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月捂着发烫火热的脸颊,边擦掉唇边的血渍道。
迈可取出冰箱里头的冰块,细心地包裹入毛巾中,轻柔地熨贴在她颊边。
“可能会有一点痛,妳要忍住。”他低低道。
“我现在是不是脸都变形了?”她苦中作乐地笑道:“以前老是形容我书里头的女主角被歹徒揍成面呈青紫,可是这还是我第一次经历相同的情况……感觉好奇怪,有点像自己在演电影,但是却又真的被误打了一拳。”
“妳还能说笑。”他微讶,凝望着她的眼神中却带着一抹怜惜,“很痛吧?”
他生乎最恨对手无寸铁和老弱妇孺施暴的人。
“当然,要不然我在你脸上揍一拳试试。”她开玩笑地道。
“妳必须到医院检查一下,”他专注地打量着她的伤,口吻老练地道:“在这样的重击之下,可能已经对脑部产生了若干程度的损害,严重的话甚至有可能导致脑震荡,不能不注意。”
她心一跳,“不要吓我,事情哪有那样严重?我顶多是瘀青个几天,脸肿个几天就好了。”
“我坚持,待会儿我就带妳到医院去做检查。”他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沉吟道:“还有,妳现在已经成了他人的猎物,从此刻开始,分分秒秒都要小心谨慎。”
明月这才想起方才的追杀,她申吟了一声,颓然地躺靠在沙发上,“请你不要提醒我……该死,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的生活怎么会变得这么恐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显然也有旁人对妳那本小说的情报来源有兴趣。”他眸光一闪,眼神锋锐,“事情越来越复杂了,看来妳手上的那份档案很热门。”
“我什么都不知道,天哪!我是无辜的。”她倏地抓住他的手臂,希冀地道:“你不是美国国防情报组的吗?那么你一定可以解决这件事的,请你把这份档案带走,顺道把那些追杀者给踢出我的生活……”
“妳认为他们会留活口吗?”
“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认为妳知道,所以妳的处境堪忧。”
“才堪忧而已?我现在简直是在鬼门关前散步,随时有可能被抓进去。”她烦扰地揪着长发,蜷曲在沙发上懊恼,“我该怎么办?”
“找出答案。”他果决道。
“找出答案?怎么找?”她的脑筋现在一片空白,光是想到有人拿把枪要追杀她,她就已经浑身冒冷汗了。
“抓着线头,循线揪出来。”
她指着自己的鼻头,愕然道:“你,你要我跟着你一起找出答案?”
“我不喜欢把他人牵扯进危机中,但是我不放心妳,这次的狙击者不是泛泛之辈,为了确保妳的安全,妳必须跟着我。”他站起身,替她把湿答答的毛巾拿入浴室中。跟着他?
明月的心脏顿时没力起来,她慢吞吞地离开沙发,跟在他后头嚷道:“什么叫跟着你?”
“至少我可以保护妳,”他将毛巾里残存的冰块丢进洗手槽,扭开水笼头,一直到事件结束。”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开心呢?”她望着镜子里的他,苦涩地道:“我猜我从现在开始要进入一种草木皆兵的日子里了。”
“我很抱歉。”他真诚道。
“不关你的事,是麻烦自己找上我的,”她情不自禁地拍拍他,“倒是你,原本拿到磁盘片就可以离开了,但是现在却被迫拖着我这个累赘。”
他心下一动,转过身子望着她,“妳总是这么天真吗?”
她眉毛瞬间打结,“你是在赞美我吗?我怎么觉得好像是在骂我笨似的。”
她一本正经的模样让迈可陡然感到一阵好笑,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没有任何恶意。”他边笑边声明。
她瞅着他,怀疑地道:“哦?”
“不要把我当成假想敌。”
“一开始你还不是对我很凶悍?”她嘀咕。
“我说过了我很抱歉,”他伸出手,微挑一眉道:“合解吗?”
她认真想了想,最后还是大方地握住他的手,“合解,我们从现在开始就是合作伙伴了。”
他的脸庞倏地浮现一抹复杂莫辨的色彩,手掌微微一缩。
“怎么?你后悔了?”
“我们不是伙伴。”他冷漠地走出浴室。
明月被他给弄胡涂了,她瞪着他的背影,“我说错什么了?”
他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呀?
“妳暂时不能够回家,所以必须要添购一些衣物,等会儿我送妳到医院看完诊后,会带妳去买些换洗衣物。”
“我为什么不能回家?坏人应该已经离开了吧?”
“如果他们派一个人在妳家守株待兔呢?”他提醒她这点。
“那我现在怎么办?”她喘了口气,“我什么都没带出来……”
迸大汪吠了两声,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好狗狗,我没有忘记你,”她忍不住环抱住牠柔软毛绒的颈子,低低叹道:“可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妳不必担心钱的问题。”他低声道。
“怎么能不担心?我吃什么穿什么呀?”她兀自趴在狗儿身上,伤透脑筋。
“那是我的责任了。”
“就算我吃你的穿你的好了,我要逃亡耶,可是我连证件什么都没带,假如要潜逃到外国去,我也没有办法离境呀!”她忧心地道。
“希望妳别介意。”他突然从身上掏出了她的小包包来,明月倏地从狗儿身上抬头呆望着他。
“你什么时候帮我拿出来的?”她眼睛一亮,欢呼着接过他手上的东西。
“在听到妳和他们的对话时,”他淡然道:“我想一定用得着,所以就自作主张帮妳拿了,还请别见怪。”
“你救了我一命,谢谢。”她迫不及待打开包包,松了口气,“我所有的证件和卡都在这里……就连护照也是,幸好你没有拿错。”
“感谢老天。”
“你真的好厉害,”她高兴的嘴都合不拢,边好奇道:“是职业本能吗?”
“可以算是吧!”他打开衣橱,取饼衣服塞入行李袋中,“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否则很容易就会被找到了。”
“他们怎么可能如此厉害,台北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们不可能会被找到的。”
“他们找到妳了,不是吗?”他耸起一道眉毛。
明月一窒,“可是,可是……”
“听我说,我们现在是终极标靶,已经成了某人的猎物;我们不能够在原地停留,也不能被他们找到,我们必须要主动出击。”
“对了,你有国防部情报组做靠山,我们可以躲到美国去呀!”她突发奇想。
“我们是要到美国,但不是躲,”他停下了收拾的动作,掏出塞在衣服里的打印纸张和磁盘片,“而是找出真相。”
“从哪里开始找?”她随手搔着古大汪的脑袋瓜,蹙眉问道。
他装好了衣物,拉好袋子的拉炼,“走。”
“到哪里去?”
“看医生,买衣服,到机场。”他简短地回答,大手不由分说就揽着她往门外走。
迸大汪兴高采烈地跟着。
“可是--”
“妳的家人都住在哪儿?他们住的地方隐密吗?”他突然停下脚步,微皱眉头问道。
“我爸妈今年初环游世界去了,就连我也联络不到他们,更别说坏人了,”她甜甜一笑,“他们说过,这一去是要弥补当年结婚没有度蜜月的缺憾,所以他们决定环游个三年五载,没有那么快回台湾的。”
他的眼神瞬间流露着忧伤与欣羡的色彩,“妳的父母真相爱。”
“我老是说他们俩肉麻,不过他们开心就好。”她反问,“那你呢?你的家人会不会也陷入危险中?要不要警告他们?”
“我父母在两年前车祸去世,”他眸光淡然却冷漠的吓人,“我没有任何亲情的牵绊;再说,那些人未必查得出我的身分,所以妳还是多担心自己。”
“你一定很孤独。”她对于他的警告置若罔闻,而是同情地道。
他浑身肌肉霎时绷紧,从嘴唇蹦出的句子恁是冷漠,“我不需要心理医生,谢谢妳的过度热心。”
“凶什么凶,我只是想关心你一下嘛!”她投以白眼。
他竖起习惯性的防备和盔甲,将她远远抵挡在外。
“走吧!”他的大手不带任何一丝柔情地紧揽着她,几乎是架着她离开的。
明月除了气呼呼地月复诽他一阵之外,心头却也不免嘀咕着。
这个男人看来虽然脾气硬如钢铁,态度寒若霜雪,但是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他好像是藉由这样的外表在掩饰着什么……
尽避身处险难中,但是对于他这个人,她实在忍不住满腔强烈的好奇心,想要一窥他的内心世界。
她想知道在他深沉的蓝色眼眸里,藏着究竟是什么样的心事。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和他相处彷佛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一件事了,明月都快忘了她压根认识他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呢!
“我们真的要到美国去?”她坐在银灰色的跑车上,不敢置信地道。
“妳有更好的选择吗?”他别了她一眼。
“可是我从来没有出过国。”
“但是妳有护照及签证。”他不太相信。
“我办证件已经半年了,可是始终没有机会出国,”她讪讪一笑,“因为我不太敢坐飞机。”
他微感讶异地看着她,“嗯?”
“是真的,不过我想那么大的飞机应该没什么关系吧?”她眉毛一皱,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等等,古大汪该怎么办?飞机上能够携带动物吗?”
“恐怕不行。”他沉吟,“我们必须找个地方安置好牠。”
“我不能丢下牠。”
“放心,牠不会有事的,毕竟那些人要的是妳,”他说,“何况在狗的身上是逼问不出什么口供来的。”
她噗哧一声,眼底的忧心化做了浓浓的笑意,“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之下,你还能保持这么棒的幽默感……实在是不简单。”
“从来没有人说过我有幽默感,”他有些惊讶地道:“事实上,我身上最缺乏的就是幽默的细胞。”
“他们都太不了解你了,其实你也没有那么糟糕的。”她扮个鬼脸,“你充其量只不过是严肃了点。”
他失笑,“严肃了点?我的属下恐怕无法认同妳的说法。”
“怎么,他们都认为你是暴龙吗?”
“也许吧!”他耸耸肩,“总之相差不远。”
“他们不了解你。”她再次重复,彷佛要说服他似的,“其实你很善良也很心软,并不像你外表给人的感觉。”
“我外表给人什么感觉?”
“精准的机器人,或者是一台顶尖的计算机。”她月兑口而出,打趣道。
迈可没有笑,他正努力抑着涌上喉头的苦涩。
老实说,她的话一针见血!
这么多年以来,他看遍了各种喜怒哀乐的场景,也经历了许多危机四伏的事件,在他的生命当中,感情早就被层层的麻木给冰封起来了。
唯有如此,他才不会感觉到自己的脆弱……
但是这样长久下来,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机器人;不允许人类的弱点出现在他身上,更不允许丰富泛滥的情绪与感觉进驻他的心房脑海。
可是这种空空洞洞的感受好苦……于是他开始被黑暗与循环重复的自责啃噬着。
他怀疑人性,对人失去了信心;他对人生不该有感觉,但是他又害怕自己真正没有了感觉。
如果他真的是一具机器人就好了;夏虫不语冰,机器当然也就不会品尝到身为人类的矛顿痛苦。
他是在自寻烦恼吗?
明月看着他的脸色又不对劲,她情不自禁握住了他右手臂,“嗨,你还好吗?我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话了?”
他涩涩地道:“不,没什么事,妳也没有说错什么,我们还是来谈谈该如何安置狗儿的事吧!”
“我想把牠寄放在朋友家或者宠物店里。”她眼睛倏亮,“这样好吗?”
“当然,请妳指路。”
等到安顿好古大汪之后,他们两人赶到了桃园中正机场。
明月带着简单的行李,跟着迈可走向航空公司柜台;就在他办理相关手续的时候,她忍不住低声问道--
“照你看,那些档案是怎么回事?”
“我还没有时间细看,不过从台湾到美国的飞行时间相当久,我们可以好好研究一下。”他低沉道。
“好。”她有些紧张地环顾着四周的人群,有点怕会看到那两个追杀者。
在她的小说里头,追杀者通常是神通广大,总会抢先一步在故事主人翁前守株待兔,等着逮他们。
希望那两个人没有那么厉害才好。
迈可意识到她的紧绷情绪,他本能揽住她的肩头低语道:“我在妳身边,绝对不会让妳出事的。”
他的话虽然简短利落,但是却像一阵暖流温熟了明月的心窝。
她抬头望着他专注的神情,有些迟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能相信你。”
他眼底闪过一抹欣慰,手臂一紧,低语道:“……我们可以登机了。”
在飞往美国的班机上,明月既是兴奋又是紧张地模着舒适的绒毛椅,有点儿稀奇地道:“哇,好舒服,没想到座位也能够这么宽敞,早知如此,我几百年前就该搭机到世界各处去逍遥了。”
“那时候飞机尚未发明。”他翻开折好的列列纸张,随口回答。
“你真是一个实际的人,”她皱皱鼻子,“可是有的时候生活是不需要这么严肃的;像你,成天绷着一张脸,连笑都不笑,这样不觉得难受吗?”
“我的确是个实际的人,也的确很少有笑容,”他不经意地回答,眼睛专注盯在纸张上,“或许那是因为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值得欢笑的事。”
他的论调充满了灰涩,明月本能皱起眉头。
“谁说的?”
他抛给她一个眼神,淡淡道:“比方说这个--”
“什么?”她一愣。
他挥挥手上的纸张,面色深沉地道:“美国白宫决策小组和国防部战情小组在四年前秘密拟定的中东政策,通通在这一份资料里面。”
她张大了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骗人!那只是一些军事科幻小说的章节罢了……绝,绝对不可能是什么中东政策。”
“我们已经谈过这份档案的重要性了。”他沉吟着,脸色有些难看,“里面涉及甚多的机密要事,我不知道究竟是谁泄漏给妳的,但是我一定要揪出内奸来,而且我也必须要破解那些乱码……我有预感,后面的东西一定更加精采。”
“喂,你这么形容好像有点怪怪的,”她有点不是滋味,“泄漏给我的叫内奸,那我的角色又该是什么?收买者吗?”
“不会是妳,妳没有动机做这些事,何况要买下这些情报必须花上不少钱,耗费不少力气,我想妳也没有那样的身价。”
“对呀,尤其这么做对我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她警觉到他的目光,“呃,好啦好啦,我是从中获得了一点点小利益,可是跟稿费比起来,那些情报不是更贵重的多了吗?如果我是KGB(格别乌:苏联情报部门)的人,那还情有可原,可是我不是呀!”
“当然,”他轻蹙眉头细思着其中玄机,“事情很古怪。”
“所以说,现在怎么办?”
“找出究竟是谁寄电子邮件给妳,还有追杀妳的是哪一方人物,”他倏地抬头,阴沉地道:“我一定要知道当年的任务究竟还有谁知道,又怎么会在四年后轻易泄漏了。”
他有个直觉,当年的中东任务一定还有什么内情和诡谲之处……
如果他能够慢慢厘清头绪,或许他就可以……可以什么?肯尼已经死了,这是再也无法回头的事情。
迈可沉默了。
他查证这些固然重要,但是还能换回肯尼吗?或者他只是要找借口逃避良心的谴责,好证明事情不全是他的错?
他怎能如此自私引
迈可深深吸了口气,勉强挥去这堆千头万绪却紊乱无章的思绪。
目前,他只能做他该做的事。
“你经常像这样突然陷入思考当中吗?”她好奇问道。
“妳说什么?”他瞇起眼睛,这才回过神来。
“我说,”她一字一句重复,“你经常突然陷入思考当中吗?我老觉得你很容易就沉默不语,不知道是在想事情还是在干嘛的。”
“妳在观察我?”他将注意力再度专心在面前的资料上,试图找出任何蛛丝马迹可供追索。
包是在刻意地回避她的问题。
“我没有观察你,我只是感觉如此。”
他显现出一副要专心思索的样子,明月在半天等不到答案之下,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上嘴。
这人实在很奇怪,一下子敏锐的跟什么似的,一下子却又冰冷的像个机械人,如果不是早就习惯他这副德行,她可能早就精神衰弱了。
不过……
她突然有些羞赧地偷偷打量着他,心头陡然乱糟糟起来。
他们两个人现在有“革命情绪”,算是“生死伙伴”了,这也就表示她和他将要朝夕相处,无时无刻都在一块儿了。
天,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男人这么亲近过,她该怎么做?
保持伙伴关系,或者要情同兄妹?还是……
她忍不住重重敲了自己一记,低低道:“我在想什么呀!”
她的联想力未免也太强了,听见雷声就说下雨的,明明就没有这么复杂!
他们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中的关系,也可以说是建立在危机之中的一种危险关系,所以他们就是--
明月突然觉得头越想越痛,好像脑袋瓜胀成两倍大了。
“妳在做什么?”迈可察觉她的异状,忍不住必切问道。
“没有。”她快速地回答,脸颊却红了。
“妳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想到她之前所受的伤,不由得伸手抚模着她瘀紫的脸颊,“还是脸上的伤--”
“不不,跟我的伤没关系。”她颊上的臊红和脑袋里的晕眩感来得很古怪。
“妳确定吗?”他深邃的蓝眸专注地瞅着她,浓眉轻拧。
明月看得一阵心悸,她连忙转过头去,试着避开那种蛊惑诱人的吸引力。
“确定,对了,到美国以后,我要住在哪儿?”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
“我那里;”他匆匆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至少我住的地方有很好的保全人员和警卫,妳能够安心的待在那里直到我查清楚一切为止。”
“可是这样太打扰你了。”她迟疑地道。
“千万别这么说,毕竟我还得感谢妳,”他微笑,“如果不是妳,我如何得知有人泄漏国家机密?”
“说的也是,不过事情真的好复杂,追杀我的人又是为了什么?他们也是要追查泄漏机密的人吗?所以才会查到我这里来?”
“甚至不惜试图杀人?据我所知,就连CIA都不可能如此胡来,更别提FBI的探员了,”他肯定地道:“他们不是美国官方的人,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那是黑社会老大要我的命吗?也不可能呀!”她越想头越痛。
“等到我查出泄密者的身分后,大概就可以从他的口中得知是谁对这份资料也有兴趣了,他们的兴趣大到甚至不惜千里迢迢地要找到这份数据,并且还差点杀了妳。”他眸色猝深,深沉的怒气勃发,“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的。”
“谢谢你。”他的保证令她倍感温暖和放心。
他愣了愣,不明所以地道:“谢我?”
“除了我爸妈以外,很少有人会想要保护我,这种被保护的滋味真的很棒。”她真诚地温言道:“谢谢你给了我这种宝贵的感觉。”
他被她的话撼动了!
被保护的滋味?那是什么的滋味?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
他想起了他那两个一生总是在忙着怪罪彼此的父母,他们两个都声称彼此的结合是一大错误;但是讽刺的是,两个痛恨对方的人却是死在同一部车子……而且他们还是在前往离婚事务所的途中出事的。
他的父母是个可悲的结合,而他正是这个结合之下的可悲产物。
迈可闭了闭眼睛,拒绝再让自己陷入自怜的回忆中。
懊死,自从来到了台湾见到了她之后,他就变得容易脆弱了。
他一点都不想知道为什么,但是他觉得危险。
“不要谢我,我只是公事公办。”他粗着声音,突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明月再度被他的态度给弄胡涂了。
“我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她低咒一声,“噢,我好讨厌我讲这句话!”
“先生,小姐,请问要咖啡还是茶?”空中小姐亲切地笑问,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怪异气氛。
待得手捧热茶后,明月的情绪这才慢慢缓和下来,“好,我晓得你是一片地雷区,如果我一说错话就有可能被炸上天;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我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吗?”
她的话教他良心不安起来。
“抱歉!”他由衷地道。吁了口气,疲倦地揉了揉脸庞,“我不知道我最近是怎一回事,为什么反应会变得这么奇怪,不过我为我的坏脾气向妳道歉。”
“那倒也不必。”她有些羞涩地道:“嗯……我只是不希望我们的关系现在就搞砸了;毕竟我们连对头是谁都还没弄清楚就窝里反,那不是太丢脸了吗?”
“我同意,是我太没有风度了。”他伸出大手,表示友善,一和解?”
“和解。”她笑了。
迈可望着她灿烂温暖的笑容,霎时有些茫然愣怔了;尴尬的气氛就在这两人的眼神相交时悄悄地转变,取而代之的是合谐舒适的感觉。
他们避开了目前情况的局势不谈,而是谈论起了西雅图的风俗民情和景致。
西雅图的多雾,西雅图的雨,还有他那栋位在西雅图近郊的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