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嘉嘉穿著彩虹拖鞋啪啦啪啦地走进厨房,准备做早餐给“先生、太太、小姐”外带一名菲佣吃。
汪夫人对她可以说是人尽其用了,支使她比支使佣人还痛快,三不五时就差遣她去刷这个、刷那个的,
嘉嘉根本无所谓,反正她一点都不介意在刷完了马桶后,立刻泡咖啡给他们喝。
今天很反常,才早上八点,汪家夫妇就和涓涓在客厅里大声说笑,兴奋得像是昨晚中了大乐透一样,
“他好帅好帅喔!”涓涓一脸痴醉地道,“我一定要嫁给他,而且我要穿最漂亮的公主装结婚。”
“妳放心,爸爸一定会给妳准备最美的结婚礼服,让妳成为最美的新娘子。”汪季泉笑得合不拢嘴,显然对昨晚的发展满意得不得了。
“老公呀,听说俞家好有钱好有钱呢,你想他们给我们的聘金会不会是一栋大别墅和游艇?”汪夫人兴匆匆的问道。
“我看不只,至少也有三栋房子和三艘游艇。”
嘉嘉翻翻白眼,这对夫妻真是超没创意。
吧脆一点要个三亿现金不是更爽?钱最好了啦,送礼自用两相宜。
“爸爸,你什么时候帮我买礼服?我想今天就嫁给他。”涓涓高兴地道。
汪季泉有一点尴尬,他安抚地模了模女儿的头,“这种事是没法子急的,不过我相信俞骏为一定爱上妳了,所以他绝对会很快就提出交往的要求,说不定很快就会跟妳求婚了。”
本来在厨房里煎着蛋皮、烤着吐司,心情很郁卒的嘉嘉蓦地双眼一亮。
她立刻放下手边的工作,悄悄来到门边偷听清楚一些。
“可是你不是说我可以嫁给他的吗?”涓涓生气了。“你说是相亲的,昨天相完了,今天就可以结婚了啊!”
“乖女儿,相亲只是第一步,接着是交往,然后很快就可以结婚了,妳要相信爸爸。”汪季泉努力安抚女儿。
“我不要、我不要……爸爸骗人……哇!”涓涓一坐在地上蹬地耍赖,哭得惊天动地。
汪季泉急出一头汗来,汪夫人更是慌了手脚。
“哎呀!宝贝女儿,妳先起来,妳听妈妈说呀……”
“不要、不要,你们都在骗人,我不管……我要嫁给他啦!”
原来这件婚事是汪家一头热,嘉嘉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俞骏为说过的那句饶富深意的话--
我可以跟妳保证,这不会变成事实。
她心头的纠结倏地一松,整个人没来由的快乐了起来,每个细胞都在欢唱--
他们不会结婚!他们不会结婚!啦啦啦……
吓!她猛然被自己的反应吓到。
要死了,他们两个结不结婚千她屁事啊?她干什么高兴成这样?
嘉嘉心头怦怦乱跳,连忙冲回炉子前继续料理早餐。
“鱼嘉嘉,鱼嘉嘉!”汪季泉突然大叫。
“叫魂哪。”她铲起煎得香女敕女敕的蛋皮放进盘子里,和火腿、吐司一同端了出去,一早就不给好脸色看。
汪夫人不禁恼怒了起来,“妳这个野丫头,说的话能听吗?妳早上到底有没有刷牙啊?”
“当然有,我用的牙膏牌子还是跟夫人您的一样,怎么了?很臭吗?”她不怀好意地冷笑。
汪夫人一窒,气得扬手就想打她。
涓涓看傻眼了,也忘了要继续耍赖哭叫。
汪季泉急忙拦住老婆,恶狠狠地瞪着嘉嘉,“别忘了妳现在是人在屋檐下,如果再敢对我太太不客气的话,别怪我没有把妳当女人看待……别逼我教训妳,我发誓,总有一天我会动手的。”
嘉嘉冷冷地开口,“我知道我是人在屋檐下,不用你再提醒我。先生、太太、小姐,吃早餐了。”
她放下早餐后,转身就往杂物间走去。
“等等,妳要去哪里?”他怒声问道。
“我去把自己关起来,省得碍了两位的眼。”她还乐得有时间做塑料花呢。
“妳中午陪涓涓送便当到骏为的公司。”他下令。
她回头看着他,淡淡地道:“是。”
“去买大饭店的便当,要跟骏为说是涓涓自己做的。”他再次叮咛。
“你怎么不叫你女儿自己讲?”
“我叫妳讲妳就讲。”他又动怒了。
她耸耸肩,“随便你,你说要怎样就怎样。”
看嘉嘉头也不回地走进杂物间,汪夫人忍不住尖酸刻薄地道:“老公,我真是讨厌死了那个死丫头,你为什么偏要叫她来我们家?我看了就不顺眼,尤其她那个死样子,一副自以为是的嘴脸……”
“妳也知道涓涓需要她的帮忙,妳放心,等涓涓顺利嫁入俞家享受荣华富贵后,我一定会叫她滚回高雄去的,一辈子都不出现在我们面前,妳说好不好?”汪季泉讨好地安抚着妻子。
透过薄薄的木门,他们的话一字不漏地钻进了嘉嘉的耳里。
她手里紧紧捏着塑料花,小脸尽是凄楚受伤之色。
这就是她的父亲……她的亲生父亲……没有亲情,没有爱与关怀,有的只是想尽办法在她身上榨干最后一丝丝的利用价值。
嘉嘉闭上酸涩发热的眼,泪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虽然她外表坚强勇敢、浑身是劲,像一条色彩斑斓没人敢欺负的热带鱼,但是……她其实也有她的脆弱和渴望。
从小到大,她不是没有深深期盼过父亲的疼爱和保护,她想象中的父亲是会抱着她坐在他的腿上,边抽烟斗边笑吟吟地跟她说着童话故事;再不然就是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用温暖的大掌模模她的头,轻声安慰她一切都没有问题,天塌下来也有爸爸顶着……
可是她的父亲跟别人不一样,她的父亲只有每个月用施舍的态度丢个几千块进妈妈的帐户里,并且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打电话到高雄又凶又骂。
印象中,妈妈永远在期待父亲的到来,每一个夜晚她总会偷偷哭泣。
嘉嘉可能到死也不会明白,为什么妈妈会这样爱着一个狠心可恶的坏男人到临终的那一刻?
“这是最后一次了。”她擦干眼泪,低声的对自己发誓。
这是她这个“女儿”帮他那个“父亲”所做的最后一件事,这件事结束后,她再也不欠他什么,也不再对他有任何一丝丝的希冀了。
嘉嘉依然穿著她的TT恤、牛仔裤,淡紫色的衣服上印着“你说你的,我做我的”的标语,背后则是“再吵就咬人”。
这些有着特殊标语的T恤是她和浪漫在念高中时,用特别彩胶笔自己做的,图案也是自己画的。
当初她们俩合作在学校园游会上大赚一票,靠这个卖了一、两万块,后来剩下十几件,她和浪漫就分了它们,平常没事就拿来穿。
她微鬈的短发换了个深紫色的大钮扣发夹--也是去工厂批货来自己做的--脚上的彩虹拖鞋没变,一手挽着美丽如仙子的涓涓,另一手拎着五星级饭店的三层日式大便当,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誉庆集团位处的新颖巨厦。
她们走近柜台,嘉嘉对美丽的柜台小姐说:“妳好,我们找俞骏为先生。”
瘪台小姐怀疑地看着穿得很随便的她,“妳们有跟秘书室预约吗?”
“没有,但这位汪小姐是你们俞总经理的未婚妻,她特地送便当来给你们总经理吃的。”她随手指着涓涓说。
涓涓露出一抹傻笑,迫不及待的说:“对啊,是我喔,我是骏为的未婚妻。”
瘪台小姐看起来很惊愕,“可是我们总经理并没有未婚妻,妳们找错人了吧?”
嘉嘉有点幸灾乐祸,她突然很想看到俞骏为备感困扰的表情,“如果妳不信的话,麻烦妳通报一下贵总经理,就说汪氏企业的汪小姐和她的丫鬟来了。”
就算俞骏为不想亲身下来接见“未婚妻”,至少也会想要冲下来杀了她这个大嘴巴吧。
嘿嘿嘿,好爽。
瘪台小姐挣扎了几秒钟,最后还是打电话上去通报,两分钟后,她有气质的脸庞突然有一丝扭曲和错愕。
“呃,是,是。”她挂上电话后,小心翼翼地道:“我们总经理请汪小姐和……丫鬟上去,电梯请按二十四楼,谢谢。”
嘉嘉憋着笑,谢过对方后就拉着涓涓走向电梯。
来到二十四楼,她们走出电梯,走进宽敞明亮气派的总经理办公室。
骏为在听到她们的脚步声到来才自计算机液晶屏幕前抬起头,他皱着眉头瞪着她们两人。
“有什么事吗?”他摘下只有在看计算机或看书时才会戴上的眼镜,深邃的黑眸盯着她们俩。
他心情不是很好喔!嘉嘉愉快地相信那是拜她所赐。
“禀报俞总经理,您的『未婚妻』送爱心便当来给您了。”她拎高便当盒,把涓涓往前轻轻一推,“去呀,去跟你的未婚夫联络感情,我先走啰!”
“骏为……”涓涓欢呼一声就冲过去。
他跳了起来,闪避过涓涓的投怀送抱,恼怒地瞪向嘉嘉,“妳在搞什么鬼?”
“我的角色是红娘,送莺莺小姐跟张生公子相会。”她觉得事情越来越搞笑了,尤其是他的表情。
“妳,待在这里吃便当!”骏为回头厉声吩咐,随即拎起嘉嘉的领子往外大步走,“妳,给我滚出来。!”
嘉嘉再也笑不出来了,她作梦都没想到俞骏为居然像在捉小鸡一样把她抓起来,一路拎出公司大楼。
“喂喂喂!你在干什么?”她拚命挣扎,小脸煞白。
骏为铁青着脸,毫不客气也不怜香惜玉地将她扔进车子里。
“敢乱动我就宰了妳!”他绕到另一侧坐入驾驶座,怒火滔天地吼道。
嘉嘉瑟缩了下,忽然发现拿着稻杆子戳老虎的鼻子果然是很不智的行为。
阿公、阿嬷,我还想再见你们一面啊!我不想就这样莫名其妙死喵喵。
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直到车子飞快地驶出地下停车场来到外面,她偷偷瞥了他狰狞的神情,想要问把涓涓丢在办公室里要不要紧,可是话在嘴里兜了一圈,又立刻被他凶狠的一瞪瞪了回去。
轿车疾驶着,她手脚开始发冷,最后终于鼓起勇气问--
“你要载我去哪里?”
“去吃叉烧包。”他危险地瞪了她一眼。
嘉嘉心惊肉跳,觉得他的语气像是在暗示她就是叉烧包里的馅。
“可是我不喜欢吃叉烧包。”
“谁管妳喜不喜欢吃?”他咆哮。
“是是是。”人在飞车上,不得不低头。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神经要绑架她去吃叉烧包,照理说他们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而且每次碰见就火药味浓厚……
他该不会真的在盛怒之下,想找个地方把她给大卸八块吧?
明知道用膝盖想也晓得不会变成这样,但她还是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慌了。
“我要先提醒你,俞爷爷跟我还挺麻吉的,如果你对我下毒手,他会伤心的。”她紧紧张张地道。
骏为冷哼一声,“在妳眼中我是个不折不扣的不孝孙,妳以为我还会担心我爷爷会不会伤心吗?”
哎呀,不好!
嘉嘉硬挤出一丝笑容,“呃……你是个大男人,应该不会把那种小事放在心里那么久吧?”
“很抱歉,我偏偏生性小气爱记恨。”他对她的笑脸一点都下领情。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一股懊恼不禁爬上心头。“喂,做人不要太过分喔,是不是真的不给人梯子下?你不要以为我会乖乖地坐在这边任由你欺负。”
“有本事妳就跳车啊!”他冷笑道。
嘉嘉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突然哪一根筋扭到,她一听到这句激将话:心火倏地燃烧起来,二话不说打开车门就往外一扑--
一阵刺耳的紧急煞车声跟着响起,骏为用力踩下煞车,不敢置信地瞪着那个飞跌出车外的小身影。
他心脏猛地一沉,飞快下车查看情况。
“妳该死的发疯了是不是?”
幸亏临近一座公园,她不偏不倚地飞滚进草地里,但是那月兑序的速度还是让她变成了颗滚地球,在草地上摔了个头晕眼花,整个人瘫软着完全爬不起身。
她的牛仔裤磨破了,手掌与手肘的肌肤也擦破了一大片,正惊人地渗出血丝来。
骏为急急检查起她身上的伤势,在确定了没有任何骨头断掉之后,焦急关切的脸色立刻转为铁青。
“妳以为自己是女侠吗?”他在她耳边大吼,怒目相视就差没有揪起她的领口一阵疯狂摇晃。
她的头好晕,全身像是快散掉般的发疼,听见他的吼声不禁缩了子。
“是你激我的。”她虚弱地指控,埋怨道。
“笨蛋,我要是叫妳喝毒药,妳也会喝给我看吗?”他不可思议地瞪她。
“谁教你激得我一时失去理智?”嘉嘉努力想要起身,可是手掌一碰到草地就痛得她龇牙咧嘴。
他气呼呼却动作轻柔地将她扶揽在怀里,然后徐徐地抱着她站起身,往车子的方向大步走去。
来往的车辆驾驶都好奇地望着他们俩,也有路人想要过来关心一番,可是在见到骏为臭着脸,像是要杀人般的神情后,不禁退缩了。
这年头闲事可不能胡乱管呀!照子还是放亮一点,才不会救人反被揍。
骏为动作轻柔地将她放进真皮座椅里,替她系上安全带后才回到驾驶座上,重新发动车子。
“妳必须到医院上药包扎,并让医生检查有没有哪里断了还是脑震荡的。”他瞥了她一眼,看她摔得很惨又狼狈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忧心忡忡。“妳的手在流血……很疼吗?”
他的温柔让强忍着不露出痛楚的嘉嘉情不自禁瓦解了防备,她的泪水像走珠儿般地滚了下来,小脸揪皱在一起。
“痛……”她简短却哽咽地道。
尤其手肘和掌心的伤口好象有越来越痛的迹象,阵阵戳刺感不断交替抽搐着。
而且她的额头也有些刺痛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湿湿热热的液体缓缓流下来。
骏为的脸色瞬间苍白了,“老天,妳的头受伤了!妳在流血……”
她努力吞咽着泪意和恐惧,甚至还挤出一丝笑来安慰他。“没关系啦,我的脑袋瓜没有凉凉的感觉,应该不至于破很大的洞。”
“该死,都是我的错。”他自责地低咒着,踩下油门辗向医院方向。“妳忍着点,我马上送妳到医院。”
嘉嘉紧紧握住受伤的拳头,用完好无伤的那一手压住正在流血的手肘,希望血不要再继续态流,免得他更加忧心。
“只是痛而已,你不要太紧张啦。”她煞白着小脸,还一路安慰他。
“闭嘴,休息,妳不要再劳神了。”他紧抿着唇,心情无比沉重。
不知怎地,虽然她跌了个七荤八素惨不忍睹,但是……却让她见识到了他体贴的一面。
嘉嘉胸口卜通卜通剧烈狂跳着,一时之间羞涩和酸酸甜甜的异样滋味盖过了身体上所有的不适感。
伤也忘了痛,头也忘了晕……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轮廓深邃如外国人的脸庞,盯着他侧面看来依旧挺拔迷人的鼻梁和唇形,顿时莫名地口干舌燥起来。
骏为近一百九十公分的高大挺拔身躯抱着只有一百六十公分高的嘉嘉,大步地奔进急诊室。
在医生诊治,护士包扎的期间,他一直守在她身边,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她,见她被消毒药水疼得揪起了小脸的时候,也情不自禁地揽紧着眉心,甚至紧张到额角微微沁出汗。
“咿……”她痛得倒抽口凉气。
他满头大汗,对护士叫道:“麻烦轻一点……轻一点……”
“我会的,你放心。”护士好辛苦地维持着帅哥在跟前还得面不改色。
“俞先生,你放心,你女朋友不会有事的,但是明天恐怕会全身酸痛到几乎动弹不得,泡个热水澡能稍微改善一些情况,这几天最好不要拿重物,尽量多休息多喝水。至于计算机断层扫描看来,初步排除有轻微脑震荡的可能。”医生钜细靡遗地交代。“但如果明后天会感觉到嗜睡或头晕、想吐,那么最好还是到医院观察看看。”
嘉嘉正要张口解释自己不是他的女朋友,却被他抢先一步--
“好的。”他郑重地点点头,面露一丝感激之色,“医生多谢你。”
“不用客气。”
虽然伤口还是一阵阵发刺疼痛,但是上了药以后已经好多了,嘉嘉就要起身。
“妳要做什么?”骏为瞪着她,大手紧握住她的手臂。
“我要回去接涓涓。”她尝试着移动身体,边抽凉气边忍耐。
“妳受伤了。”他沉下脸,“不准,我叫她自己回去。”
“不行,涓涓不太认识路回家。”话一冲口而出,她马上就后悔了,“呃,我是说……”
骏为疑惑地蹙起眉头,不解地道:“怎么可能有人不认得自己的家怎么走?她今年都几岁了?二十七八九总有吧?”
“涓涓小我一岁,十九。”
他差点跌落下巴,“她长那样还比妳小一岁?”
怎么可能?那个艳女郎怎会只有清纯十九岁的年纪?
骏为真的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或是太久没有回台湾的缘故,连少女们的年龄都猜不出来了。
“我天生矮子乐好不好?”她没好气地道。
“我不是指妳矮,我是说……”他在脑中搜寻着该怎么解释这种诡异的情形。“她太成熟,妳又太青涩,妳们两个根本就是外表与年龄不符。”
“那又有什么关系?”她有点不是滋味地道:“反正涓涓长得够美就好了,你管她几岁。”
“我不碰未成年少女。”他索性一把将她拦腰抱起,不费吹灰之力地抱着她大步走出医院。
嘉嘉只得环紧他的颈项,才不会一不小心自“高处”摔落。
“少来了,对你们男人而言,美貌才是最重要的,年龄哪有什么差别?”她说完这句话后本能地做出防备的动作,免得又被他骂。
没想到他并没有生气,而是轻笑了起来。
“不要把我跟那些没有品味和脑袋的家伙相提并论。”他一本正经地道,“否则我会哭的。”
她的心脏又胡跳一气了,连忙低下头避开他深邃迷人的眸光。
“嗯,麻烦你载我回你们公司,我必须安全地把涓涓带回去。”
他皱起眉头,“叫她自己回去,妳并不是她的奴隶。”
“你错了,我是她的保母。”嘉嘉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我对她有义务和责任,不能拋下她不管。”
“谁说的?”他瞇起眼睛。
她欲言又止,最后吁了一口长气,有些心急地恳求道:“让我们彼此省些麻烦好不好?我浑身又酸又痛,而且很累,我现在只想把涓涓安全的带回家,然后躺在床上睡他个三天三夜。”
骏为看出来她有很多内情没有透露,但是也不愿逼迫她,只好勉强答应了。
“妳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她咽了咽口水,忍痛点头。
听她这么说,骏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他们俩没有任何关系,任何一丝丝多余的举动都算唐突。
“后天我带妳回医院换药。”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他皱起眉头,“妳可不可以别这么固执?”
“受伤的人是我,没有理由麻烦到你。”
“随便妳!”他忿忿地转过头,发动引擎踩下油门。
懊死的,她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牙尖嘴利、冥顽不灵?世上有哪个女孩子像她这么不知好歹?他俞骏为可不是天天都有那么大的兴致讨好一个女人的。
嘉嘉也生气了,不知道他干嘛又发起飙来?她自认没有做错什么,难道不想劳烦他也错了吗?
真是超级难讨好的家伙!
后来他们两人各自板着脸,在回到公司后,看见涓涓不但把便当吃个精光,还姿势随兴地瘫在沙发上睡起大头觉来。
嘉嘉一见之下,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又发急,死拖活拖地把她弄醒了后,在骏为鄙夷冷笑的目光下,匆匆逃出了总经理办公室。
讨厌讨厌讨厌!她讨厌死了收拾这种烂摊子!
坐在出租车上时,涓涓边打嗝边茫然地对她道:“嘉嘉,妳干什么把我拉走?我还要跟骏为一起吃便当呢。”
“便当不是已经被妳吃完了?”嘉嘉捺着性子提醒她。
“呃?”涓涓愣了一愣,随即不在意地挥挥手,“可是爸爸说叫我送便当给他吃啊。”
“但是便当被妳吃完了。”
“可是爸爸说……”涓涓的脑袋又犯直了,执拗地道:“要把便当给骏为吃啊,这样他就会喜欢我了。”
嘉嘉忍不住往后一躺,完全投降了!
“随便啦。”她申吟了一声。
浑身作痛已经够受的了,她实在没有精神体力向涓涓解释这个那个的。
这么一折腾下来,她们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嘉嘉饿得前心贴后背,忍着痛去烤了两片吐司,并且还要应付多莉亚对她伤势的哇啦哇啦追问。
“我走路跌倒了。”她挤开挡在厨房门口的黑胖多莉亚。“借过。”
“妳叽呱哩咕先生骂。”多莉亚在后头碎碎念。
“反正他不会骂妳就好了,妳操什么心?”她倒了一杯水,拿着果酱夹吐司走向杂物间。
涓涓则是捧着大盘的草莓吃得汁水淋漓津津有味,看着电视上的港片笑得开怀。
老实说,嘉嘉有时候还挺羡慕她的,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有宠溺她的父母,还不用面对外头的竞争或恶意的嘴脸,汪家的财产至少可以照顾她一辈子吃穿不愁,她的美貌更能为她拐来一个同样荣华富贵的婆家。
每个人的命运都不同,她还是相信自己的双手。
靠双手打拚才能够闯出一片天来,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再被逼做自己不愿意的事。
嘉嘉躺在一堆塑料花之间,更加坚定了心意。
总有一天,她要出人头地,做个女强人。
纵然此刻全身酸痛得像快散掉了,她一样做着塑料花,纱布包扎的地方稍稍一动就会痛,可是还不至于不能忍受。
她打算揽一些钱再去念书,也许回到高雄后她可以再去六合夜市摆地摊……
嘉嘉揉了揉眼睛,喘了一口气放下酸痛不堪的双手,真希望有张沙发椅可以坐,那就可以边休息边做塑料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