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雁,我终于找到妳了。”邵子宽惊喜的声音扬起。
柳心雁见到他后,脸上的笑容立刻凝结,如同见到鬼魅般地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们已经八年没见了。八年前,他为了念书而远走他乡,那时候她伤心得不得了,但是随着时光流逝,那份感觉也慢慢地消退。
“我找了妳很久。”邵子宽的口气中藏着深深的思念。“妳为什么要逃避我,甚至每年妳父母的忌日都不出现?”
若不是昨天她去祭拜她父母,他根本就找不到她。
柳心雁好惊讶,忍不住求证道:“我爸妈坟前那些花是你放的?他们……他们每年的忌日你都去祭拜?”
“嗯,我答应过伯父伯母,会好好照顾妳的。”
当年他们俩是邻居,感情一直很好,柳家夫妇出事后,他和他家人便加倍地照顾她。原本以为他们会成为一对令人称羡的小情人,但是后来因为他母亲坚持要他到美国去念书,才让他们两人不得不分开。
“你放心。”柳心雁实在很无力,“我不是个易碎的女圭女圭,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是吗?”邵子宽露出温柔的笑容,“那妳为什么会在这里?妳跟以曜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妳会住在他家?”他丢出了一连串的问号。
“以曜?你认识雷以曜?”柳心雁诧异地问道。
邵子宽点点头,“我跟他是非常好的朋友,同时我也是雷家的专属医生。”
“医生?”她勾起了回忆,“是啊,邵妈妈一直都很希望你能够成为医生的。”
那时候他们年纪都还很小,但曾几何时他们都已经长大,也各自拥有自己的一片天。
他露出淡淡的笑容,“那妳……”
“我是他的女佣。”柳心雁飞快地打断他的联想。
“女佣?”邵子宽轻扶着她的肩,“为什么?妳缺钱用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妳的。”
“我不喜欢人家的施舍。”
“妳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柳心雁显得非常不耐烦,“你走吧!以曜快回来了,我要去做饭。”
“不,跟我走,我不准他那样虐待妳。”他拉着她往外走。
他怎么忍心让她受到一丝的伤害,甚至做个佣人呢?
“放手!”柳心雁用力的甩开他的手,“好吧好吧!既然你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我就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我愿意为以曜这么做,你懂了吗?”
“心甘情愿?妳是说……”
“对,我喜欢以曜,我爱以曜。”
“可是他……”身为雷以曜的好朋友,邵子宽实在不愿说他的坏话。
“可是他是个公子,对吧?”柳心雁干脆替他接话,“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不过我爱他,只要能每天见到他、做饭给他吃,我就很高兴了。”
“小雁……”难道他们没有机会重新开始?
“别缠着我,我知道你以前喜欢我,或许现在也还喜欢我,但我已经爱上以曜了。”她无奈的道:“走吧!别再来找我了,我不希望以曜误会。”
她说得极顺口,眼神也非常自然镇定,让人找不出虚伪的破绽,邵子宽的心因此被她伤透。
“小雁,无论妳有什么困难,我都欢迎妳随时来找我,这是我的联络方式。”他将一张名片交到她手中后,黯然地离开。
柳心雁随即将大门关上,隔绝他的身影。
她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名片,心中五味杂陈。在她那样伤害他的心时,他竟然还愿意在她困难时收留她,这是怎样的一份深情,她还得起吗?
突然她又想起雷以曜戏谑的俊颜,一颗心再度不受控制地乱跳。
柳心雁有深刻的体验,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一种是年轻时的清纯淡恋:而面对雷以曜,她可能真的恋爱了。
唉,怎么办?一想起雷以曜,竟然就会有种小鹿乱撞的感觉,若是将来她必须与他为敌,那她该怎么办?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妳一整晚都魂不守舍的?”一回到家,雷以曜立刻察觉了这个异状。
“没、没什么。”柳心雁回避他的视线,还找了个借口将自己关进房里,其实她是怕自己会不小心泄漏心事。
雷以曜望着她深锁的房门,不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做错什么了吗?
正当他百思不解时,手边的电话忽然响起--
(阿曜。)冷调的声音扬起。
“是你,亲爱的妹婿,很难得竟然会接到你的电话。”雷以曜一听就知道这如同从冰窖传出来的声音是属于韩凛的。
(是吗?看来你心情很好,但愿你等会儿还笑得出来。)韩凛连调侃人的声音都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有这么严重吗?”雷以曜不改其戏谑本色,“难道是娄永义现身了?”
娄永义最近动作很多,不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不,是另一个更具震撼力的消息。)
“还会有什么消息比娄永义更具震撼力?”雷以曜不信地笑问。
(关于柳心雁……)
棒天,柳心雁又溜进雷以曜的房间。
她用力地深呼吸,下定决心不再受到儿女私情的牵绊,不管雷以曜对她有多好,毕竟他们是站在敌对的立场,这是谁也无法磨灭的事实。
就在她顺利地刚将档案Copy妥当时,门外忽然又传来一阵电铃声,像前一天一样把她吓了一大跳。
是谁?难道是以曜提前回来了?
不无可能,他是个不爱按牌理出牌的人。
柳心雁紧张地将周围再看过一遍,确定自己已将现场恢复原状,才慢慢走向大门。
门一开,没想到还是邵子宽。
“你……你怎么又来了?”她蹙紧眉头。
“我想知道妳来这里的真正目的。”邵子宽或许为她神魂颠倒,但他绝对不是个傻子,经过一夜的反复思考,他理出一个头绪,而这个理由迫使他不得不再度来找柳心雁。
“我昨天不是说过了吗?”柳心雁试图打混过去。
“我永远记得妳的理想。”邵子宽没有直接戳破她的谎言,反而用迂回的方式问道:“妳这么做难道是怀疑以曜做了什么?”
自从柳心雁的父母被坏人害死后,她就化身为正义天使,也曾经誓言要打击所有的罪恶,因此她会出现在雷以曜的住处,动机显然很不单纯。
“不关你的事。”在他面前她毋需伪装,口气冷然地道。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以曜是我的好朋友。小雁,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妳,他绝对没问题。”
“有没有问题不是你口头说说就可以的。”柳心雁知道邵子宽绝对不会出卖她,因此才敢放胆谈论这件事。
“妳这是拿自己在开玩笑。”邵子宽不得不提醒她,“雷家的情报系统很厉害,除了以曜外,韩凛和连克恭也都是很难应付的,就算他们真有做什么,妳也别傻到以为自己会有办法抓到证据。”
“你看不起我?”这点令她生气。
“我不是低估妳,我只是不愿意你们之中有谁受到伤害。”邵子宽担忧的说道:“放手吧!小雁,别拿自己去赌,一旦以曜发现,他不会放过妳的。”
他太了解雷以曜的个性,那个人看似吊儿郎当,但接近过他的人都知道,他那闲散的个性只是为了隐藏锋芒的幌子。
“谢谢你的好心提醒,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柳心雁嘴上虽说得肯定,但内心却莫名挣扎得厉害,不是怕雷以曜的报复,而是……她竟然有些不想将手上的资料交出去,这是怎么回事?
“小雁……”
“够了,你走吧!如果你真为我好,就请别再来打扰我。”她必须更坚定自己的意志,尽量去忽略雷以曜对她的影响,做到铁面无私、公事公办。
她的冷淡并没有对邵子宽起太大的作用,或许他早已免疫了,他依旧是关心她的,更知道她坚强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多么善感的心。
“小雁,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看妳深陷险境而不顾。”他早已打定主意,这辈子除了她,他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女子,当然更要保护她。
“你!”
柳心雁就知道遇上他准没好事,可是又想不出什么办法应对,正想要将他赶走时,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道惊呼声--
“子宽?”雷以曜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柳心雁和邵子宽面前,“天啊!我没眼花吧,你竟然也会光临寒舍。”
柳心雁吓得愣住,他……他没听到什么吧?
“以曜……”邵子宽也没想到会碰见他。
“真是太好了,好久没看到你,我真是想念极了。”雷以曜一点都没发觉气氛很不对劲,直接拉着邵子宽走进屋内。“来来来,别客气,就当成自己的家吧!”
邵子宽脸上有抹不自在的笑容,偷偷的望了柳心雁一眼才坐下,
“呃,忘了跟你们介绍。”雷以曜自然地拉着柳心雁到他面前道:“他叫邵子宽,是我非常要好的朋友,也是我家的专属医生。子宽,她是我……”
糟!雷以曜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跟别人介绍柳心雁,说是女佣好像不太妥当,但不叫女佣他又能怎么介绍……
“我是你的女佣,老板你又忘了?”柳心雁娇嗔道,并且故意贴近他。
雷以曜勾起一抹笑容,但谁也不懂他笑容里到底包含着什么意思。
“去泡杯茶来给客人喝。”他吩咐道。
“好。”
“还有,别忘了晚餐要准备得丰盛些。”
“晚餐?”柳心雁犹豫地看了邵子宽一眼,才勉强点头。
雷以曜转过头盛情邀约道:“子宽,今晚一定要留下来吃顿饭,心雁的手艺很好,你会喜欢的。”
“谢谢。”
看着他们之间的亲密模样,邵子宽对柳心雁没有丝毫的抱怨,反而为她心疼。
他知道这都是她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但当假象不在时,就会是他不愿见到的伤害--不论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个。
他要阻止,在悲剧尚未发生前,他一定要设法阻止才行。
只是,他该怎么做呢?他思考着……
一顿饭下来,三个人中大概除了雷以曜吃得非常过瘾外,其他两人都是食不知味、各怀心事。
“子宽!子宽……”雷以曜对着他喊。
“呃,什么事?”邵子宽猛然回过神来。
“呵呵,你不吃饭一直盯着心雁看做什么?她可不是可口的食物。”就算再迟钝,雷以曜也可以感受到他们之间有些不寻常,所以故意调侃他。
邵子宽有些羞窘,赶紧收回视线低下头吃饭。
柳心雁暗自咬牙,她简直会被邵子宽给气死,竟然敢当着雷以曜的面这么放肆,他究竟想做什么?
好不容易总算结束这顿难熬的晚餐,柳心雁吁了口气收拾着餐桌时,又被邵子宽的举动给吓傻了。
“我来帮妳。”邵子宽走到她身边,帮忙整理碗盘。
“那、那怎么可以,你是客人,这些我自己来就行了。”柳心雁偷偷瞪他一眼,暗示他赶快走开。
“就是啊,心雁她做得很好,我们别去越帮越忙了。”雷以曜也走过来劝道。
“走吧!子宽,我们到客厅去看电视:心雁,别忘了切一盘水果招待客人。”
“我知道了。”
柳心雁柔顺地回答,赶紧将盘子收回厨房,好一会儿再出现时,手上多了一盘水果。
“子宽别客气,吃啊!”雷以曜微笑摆手。
“谢谢。”邵子宽别有深意地看了柳心雁一眼,才温柔地招呼道:“小雁,妳也坐下来吃吧!”
就算想装傻,听到那熟稔的称呼,雷以曜也不得不跳起来。
“小雁?”他大吃一惊,难道他们真的早就认识了?
“邵先生,你怎么这样直呼我的小名?”在雷以曜未发作前,柳心雁已经抢先开口。
“小雁,我想……”邵子宽看着她。
“不管你想什么,这样的称呼都太过随便。”话说完后,她突然按住自己的额头,“我头好痛,以曜,你可不可以送我上楼?”
“妳头痛?”邵子宽显得十分紧张。
雷以曜忍不住打从心里酸起来,邵子宽凭什么为了柳心雁这么紧张?那也未免太过离谱了吧?
他知道邵子宽为人正直,心里又一直深爱着某个女孩,他不可能突然移情到柳心雁身上,除非这其中有问题。
他立刻上前扶住柳心雁,关切地问:“还好吧?”
“不好,你送我上楼好吗?”她靠进他怀里。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隔离他们,再想办法堵住邵子宽的嘴。
“当然好,不过生病得看医生,刚好子宽是个很厉害的医生,就让他帮妳看看吧!”雷以曜眼中精光一闪,哄小孩似地说。
“不,我不要。”她话一说出口才发现自己似乎太过激动,赶紧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撒娇道:“我只想好好休息,以曜……”
“好好好,就依妳。”雷以曜无奈地转头,对邵子宽露出歉意的眼神,“子宽对不起,我得先送她上楼。”
再迟钝的人也知道自己该告辞了,邵子宽犹豫地站起来,“既然她不舒服,那你好好照顾她,我先走了。”他毫不掩饰的关心目光越过雷以曜,直接投注在柳心雁身上。
“真不好意思,下回再请你。”雷以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难受,就像被人觊觎他的宝物一样,不过他终究还是维持住良好的风度。
再看柳心雁一眼,邵子宽才缓缓转身离开。
雷以曜的眉头不自觉地更加紧皱,看在柳心雁眼里格外惊心动魄。
她赶紧再度申吟出声:“头好痛喔……”
雷以曜于是将她打横一抱,立刻将她送回房间。
“哪里不舒服?”他温柔地模模她的额头。
“我没发烧。”但她是真的被邵子宽吓得很不舒服。
看着她紧张到有些苍白的小脸,雷以曜强自压抑满月复的疑问。
“那妳到怎么了?”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道:“啊!懊不会是我们上次到海边去,害妳感冒了吧?”
“海边?”柳心雁好笑地摇摇头,“那已经是半个月前的事了,怎么可能现在才感冒呢?”
“那就是前几天我们去逛百货感染到病菌?”
“不是,逛百货也是一个礼拜前的事了。”她头虽痛,但脑袋还很清楚。
“那……那该不会是我们刚认识的那一晚,下雨所害的吧?”
“不是,那更不可能。”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就对了,妳笑起来还是一样的美丽,老皱着眉头不好。”他俊美的脸上除了戏谑外,还隐含着一股柔情。
突然问,柳心雁懂了,原来他这样一直跟她扯是要她忘掉刚刚的不愉快。
她的头痛果真好多了,心情也不自觉地轻松许多。
“以曜。”她突然用力抱住他。
他安抚地拍拍她的肩,刻意低沉地嘲弄道:“抱得这么紧,想要我留下来啊?”
“好啊!你留下来陪我。”或许明天她就会将手中的资料交出去了,到时候他们……
雷以曜的心弦一震,竟发现自己有些动容。
“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禁不起妳这样挑逗的。”他邪魅地对她威胁,而后放开她,让她在床上躺好。
在他转身要离开之际,柳心雁突然拉住了他的手。
“告诉我,你对我的感觉是什么?”
雷以曜没回答,只是别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
下一刻,他修长的大掌捧住她绝美的脸蛋,温柔无比地吻上她,从她的眉眼一直蔓延到她的唇,而后在她的唇上逗留。
不同于上回在海边的热吻,他轻柔得像要将她整个人融化般,在她的唇舌问舌忝弄、吸吮,展现前所未有的柔情蜜意,轻易地挑逗了柳心雁的心。
柳心雁娇吟出声,浑身的燥热令她忍不住随着他的带领摇摆,也试着去回应他温柔中带着狂野的探索,任由理智暂时离开她,与他一起沉沦于感官上的骚动。
就在柳心雁神魂颠倒之际,雷以曜忽然折磨人地停止了这缠绵的吻。
望着她星眸半闭、红唇微肿的模样,雷以曜露出一个只有自己才懂的笑容。
“好好睡吧!”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柳心雁整个人原本如同被烈火煎熬,但他的离开又在转瞬间让她掉入冰窖中难以自拔。
那个吻,那么缠绵又深情款款的吻究竟代表什么?
在紊乱的思绪中,她竟怀有一丝丝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