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了好久了……给我……求求你给我……”
“不行,给人瞧见了多不好意思啊,这里是大街上,怎么能……怎么能……”
“可是我好急……我已经忍不住了……来嘛,给我嘛……”
“不行,我可是女孩子家,怎么能……更何况,给姥姥知道会打死我的……”
“求求你……”
华灯初上的大街上,春怜没好气地叹了一口气,解下腰间的朱红色小瓶子,“快点,碗拿过来一点,只准给一滴,要不然姥姥知道了非剥了我一层皮不可。”
东方酒楼的掌柜邢老爹,眉开眼笑得活像抱着了一只大元宝,手上拿着的碗都在颤抖。
“我不贪心,一滴就好……”他贪婪饥渴地盯着那朱红色小瓶子,在她拔开瓶塞时,一股奇异沁心的醉香气飘荡了开来,“哗!我一个月就等这幺一滴……啊!活在世上真是太美好了。”
看邢老爹感动到快哭出来的样子,春怜忍不住噗哧一笑,“胭脂井虽然好喝,可是酒力超强无比,要记得喔,是一滴兑上十升的桂花酒,千万不能一天就喝完,否则醉上三个月我可不管你。”
“记得记得,有了上次睡三个月的经验,说什幺我也不敢一次就喝完了。”邢老爹千保证万保证。
话虽这么说,但是胭脂并可是绝世三大名酒之一,寻常人哪能尝上一口呢,这酒顾名思义,色若芳红胭脂,其味醇厚醉骨,除了上贡皇宫之外,就只有萧家姥姥大寿时才会摆出宴宾客,所以每年萧姥姥寿宴,几乎全国轰动,不请自来送礼的宾客浩浩荡荡排到二十里外呢!
邢老爹是托了春怜的福气,才得以一个月尝上一滴。
因为春怜五岁的时候偷偷跑进城来却找不到路回家,哭着走到东方酒楼时,被好心的邢老爹收留了一晚,还准备了很多雪白馒头和最有名的呛麻酸辣汤给她吃,后来萧家虽然派人来寻获了,可是这一老一少也因此成了忘年之交,一直到现在,春怜还是有事没事就会偷溜过来喝碗酸辣汤。
看着邢老爹兴高采烈地捧着碗傻笑,春怜忍不住叮咛道:“老爹,你的身子骨可禁不住喝那幺多酒,千万记得一天顶多饮一小杯,知道吗?胭脂井的后劲可不比其它酒温和啊!”
“我知道、我知道。”邢老爹疼爱地看着她,“快进来喝碗酸辣汤,虽然是春天了-这早晚还是有点凉,可别着凉了才好。”
“谢谢老爹。”春磷口水差点落下来。
姥姥今天出去了,说了明日才回来,所以她今天可以吃过饭再回羊庄。
春怜高高兴兴地走进清爽典雅的东方酒楼,古色古香又不失俐索的摆设可有近一百年的历史了,听说是从邢老爹的爷爷就开始经营到现在,和京城有名的相思红豆楼和清哉绿豆楼还有姻亲关系。
酒楼能开到连锁经营也真不简单。
邢老爹给她最好的雅座老位子,小二哥不等招呼就熟稔地送上一大盘雪白热腾腾馒头,还有一大碗酸辣麻香的酸辣汤。
“春怜姑娘,你好几日没来了,我们都想你想得紧呢!”小二哥揉了揉眼睛,吸了吸鼻子。
“小二哥哥,有这幺夸张吗?”她小圆脸嫣然一笑,醉倒了周围一票客人。
小二哥眼眶红红,“你都不知我有多想念你……你没来,掌柜的快要把我们给折腾死了,他一天念了起码有几百篓的话吧,就算往耳朵里塞豆子也没法子阻隔那种魔音穿脑……啊!今儿天气可真好不是吗?你瞧窗外的蓝天白云……”
春怜倏然睁大了眼睛,正当她怀疑起小二哥是不是被念疯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背后。
“是在说我坏话吗?”邢老爹棒了一碟招牌咸水卤花生,满面阴森地瞪着小二哥的后脑勺。
小二哥刷地一声转过身来,满脸无辜,“掌柜的,我……我没说坏话,我刚刚跟春怜姑娘说外头蓝天白云好舒爽,蜂儿蝶儿采蜜忙……”
春怜忍不住“哈”地一声笑了出来。
小二哥哥几时有这么好的才情?过年的时候真该在门口摆桌子写春联,保证财源滚滚来。
邢老爹打鼻孔哼了一声,“现在外头黑压压的一片,连月亮都没有,瞎掰什么『蓝天白云好舒爽。?!我看你是『人没挨打真不爽。!”
春怜笑到手上的馒头都掉了,咚咚滚下楼去。
“哎哟,我的馒头!”
“哎哟,我的头……”
忽然听到楼下砰咚声响,好似有人摔了个大跟头。
大伙视线连忙往楼下射去——
一个身穿锦衣玉带的麻脸年轻人挣扎着自地上爬起来,还有两名粗鲁凶蛮的大汉急忙扶起他。
而那颗惹祸的馒头被一脚踏扁了,状甚无辜地掉在一旁。
“是哪个不长眼不要命的家伙,竟敢让本大爷摔跤?”麻脸少爷鬼叫鬼叫。
这时人群里有人认出他就是甄大户的独生儿子——甄郝孝,开始有人议论纷纷和闪躲起来。
这个甄郝孝脾气又坏又,简直是典型色大胆小怕狗咬的执旁子弟,可是他爹甄友干实在真有钱,所以他才能仗势欺人,这东游县里几乎人人见了他便退而远之,没什幺人愿意跟他打交道。
邢老爹眉头一皱,心下也有些忐忑不安地急急走下去,陪罪道:“原来是甄少爷大驾光临,来来来,小二,快把上好的酒菜给甄少爷送上来,甄少爷这边请。”
甄郝孝一点都不领情,他逮着机会大作文章,斜着眼睨视邢老爹,语气不善地道:“这颗馒头是怎么来的?”
邢老爹在肚子里把他骂了几百遍,不过表面上还是得客气谦卑,“甄少爷请莫见怪,刚刚是小老儿不小心弄掉了馒头,害您踩着摔了一跤,来来来,今儿您在小店吃喝全免钱,就当作是小老儿给您陪个不是。”
世上有一种人最擅长得了便宜还卖乖,而这甄郝孝就是个中高手。
只见他眉头一皱,脸上麻子粒粒皆变色,“陪不是?你这老头子在讲什么东西啊?本少爷是金枝玉叶,随便磕碰了一处都要你倾家荡产……随便一桌酒菜就想这么算了?哼,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众人一听,知道甄郝孝又要放意糟蹋人了,人人脸上都有着不悦愤慨之色,但还是没有人敢强出头。
甄家常常搞下三滥的手段,哪天夜里屋子给烧了也不知道啊!
邢老爹又气又慌,勉强控制自己陪笑道!“那倒是,甄少爷这么尊贵,自然不是一桌酒菜就可陪罪得了。这样吧,您说,要小老儿怎么给您陪罪,您才会消气呢,”
甄郝孝得意地一扬下巴,“可以,你跪下来爬两圈叫我一声爹,本少爷就考虑饶了你。”
众人一阵哗然。
春怜再也听不下去了,她顾不得小二哥死拖活拉住她的手,怒气冲冲地奔下了阶梯。
“姑娘不要啊!”小二哥惊得魂飞魄散。
“春怜姑娘……”邢老爹连忙要拦住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春怜的纤纤小手直戳到甄郝孝的鼻尖上,“下跪叫爹?你怎么不给他跪下来爬三圈叫声爷爷呢?”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嘻嘻哈哈忍俊不住笑了出来。
甄郝孝先是大怒,可是在看到戳痛自己鼻尖的竟是这么可爱娇女敕的美姑娘,他魂儿都飞掉了,肚子里三两的怒气都化成了轻烟消失。
很难想象一个人的表情可以从震怒瞬间变成恶心至极的谄媚,不过甄郝孝真的办到了。
他脸上的粒粒麻子如沐春风栩栩如生,恶心地柔喊道:“姑娘,小生这厢有礼了。”
恶心的模样几乎吐死一楼的客人。
春怜鸡皮疙瘩爬了起来,她缩回手,本能在衣摆上擦了一擦。“馒头是我不小心掉的,让你摔跤我跟你道歉,如果你想发脾气的话就冲着我来,别为难邢老爹。”
甄郝孝连骨头都酥了,一个箭步向前想碰春怜,却被她凌厉的眼光给瞪了回去。
“呃,我是什么人物?怎么可能会为难一个死老头子呢?”他轻咳了两声,瞥了眼邢老爹,故作大方地说:“罢了,是这位姑娘为你说情,要不然我今天一定揍得你满地找牙不可。”
邢老爹忍气吞声地道:“多谢甄少爷。”
去他娘亲的,真想拿根大扫帚把他给打出去!
春怜拉着邢老爹就要往楼上走,甄郝孝连忙使个眼色,两名粗勇大汉立时拦住她的去路。
“你想做什么?”春怜小手悄悄缩进袖子里,不动声色故作天真地问。
“我想做什幺?嘿嘿,小娘子,既然我听你的话放他一马,那么你也该报答报答我吧?”甄郝孝一把就要模来。
“给你!”春怜小手一掏,一只嘶嘶吐信的小红蛇正对甄郝孝的大麻脸。
“哇……”甄郝孝尖叫得惊天动地,差点软倒在地上。
“少爷,您没事吧?”两名大汉急忙扶住了他。
满堂客人掩嘴窃笑了起来。
“嘻嘻……”
“哈哈……”
“哟呵呵呵……”
春怜巧笑嫣然,“不是要报答你吗?听说这种赤练蛇毒性很强,你放在身边防身很好用的,这样够不够?还是你比较喜欢青竹丝?”
“不不不……”甄郝孝吓到腿软,他缩缩脖子想要落跑,可是众目睽睽下,他一转念又咽不下这口气,气吼一声,“甄财、石廖,把她给我捉回去!哼,我就不相信拿你这小娘子没辙。”
“是!”虽然赤练蛇很毒,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甄财和石廖还是饿虎扑羊地扑向前去。
春怜低呼一声,撩起裙子就跑,在偌大的酒楼里钻来窜去,两名大汉也拔腿紧追。
“唉唉唉……春怜快跑啊!”邢老爹气喘吁吁,紧张极了。
客人们都想要路见不平英雄救美,可是甄财、石廖像两头大熊,谁也不敢当真挺身而出。
不过客人们还是努力不落痕迹地阻挡他们的追势,掩护着春怜往大门口跑去。
但是甄财、石廖实在太凶恶了,几乎一手揍昏一个,眼看就要追上春怜了。
春怜低头拚命冲往大门,倏然间众人惊呼了起来——
“当心!”
但是来不及了,她直直撞入一具高大的胸膛里,
“哎哟……”她的额头……
一双有力却温柔的手臂在这时本能地圈住了她。
变化只在一瞬间,就在众人掐紧心尖,屏住呼吸,不忍卒睹春怜被两名凶神恶煞逮住的惨状时,两道哀叫声划破寂静——
“我的妈呀……”
“哎哟喂呀……”
严人一手揽着春怜的小身子,一手缓缓收掌而回。
甄财、石廖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申吟,一个脸颊肿得老高,一个眼眶黑得跟车轮没两样。
众人不可思议地望向严人
他低下头凝视着怀里的小东西,有一丝纳闷地微笑道:“走路要带眼睛。”
春怜痴痴地仰望着高大的他,浓眉大眼,俊脸刀疤……锐利如鹰隼的眸子里荡漾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渊停岳峙顾盼自雄。
好厉害、好伟大、好……帅啊!
英雄!
她脑中灵光一闪,屏住呼吸睁圆了眼睛瞪着他,好怕一眨眼他就会消失。
他活月兑月兑就是从她梦里走出来的英雄人物!
“你……你是真的?”她心目中顶天立地嵚崟磊落的大侠,竟然真的出现在她面前,而且还救了她一命。
严低头凝视着怀里的小人儿,有一丝迷惑。
这个小东西脸颊女敕女敕的,红通通的,小脸像苹果一般可爱,而且她圆亮的大眼睛透着满满的崇拜之色……他突然笑了起来。
好有趣的小家伙。
不过她的身子软香得极度诱人,而且隐隐间,他的嗅觉和味觉竟然起了一股奇异的蠢蠢欲动——
酒,她身上有一股绝妙好酒的香气。他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他贪恋地盯着她,想知道她身上那股酒香是从哪儿散发出来的;而春怜则是垂涎地瞅着他,好想戳戳看他是不是真人,他贲起的胸肌好不好模,有没有长很男儿气概的毛毛?
于是乎,他们两个呆望着对方足足有半盏茶时间,谁也没有回过神来。
大家都看傻眼了,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是在搞什么东西。
最后还是怒火中烧的甄郝孝挥舞着拳头冲了过来,想要趁人人愣住的时候偷袭,“你这个不长眼的家伙……”
“小心!”春怜惊呼。
严人修长手指微弹,甄郝孝的身子瞬间像被法术凝住般,动也不动地僵在当场。
“妖术……你是妖怪,妖怪……”甄郝孝虽然身体僵住,但还是可以讲话,冷汗纷纷如雨下。
她忍不住别过头来,谆谆教诲,“这叫点穴,笨瓜。”
“什么点穴?我警告你我家很有钱,你得罪了我是死定了,要不赶快把我放开的话,我保证你家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唔……”
他的哑穴又被封住了。
“你好吵。”严人低头望向她,微讶道:“好眼力,你也是江湖中人?”
春怜冲着他傻笑,“我不是,我听人家说过的,江湖上的人很厉害,只要一戳,就可以点穴道,让人动弹不得。”
他看着她的笑脸,心里不自觉悸动了下。
懊死,她的身子太软,又太香……
严人克制着微后退一步,低哑问道:“你刚刚没伤着吧?”
她嫣然一笑,摇了摇头,“没有,顶多额头疼一下就好了。”
他眉头一皱,本能伸出温暖的大手帮她揉了揉额头。春怜没想到他会突然来上这么一手,脸蛋一烫,心儿剧烈狂跳了起来。卜通卜通卜通……她几乎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
“……下回走路要当心,这么莽莽撞撞的怎么得了?”严人浑然未觉自己竟然在碎碎念,他微恼地叮咛着,“看,额头都红了,待会用凉帕子数一敷,不知道脑子里有没有受到震荡……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眼睛不专心都瞟到哪里去了?”
喝!
她吓了一跳,急忙收回放肆流连在他胸肌上的视线,讪讪地干笑,“呵呵,对不住。”
真的很想模模看它是硬的还是软的。
“总之,下回走路要看路,天大的事都得先冷静。”他训完了,严肃地盯着她,“知道吗?”
她乖乖地点点头,心里甜丝丝的。
虽然他的口气有点恶霸,可是他是在关心她呢!
春怜差点乐昏了,直到他放开扶握住她的手,她肩头一空,这才惊醒过来。
“你是来东方酒楼吃晚饭的吗?”她仰视着他,甜甜地问道。
他点点头,英挺的眉毛微微斜飞。
有些想问她酒香从何而来,可是他又感觉素昧平生,如此贸然询问好似太过唐突了。
就在这时,春怜已经老实不客气地抓起他的手,往楼上拖。
“邢老爹,我给你带客人来了!”她女敕女敕地欢唤道。
邢老爹哈着腰迎了过来,他对严人其是有无限感激。“来来来,大爷……不不,大侠请,这边请,想吃什么好酒好菜尽避吩咐,今日小店请客。”
客人们见好戏散了,也恢复如常的吃喝谈笑。
大家都刻意不把眼睛往僵住的甄郝孝的方向瞥,因为……因为真的太好笑了,谁都很难在一边喝酒的时候一边忍住不要把酒往鼻孔喷出来。
而甄财、石廖早见机溜了,看模样是回去搬救兵了,不过有大侠在此,众人嘻嘻哈哈如常,根本都不担心了。
大侠真好用。
“大侠,你真的好厉害、好威猛,你看,人人都用崇拜的眼光看着你呢!”春怜晕陶陶地道。
“我不是大侠。”严人笑了笑,有点奇怪她为什么另外三边的椅子不坐,偏偏要和他坐同一条雕花椅。
不过她仰着头巴着他不放的模样还挺有趣的。
她用手肘撞了撞他,暧昧地笑道:“你明明就是大侠,很厉害耶!大侠大侠。”
他皱起眉头,被叫得浑身别扭,又见她满脸天真的表情,忍不住恫喝道:“其实我不是大侠,我是山寨王,下山来找押寨夫人的,如果你再这样挑逗我,我会把你扛回山去补冬!”
没想到她居然不怕,反倒杏眼圆睁,兴高彩烈地笑道:“好啊好啊……带我离开,随便你带到哪里去都可以,我不介意的,真的真的。”
严人被她的反应惊吓到,浓眉一挑,戒慎地道:“什么?”
她神情充满了央求,小脸像是可以掐出水来的桃子,强烈吸引着他的手去碰触,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碰她的冲动。
“我一点都不介意,”她兴奋地盘算着,“嗯,现在不是大侠也没关系,多少英雄出绿林啊,你现在放下屠刀也是可以立地成佛的。我想想,当个押塞夫人要做些什么呢?啊,我可以捉青蛙给孩子玩……”
“孩、孩子?”他傻眼了,呼吸倏地紊乱了起来。
什么孩子?
“是呀,你们山寨里一定有孩子吧?”她天真地问,“还有,你们山寨里有几户人家?平常都在做什么?对了,山寨是什么东西?”
严被她问住了,半晌后,他摩挲着下巴低沉地笑了,“老天,你究竟是哪儿冒出来的?”
“羊庄。”她眼睛亮晶晶的。
“羊庄?”这名字好熟,他蹙眉搜寻着脑中的印象,就在这时,邢老爹和小二哥捧着好酒好菜殷勤递了上来。
“来罗!”邢老爹拍开红泥小酒坛,状元红的香气飘散而出。
“不胜感激!”严人眉飞色舞起来,轻笑着就要接过。
酒?
春怜像是见到毒蛇猛兽,想也不想一把抱住那坛子,“不行!”
两个男人都诧异地瞪着她。
“春怜,你在做什么?”邢老爹惊呼。
“嗯?”严人低头一瞅。
她表情坚决地抱紧坛子,“不行,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别喝了!”
“咦?”邢老爹愣了一下,“你家就是……”
春怜死命跟他打眼色,邢老爹对着她的哑谜无声的比手画脚,最后他还是搞不懂她究竟要说什幺,春怜叹了一口气,索性起身抱住他的手臂,对严人尴尬地笑笑。
“我们……有事商量一下,大侠请随意吃喝。”虽然说是这样说,她在临走前还是不放心地抱走那个酒坛,严人眼睁睁看着美酒落空,又懊恼又觉得好笑。
今天净遇到一些怪事,不过都挺好玩的。
有趣、有趣。
邢老爹被她飞快推到了角落处,离得远远的,春怜才敢挤眉弄眼地道:“千万……千万别害了我的终身啊!”
“这话从何说起?”邢老爹觉得很冤枉。
不过就是区区一坛酒,有那么严重吗?
春怜小脸充满认真之色,之坦件事我只告诉你,你千万不能泄漏出去……尤其不能给姥姥知道,否则我性命堪虞。”
邢老爹惊骇绝伦,“你……你……你该不会是……”
她以为邢老爹已经听懂了暗示,万分沉重地点点头,“没错。”
邢老爹惊慌地望了望坐在远处静静吃喝的大侠,再紧盯着面色凝重的春怜,随即哇啦哇啦惊叫起来。
“原来你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了!”
啥?
二楼所有的宾客都望向这头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疑惑,其中尤以严人的蹙眉更吓人。
什么孩子?
春怜险些晕过去,她一边擦着冷汗一边揪紧邢老爹的袖子,“你不要乱讲话,谁……谁有孩子了……”
邢老爹一脸焦急地道:“既然已经有孩子了,你还在这儿磨蹭什幺?快去牢牢跟紧他。小春怜呀,男人再怎么好都是坏胚子,你千万得抓紧一点,万一他跑了你可怎么办才好?”
春怜啼笑皆非,“我没有啦!”
“不要再对老爹解释了,这样吧,老爹安排你们俩私奔逃走,如果萧姥姥来找人的话,我就告诉她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一脸“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义凛然。
春怜又羞又急,一把捂住老人家的大嘴巴,威胁地低叫道:“你不要乱说了,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几时有了他的孩子啦?他……我还不知道他姓什名谁呢!”
邢老爹的脑袋瓜只听得进去最后那一句
“什么?”他脸色发白、脑袋发晕,看起来好象快昏过去了。“小春怜,你连孩子的爹姓什名谁都不知道?啊……我的心脏承受不了这么刺激的消息……”
春怜眼见邢老爹自顾自陷入了慌乱摇头和自以为是的幻想中,根本就不肯正视她,听她好好解释清楚。
她干脆从另一只袖子里掏出一只黑绒绒的大蜘蛛,凑近邢老爹的鼻头三寸处,“你看。”
“啊……”邢老爹登时尖叫,瞪着蜘蛛眼睛都直了。
不过他总算不把头撇来转去了。
她满意地收回蜘蛛,语重心长地道:“老爹,我没怀他的孩子,我虽然很想嫁给他,但是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而且我要嫁的是一个滴酒不沾的大英雄,死都不嫁给酒鬼,所以你千万别告诉他我家是酿酒的,也不要再拿酒诱惑他了,听懂吗?”
他牙齿打着架,不过倒是每个字都听懂了,可是听懂不表示听明白了,等到他的老脸渐渐恢复了血色,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小春怜,你可吓煞老爹了,我还以为……”他余悸犹存地模模胸口,“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说……”
春怜满眼陶醉,“我要嫁给一个大英雄,你看刚刚那个人不是很英雄侠义吗?他就是我心目中理想的夫婿,无论如何我一定不能放过他。”
这种说法有点奇怪,不过邢老爹还是点了点头,沉吟道:“嗯,有好对象的确是不能放过,我是知道你们羊庄的姑娘到十六岁就得找对象成亲,可是这个男人会愿意入赘吗,我瞧他挺有男子气概的,被招赘可是件没面子的事,我看希望不大。”
春怜诡异地笑笑,满脸阴谋,“哼哼,我才不打算招赘。”
要是招赘,她不是一辈子都逃不掉“酒家”生涯吗?
她跟红红和莲高都说好了,她们萧绵杨一定要摆月兑这种恐怖的酿酒生涯,而最好的法子就是在十六岁这一年找个如意郎君嫁走……嘻!嫁鸡跟鸡飞,嫁狗满山走,总之走得越走越好。
扁想就觉得好快乐喔!
邢老爹见她笑得诡异至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春怜呀,可是萧姥姥不会允许你不招赘的,你打算怎么做呢?”
她回过神来,嫣然一笑,“老爹,这你就别操心了,我自有妙计。”
就在他们两个絮絮叨叨之时,小二哥傻笑着捧着枚银亮亮的元宝晃了过来。
“掌柜的,你看,那个客人竟然赏了这么大的一枚元宝呢!”小二哥眼睛被银亮亮的光刺得半眯了,笑容却比银元宝还灿烂。
邢老爹和春怜不约而同望向他,心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哪个客人?”他们异口同声的问。
“就是那个仗义相助的大侠啊,刚刚他临出门前解了甄少爷的穴道,还丢了一大枚元宝给我,你们都没瞧见甄少爷那种吓到尿裤子的表情啊,呵呵呵,他几乎是用爬的爬出去呢!”小二哥兀自笑得好开心。
邢老爹慢慢地望向春怜,果不其然,春怜已经惊呆了,小嘴微张,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她的大英雄……大英雄……
哇!大英雄不见了啦!而且她还没有模模看他胸口有没有长毛毛啦!!
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