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译人接送她上下班几天后,擅长察言观色的农会员工们,便揣测出他们的“特殊关系”了。
这结果当然是震惊了全欢喜镇,几乎是全镇人都跌破眼镜,当然,更是跌破了不少女子的芳心。
这当中以文莺最为高兴,她悄悄地把琪英拉到一边,语带兴奋地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尽避是假装的,但琪英还是免不了脸红,她有点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这不是我自愿的。”她无奈地说。
“我了解,有时缘分就是这么巧妙,教妳不想接受也难。”文莺点点头,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琪英一脸苦瓜,可是却什么都不能说。“唉,妳不明白的。”
“你们的父亲应该都不反对吧?”
“咦,妳怎么会知道?”琪英惊讶的问。
“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他们只是看彼此不顺眼而已,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唉,这件事又有得让大家讲了。”说着,琪英莫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奇怪,我们刘张两家总是会沦为众人看热闹的对象。”
“大家关心嘛!”
琪英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是啊。”
“我早就说过了,妳和译人很速配,迟早会凑在一块的。”文莺笑呵呵的说。
琪英闻言,除了苦笑还是苦笑。
事实才不是这样,译人在美国早就有一个要好的女朋友了,她才不算什么。
她痛恨自己这种酸楚的感觉。
“妳怎么都不说话?”文莺奇怪地瞅了她一下。
“没事,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阿姨,我还有一些帐目要做,我得赶快去做了。”
“好。”
接下来的时光,就在众人刺探的眼光和众女敌视的眸光中溜走。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时分,琪英一把拎起皮包就往外冲。她得回家透透气,办公室里怪异的气氛令她快要窒息了。
她再次肯定自己的头脑有问题,居然会答应配合译人的烂主意,弄到她现在上班如坐针毡般难受。
就在琪英刚跨出门口时,不知从哪儿冒出的一双健臂,倏地将她揽人一个坚阔温暖的怀中。
“嗨,我的女朋友,今天过得快乐吗?”译人笑吟吟地瞅着她。
她握起拳头,狠狠地捶了下他的胸膛,却发现只是打痛自己的手,他一丝疼痛的表情也没有。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她几乎能够感受到背后众人如电的眼光,还有那股即将爆发的流言。
惨了,她一世英名和贞洁全毁!
译人倾身亲密地凑向她耳垂,轻呵着气道“在跟妳打招呼呀!”
一股麻痒的感觉钻人她的心窝里,教她浑身血液险些沸腾起来。
琪英心慌地推推他“喂,拜托你自重些!”
他浅笑着,顽皮道:”我这是真情流露,再说大家还不是爱看得要命,我何需自重?”
“张译人,如果你不想被我勒死的话,你最好马上放开你的手!”她忿忿的低吼。
译人闻言,非但没有放手,反而将她拖离门口,临走前还顺便抛了个笑容给所有的人。
办公室开始响起了一阵窃笑和低咒的两极化声响。
直到来到了停车场,坐人保时捷,译人发动车子驶上马路后,这才转过头笑咪咪地凝视着她。
“想去哪里?”他温柔地询问。
“我不想去哪里,我只想宰了你。”琪英火冒三丈的说。
可恶!生平第一次她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别这么说,妳会吓到我的。”他故作害怕的说。
琪英对他恨得牙痒痒的。“放我下车,我要回家!”
“恐怕我们还不能这么早回家,因为妳爸爸下午打电话给我,要我晚上带妳四处走一走。还有,我爸也要我带妳到高级有气氛的餐厅,好好的联络一下感情,所以现在我们身上背负着他们的期望。”
“我觉得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说着,她赏给他一记白眼,“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们不是讨论过了?”
“可是我现在觉得很混乱……”
“别想太多,顺其自然准没错。”
琪英转头看了看四周,瞪着前面的陌生道路,“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们到山上一家小陛吃溪虾和小馒头。”
“我有答应跟你一起共进晚餐吗?”
“妳别无选择。”译人咧嘴一笑,狡诈道:“太早回去会被妳爸爸念喔。”
“我又不是无处可去。”她勃然大怒。
可恶!就真把她看那么扁吗?
“是是是,妳有很多地方可去,不过现在妳肚子饿了,所以我们先去吃饭好吗?”他好脾气的哄着她。
琪英瞪了他好半晌,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天哪!世界怎么颠倒了?这个打小到大的死对头为什么会对她这般温柔?
虽然这种滋味很棒也很甜蜜,但他们是假装的情侣呀!
琪英必须承认,她真的被搞昏头了。
也许她还是比较适合过那种平淡单纯又安全的生活。
*********
译人和琪英来到一家雅致又充满中国风味的餐馆,这里除了有庭台楼阁和雕窗长廊外,庭院的大池塘里植满了荷花,池中央有一座造形古朴的掠亭,里头还有乐师弹奏着古筝。
乐声清幽致远,高昂处宛如玉石相击,低吟处更像无尽春风拂柳丝。
这里的气氛真是令人陶醉。
琪英坐在用屏风和雕花竹帘隔间而成的“月色阁”里,耳畔听着铮净琴音,眼睛望向窗外皎洁月光,她不禁轻叹了声,“好美的地方!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怎么不早点带我来?”
译人坐在她对面,含笑打量着晕黄灯光底下的她。粉女敕的脸蛋和灵巧的大眼睛因赞叹浮现柔意,平时的机警和慧点转变为娇悄天真的神睛。
尤其对着他傻傻地追问时,那娇憨的模样更加动人。
她真是令人百看不厌。
他执起一盅茶,浅啜一口后,微笑道:“不瞒妳说,这个地方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否则早就带妳来了。”
她侧着头,怀疑地瞅着他,“真的?”
“真的,我今天特地上网查询附近有什么比较特别的店,能够带妳来逛逛坐坐的,结果就找到这家清新月兑俗的山中小陛。”他环顾四周的幽静,浅笑道。
“你还真是用心良苦,但我猜不透你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既然我们要乔装情侣,就得做像一点。”
“可是现在又没有观众。”
“我们需要培养默契啊。”
琪英沉默的看着他好半晌,突然摇摇头道:“奇怪,为什么我明知你的话不怎么可靠,但我却还是选择相信你呢?”
闻言,译人眼中燃起一簇希望的火光,“这表示妳慢慢信任我了吗?”
她轻皱眉头,有些不解地问:“这很重要吗?”
“当然。”他的神情陡然变得专注无比,眸光紧紧锁住她的。
琪英被他瞅得心下发慌,她下意识的握紧栏杆,一阵尖锐的疼痛狠狠地划过了她的神经末梢,她倏然痛呼一声,“噢!”
译人脸色一变,一把捉住她的手端详,“怎么了?”
“木头屑刺进肉里。”她深吸一口气,疼得差点掉下泪,不过她还是拚命忍住。
译人整颗心都揪在一起,紧张地审视着她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替她拔去那根木刺,“忍着点……天,妳流血了。”
尽避只是一道小伤口,但是那嫣红的血渍还是戳痛了他的心。
琪英吞着口水,等到那根刺拔开后,她不太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吓到你了,其实也不是根严重的伤口,就叫得那么大声……”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心疼地、轻柔地将她的手掌凑向唇边。
那柔软的唇瓣却蕊含着狂野的火热,在缓缓吸吮着伤口的同时,瞬间撩拨起她全身的敏感之处。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彷佛再自然不过,当他怜惜的唇离开了她的手掌,心疼不舍的眼眸深锁住她的眼睛时,琪英本能地闭上双眼。
译人一手小心地握住她受伤的手,另一手则轻轻碰触着她细致的脸颊,低下头攫住她的樱唇。
辗转吸吮,轻探柔舌忝,他轻巧灵活的舌尖逗弄着她的羞涩,双唇细细地熨贴住她的娇润。
琪英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惊涛骇浪的感觉,她只觉得全身酥软,整个人像是被一波又一波的热浪翻腾卷动着,无法动弹。
不知在何时,他的吻已经悄悄地转移阵地,溜上了她白皙柔软的耳朵,轻吐吹送着撩人的气息,也勾引着她所有的神魂,令她忍不住逸出一声低吟。
译人对她的强烈爱意和渴望瞬问淹没了他的理智,他气息粗重地喘息着,却犹自控制着自己绝不能踰矩,绝不能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
除非她也愿意和他相爱,否则就算已经逼得他几乎快疯狂,他也不愿唐突佳人。
译人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把自己从她身上抽离,大口大口喘息着,眼神仍布满了。
琪英咬着下唇,缓缓自心醉神迷中醒来。
他爬梳着浓密的黑发,低低的说了声:“抱歉。”
“抱歉?”她眼神恢复清明,闻言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真诚地望人她的眼中,低沉道:“不,我更正,我一点都不感到抱歉,因为我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
她的脸颊顿时飞上两朵红霞,“你……你是什么意思?”
他目光专注地盯着她,“难道妳还感觉不出,我已经喜欢妳很久了吗?”
她吞了口口水,心脏狂跳,“这……这是不可能的,你只不过是想要看我出楼、想要戏弄我罢了。”
“在妳心目中,我就这么恶劣吗?”他的语气里满是苦涩。
“我被你弄迷糊了,你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吗?而且我们的睛侣关系是假装的呀!”琪英慌乱地低喊着。
她唇瓣上犹有热吻余温,他的气息依旧萦绕在她鼻端,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是如此扑朔迷离,教她难以明白。
译人深情地凝望着她,低喟一声,“我以为我能按捺住我的感情,但是我错了。”
“那我们伪装的情侣身分……”
“如果不这么说,妳会愿意让我接近妳吗?”说着,他苦笑了下,“不过在我这么快就自首之后,我怀疑妳会再理会我。”
他脸上的落寞和伤感,深保地拨动着她心底的某根弦。
琪英完全忽视脑袋还警告的声音,她凝视着他,再也无法阻挡内心澎湃的情感。
或许这就是她和他注定的宿命,从小至今,始终逃不过那紧紧牵系住彼此的缘。
她轻叹一声,小手怯怯地碰触他,“也……也不尽然。”
译人猛然抬起头,大手迅速握住她的柔荑,眼底绽放出不敢置信的狂喜光芒,“妳是说……”
她低下头,羞涩道:“这次就算了,可是我不希望你下次再欺骗我。”
“什么?”他的脑袋突然糊成一团,无法思考。
“我说,”她的音量稍稍加大了些,但窘涩依旧,“我讨厌被欺瞒,如果有话就坦白说,我……能够理解的。”
“呀?”他依然处于呆愣状态。
琪英见状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赏了他一颗爆栗子,“我说,这次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她的话总算穿透了他所有的迷雾,成功地敲醒了他处于怔愣的脑袋,他狂喜的一把抱住她,“琪英!”
琪英柔顺地偎在他温暖的胸前,怦然狂跳的心终于找到了最终的依归。
呵,原来他的怀抱是如此熟悉而令人心安!
不过他的活跃与无人可敌的魅力,却让她有些难以宽怀,她临疑他的真心与热力能维持多久。
琪英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吸嗅着他身上清新的男性气息,心底有某种感觉骚动了起来。
这种揉合着酸楚与甜蜜,悄悄在她心底泛开来的忐忑滋味,究竟是什么?她不明白。
只是他温暖窝心的拥抱和平缓稳健的心跳声,却带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晚风徐徐吹拂,月色隐隐朦胧,大地沉静得美丽。
*********
尽避响亮鸡啼和灿烂的阳光唤醒了她,但是刚起床的琪英还是迷迷糊糊,脑筋有些怔愣不清。
她始终不太能够相信,自己昨晚居然和宿敌相拥吻,还相约进人真正的情侣关系。
是她昏了头还是作了场春梦?
小兰兴奋的惊叫声陡然惊醒了她。“小姐、小姐!”小兰气喘吁吁地跑进她的房间,连门都忘了敲。
“什么事?”琪英慢吞吞地下了床,爬了爬蓬松秀发。
“张……张……”
“有蟑螂呀?有蟑螂叫我也没用,因为我也怕牠。”琪英打了个呵欠,穿着拖鞋走向梳妆台。
“不是,是张先生来了。”
她心一动,“张先生?”
“是呀,就是那个张先生。
“又来找我老爸吵架了?”她低吟一声。
小兰忙不迭的摇头,“不是、不是,不是张老先生,是年轻的张总干事。”
“译人?他来干嘛?”琪英惊讶的问。
“他来跟老爷道早安,并且接妳上班的。”小兰一双眼睛骨碌碌地打转,“小姐,我昨天早上去买菜,听隔壁的阿珠说……”
“不用听说,我和张先生的确在交往。”她捏捏小兰怔愣的脸,很高兴这消息又吓到一个人了。“很抱歉妳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不过至少妳可以跟别人说,这消息是直接向我本人求证过的,所以千真万确。”
“小姐,妳真的……可是老爷和张老先生,妳和张先生不是原本……”从小兰显得有些语无伦次的话听来,可见她被吓得不轻。
“这妳就不懂了。”其实琪英自己也不太懂。“长大以后妳就明白了,现在妳听听就算了。”
“那……”
琪英拍拍她的头,微笑道:“帮张先生倒杯茶,别让人家说我们刘家不懂待客之道。我先去刷牙洗脸了。”
“噢。”小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琪英打发走小兰,再也忍不住心头的窃喜,小脸上不由得漾开一个傻笑。
“真是的,一大早就来做什么?”她啐道,其实心头甜丝丝的。
女人最喜欢口是心非,琪英这才发现自己也不能例外。
匆匆梳洗过后,她迅速换上一套浅绿色的套装,脚步迟疑地走向客厅。
还没走到门口,她就听见里头传出的哈哈大笑声。
待走入里问,她吃惊地问:“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没什么,和这小子比画一下功夫。”刘父旺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这小子的推手也练得不错呢!”
“哪里,姜还是老的辣,伯父才是高手呀!”译人轻笑着,缓缓放下衬衫袖子。
他这几句话逗得刘火旺龙心大悦,忍不住拍拍他的肩头,“不错,年轻人很谦虚,好样的。”
“伯父过奖了。”译人又露出那抹真诚又性感的笑容,看来既像天真的男孩,又像成熟的男人。
奇怪,怎么有人能将这两种迥异的气质揉合得如此恰当呢?琪英不解的暗忖。
“好,武术时间结束,你们两个可以稍稍休息一下吗?”她挑眉看向译人,略带羞涩地问“你吃过了没?”
译人眸光一闪,着迷地凝视着沐浴在晨光中的她,“没有。”
经过昨晚的真心表白后,他今早再也忍不住地冲了过来,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
看着她白皙脸蛋上泛起红晕,娇媚如初绽的春花,他不由得深保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那和我们一起吃吧。”刘火旺左看右看,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红润的胖脸上布满了笑意。
嘿,他以前怎么都没有想过,把这两个年轻人凑成一对?瞧瞧他们两个是多么速配呀!
“这怎么好意思呢?”译人双眸紧盯着琪英,舍不得将眼光转移开来。
“咱们以后都是自己人了,还客气什么?”说完,刘火旺伸手搭在他肩上,往厨房走去。
琪英跟在他们后头,看着他们两个亲密的模样,不禁又是好笑又是宽慰。
所谓男人的情感,应该就是如此了吧。
不过她还不敢去细想那个以后是“自己人”的部分。
并非她对未来没有信心,只是译人这般出色,让她什么事情都不敢确定了。世事难料,爱情并非永不褪色的照片,她也不认为他俩绝对会在一起,或者是白头偕老。
她不是那种勇敢追求所爱,对自己自信满满的人。
也许就是太过于淡然处世,因此她对很多事都无争无求,但译人不同,她生平第一次产生这种想要独占的心情。
她害怕这种感觉,因为这样占有的感觉将会把她带回童年时的记忆。
他是她唯一喜欢的小英雄,是她的译人哥,但她害怕伴随而来的又会是遗弃。
这一次,她有预感将会伤得很重、很重。
虽然她平常嘴里总是把他批评得一文不值,可是她心里却很清楚,这样的男人是最容易令女人心醉和心碎的。
面对情关,她真的要做这样的冒险吗?
琪英走着走着,陡然陷人一片深思中。
走在前头的译人不时回转头来,流连贪看着她的身影,心里有些奇怪她为何一脸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