂下眼偷笑了笑,装作没事一般,吃着饭菜。
“额娘,您别吃太多肉,小心腿病又犯了。”桂凤劝阻拚命吃肉的婆婆。
“不会!我难得像今天一样,吃得这么痛快,你就别哆嗦了!”老福晋瞪了媳妇一眼,不甚高兴。
别凤自讨没趣,只好闭嘴。
玉銮看了桂凤一眼,撇起嘴冷笑。
到了夜里,馥容正准备回房歇息时,就看到府里一干婢女、丫头们脸带焦虑地经过渚水居,在小径上来回奔跑。之后又看到几个丫头们簇拥着福晋,急急忙忙地往后园奔去。
馥容栏住其中一名丫头问:“发生什么事了?大家怎么跑来跑去的?刚才我还看到额娘跑到后园,难道出事了吗?”
“不知道。”丫头说:“嬷嬷们只说老祖宗犯病了,腿疼得不得了,丫头们忙着烧水、递毛巾的,还要在屋里头生几盆旺火,大福晋这会儿才刚刚赶去呢,今几个夜里怕又要不得安宁了。”
犯病?腿疼?馥容赶紧问:“那么大夫呢?有人去请大夫了吗?”
“王爷亲自去了。”丫头回答。
话说完,丫头就急急忙忙跑走了。
馥容看着丫头跑开,也觉得很担心,因此决定到老福晋的屋里,看看有没有自己能够帮忙的地方。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天明,大夫来过,抓了几副药熬给老福晋吃过后,王府才渐渐平静下
来。
馥容回到渚水居时,天已经亮了。“贝勒爷呢?”馥容问侍女禀贞:“他来过了吗?”早上他会进房,两人说好一道出门跟长辈请安。
“来过,可见小姐不在,转身又走了。”
馥容错愕。“什么话都没交代吗?”
“没有,”禀贞接下道:“奴婢听总管大人说,贝勒爷今早才回府的。”
“今早回府,接着又立刻出府?”
“是。”禀贞点头。
馥容知道皇上体谅兆臣新婚,旬日不必上早朝,既然这样,他为何一早就出门?
略一沉吟,她再问禀贞:“贝勒爷有交代,这么早上哪儿去吗?”
禀贞摇头。“没有。”
“那么,他问过我上哪去了吗?”
禀贞还是摇头。“贝勒爷出门的时候很匆忙,好像有急事要办。”
馥容略一沉吟。“我知道了。”她吩咐禀贞:“帮我准备一下,我要去跟额娘、阿玛请安。”
“可是,小姐,您昨晚一夜没睡呢,这会儿还要去跟王爷、福晋请安,您的身子受得住吗?”
“我没关系,快过来帮我梳头。”
“是。”
馥容坐在镜子前双眉微蹙,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做,才能为这个家尽一份心。
因为昨夜从大夫口中得知老福晋的病谤,知道老福晋是因为吃了太多肉品,痛风症才会突然发作,馥容思考过后,决定今日要亲自下厨,亲手烹煮一些既清淡又养生的菜式。跟鄂图姥姥
商量后,她亲手为老祖宗做了几道清淡的凉拌菜、菜汤与五谷饭,另外蒸了些许不带皮的鸡肉,滴上少许麻油调味,费了几许功夫,才整治了一桌的清淡佳肴。
老福晋被折腾了一夜,早上只喝了半碗稀粥,到了正午已经饥肠辘辘,顾不得腿还痛着,就叫丫头和媳妇们搀扶着,不顾大家的劝阻,一定要到饭厅吃饭,在走到饭厅这一路上,脑中还
想着,今日不知又能吃到什么美味的山珍。
可待她老人家进到饭厅,看到桌上只有几碟素菜、白鸡肉和两碗素菜汤,再看到饭碗里盛的竟然不是她爱吃的白饭,却是掺杂着黑米、糙米、翌思仁、红豆的杂粮饭,老福晋原本还有笑
容的脸,马上就拉垮下来。
“姥姥呢?她难道不知道我爱吃什么吗?快把她给我叫过来!我要问问,今日她为什么给我做这样的饭菜!”老福晋才刚沾到椅子,立刻就沉声喝问。
丫头们急急忙忙地跑到厨房去喊人,馥容听说了,便叫姥姥待在厨房,让她过去解释就行。
等馥容到了饭厅,才发现里面的气氛实在不太好。
“老祖宗。”硬着头皮,馥容陪笑着问候绷着一张脸的老人家。
“来的人怎么是你呢?”老福晋没好气地问。
在座做客的留真撇嘴冷笑,见这态势,心想有好戏看了。
“是,因为这桌的饭菜,是我一个人做的。”馥容回答。
“你做的?”老福晋睁大眼睛。
“是。”馥容恭敬地答。
老福晋瞪着眼睛,脸色都变了。“厨房里不是有姥姥在吗?她为什么要让你来做菜?”老福晋质问。
“是我自愿下厨做菜的。”馥容委婉地解释:“只因昨夜我看到老祖宗痛风病犯了,十分痛苦,所以决心亲自下厨,为老祖宗准备一桌清淡菜肴,希望藉由食疗,让您的腿病能够尽早和缓下来。”她的语调十分轻柔,尽量地温和。
老福晋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听到这番话而和缓,反而更难看。“可是你这样擅自作主让我很不高兴!”
没吃到期待中的美食,老福晋怒由心生,也不管馥容是否出于一番好意,就先责骂:“现在我不但腿痛,心情还更差了!你才刚嫁进门没几日,怎么会知道我爱吃什么、喜欢吃什么呢?这样自以为是,也不管家里的长辈会怎么想,就算是好意吗?”
老福晋平日虽然笑脸迎人,但毕竟是府中最年老的长者,故颇具威严,像现在这样斥骂晚辈还是头一回,府里众人看着都坐立难安。何况馥容是才刚嫁进门的孙媳妇,辈分最小,当着众位长辈的面被老祖宗责骂,又不能出言解释,只能低头承受。
满桌的人见老福晋生气,心口全都揪着,只有留真最高兴。
瞪着这一桌素菜,老福晋的心情更差。脾气就更坏。“明明知道是要做给我吃的,为什么还煮这样差的菜色?一个晚辈,怎么能做这样的菜给我这个老人家吃呢?这种粗菜,教我怎么能咽
得下一口饭!”因为腿痛和疲累,到最后,她老人家声调越来越严厉,索性把憋了一晚的气全都发泄出来!
老福晋突然发脾气,吓了众人一跳。
馥容原是好意,却没想到老祖宗竟然会对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
见婆婆这么不高兴,桂凤皱起眉头,忍不住对媳妇抱怨:“你也不要全部都做素菜,你自己瞧瞧,整桌的青菜就只有一碟白鸡肉,这样怎么象话呢?不要说额娘瞧着没有胄口,连我也觉得
这一桌的菜,看起来实在很寒酸。”
婆婆不高兴,让桂凤胆战心惊,也觉得很没面子,因此对馥容的行为也就十分不以为然。
馥容站在桌边,手里拿着食盘,肃容噤声。
玉銮和德娴表情各异,一个冷眼旁观,一个皱眉。
“家里还有大人,做任何事之前,应该先跟长辈问一声。这是礼貌,难道你不知道吗?怎么能够自作主张,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呢?”桂凤脸色不佳地,继续对媳妇训道:“再说,你年
纪轻轻的,做菜的经验能比姥姥丰富吗?以后你不要再这样自作主张,做菜的事情交给姥姥负责就成了,知道了吗?”
馥容垂下眼,强忍着委屈点头:“是。”
“还有——”
“好了,不要再说了!既然这些菜都已经做好,你就快吃饭吧!”王爷皱着眉头,转头喝住妻子,随即对媳妇道:“你做菜辛苦了,也快坐下来吃饭吧!”
王爷话才刚说完,老福晋突然把筷子用力一放。“不吃了!满桌全是素菜,看着就教人倒胃口!”话说完,老福晋就站起来,准备离开饭厅。
腿痛了一夜,昨晚已经没有睡好,隔日又吃不到平时爱吃的饭菜,老人家心情不佳,脾气就特别坏。
大家被老福晋的举动吓了一跳,每个人都赶紧站起来。
别凤当然也连忙站起来,赶紧出手扶住婆婆。
“额娘,您连一口饭都没吃,这就要离开饭桌了吗?”老福晋哼了一声,话也不回。就转身走出饭厅。
别凤只得搀扶着婆婆,一路陪出去,但在离开饭厅前,她也忍不住用责怪的眼神瞪了媳妇一眼。
“唉呀,马屁拍到马腿上,这下可好了!”一旁玉銮好整以暇地讪笑。
饭厅里,留真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德娴则是放下饭碗,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只有王爷用同情的眼光,怜悯地看着费力却不讨好的可怜媳妇。
馥容的眼眶里泛着泪光,但是好强的性格让她强忍着眼里的泪,不让泪水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