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幸福医院的急诊室倏地响起一声尖叫。
费琪再也顾不得形象不形象,丢人不丢人的问题,因为医生的诊视结果实在太令她震惊了。
向扬同时也是心情复杂难辨,但是,随即涌上的狂喜却瞬间淹没了他脑中其它警告的声浪。
“我要当爸爸了,老天。”他的表情居然还有些晕陶陶。
费棋相当难得地对他怒目而视,甚至还紧握粉拳,“你不要幸灾乐祸好不好?”
天哪!这是老天在开她玩笑吗?
向杨笑得有些傻气,“妳怀孕了。”
她咬着唇,实在很想跟他一样高兴,但是……但是她怀了一个不爱她的人的小宝宝呀!
她始终觉得小宝宝是幸福和爱的结晶,虽然她对于那一夜始终不后悔,可是,她却极度不愿意看到向扬因为宝宝而勉强待在她身边。老天,她现在就已经开始在烦恼未来了。
“呃,两位。”年迈的老医生抬抬眼镜,努力想在他们之间插进话,“孕妇的体质很敏感,所以才会在怀孕的初期就产生呕吐和晕眩的症状,为了胎儿和孕妇的身体着想,在待产的这段期间尽量休息别劳动。还有,孕妇的情绪起伏会变得比较大……”
“我不要。”费琪已经快要疯掉了。
“有没有危险?”向扬浓眉一蹙,有些紧张地问。
“小心一点就行了,只要撑过头三个月,接下来就比较没问题了。”老医生再度抬抬眼镜,“我开些补充营养的维他命九,回去要照三餐吃,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明天早上来妇产科挂号看诊。”
“好的。”
费琪瞪着向扬,蓦然有股想哭的冲动。
怎吗?他不是应该要吓得夺门而出吗?像他这样玩世不恭的公子,不是该避之唯恐不及吗?他为何还一副乐晕了的模样?
讨厌,这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
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也完全失去控制了。
向扬望着她愕然的表情,忍不住温柔地笑了,“怎么了?”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惊骇?”
他一怔,好似这才注意到了这一点。
是呀,他以前办事玩乐从来都会使用,绝不会让这种“结果”产生的。可是那一夜他太过情不自禁,事后又浑然未觉该注意她的吃药问题。但话说回来,她也溜得太快,教他措手不及,更何况他也完全没想到这回事。
总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样的刚好,而他居然还开心得不得了,奇了?
不过就算现在被提醒了,他依旧觉得很高兴。
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起她娇小的身子,挺着大肚子怀他孩子的模样。
可是,为何她露出抗拒惊恐的表情?
“怀我的宝宝就这么令妳震惊和痛苦吗?”看着她的模样,他不由得沉下脸来。
“不是这个原因。”她求之不得呀!只是……
“那是什么原因?”
母凭子贵,想怀他孩子的女人不计其数,她居然是一脸世界末日的样子!?
向扬实在说不出心中究竟是怎么样的不是滋味。
“这个问题不要在大庭广众下谈比较好吧?”她小小声地建议。
“走。”他缓缓地吁了口气,小心冀翼地搀扶着她离开急诊室。
回到跑车上,费琪捂着饥饿的肚子,好脾气的陪笑道:“我饿了,可不可以去点东西?”
“妳可以吃东西吗?”他关心地凝视她,“会不会又想吐?”
老实说,他实在受不了看她痛苦的样子,那会让他浑身神经都绷紧,一颗心上上下下乱跳一通。
“我想吃稀饭。”她谨慎地吐言,顿了一下,欢喜地又道:“我说稀饭的时候不会想要吐,所以应该没关系吧!”
他啼笑皆非,“还可以用这种方式测试吗?”
“别问我,现在的身体就像不是我自己的一样。”她苦笑,犹有余悸地抚着胸前,“真糟糕。”
他心软了,“好,我带妳去吃稀饭。对了!从今晚开始妳就搬到我家住,知道吗?”
“噢……啥?”她背贴靠在车门上,赫然地瞪着地,“你、你说什么?”
“搬过去跟我住。”他理所当然地道。
“妳现在怀孕了,医生又交代过妳一定要好好休息,所以搬过去让我照顾妳不是很好吗?”
“这……这是同居吗?”她口干舌燥起来。
苞他同居?老天!她连作梦都没梦过这般刺激的事情。
和他同居意味着每天在他赤果坚实的怀抱中醒来,然后……她鼻端一热。
“妳又流鼻血了!”向扬急急抽出面纸捂住她的鼻子,气急败坏地道:“真是的,妳实在今人担心,我简直不敢想象妳自己一个人究竟是怎度过活的。不行,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我今晚就要把妳带回去。”
“等等,你以为我的鼻血都是为谁流呀?”她还不敢太大声地埋怨,只得低低咕哝。
他关怀备至,轻轻地替她拭去了鼻血,这才松了口气,“幸好,血干了。”
“我鼻子天生微血管易破,所以你别当一回事。”
“什么叫作别当一回事?”他皱眉,“照妳这么左流右流,照三餐流的状况下去,迟早有一天会闹贫血的。”
“没有那么凄惨啦!”
“不要跟我搞笑。”他正经八百地道。
“拜托,是谁先搞笑的?”她嘀咕道:“哪有人流鼻血还照三餐流的,我又没有血友病。”
“闭嘴,我带妳去吃饭。”他拒绝再被她搞昏头。
费琪望着他严肃却俊美依旧的脸庞,突然觉得脑中好紊乱。
***
最后,费琪还是被押入客房“软禁”起来。她从来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直到早晨她睡醒,昏昏沉沉的脑袋还无法将这一切联想在一起。
门外轻敲的声响蓦地传来,她才完全清醒过来。
“请进。”她开口喊道,整个人还沉坐在软绵绵的大床上。
只见管家恭恭敬敬地捧着银盘进来,上面放满了各色美味餐点。
费琪还来不及感到讶异,呕吐和恶心感又冲入喉问,她飞快地跳下床直奔浴室。
“小姐、小姐妳怎么了?”
大吐特吐的声音让管家着实惊吓一跳,他慌忙地丢下食物,赶紧前去报告向扬。
昨晚向杨躺在床上整整一夜深思到无法入眠,直到天亮还睁着大眼剩着天花板。
盘旋在脑中的不外乎是那个又爆笑又迷糊,又教他不知该怎么办的小花痴,还有她肚里的小宝宝。
这一切令他迷惑欢愉又慌乱。生平第一次,他有着手忙脚乱的感觉。
请怎么做才好?
老妈到欧洲去了,大哥和大嫂最近也因为事业拓展至全球的事情,在美国、欧洲等地到处跑,忙得不可开交,以致他连找个说说的人都没有……,蓦然间他打了个寒颤。
倘若老哥和大嫂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立刻将他和费琪绑上结婚礼堂的。
算了,他才不想吃饱了没事做,拿个铁锁把自己给炼住。
虽然费琪在他心中还难以定位,他也心知肚明她和他以前的女友情妇们都不一样,但是要他现在就决定和她结婚,然后永远失去自己的自由,他宁死也不愿意。
黄金单身汉的日子多么逍遥,想纵情欢乐到几点都无所谓,和哪个美人来段缠绵俳恻的也不要紧,他永远都是一头天上高飞的老鹰,怎么都受不了被绑在地面上。
扁是想到未来将有个善妒的妻子每天对他唠叨,然后提醒他为人夫婿该怎样,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有爱人也好,有小宝宝也罢,他只要享受那种喜悦就好,至于繁重至极的婚姻教条和责任压力,他是死都不肯将脖子往里头套的。
OK,就这么决定。
顶多孩子出生之后,他就买栋别墅将费琪和孩子安置在那,然后常找时间陪他们玩,倘若不想见面的时候,就回到这栋大宅来,继续他的风花雪月。
没有人有任何借口可以谴责他,当然,只要别让大哥大嫂知道就好了。
他的游戏规则由他自己来订,假如费琪想要进入他的生活,想要继续拥有他的陪伴和爱怜,那么就得依着他的规则玩。
向扬主意一打定,唇边不由得泛起了一丝释然的笑意。
只是,他为何还是觉得心头有抹隐隐的罪恶感呢?
懊死!他才不要想这么多,事实上他给费琪的已经够多的了,她无权再要求什么。
向扬赌气般地闭上眼睛,努力将费琪的影家推出脑海。
“二少爷,二少爷!”管家的声音陡然响起。
“发生了什么事?”他倏然坐起身,眉头重重蹙紧。
“您昨晚带回来的小姐正在呕吐,不知是不是生病了。”
向扬脸色刷地发白,他想也不想地冲出房门,飞奔客房。
等到他来到客房时,费琪早已自浴室出来,她脸色淡青,憔悴地坐在大床上。
“嗨。”她勉强对他一笑,可怜兮兮的笑容看得他分外心疼。
“还好吗?”他缓缓走向她,轻柔地坐在她身畔拥住她。
“我还好。”她强颜欢笑。
事实上她糟透了,整个人都快要虚月兑。
“妳脸色一点都不好。”他摔着眉,“苍白成这样,不行,我得带妳再去看一次医生。”
“不要,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她抬腕看了表,挣扎着要下床,“我得上班了。对了,昨天我带的那一迭报表呢?我都还没做完,今天得早点去公司赶工。”
他脸色难看极了,“不准去。”
“为什么?”她嚷了起来。
“妳昨天又不是没有听到医生的交代,身体这么虚弱,一定要待在家里。”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再说,不去上班谁养我呀?”她没好气地别了他一眼,“我不像你,我是个需要钱的人。”
“钱有比身体重要吗?”他皱眉,“我说过了,妳以后就让我养,所以工作今天就辞掉。”
她小嘴微张地呆了半晌,“让、让你养?”
她该不会听错了吧?他的意思是……
他看出她眼底闪过的惊喜和迷惑,索性干脆地道:“别想歪了,我指的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意思?”她讷讷地问。
“妳应该很清楚,婚姻和承诺这两样东西绝对在我身上找不到的。”他深深地凝视着她。
费琪心中瞬间苦涩不已,她缓缓地低下头来,轻声道:“我当然明白。”
是呀,她在作什么白日梦呢?他原本就是个高高在上,游戏人间的黄金单身汉,是不可能会为了她一介小小女子而驻留身边的。
可是,他刚刚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看出她脸上的疑惑,他浅浅一笑,说明着:“我可以给妳很优渥的生活,包括孩子。”
“你要我当你的情妇?”她直视着他。
“是的。”他噙着轻松的笑,等待她惊喜的神情出现。
然而费琪却一点都没有喜悦的样子,脸上反倒浮起了一层悲哀和自厌的色彩。
她眼底的凄怅深深地捧痛了他的心。
“有……有什么问题吗?”生平第一次,他说话结巴。
“没有。”她顿了顿,嘴唇微微一李,“不,事实上是有。”
“究竟是有还是没有?”他被她弄胡涂了,而她奇异的表情引得他心下惴惴。
她抬头望着他,涩涩地道:“有一个问题。”
“什么?”
“我拒绝变成你的情妇。”她坚定地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却漾着美丽的光辉,平素的迷糊样全然不见。
他心一震,直觉握住她的手臂,“为什么?”
“我是一个自由的人,虽然已经沦为你感情的禁脔了,但是至少我还可以保有身体的自主权。”她凝视着地,凄然地摇了摇头,“我喜欢你,但是我不要变成你的玩具之一。”
“费琪,妳何必这么说?”他咬着牙,突然一阵心痛,“我承认,妳在我心底还是有一个特别的位置,和其它的女人绝对不一样。”
“谢谢你的安慰。”她吸了吸鼻子,勉强控制住即将夺眶的泪水。
讨厌,为什么她变得这般脆弱爱流泪了?她不是早该有体认,爱上这样的男人,一定要勇敢些吗?
可是她终究太过高估自己,也太过低估他的杀伤力了。
“怎么了?难道妳不希望陪在我身边吗?”他神色戒慎,“或者,妳要的不止这么多?”
“我只是不要被你当作一个拜金的女人,我更不是为了你的财产权势,才留在你身边的。”光是想到这一点,就令她感到心痛。
看来,他依旧怀疑人性,不能相信女人。
他迟疑地笑了笑,“我想……我知道。”
不过,他依然无法放下防备,去相信她全然无私的爱情的可能性。
人,总是对别人有所要求或者期待的,没有人会为了没好处的事情而对另外一个人好。
她只是与旁人有一点点不同罢了。
“你真的知道?”她眼眸绽出一丝希望的光芒。
他回避了她热切的眸光,“现在我们先不谈这些,妳的身体比较重要,知道吗?”
费琪悄悄垂下眼睫毛,“谢谢,但是我想我还是回家比较好一些,还有,班我是一定要上的。”
他不悦地挑起一道眉,“这里是阳明山的半山腰,妳要如何下去?”
他是绝对不让司机载她的。
“走我也要走下去。”她匆匆地浏览了手表一眼,当下决定道:“请借过,我必须先走了。”
他浓眉一餐,俊美的脸庞沉了下来,还没有女人敢如此违抗他的命令。
再说,他可是为她好呀!
“站住!”他低吼。
费琪顾不得理会他,因为她上班已经快要来不及了,待会儿在路上拦不拦得到车还是另外一个问题呢!
就在她快要踏出房门的那一剎那,整个身子突然腾空了起来,她不由得惊叫一声。
“啊!”
他拦腰将她抱起,好看的眉毛深深地攒着,英俊的脸更是紧紧绷着。
她几乎被他的表情吓昏,此刻的他一点都不像那个风流局傥的辛向扬,反而像头暴躁的美洲豹。
他低声咆哮:“妳给我走出房间试试看!妳公司的电话几号?”
她被他的表情慑住,丝毫不敢反抗,“呃……二二七六XXXX。”
“好。”他大步一迈,二话不说地就将她放入大床内,然后飞快拉过被子覆上她的
身子,一脸凶神恶煞,“躺好,闭眼睛,睡觉。”
“可是……”
他脸色难看到极点,“嗯?”
“呃,没事。”她悄悄吞了口口水。
“我待会儿会让管家送来果汁和苏打饼干。”他依旧凶巴巴地,“如果让我知道妳没有吃,我发誓我会打妳,所以妳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呃……”她眨眨眼,半句话都不敢说。
他……哪有一点翩翩佳公子的模样?那个风流大少跑哪儿去了?
“妳还想说什么?”他一个瞪眼。
“没有。”她连忙闭上嘴巴。
就在这半带着“恐吓”的情况下,费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软禁”起来。
天哪!
***
向扬开着跑车飞驰在街头,心头的骚动却始络无法安定下来。
待会儿他要参与飞行家最新的广告方案决策会议,一夜未睡又折腾老半天的他已经有点疲倦了,但是拜年轻力壮所赐,现在他精神还算不错。
只是对于费琪,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镑种奇异复杂的情绪紧紧地缠绕住他,教他难以恢复往日的潇洒或者满不在乎。
“可恶。”他摩擦着下巴,揉了揉眉心。
跑车飞快地绕到了一栋大楼前,他停好跑车,大踏步地走入大门。
“李先生。”警卫见着他之后连忙恭恭敬敬地唤道。
他微微地点头,英挺的身躯快步走向电梯,就在这时,身后陡然飘来了一抹淡淡的香味。
是香奈儿五号。
“辛先生。”冷艳的若兰轻轻地,低沉地唤了一声。
向扬心一动,唇边不禁泛起一丝笑意。他缓缓地转过身来,“若兰小姐。”
“何必那么客套,你叫我若兰就可以了。”她挑起一道精心描绘过的柳眉,似笑非笑地道。
他这一阵子故意不理会她,而上次的晚餐邀约,他又故意答应了却不到场,让她尝尽了被冷落的滋味。不过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何时该收该放,该软该硬。
看来对于辛向扬,她必须用上所有女人的本能和力量。不管如何,只要是她想要的,她绝不会让他从手掌心溜走。
向扬戏谑地扬眉一吃,“我真是受宠若惊。”
她今天等着一套银灰色的紧身洋装,将玲珑有致的美好身段表露无遗,明媚冷艳的眼眸和鲜女敕的红唇完美地展现出绝艳风情。
她的确是个超级大美人,这一点无庸置疑。
但是不知怎的,当他眸光扫过若兰美丽到尽乎完美的脸庞时,却没有任何一丝悸动的感觉。
包有甚者,他还发现自己现在好像比较习惯看到清清爽爽,素净清新的面孔,和真诚无饰的清亮眼眸……比方说费琪。
他被这个想法吓住了,连忙将之逐出脑外,露出他最邪恶的性感笑容,“妳今天真美。”
“谢谢。”她微笑,红唇微微弯出美好的弧度。
“一齐上去吧!”他绅士地伸出手臂。
若兰心一动,忍不住露出淡淡的喜色,“谢谢。”
他们就这么相偕走入电梯上褛。
向扬在进电梯前,脑中蓦然闪过一个念头……或者,他可以籍由若兰,将费琪在他身上所施的魔法完全消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