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脚步嚣张地踩进宝岛台湾,还带来了一股超级寒流,好像嫌人们的大衣裹得不够多似的。不过虽然有许多“爱水不怕流鼻水”的年轻男女依旧穿得清凉挑战冬天,但是在台南的平安国民小学里,每个小朋友已经换上了冬季服装抵御寒冷。
一年忠班的小朋友们一个个穿得圆滚滚地飞奔在操场上做运动,有的跳、有的笑,看起来真是活泼可爱极了。
“小朋友,要小心喔!”一个绑着两条长辫子的娇小女子对着操场上的小孩子叫道。
她叫曲蔼蔼,今年才从台南师范学院毕业分发到平安国小教学,担任一年忠班的级任导师。
在台南这样一个文化古城里,淳朴的气息感染了每一个人,连小学生看起来都是朴实腼腼腆的,不若都市小孩的刁钻难带。
虽然她自己也是来自都市的鬼灵精就是了。
蔼蔼专注地看着场上的小朋友们,边暗自盘算今天下午的家庭访问要从哪位小学生开始。
下课的钟声响起,敲醒了蔼蔼脑袋瓜子里的思绪,她抬起头来,甜甜地高喊道:
“大家集合了,等一下准备吃午餐啰!”
“好!”小朋友们蜂拥了过来,虽然是冬天,但是一张张可爱的小脸蛋都玩得红通通的。
蔼蔼像个小保母似地带头走进教室中,远远看去还真有“母鸡带小鸡”的味道呢!
在小朋友吃过了午饭以后,一年级的学生已在操场排好了路队准备要回家。
“小朋友,你们要乖乖的回家喔!半路不能偷跑出去玩,因为老师要去家庭访问,知道吗?”蔼蔼微笑。
“知道。”
目送小学生蹦蹦跳跳地离开后,蔼蔼松了口气,走回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打算要休憩的三年级导师伍子慧看到了她之后,微笑地问候道:“嗨,这几个月下来还习惯吧?”
“习惯,这里空气好人淳朴,小朋友们也都好可爱,我想我有可能就在这里教到老死喔!”蔼蔼一坐下,笑嘻嘻地回道。
“像我呀?三八年级的导师郭治插嘴道。身材圆滚、满头白发的他正拿着饭后的橘子剥开皮吃。
冰治算是这家小学校的元老了,他从创校的时候就待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八年了。
“郭老师,像你的话多了不起啊,已经苦守校园一十八载了。”蔼蔼拍拍手赞叹道。
“呵呵,小娃子就是这张嘴刁钻,不知道以后哪个男孩子要被妳给刁难到呢!”
蔼蔼虽然是新进的三名老师之一,但是她一到学校就成为整个校园的开心果,人缘好得很,就连老校长都对她情有独锺,三不五时就会央求她陪他一起爬爬山,把能言善道的她当做随身听使用咧!
蔼蔼听到郭治的话后,忍不住对他扮了个鬼脸,“郭老师,听说你的大儿子今年也刚从台大毕业……嘿嘿,年轻有为,青年才俊喔,介绍一下吧!”
此话一出,办公室里所有的老师都大笑起来,只有郭治一副求之不得的样子,“哎呀,那敢情好,我这么喜欢妳,等妳当了我的儿媳妇以后,我这个做公公的一定会更加疼爱妳。好,就这么说定了。”
“老郭,蔼蔼这么调皮,你不怕你那个忠厚老实的儿子被她吃得死死的呀?”音乐老师边笑边说。
“嗯,说得也是,那还是算了。”郭治煞有其事地挥着手。
在大伙儿的哄堂大笑声中,蔼蔼拍拍轰额头假意悲叹道:“唉,我以为这次又可以拐嫁成功呢!没想到还是被你们给破坏了,真是。”
她这副模样又逗得大伙笑声不绝。
唉进办公室的体育老师,也就是和蔼蔼同时进来的新老师吴国祯惊讶地看着这满面笑容的一群人,他英俊斯文的脸庞望向蔼蔼,随即知道又是这个超级开心果引出来的。
“曲老师,什么事那么开心?”他看着蔼蔼的眼神中隐隐约约藏有一丝爱慕。
“咦?”郭老师像发现了新大陆般瞅着国祯,“吴老师可以哟!”
“可以什么?”他突然发现全屋子人的目光都扫向他,而且个个带着促狭与惊喜的表情。
“对喔,对喔!而且他们又是同一期的,感情一定特别好。”
“就是说嘛,我看就这样订下来好了。”
蔼蔼又好气又好笑地嚷道:“停停停--瞧瞧,你们难道非找出一个人来给我荼毒不可吗?”
“什么?”国祯又望向蔼蔼,可是仍然得不到答案。
“我们是为了妳终生幸福着想,不过话说回来,吴老师人太好了,搞不好会被妳欺压得更严重……”音乐老师像在唱歌似地吟诵道:“啊--千万不可以。”
“喂喂,别把我说得那么邪恶好吗?”蔼蔼表示出她严正的立场。
“我--可以请问你们在谈些什么吗?”国祯清了清喉咙。
“搞了半天你完全不知道我们在说你呀?”蔼蔼啧啧怪叫道,乱没气质地踮高脚尖,把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国祯兄,他们是想把你推入我这个火坑中。”
柄祯面对她的豪爽样,又是欢喜又是羞涩,“我……”
“用脚趾头或肚脐眼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对吧!”蔼蔼再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背哈哈大笑。
柄祯咳了一声,脸跟着涨红了起来,“其实……”
还没等他说出话来,蔼蔼蓦地大叫了一声,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着,“啊!我忘了。”
“什么?”国祯和其它老师也被她吓到了。
“我下午要去家庭访问,差点忘记了。”面对大家关怀的目光,她白皙的脸蛋漾起甜甜的笑,“我就不打扰大家午休了,拜!”
柄祯苦涩地望着像小龙卷风般飞舞出办公室的蔼蔼,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实在不知如何把心中的情意表达出来。
其实他从一开学就被慧黠、鬼灵精的蔼蔼给吸引了,她的活力如磁铁般紧紧地吸引住他所有的注意力--他真的很欣赏她。
只不过温文羞涩的他从不敢开口说什么,因为他怕蔼蔼若不接受他的话,将来就连相处也会变得很尴尬……他很害怕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只能把感情埋在心底。
“唉!”国祯再呼出了一声长叹。
新进的国文老师唐诗诗婷婷袅袅地走进了办公室,翦水秋瞳盈盈地凝视住俊朗的国祯,眼中也有层化不开的特殊深意。
在一旁的众多老资格教师们冷眼旁观,自然感受得出空气中隐隐约约隐藏的意味。
嗯,今年健康国小的冬天会很春天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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蔼蔼骑着单车从第一家离开,打算要到下一个学生家去访问,不过她觉得她的脚踏车好像有点不能承受她的重量。
因为刚刚那个热情淳朴的家长是卖肉圆的,从蔼蔼一坐下来后就捧上一堆的肉圆和贡丸汤请她吃,而且不吃还不行,表示蔼蔼看不起他的肉圆……
这又是乡民的古朴了。
蔼蔼努力地踩着单车,想把肚子里的饱实感给消耗掉。她绕过绿色的田埂骑到了另一个学生的家门前--
“老ㄙㄨ啊!我们家那个猴囝仔说妳要来家庭访问,我老早就等着妳来了,”一个晒得黑黑的中年妇女脸上漾着淳朴的笑,热情地吆喝着,“快快请进,我准备了绿豆汤要给妳吃呢!还是烧的哟!”
“呃……”
等到再从一碗碗的绿豆汤中月兑身出来,蔼蔼已经快要不行了。
“哇!村民这样的热情,我还是不要家家都去访问好了。”蔼蔼打着饱嗝,苦笑地自言自语,“我已经撑得骑不动了。”
虽然说她很想直接街到小镇医生那儿去挂急诊,但是她还是很感动--
就在她感动的当口儿,突然间一辆黑色奔驰急驶了过来,急促不耐的喇叭声吓了她一大跳。
蔼蔼差点从脚踏车上掉下来,她连忙停住车子,回头就是一阵破口大骂--
“按什么按?你以为这里是台北呀?”
大奔驰车也停了下来,一个司机模样的人探出头来,“小姐,是妳挡到路了。”
“你知道什么叫交通秩序吗?那就是前面的人怎么走,后面的人就要跟着怎么走,”她霹哩白啦地爆出一大堆话来,“这是基本的常识和礼貌,DOyouknow?那个司机被她一连串像鞭炮似的话给搞得头晕脑胀,他涨红了脸指着她,“妳妳妳……”
倏然,后座的车窗降了下来,两道攒紧的浓眉和一双阴郁深沉的眼眸继而出现在蔼蔼的眼前,那是一张她毕生见过最性格的脸庞。
那刚毅冷硬如石的嘴角微微牵动了--
“这里虽然不是台北,但是妳也别把它当做是新几内亚,”他只是微挑高眉,却有着夺人又火爆的气势,“马路上不是只有妳一个人而已。”
嘿,反应奇快哟!蔼蔼仔细地打量了他好一会儿,突然觉得他有种很特别的味道,她好像在哪儿曾经看过似的。
紧皱的阴鸷浓眉、充满不信任的火爆双眼,他浑身绷紧的模样活像一头易怒的狮子……
噢!他活生生就像是电影“美女与野兽”里那头狮子嘛!
瞧,那气质可真是一模一样。
蔼蔼想得不亦乐乎,她完全忘记那头“狮子”还在气头上呢!
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还兀自瞅着他发呆,一副自得其乐的德行,他不禁怒气勃发。
“阿奇,发动车子。”他就不信她不让路。
“老板,这……”
“你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他脸色愈发难看。
就在车子发出怒吼声,正蓄势待发要往前冲时,蔼蔼在这个紧要关头醒了过来。
她唬地被吓了一跳,本能地牵着脚踏车往旁边一闪,“哇!”
奔驰车顺利地冲过,她这个“路障”也闪得及时,只见车子呼啸远去,车还喷出一堆如烟似雾的废气给她。
蔼蔼忍不住跳了起来,破口大骂:“本姑娘打娘胎出世到现在,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付我,好哇!你这个暴君给我试试看,下次再让我遇到的话,看我饶不饶你。”
台南古城怎么会跑出个这么嚣张霸道的“野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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蔼蔼咬着铅笔,愣愣地发着呆。
“蔼蔼,妳怎么了?发什么呆?”坐在她隔壁的伍子慧忍不住推了推她,好奇地问道。
看她一迭作业簿放在面前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却也没见她改半本,反倒是一根铅笔都快被她咬烂了。
“什么?”她回过神来。
“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想那只野兽。”她月兑口而出。
“野兽?”子慧愣了愣。
蔼蔼连忙捂住嘴,迫不及待地摇头,“没没没,没有什么。”
“真的吗?”
“真的。”蔼蔼用她最“真诚无辜”的表情说道。
“那就好。”子慧耸了耸肩,回到自己的事上头。
蔼蔼松了口气,偷偷吐了吐舌头。
奇怪了,怎么会一整天脑袋里都是那头“野兽”阴郁深邃的眼神呢?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奇怪。
一定是她太急着想找他算帐了,以至于时时刻刻不敢或忘。
一定是这样的!
她给了自己一个不甚满意的答案,随后努力将注意力转向面前的作业簿。
时间过得相当快,第四节下课钟响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而吃过饭后,则又是小朋友回家的时候了。
蔼蔼照例和小朋友说再见,目送着一排排蹦蹦跳跳的小孩子走出校门。
“小孩子真的好可爱。”她忍不住喃喃自语。
“曲老师,妳真的很喜欢小孩子。”一阵迟疑的男声从她的身后响起。
蔼蔼快速地回过头,望进国祯温和腼腆的眼中,“国祯,你那一班也下课啦?”
“他们刚刚才回家。”国祯看着她,脸庞有些羞涩地涨红。
蔼蔼没啥形象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咪咪地说:“好耶,这样你就有一整个下午可以去约会了。”
“和谁?”他热切地看着她。
蔼蔼缺根筋地呵呵笑道:“哎哟,不要不好意思嘛!我那天才在泡沫红茶店看到你和诗诗……嘿嘿,不要瞒明眼人,我都知道了。”
“那……那一天是刚好碰到的,我们不是--”国祯急了。
“你不要那么紧张,如果你不想让人家知道的话,请放心,”蔼蔼拍拍胸脯,爽快地保证:“我是个嘴巴再牢不过的人了,绝对不会告诉人家的。”
柄祯哭笑不得,他最怕的那个“人家”就是她呀!
“妳误会了,我和唐老师那天真的只是巧遇,巧遇而已。”他加重语气澄清道。
蔼蔼见他脸红脖子粗的着急样,不由得伸手顺了顺他的背,晏晏地笑道:“不要急,慢慢说。”
“妳教我怎么能不急?妳误会我了。”
“好吧,那就是我误会了,”她摊摊手,眉开眼笑地又说:“嗯咳……我相信你。”
柄祯不甚信任地看着她--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相信他的样子。
但是,这种结果他勉强可以接受了。
“好了,我不耽误你的时间,祝你下午愉快。”蔼蔼拉紧身上的红色毛衣,对他挥
挥手,转身就要走回办公室。
“曲老师--”见她就这样要溜了,国祯连忙唤住她。
蔼蔼转头,模模被冻得红通通的鼻子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妳……妳今天下午有事吗?”他讷讷地开口。
蔼蔼偏着头想了想,“老校长好像说有事找我,干嘛?”
“呃,那改天再说好了。”他黯然地垂下头。
“喔,好。”她也没有想太多,继续往办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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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蔼蔼从校长的办公室走出来,打算要回到镇上的宿舍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
她照常骑着她那辆老铁马,ㄎㄧㄎ一ㄎㄧㄎㄡㄎㄡㄎㄡ地奔驰在田野小径上,悠哉的样子好不羡煞人。
冬天的风虽然不强,不过衬着冷冽的空气袭来,还是带来了一丝丝冰凉。
路旁的草地、大树也都幻化成泛黄的色调,落叶更是随着北风翩翩飞舞,这情境像极了秋天的童话。
蔼蔼边骑车边看风景,享受这冬日的午后时光。
可是突然间一阵嘤嘤的声音透过冷风,钻进了她的耳朵内……
蔼蔼本能地望向声音的来处,赫然发现一个小男孩跌进路边的水沟中,身上净是灰尘和草屑,那高度令他无法爬出来。
他倔强的小脸蛋虽然勉强维持着镇定,但是他恐惧的声音却不自禁地飘出了哽咽。
她匆忙抛下脚踏车,急急地跳进干枯的沟中--
“小朋友,你怎么了?”地轻声询问,小心翼翼地试图碰触他。
那张可爱俊美的小脸蛋上尽是敌意,防卫的神情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狮子般。
噢,她怎么都会做这种奇怪的联想?
蔼蔼甩了甩头,拒绝自己再做这种把人拟作动物的幻想。
她试着用最友善和最诚挚的声音说道:“小朋友,阿姨不会伤害你的,阿姨只是想帮你。”
小男孩脏兮兮的脸上还是布满敌意,他瞪视着蔼蔼,一言不发。
蔼蔼挫败地看着他小小的身子越往里缩。
“要不然你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好吗?”
小男孩还是瞪着她,迟疑地摇了摇头。
蔼蔼自我安慰地想:至少他有反应了。
“那你告诉阿姨,你怎么会在这个沟沟里呢?”她打趣地微笑道:“你该不会是追多多洛追到迷路了吧?”
小男孩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心里开始有了一丝软化,“我爸爸说那是卡通影片,不是真的。”
他的声音清脆悦耳又好听。
谁想象得到一只小狮子开口之后居然变成了个小天使?
蔼蔼心都柔了,在这一瞬间,她爱上了这个小东西。
虽说非常的莫名其妙,但是人与人的缘分总是这么神奇,这小男孩就是能够激起她深厚的母性本能……
“你爸爸说多多洛是假的,那么你觉得呢?”她温柔地问,“多多洛是真的吗?”
小男孩脸上蒙上一抹黯然,“爸爸说它是假的,只是卡通影片而已,我……我听爸爸的话。”
蔼蔼有点难过,每个小孩心中部应该要有美丽梦想的,这就像是圣诞老公公的存在一般,他给予每个孩子最快乐、最甜蜜的想望。
她缓缓地坐了下来,微笑道:“阿姨相信有多多洛,或许我小的时候也看过它哟!”
“真的?”小男孩眼睛一亮,他的脸庞不再充满敌意,而是洋溢着天真无邪的信任,“阿姨妳说的是真的?”
“真的。”孩子都有权利保有甜美的幻想,这是她一贯秉持的教育理念。
“那--也真的有圣诞老公公啰?”小男孩急切地问。
“有喔!”
甭说是圣诞老公公和多多洛了,就算小男孩问到了美少女战士,蔼蔼也会眼都不眨地承认那是她的好朋友。
小男孩崇拜地看着她,眼中的防备已经化做依赖,“爸爸说那是假的,可是有一天晚上我真的梦见牠了,牠会笑会飞,还会把我抱到白云上面。”
“多多洛很可爱对不对?牠胖胖的样子最好玩了。”
“对对,如果我遇到了多多洛,我一定要坐在牠的肚皮上,牠的肚子鼓鼓的--”小男孩忘了一切,加人她的讨论。
他们就这样坐在沟里,听着风声,看着叶儿飘,热烈地谈论着龙猫、圣诞老公公和唐老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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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蔼蔼阿姨,我家就住在这里。”小男孩跳下了脚踏车后座,指着前面一栋大宅喊道。
蔼蔼望向那栋典雅巨大的豪宅,不禁讶异地低呼,“这就是你家?”
“嗯。”小男孩的头低了下来,有些闷闷不乐地回答。
她察觉到了他的反应,不由得蹲子轻声问道:“你怎么了?你好像不是很高兴回家?”
“我家是城堡,里面有坏巫婆。”他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害怕又厌恶地说。
蔼蔼心疼地看着他阴郁的小脸,“有坏巫婆?没关系,你爸爸会保护你的。”
“爸爸好凶,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小男孩的眼眶溢出了一颗颗晶莹的泪,他咬着唇嗫嚅道:“坏巫婆说爸爸不喜欢我,他说爸爸以后会把我丢掉。”
“为什么?”蔼蔼大怒,怎么能对小孩说这么残忍的话呢?
“因为我不乖。”他的头更低了。
方才在田沟里的快乐和无忧都已经消失了,现在的他又变成了受伤的小狮子。
蔼蔼眼泪差点跟着掉下来,她又是难过又是着恼,“谁说你不乖?阿姨跟她拚命。”
“阿姨,谢谢妳。”小男孩佯装坚强地对着她绽出一个笑来,深吸口气后又说:
“我很勇敢,我不会被坏巫婆吓到的。”
“小杰……”蔼蔼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阿姨,妳要不要进去我们家休息一下?”此刻他又像个小大人般地邀请道。
“这……”
“妳很忙,没有空吗?”他脸上的喜悦瞬间消失无踪。
蔼蔼所有的顾虑都被这句话给扫开了,她眨眨眼笑道:“怎么会?阿姨闲得很,来,我们进去吧!”
小杰开心地跳了起来,他迫不及待地拉着蔼蔼的手就往里冲,“阿姨,来。”
蔼蔼被小杰拖着走进了大客厅内,她这才发现小杰所说的果然没错--他的家里的确是座城堡。
里面的陈设和摆置显得气派非凡,墙上不是外国名家的昼,就是英国中古世纪的精致绣毯……
包甭说这一屋子的骨董了,这栋房子简直就是个小型的博物馆嘛!
小杰的身世竟是如此显赫。蔼蔼吐吐舌,不可思议地想。
“小少爷,你回来啦?”一个苍老的声音倏然在她的身后响起,蔼蔼惊跳了一下。
她回过头去,惊异万分地拍着胸口,“哇!”
那是一个老老的男人,还穿着一套西装,活像是电影里头的管家打扮。
小杰接下来的回答,果然证实了她的想法。
“伦管家,我带了朋友回来。”小杰的口吻正经又成熟,挑高眉看着老管家的反应,“她是曲蔼蔼小姐。”
老管家没有特殊表情,他十分尽责地表现出礼貌,“曲小姐,妳好。”
“呃,你好。”蔼蔼觉得自己好像跌进了时光隧道中,来到了十六世纪的英国古堡里。
一切都是那么的奇怪……有老管家、有小少爷,现在只差一位尊贵的金发美人……
“小杰,你又乱跑了!当心你爸爸回来以后把你关进衣橱里。”一阵娇滴滴又倨傲的女声响起。
蔼蔼筒直有点头昏--怎这一家子都是神出鬼没的?
可是当她又循声看向来人时,她觉得头更晕了。
嘿!还真的有个金发美女?!
她的金发灿烂亮丽,碧眼动人,身材更是好到连黛咪摩儿都要感到惭愧。
在这一瞬间,蔼蔼严重怀疑自己身在何处。
那个金发美人姗姗地从楼上拾阶而下,挑高弯弯的柳眉奇怪地看着蔼蔼,并且不客气地问:“妳是谁?”
“我--”
“她是小少爷的朋友。”老管家突然出声。
蔼蔼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眼中有着深刻却不甚明显的保护色……对小杰。
小杰在这个家中还是有爱护者的。她欣慰地想。
金发美女走到蔼蔼面前,夸张地嚷着:“哦?妳是小杰的朋友?是什么样的朋友?”
“她是我……”小杰紧抓着蔼蔼的衣服下襬,咬着唇回道:“她是阿姨。”
“我怎么没听说过你认识什么阿姨?”她咄咄逼人。
小杰往后退了一步,讷讷地说:“她……她……”
“妳没事问那么多做什么?”蔼蔼终于从这堆迷团里挣月兑出来,她向前走了一步,把小杰推往身后。
“妳说什么?”金发美人好似不敢相信有人居然敢这么跟她说话。
老管家的眼底则是浮现了一丝讶然和敬佩。
蔼蔼逮着了机会,恢复她的伶牙俐齿,“请问妳是小杰的妈妈吗?”
“她才不是!”
“我才没有那么倒霉,生了这个小表呢!”
两方同时爆出抗议,蔼蔼“哦”了一声。
“幸好,我想小杰这么可爱,应该也不会有妳这么--”她故意顿了顿,“刁蛮的妈妈,我真是替他松了口气。”
“妳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金发美人老羞成怒,张牙舞爪起来,“妳又是什么东西?居然在这儿撒野。”
“敢问妳是……”
“我是这个家未来的女主人。”她得意地宣布。
“未来嘛!又不是现在进行式,有什么好嚣张的?”蔼蔼笑咪眯地转头看向小杰和老管家,亲切地问:“小杰的房间在哪儿?我可以去参观参观吗?”
“曲小姐这边请。”老管家虽依旧面无表情,但是他的唇角却有一朵隐忍的微笑。他说完后即转身带路。
蔼蔼带着有些惊呆了的小杰跟着老管家走,也不管那个金发美女气得头顶都冒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