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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狐娇 第四章

子服跟随着她来到隐于山林间的幽静竹屋前,竹屋由大大小小的房舍组成,看得出虽是在乡野间,但也颇为安贫乐道自给自足。

不太寻常的是,竹篱笆围成的范围内外,到处都可见到各种缤纷灿放的花丛,无论是常见的月季花和野蔷薇,或是攀爬四处娇红逗人的九重葛,其中更有许多他未曾儿过的美丽奇花异草。

几株杏花树开得更是奔放,满树或雪白或淡黄的花儿在微风中轻颤,摇曳生姿,随着风儿拂落了不少扑鼻幽香。

他震慑地看着这一切,深深地陶醉了。

世上怎会有这般世外桃源?

“进来呀。”

原来她就住在这儿……这么说,这也就是远房姑母的家了?

子服满心欢喜,心里想着的是待会要怎幺求见姑母,要说哪些话,还要怎幺做才能够令姑母愿意将她许配给他呢?

他光想脸都红了,心儿也怦咚怦咚乱跳起来。

哎呀,他可真是够胡涂的,一直到现在还未请教她芳名呀!

“姑娘……”

“樱宁,妳在同谁说话?”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子服微微一震,心脏跳得更急了,他急忙拍了拍衣衫,却发现一身狼狈湿答答的,就算再怎么整戴衣冠都来不及了。

一个看来颇慈祥的老太太杵着拐杖走了出来,看见陌生人时吓了一跳。

他红着脸急急作揖,儒雅有礼地道:“小侄王子服,拜见姑母。”

老太太茫然地眨了眨眼,一旁的樱宁却笑弯了眉,爱娇地偎在老太太身边玩着衣袖上的蝴蝶带子。

老太太耳朵不怎幺灵光,忍不住扬高声的问:“啊?你说什么呀?年轻人,你可不可以再说一回?老人家老了,耳不聪目不明,你得说大声些。”

原来如此。子服温和地重复,“我说,我叫王子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妳应该是我的远房姑母。”

老太太愣了一下,瞇起眼睛仔细打量他,“姑母?咦,你说你姓王?住哪儿呀?”

“我住在洛阳城秋水巷……”

“有水浆否?你喝了吗?我让人帮你倒杯茶吧!”老太太耳朵时好时背,错把冯京当马凉。

“不,我不渴。”子服语声温和道,“我说我往洛阳秋水巷。”

老太大眼儿倏然亮了起来,又惊又喜地道:“秋水巷?你是洛阳世居秋水巷的王家子弟?你爹是王大老爷还是王二老爷啊?”

“家父正是行二,妳真是我的姑母?”他也欢然,没想到堂姊夫真的没骗人。“我乃是家父的独生儿,侄儿子服见过姑母。”

樱宁好奇地瞅着他们的对话,笑意依旧荡漾在眉间唇畔,虽不敢放声笑,却别有一番娇女敕妩媚风情。

子服看得神魂颠倒,勉强收摄心神才有法子专心听“姑母”的话。

老太大闻言连忙摆手,笑得合不拢嘴,“不不,我不是你姑母,我是你姨母啊!”

子服被搞胡涂了,他呆呆地道:“姨母?”

“是啊,是姨母,也难怪你不认得,都已经十几年啰。”老太大无限感慨,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我是你表姨母,也是你娘的表姊,我和你姨父十几年前就搬离了洛阳,两家再无联络……没想到今日竟然还能再看见我的甥儿……这实在是太好了。”

老太太高兴得频频拭泪,子服心都柔了,轻轻地拍抚着她的手,“原来是这样。姨母,妳别难过了,既然然知道了妳住在这儿,甥儿以后一定会常常来看妳的,我想这一切都是老天的巧安排吧,才会让我鬼使神差地遇见了妳……和表妹。”

“你是说樱宁?”老太太爱怜地揽着樱宁,笑瞇了眼,“她是你表姨父的亲骨肉没错,但是她并非我亲生,而是老爷的侍妾所生。虽说如此,她可也是我的心头肉呢!”

子服紧紧盯着樱宁,温柔低沉地道:“没想心到当中还有这么一段曲折,只是不知道姨父何在?”

老太太没听清楚,“衣服?喔,对对对,瞧你浑身湿答答的,是应该换件衣服,你快快进来坐,我让下人帮你准备。樱宁,妳还不快带表哥进偏厅里坐坐吗?”

“不,姨母,我说的是姨父。”他好脾气地重复解释道。

“是啊、是啊,换过衣服再说话。”老太太点着头。

樱宁笑嘻嘻地瞥了他一眼,纤纤秀手掩着小嘴,“傻瓜,跟我进来吧!”

“傻女儿,妳怎幺可以叫表兄傻瓜呢?”老太太没好气地摇头,满脸不好意思地道:“你得多多包涵,她平时极少和外人说话,所以不太懂得人情礼数,让你见笑了。”

“不不,一点也不。”他眸光温暖,满心倾慕地说:“表妹就像一块浑然天成的璞玉,最是天真无邪……谁能不爱怜她呢?”

樱宁闻言又笑了起来,眉眼间有丝丝羞意。

她好似也听子服正在赞美她的好,所以举手投足之间,不禁多了一些含羞娇涩。

老太太乍然和外甥相逢,早已是欢喜得不知该如何了,她迭声地唤着仆人烹酒做饭炖鸡,忙着张罗去。

而子服在樱宁的带领下入了屋内,待换过了一身薄绿旧儒衫后,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起布置朴实的竹屋,里头打理得清幽非常,几上有香花异草,墙上还悬着一幅临摹唐朝刘禹锡的竹枝词,笔笔清瞿好字──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还有晴

山桃花红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花红易衰似郎意,流水无限似侬愁

他细细端详欣赏着,悠然喟叹,“是何人写得这一手好字?”

樱宁在一旁玩着一盆初绽水仙的花瓣,笑吟吟地道:“是爹。”

“对了,怎么不见姨父呢?”

她美丽的大眼睛闪动着慧黠的光芒,俏皮地道:“衣服?衣服不是给你换上了吗?”

他失笑,爱怜地瞅着她,“表妹,妳戏弄得我好苦哇!我险些就活不成,不能来见妳了。”

她憨然地偏着头想了想“不是我吧?”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笑叹道:“自从那日在城外一见,我就对妳……”

突然有一个小丫头捧了两杯飘着清香气的茶进来,含笑恭敬地放在几上。“表少爷,小姐,请先用点茶,老太太吩咐的点心快做好了,等会就送来。”

子服觉得有点眼熟,微微一讶,“姑娘,你不是那一日的……小荣姑娘吗?”

“没想到表少爷还认得婢子,真是令婢子受宠若惊。”小荣笑嘻嘻地道。

他偷偷地瞥了笑玩着花辫的樱宁一眼,无限深情地道:“我怎能忘得了?”

小荣捂着小嘴偷笑,悄悄地退了下去。

看来这个俊俏耿直的表少爷也是个痴心种子,倒可以和她家天真可爱的小姐凑成一对。

他方才快要吐露出来的衷情被这幺一打搅又缩了回去,只能紧紧地捧着杯子,频频喝着茶镇定一下紧张。

啊,有了。

“表妹,妳知道这首诗是什幺意思吗?”他突有一问。

樱宁娇憨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又想笑,急忙掩住了嘴,“什么?”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还有晴……”他悠然吟道,深情的眸子紧盯着她,“妳明白它的意思吗?”

樱宁傻气地道:“就是一会儿下雨一会儿出大太阳,又是晴天又是雨天…表哥,你这也不懂吗?”

眼看着她眨着眼睫迷地瞅着自己,子服有种被反将一军的感觉,又狼狈又好笑地道:“不是的,我是说…”

“表哥,你脸都红了,很热吗?”她好意地拉着袖子替他搧了搧风。

他的脸更红了,心跳如小鹿乱撞,“表…表妹…”

“喝口茶散散凉,要不等会娘来看了,还以为我欺侮你了。”她好心地道。

子服感动得差点哭出来,情不自禁握住了她柔润如凝脂的小手,“表妹,妳真是太好太好了,妳果然是我见过最最善良的好姑娘。”

樱宁被他这傻模样逗笑了,她本能地把他的手拉了过来,好奇地打量起来,“表哥,你的手为什幺这幺大?好长……一定可以一把就抓起好多东西,对不对?”

她天真的举止惹得子服心儿骚动鼓噪了起来,他玉脸越发醉红,可是修长有力的手却反握得更紧。

“樱宁……”他怜爱地呼唤着。

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刻……

老天,你对我实在是太垂怜眷顾了!

他感激得浑然忘我,半晌之后……

“表哥,我们要这样握到几时呢?”樱宁小小声地问。

了服突然惊醒,讪讪然地道:“啊,是是……”

他急忙放开她的手,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忙把怀里的那一技干枯梅花拿了出来!轻笑道:“樱宁,妳还记得它吗?”

她惊讶地接过梅花,“都枯了,留着它做什么呀?”

“我舍不得丢。”他痴情地道。

樱宁眨了眨眼,“你喜欢花,我让人从园子里剪下一大束送你就是了,我们是表兄妹!我不会这幺小气的。”

他叹息了,“傻妹子,我不是爱这枝花,而是爱那个拿花的人啊!”

樱宁低头把玩着那枝枯干的梅花,傻傻地道:“我们不是亲戚吗?没什幺好吝啬的,爱当然没有问题了。”

见她如此无邪,子服俊面微烫,大胆地更进一步说:“亲戚之间的爱和夫妻之间的爱是不一样的,因为夫妻可以夜共枕席。”

他话说完,心跳得比什么都急,又怕她气恼自己的唐突,又对自己终于倾诉而出感到松了口气。

可是他最在乎的还是樱宁的反应,她是喜是嗔,是羞是怨?

樱宁低头沉思了良久,闷闷地道:“可是我不惯与陌生人同睡。”

他呆了呆,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回复。

她见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以为他生气了,连忙道:“因为我夜来会乱踢人的,你被我踢伤就不好了,你要考虑喔,我已经跟你提醒过了。”

他啼笑皆非,然而心底却涌起了更加浓厚的爱怜之意,“妹子,我……”

“来来!”老太太亲自捧了锅炖鸡,招呼道:“山村野地,没有什幺好招待的,这只鸡肥得紧,我特地叫他们放红枣和枸杞一块下去炖,最是清香甜美不过了。服儿,快来吃。”

“娘,”樱宁见娘亲来,欢然翩笑起身,“表哥说要跟我同睡。”

子服脑袋瓜子轰地一声,俊脸霎时红得跟锅里的大红枣没两样,结给巴巴道:“姨……姨母,我……”

他羞得直想钻进地洞里,可惜这竹屋地板结实得很,再说钻进洞里就见不到樱宁巧笑情兮的可爱娇模样了。

幸亏老太太的耳朵实在差劲,她只是茫然地应道:“啊?什幺水?要喝水啊?”

樱宁还待说,子服看得连忙拉拉她的袖子,“没宁,姨母,这鸡汤好香啊!”

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多吃点、多吃点,看你身段挺瘦的,是不是现在的书生都一定要这般身段修长啊?唉,想当年你姨父他们那个时候啊,讲究的是稳重,君子不重则不威,所以个个都重得很……你多吃点。还有,多住几天好吗?难得来,姨母非得多留你住一阵子不可。”

子服大喜,一揖到底,“多谢姨母,只是叨扰了。”

樱宁在一旁嘻嘻哈哈地笑着,小手在柔女敕的脸蛋上刮了刮,好似在笑他愣头愣的模样。

子服看得神魂俱,恨不能再次捉住那双凝脂柔荑,放在掌心里摩挲亲昵。

可是他却不敢唐突了佳人。

何况发乎情、止乎礼,尽避他心爱慕得紧,却也不能因此而失了君子应守之礼。

这还是一回宁,倘若亵渎了佳人,不是更该死吗?

他紧紧地瞅着笑不可抑的樱宁,心底是又爱又怜又怅然若失。这个妹子,几时才能感受到他的一片真情呢?

不过姨母说了让他多住几日,他何不趁这几日找机会倾吐心中爱意呢?

在这美丽的世外桃源中,犹如他梦境的成真,子服竟忘了要请人捎个信回家。

***

山中不知岁月,林鸟又来报晓。

或许是因为心爱女子就在身旁不远处吧,这一夜子服睡得香甜,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自蒙蒙的曙光中醒来。

枕下是清新竹枕,身下是清冰竹席床,鼻中闻着的是窗边一盆幽兰吐绽出的幽幽香气,子服霎时觉得自己幸福无比。

他静静地躺在床褥上,深深地品味着这悠然闲适的宁静时刻,陡地,门外响起两声剥啄声。

“表哥,你起来了吗?”

是那个甜美娇憨,就连声音里都漾着笑意的樱宁表妹!

他一骨碌地爬了起来,连鞋都顾不得穿就冲到门边打开门。

“樱宁!”他低头俯视若清雅娇媚的她,心儿又开始管不住自己地乱跳了。

他越来越怕有一日,他的心会跳出啥来,直接赤果地跟樱宁表露心意。

谁教他是个呆头呆脑的笨书生,无论是明示或暗示,就是无法让樱宁知道他的心呢?

樱字今天穿得好不清爽,一件女敕绿色的衫子,清新碧绿得像一株君子草,她长长的黑发披在肩后,雪白微红的脸蛋透着一抹强忍的笑意,还有一丝神秘兮兮,“你起来了吗?”

“起来了,起来了。”他忙点头。

“你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玩吗?”她抬头看着他,笑咪咪地问。

“好”他想也不想,一口便答应。

“好,那咱们就走吧!”她天真、毫不避嫌地拉起他的手。

他痴痴地跟着她走,直到跨出了门口才发觉触地冰凉,“噢,我穿个鞋,披件衣裳就来。”

樱宁微讶回头,看见他衣衫不整赤着脚的模样,忍不住噗哧一笑,笑声像玉珠儿落地般,轻脆悦耳好不动听。

子服俊脸微红,急忙梳理了一下,就匆匆赶回她身边,“好了。”

“走吧。”说完,她便转过身。

他却隐约听见一句娇憨小声的,“傻瓜表哥!”

他也不计较,只是咧大了嘴开心地笑着。

他们偷偷地溜出竹屋,料想屋里的人应该都没发觉,直到樱宁带着子服蹑手蹑脚走入另一条幽然小径后,他喘了口大气,这才敢说话。

“樱宁,妳要带我去哪儿?”

“等会就到了。”她柔软滑女敕的小手紧紧牵箸他,在前头带颔着他。

“是。”他心跳得七谁都急。

表妹呵表妹,妳是否已经略略知晓了我的心意?

他们走了约一盏茶辰光,来到一片碧草如茵的绿地上,四周满满是盛放的杏花树,其中还有几株老梅树。令人惊异的是!现今已是三月天,因何梅树上还灿然地绽放着嫣然缤纷的红梅花?

子服呆呆地瞪着这一片美景,恍若自己走入了王母娘娘的后花园。

“表哥,你喜欢吗?”一个轻脆如钤铛的笑声欢然响起。

他感动极了,凝视着这一切,凝视着地娇美盈美的容颜,“好美,这是我见过最美丽的…”

无论是景致,抑或是人儿。

“只是这梅花怎么开得如此灿烂?”他不明白地问。

樱宁盈盈而笑,“不知道,或许是知道表哥喜欢梅花,所以它就开着等你来摘吧!你不是说喜欢梅花吗?把旧的丢了吧,我看这儿至少有千儿百八枝的,你统统抽回去插花瓶里,就不用愁啦!”

他又好气又好笑,却又被她这这浑然天成的无邪给打动了。“唉,樱宁,我虽爱花,可更爱的是那个手拈梅花而笑的人儿啊!”

“表哥,我知道你说的是什幺,你要咱们表兄妹相亲相爱的。”

她困惑地道:“我有哇,你瞧,我不是把这满山的梅花、杏花都与你分享了吗?”

眼见她这般模样,子服纵有满月复相思欲倾吐,也都说不出口了。

也罢,何不尽情亭受这片美好景致和辰光,反而把时光浪费在虚言解释呢?

此刻他与樱宁两人牵手笑看满山花红,这就已经很美了。

他咧嘴微笑,温柔地模了模她的发,“是,我很高兴妳愿把满山梅花、杏花和我一同分享。”

樱宁嫣然一笑,眼底闪过一抹畅然,很高兴地懂了,他愿知她听她呵!

他们俩并肩坐在柔软的碧草地上,在春风拂来的甜甜杏花和幽幽梅花香中,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静静地感受着这无声胜有声的时刻。

樱宁边玩着一旁的青草,头自在地靠在他的肩头处,一会儿递根绿央央的青草要他放入嘴里嚼着,一会儿又玩着他腰间的穗带子。

子服沉浸在这幸福宁馨的辰光里,清朗的眼眸里净是深情似海的怜惜与心动,他悄悄地吁了口长气,觉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

就笕高中状元簪缨佩戴,也比不上和心爱人儿两相依偎的美好。

突然间,樱宁自他肩上抬起头来,“表哥,你饿不饿?”

他愣了一下,微笑道:“不,一点也不饿。”

“可是你早饭都没吃呢。”她不好意思地道:“都是我,这么早就把你拉出来……对了,这附近有一条溪流,里头有很多鱼虾喔!”

子服被她这么一提醒,肚子本能咕噜咕噜了起来。“那太好了,妳饿不饿?我去抓鱼虾烤来吃好不好?”

“我帮你。”她雀跃道。

“不不不,这种粗重的活让男人来做,妳一旁坐着等吃就好。”他挺了胸膛说。

她狐疑地看着他,“可是……你会吗?”

他脸红了红,“表妹!妳别把我看得如此不济,我虽打不了猛虎、斩不了蛟龙,可抓抓几尾鱼虾还是行的。”

“那就看表哥的了。”她拍着手笑道。

他站起身,觉得全身都是力量,英姿焕发地道:“好,就看我大显身手!”

“表哥等我,我也要去。”樱宁蹦跳起身,跟在他身后想要去鼓舞打气。

子服来到小溪旁,果不其然,清澈见底的溪水里有好多比巴掌还大的鱼,轻快地在水底优游着。

偶尔还看见几尾大虾弹跳而起,溅起了点点水花。

他不由得赞叹,“这里果然是世外桃源,连鱼虾也如此丰美富饶。”

可是说归说,他还真不知怎么下手。

但是樱宁在一旁看着,他的男儿气概只能越长越茁壮,怎么龟缩下来呢?

他豪气地撩起了衣袖,褪掉了鞋子,慢慢举足涉水而入。

就算没法子一手抓一只,至少也能够双手逮到一尾吧?

子服很快地伸手入水中一捞,鱼儿早灵活地溜走了,尾巴还得意地一拍,溅喷了水花上来。

喝,他堂堂七尺昂藏男子汉,怎么能够让一尾鱼给取笑呢?

子服豪气陡生,猛地一扑。

可是非但被他相中的那尾鱼溜得不见鱼影,他整个人还因为失去平衡扑进了水底底!

他狼狈惊骇地坐了起来,全身湿淋淋的。

鱼群围在一起摇着尾巴,好似笑得乐不可支。

“你们……好狠的心。”他又羞又窘又觉得好笑,伸手直指那众在一块吐气张合的鱼,“就不能给在下一点面子吗?”

“果然是城里的公子哥,怎懂得捉鱼呢?”她连忙揉着笑疼的肚子站了起来,眸光闪闪地道:“表哥快起来,当心给鱼儿咬,换我来!”

他丢脸得要命,可是能博得佳人欢笑,他突然觉得也挺值得的。

迸有老莱子娱亲,他就算是出丑娱乐佳人又有何妨?

不过他还是识相地爬上岸,拧着衣衫上的水道:“妳当心点,小心摔着了。妳真会捉吗?”

“傻子,我不用弄得像你一样满身湿,就有法子捉到鱼儿了。”她笑嘻嘻地道,玉手开始摘起一旁似藤萝的韧草,不一会儿就编成了一张经纬分明的藤网。

“这是做什么的?”子服忍不住蹭到她身旁,好奇地问。

她笑睨了他一眼,把长长的藤网安置到小溪下头,搬了几块石头压住,“看着吧!”

饼不了多久,打从上头游下来的鱼儿毫不知情,纷纷自较高的小溪处跃了下来,立时就被密密的藤网给缠住了。

“有了!有了!鱼儿真的落网了。”他惊喜地叫道。

“还没呢,再等一会儿,保管里头鱼呀虾呀的挤得满满。”她好整以暇地道。

他转头崇拜地看着她,“樱宁,妳真厉害。”

她笑得更灿烂了。

“咱们趁现在去拾柴火,你懂得怎么生火吗?”

他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我没有带火折子出来。”

“我自然有法子。”她微微一笑。

他欢天喜地的捡柴火去了,樱宁卷起袖子,露出白女敕女敕的手臂来,开始收拾起那些落入网中的鱼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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