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下个不停。
屋内,一个小女孩趴在窗边望着阴霾的天空,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一张充满希冀的小脸慢慢地垮了下来。
这一天,是她父母从意大利洽商回国的日子,只是她左等右等,从天泛鱼肚白等到日暮西山,又等到星月张眼偷望……她还是没等到他们归来。
想起昨儿,她还接到他们从下榻的饭店打回来的电话,妈妈以无比温柔的声音告诉她,在洽商之余,他们还特地逛了一下意大利的百货公司,买了一个台湾少有的一公尺高洋女圭女圭和漂亮的公主服,还有当地出产的小玩意儿当礼物,迫不及待的要将这些礼物送给家中的小鲍主,想瞧瞧她收到礼物时兴奋的表情。
当时,莫曦璇好想告诉爸爸、妈妈,她宁可不要这些,希望他们能赶快回来,因为她已经有十几天没看到他们了,她好想、好想他们喔!
“曦璇,该吃饭。”在莫家工作已有三年的阿满嫂轻声呼唤着。
“哦!”曦璇应了声,从窗户边的台子上跳了下来,一脸失望的表情走进饭厅,她边走还边回头眺望着。
阿满嫂将准备好的晚餐一一的摆上桌,瞧着她那张失望的小脸,关心的问:“怎么,谁惹你不高兴了?”
她摇摇头。
“阿满嫂,爸爸和妈妈到底几时回来啊?”仰着粉女敕女敕的小脸,曦璇噘着嘴,精神萎靡的问。“是不是要等太阳公公明天醒过来,爸爸、妈妈才会回来呀?”
“怎么?曦璇迫不及待的想看太太和先生为你买的礼物啊?”
被误会的感觉刺伤了曦璇小小的心灵,她微微皱起了小脸。
“怎么了?”对她突然的闷不吭声,阿满嫂疑惑地看着她。
这孩子就是太静了,记得三年前她刚来到莫家工作的第一天,就差点因为她太安静而没注意到屋内还有这么一个小孩,直到她走到她身后拉拉她的衣摆,跟她要饼干和开水喝,她才惊觉她的存在。
其实,曦璇并不是阿满嫂心中所想的沉默,而是因为她不擅于与人沟通,怕犯了书上说的那句话:言多必失,言多必败。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曦璇适应了阿满嫂的存在后,她开始会去接近她、跟她闲话家常、对她撒娇,这时,阿满嫂才发觉她除了漂亮之外,个性是这么的贴心、善良、可爱,会逗得她哈哈大笑,忘了一切的烦恼。
“我不要礼物,我只要爸爸和妈妈赶快回来。”曦璇说话的语气像大人一样。
礼物她已经太多了,因为这几年随着莫熙文的事业越做越大,夫妻俩常常要出国考察或参加活动,为她带回来的礼物已经多得快将她的房间给挤爆了。
“那是因为曦璇乖,太太和先生都很疼你,所以才会买那么多礼物回来啊。”阿满嫂将饭菜布置得像卡通图案的餐盘放到她面前。“快点吃,等你吃完饭,说不定先生和太太就回来了喔。”
“不用等到太阳公公睡醒?”娇女敕的嗓音高兴的扬高,她的脸上同时漾起了难得的笑靥。
她虽然只有八岁,不过绝美的容颜已经让人为之惊艳,尤其是当她露出难得的笑容时,更为她亮丽的容颜增添了几分娇媚,让阿满嫂这个已近半百的中年人险些儿被勾了魂。
“夭寿喔!这么小就这么迷人,长大怎么得了。”甩甩头,阿满嫂暗暗嘀咕着。
“阿满嫂,你还没回答我。”没得到她的答案,曦璇不死心的追问。“是不是我吃完了,爸爸和妈妈就会回来了?”
“对啦、对啦。”阿满嫂语意含糊的诱哄着。“曦璇赶快吃,吃完了还得去复习功课呢。”
圆亮的明眸因喜悦而眯起,“我的功课已经复习完了。”
对阿满嫂的话深信不移的曦璇,很努力的吃着满满一盘的食物。阿满嫂刚刚说,等她吃完了爸爸、妈妈就会回来了,所以她得吃快点,这样子她就可以很快看到他们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当她很努力的吃完饭的时候,所接到的消息竟是,她的父母亲不幸搭上了死亡班机,飞机已经在半个小时前在高空中起火爆炸,机上两百多名乘客全部罹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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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熙文虽然是白手起家,但由于他为人处世豪迈、讲信用,因此政商关系非常的好,所以听闻夫妻两人不幸罹难的消息,随即有人发起治丧委员会,为他们筹措治丧事宜。
而原本快乐无忧的曦璇,不知是因为这个刺激对她太大,还是她对世间失去了希望,她将心关闭起来,疏远了阿满嫂,刻意的逃避她对她的关心。
她不哭不闹,大多时候宁可一个人躲在房内,默默的望着父母亲的合照、静静的垂着泪,也不愿将内心的苦大声哭出来或是说给她听。
丧礼在司仪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下,曦璇对前来捻香参拜的人一一磕头致意中进入最后阶段,庄严隆重的仪式也随着莫熙文夫妻两人的下葬而结束,在庄严肃穆的念佛声中,送殡的人员纷纷离去,这时,谁也没注意到在孤寂箫索的安乐园中,还有一个小女孩静静的跪在那儿。
萧索冷风拂面而过,凄凉中带着令人动容的悲怆,而跪在新坟前的莫曦璇浑然未觉时光的流逝,更不知自己维持同一姿势、同一表情已经多久了,在她挂着泪痕的小脸上此时已看不到任何表情,她只是静默的以绝望的眼神看着坟冢,闭锁的心、木沉的表情让人猜不出、看不透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妈,那个小妹妹一直跪在那儿,跪了好久了。”一年一度随着母亲葛兰幽来为去世的爷爷上香的黎璜,望着不远处的小小身影,眉心不由得微微蹙起。
“喔。”葛兰幽将手中的香插好后,抬起头顺着黎璜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母爱的本能令她眉心因心疼而蹙起。“璜儿,你刚刚有没有看到她的家人?”
虽然这个墓园有专人在管理,不过一个小女孩单独留在这儿仍教人感到忧心,尤其是到了夜晚,山上冷风飒飒是会将人给冻昏的。
黎璜摇摇头。“没有,我们来的时候我就看到她孤零零地跪在那儿了。妈咪,我去看看她。”
说着,黎璜不等母亲的反应,已经迈开步伐朝着莫曦璇的方向走了去。
当黎璜靠近她的时候,一阵哀痛欲绝的哭泣声强烈地撞击着他的心坎,一种感同身受的悲伤如强酸般地侵蚀着他的心,他可以明确地感受到眼前的她内心那股哀戚与绝望。
来到新坟前,黎璜不自主的放轻脚步,正要开口对眼前的小女孩说话,一股莫名的悸动驱策着他,让他不由自主的屈膝跪了下来,而心中那股感同身受的哀伤,也在这时升到了最高点。
身后传来的??声惊醒了神情恍惚的曦璇,她别过头,适巧看到黎璜跪了下来,而她的眼刚好对上他的眼,从他深邃的眼眸中传来的柔情与不舍,瞬间温暖了她早已冰寒的心。
不知怎地,在他的眼对上她的眼的那一刹那,一股强烈的震撼撞上了他的胸口,如擂鼓作响的心头霎时漾起一股无以名状的骚动,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认识她了,而她就是用这双清灵中带着一抹迷离的眼神望着他……
他摇摇头,想甩开心头的异样,无奈这种感觉有增无减。
他微微蹙起了眉心,难道是今儿的气候不佳,寒风太冽,他被这阵阵的冷风冻昏了脑袋瓜,所以才会有这一连串不合乎常理的反应和错觉?
两个孩子各自打量着对方,心思迥异,奇妙的缘分却在此时悄悄地对他们撒了网。
曦璇想开口问他,他是谁、为什么要跪她父母,无奈话尚未问出口,她已被眼前一阵黑眩给攫住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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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咪,我们可以留下她吗?”轻轻关上房门,黎璜跟随着母亲和家庭医师的背后走下楼。
梆兰幽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璜儿,你怎么会想要她留下来?”
黎璜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没有理由,我就是想要她留下来。”
自从看到她的那一刹那起,他的脑子里就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告诉他,要想尽办法留住她,不可让她从他眼前消失,否则他会后悔一辈子。
闻言,葛兰幽微拧了眉心,她叮嘱下人随医师去取药后,轻叹了口气,面色凝重的回答道:“璜儿,这件事让妈咪和爹地讨论过后,再答复你好吗?”
从墓碑上的名字葛兰幽知道了曦璇的身世,莫熙文经营的莫氏企业和夫婿黎振寰所经营的黎氏企业旗鼓相当,虽然经营的方向不一样,商场上两家企业也没有生意上的往来与接触,不过莫氏夫妇坠机罹难的消息,依旧在整个企业界造成相当大的震撼。
若不是打电话询问夫婿,她还不知道莫氏夫妇会同是孤儿出身,身后没有任何亲人可以照顾他们惟一的女儿。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来办理收养莫曦璇的事宜会比较容易些,但由于莫熙文所留下的莫氏企业并非是个小鲍司,她实在不想因单纯心疼她的遭遇而落人口舌,说黎氏企业想趁机霸占莫氏企业。“妈咪。”黎璜不满意母亲的回答。
梆兰幽为难地皱起眉心。“璜儿,她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家,她有一个莫氏企业要继承,妈咪不想……”
她话才说到一半,黎璜立刻打断她。
“我不管啦,他们家现在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真的很可怜,不是吗?”
她父母亲都死了,身边没有半个亲人可以照顾她,只要一想到这点,想到她独自一人跪在凄凉的墓园中,没有任何人安慰她、照顾她,黎璜的心就像被刀剐着般地揪疼不已。
“璜儿,她是不是需要人家来照顾、是不是孤单的一个人,真的不是我们能插手的。”葛兰幽面色凝沉、不厌其烦地跟他讲道理,谁知黎璜根本听不进耳里。
“可是妈咪不是说,做人要有爱心,还是那只是一个口号,说说就算了?”黎璜说什么也要留下曦璇。
“这……”葛兰幽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唉,儿子太聪明就是有这个坏处,他会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马虎不得的。
黎璜仰起头,脸上的线条刚硬,不肯妥协之情填满瞳眸。“妈咪,以后我会照顾她,绝不会给你和爹地添麻烦,也绝不会让她吵到你们的。”他不肯妥协,不管母亲有任何借口,他都决意要留下楼上那孤单无依的小小人儿。
他从未如此坚持过,这个坚持来得莫名其妙,让葛兰幽百思不解,她轻叹口气,将儿子拉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黎璜异常的反应让葛兰幽心起疑窦,在过去的十二年,夫妻俩曾带他参加过不少的慈善晚会,见过不少失亲的孩童,可是他从没有过像这次这样的反应。
“璜儿,你说个好理由,一个能说服妈咪的理由,告诉妈咪,为什么你非留下她不可?”葛兰幽狐疑的眼神凝视着儿子的眼,猜测着他的心思。
头一偏,脑子迅速浮现出莫曦璇的身影,小小的脸蛋、大大的眼睛,配上浓密细致的新月眉,让原本精雕细琢的脸儿更显娇艳,对年方八岁的她而言,说她娇艳动人是有些不恰当,不过她就是那么的漂亮,亮丽的让人为之心动。
“她很漂亮。”
“还有呢?”
“她很可怜。”
“嗯哼,这些理由不够喔。”葛兰幽笑着摇摇头。
看着黎璜脸上挂着倾恋的淡笑,俊逸脸庞微微露出不曾有过的羞涩与腼腆,葛兰幽不由得眉心轻攒,暗暗叹了口气。儿子是自己生的,他的心思在腼腆羞涩神情中,已不小心地泄漏出来了。
“妈咪。”黎璜羞涩地别开头,一张小脸直红到耳根后。
“你喜欢她是吧?”她的嗓音紧绷。
喜欢?他下意识的摇摇头,因为这两个字早已无法表达自己心中对她的感觉。
自从在墓园中,她萧索的身影在凄冷的风中跳入他的眼里,当她转身回眸凝望着他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爱上她了。
或许对一个才刚满十二岁的男孩来说,爱这个字眼是强烈了些,不过它就是如此强烈、明白地撞击着他的心;或许,这爱来得有些突兀、来得有点莫名其妙,可它就是这样发生了。
看着他的神情,葛兰幽心中不由自主的一紧,黎璜是个很小心眼的孩子,她担心他会受伤,毕竟他和莫曦璇的年纪都还小,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妈咪,我们不谈这个问题好不好?可不可请你先正视我之前的问题,考虑一下留下她这件大事好吗?”别过头,他抿了抿双唇,急忙将话题移开。
一咬牙,葛兰幽将问题掷回黎璜身上。“你真要我们留下她?你知道吗?这就变成收养,而收养就是让她成为黎家的女儿。”
黎家的女儿?!这句话狠狠的冲撞了黎璜的心。
他心一惊,浓眉紧拧成一线。不!他不要她变成妹妹啊。
梆兰幽表情严肃的说:“璜儿,我们可以帮助她、照顾她,可是有关于留下她这个问题,并不是妈咪心如铁石不愿意,而是你真的要让她成为你的妹妹吗?”看出黎璜的心思,葛兰幽对于收养一事更加坚持。
“妈咪,真的一定要用收养的吗?我们让曦璇住下来,供她吃、供她住,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非得变得那么复杂?为什么非得要用收养的?”
“璜儿,法律的问题妈妈不太懂,不过如果不用收养的,妈咪不知道她要以什么理由留在我们家?难道你喜欢看到有人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的?”她伸出手抚着黎璜的脸颊,想安慰他。
“不!”他强烈的抗议。
“这就对了。”葛兰幽不厌其烦的跟他说着道理。
猛抽口气后,黎璜整个人像被抽干了似的跌坐在沙发上,无奈的点点头,收养一事似乎得再好好的斟酌、斟酌。
许久,他站了起来。
“妈咪,我去看看她醒了没。”
看着儿子的背影,葛兰幽知道他终于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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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璜的床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四处扫着,淡漠的脸上少了她这个年纪应有的纯真与快乐。
忽然,听见有人打开房门的声音,她的脸赶忙转了过去,她的眼随即对上了他的眼。
是他!她在墓园里看到的那个男孩。他是谁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这儿又是哪里?
随着他越来越接近的身影,对陌生环境有着不安定感和恐惧感的曦璇,一双弯弯的秀眉越拧越深,她的表情也显得更加无措。
同样望着她的黎璜,在她的凝视下有些失了神。
眼前的小人儿是如此的漂亮,漂亮得就像迪士尼童话世界中的白雪公主,俏丽的瓜子脸,长长的睫毛黑又密,朱红的娇唇性感的抿成一线,妩媚的丹凤眼带着一股淡淡的忧愁,娇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将她搂进怀里,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你醒啦,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的?”
曦璇摇了摇头,好一会儿才讷讷的吐出一句话来:“这儿是哪里?”
她掀开被子想起床,黎璜眼明手快的搭住她的手,扶住她颤巍巍的身体。“小心。”
被搂住的曦璇怔愣了一下,随即心慌的别过脸。
“这儿是我家。”黎璜将枕头垫在她身后。“你在墓园昏倒了。”
“墓园?”曦璇想起了去世的爸妈,鼻子一酸,泪儿像断线的珍珠稀里哗啦的滚落,小小的身子因为想忍住不让哭泣声逸口而出,而一抖一颤的。
“乖,别哭,哭了脸脸就花花的,像小猫小狈一样丑喔。”
“我不是小猫小狈。”果然,在他的出言反激下,曦璇停止了落泪,睁大了一双晶莹的黑眸抗议。“我知道,我只是不希望看到你伤心。你知道吗?你这么一哭,窗外的鸟儿都不叫了,花儿也不随风摇曳了喔。”黎璜笑了笑,软言软语的安慰着。
男孩温柔的嗓音,像阵温煦的和风荡进了她的胸口,她抬起头,眸子对上犹带着稚气的脸庞。
曦璇的心在这瞬间撼动了一下,呼吸为之一窒,眉心微微蹙起。这男孩虽然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他眼中的眸光却像爸爸一样的亲切,嗓音像妈妈一样的温柔。
黎璜见她蹙眉,误以为她不高兴。
已是微凉的初秋季节,她依旧可以感觉到他的紧张,因为他握着自己的手心正在发汗。
“谢谢你,我不哭了。”她尴尬的抽回手,想起床。“我要回家了。”
“不行,医生伯伯说你要休息。”黎璜将她按回床上,摇摇头。
她摇摇头。“可是,这儿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啊。”虽然他和爸爸一样有双温柔的眼睛,和妈妈一样说话声音听起来好舒服,可是她不认识他。
“那有什么关系。”黎璜拉把椅子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你住下来后,这儿就变成你的家了啊。”就在这时,下人正好端来葛兰幽叮嘱的海鲜粥,他将餐盘接了过来,随即将下人遣走。
“不行,这儿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对这一点,曦璇可是分的很清楚,她坚决的摇摇头。
“好、好,不说这个,你先吃点东西吧。”他小心翼翼的将汤匙内的稀饭吹凉后移至她唇边,柔声的怂恿着:“曦璇,你多少吃一点,否则会没体力。”
他知道她的名字!曦璇吓了一跳,带着忧郁的圆亮大眼立即往上一抬,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到答案,却忘了她正在吃东西,险些被入口的稀饭呛到。
“咳……”她猛咳着,原本白皙的俏脸咳的满脸泛红,鼻子红通通,眼泪都被咳出眼眶,看起来可怜兮兮。
“小心。”黎璜赶忙帮她拍背顺气。
“对……对不起。”
“没关系。其实我会知道你的名字,是因为你身上穿的衣服,还有墓碑上除了刻有你父母亲的名字外,也刻有你的名字,所以我知道了你的名字,也就自作主张的叫你的名字。曦璇,你不会介意吧?”黎璜歉然地解释着。
曦璇收回了视线,摇了摇头。
她不懂,为什么他低沉的嗓音、温柔的举止,那么像去世的爸爸和妈妈?而刚刚他就像他们般宠溺、呵护、疼爱着她,生恐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丧失亲人的痛楚、恐惧和惊骇,在这瞬间蒸发了,她喜欢这个大哥哥,喜欢亲近他。
仰着头看着他,曦璇眼眸亮晶晶的凝视着他,心中的伤痛,在他温柔的嗓音中悄悄地被抚平了。
“对了,我忘了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黎璜,黎明的黎,璜是一个玉字旁加上一个黄色的黄,意思是半圆形的玉佩。”拉着她的手,黎璜在她的手上一笔一划的写着自己的名字,不因为只有八岁的曦璇应该识字不多,而草率带过。
曦璇骄傲的说:“我知道,这个字我认识,在古代佩带在腰间的玉,挂在上面的叫珩,下面的是璜。”
其实曦璇会认识这两个字,是因为有一天莫熙文夫妇逛街,无意间看上了百货公司专柜里摆的两块古玉佩,想到曦璇有收集石头的兴趣,夫妻俩于是将它买了回来送给她,并将这两块玉的名称和用意解释给她知道。
没想到她这么聪明,黎璜有些儿错愕,回过神后,他嘉奖的搓揉着她的秀发,连声称赞:“曦璇,你好聪明喔!”
“可是聪明并不是件好事,对不对?”曦璇的脸儿忽地垮了下来,神情落寞的笑了笑。
“为什么这么说?”黎璜诧异地看着她,笑着说:“你该不会是故事书看太多了,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吧?”
“可是他们说是因为我太聪明、太漂亮了,所以才会克死爸爸和妈妈。”曦璇淡笑着说出在丧礼上所听到的窃窃私语,小脸又黯沉了下来。
“他们是谁?怎么可以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我去找他们算账!”黎璜浓眉一蹙,语气十分不悦的咆哮着。
看着盛怒的黎璜,曦璇忘了难过、忘了哭泣,盛满泪水的眸子睁得大大地望着他。
“怎么了?是不是认为我在说大话?”被瞅得不好意思的黎璜涨红着脸,赧然地搔着头皮。“我现在或许没这个能耐,但是不用十年,我一定会帮你报这个仇,我要他们跪在你面前跟你说对不起。”
曦璇看着他脸上的红晕,用力的摇摇头。“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你对我真好,就像爸爸、妈妈一样的好。”
“那……让我照顾你好不好?”忘了母亲刚刚说的话,黎璜问道。
想也没多想,曦璇便点了点头答应:“那我是不是以后就要住在这儿?”
“当然。”他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她。
她兴奋的尖叫起来:“哇,好棒喔,曦璇不再是一个人了!”深邃的黑瞳因喜悦而眯起。
“嗯,你有我了啊。”突然,黎璜语出惊人的又说:“而且我还可以将我的爹地和妈咪分一半给你做爸爸、妈妈喔。”
“爸爸、妈妈也可以分的啊?”她疑惑的看着他。
“当然可以,这样你就有两个爸爸和妈妈疼你。”黎璜说的很大方,三言两语就将父母亲给出卖了。
“可是我爸爸、妈妈已经死了,不能分你一半,怎么办?”她烦恼地噘高着嘴。
“没关系,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了啊。而且死的人也会保佑活着的人喔,这是我妈咪说的,就像我爷爷死了,妈咪每次带我去烧香拜拜,都是要我爷爷一定要保佑我,所以我想,你爸爸、妈妈虽然死了,但他们知道我将妈咪和爹地分给你一半,他们也一定会保佑我的。”
“原来是这样啊。”曦璇这才明白,原来爸爸、妈妈是可以分的。“但是你要答应我,不可以像爸爸和妈妈一样抛下曦璇不管喔,因为我还是比较喜欢看得到的人做伴。”她要求着。
“嗯,我会活很长很长,一直在你身旁保护你,直到永远。”他信誓旦旦说。
她再次要求:“不能比曦璇早死喔。”显然的,她已经被这次的生离死别吓坏了。
“当然,不过曦璇也要答应我,不能‘英年早逝’喔。”一个承诺换一个承诺,尤其是这一点他是绝不妥协的。
“好,我保证。”曦璇郑重的点点头。
“那我也会一直守护着你,我的小鲍主。”他真诚的许下诺言。
“太好了,我是你的小鲍主,那你就是我的王子,我们互相照顾对方,相亲相爱,不吵架。”忘了他们才认识没多久,忘了他对她仍陌生,曦璇忘情的投入他的怀抱,抑郁多时的小脸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嗯,我把我的金刚超人分你玩。”
“我把我的巧克力分给你吃。”曦璇也很大方的让出她最喜欢的零嘴,虽然她忘了,爸爸、妈妈已经死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会买巧克力给她了。
“那我们打勾勾。”黎璜伸出手指头,曦璇也伸出手指头,两人煞有其事的打着勾勾,定盟约。
那年,黎璜十二岁,莫曦璇八岁,就为彼此许下一生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