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都是快乐的一天。
虽然有一点点倒霉……好吧,是不只一点点的倒霉,但是对郝纨来说,她都无所谓呀。
今年二十岁的她,青春正要起飞呢,哪里是那么一点鸟霉运可以阻挡得了?
“哇哈哈哈……”
郝纨手上抱着一桶炸鸡踱进总务课里,迎面就是一阵兴奋笑声袭来。
她眼睛一亮,心情激动得发抖,血脉偾张,迫不及待地冲向前去,加入了八卦小组。
“怎么了?怎么了?有人偷拍到总经理的正面了吗?”她喘着气问道。
“没有,但是我拍到他的臀部了,呵呵呵,又翘又挺又结实啊!”组员如花对她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边陶醉地道:“而且他穿着范伦铁诺最新季的黑色银边条纹西装裤,哎呀,那个绷起来的线条……”
“哟呵呵呵……”几个女人在那儿流口水,花枝乱颤了好半天,浑然不知八卦小组已经变成了咸湿小组。
唯一的男性老课长小心翼翼地捧着文件经过,银鬓底下的双耳烧得通红,嘴里只顾着念:“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郝纨突然想到手上的炸鸡,灿烂一笑地叫道:“课长,来吃炸鸡呀!热腾腾刚出炉的哟!”
老课长脚步一顿,感动得老泪纵横地转过头,“有我的份吗?真的吗?谢谢、谢谢!”
可怜他每天皮夹里只有一百元,临出门前都还会被老婆搜刮一次,把零钱刮走,而爱心便当里天天菜色一成不变,永远是炒高丽菜、豆芽菜加一颗卤蛋和半条咸鱼……今天居然可以吃到电视广告上那香喷喷外酥内女敕的炸鸡……
真的像在作梦一样!
他颤抖着老手要伸过去拿的一瞬间--
“炸鸡!”几名女人尖叫欢呼起来,二话不说妳争我抢,抢到了便忙不迭地塞进自己嘴里。
在总务课里,永远只有减肥之名而没有减肥之实,美食通常会在五秒之内消失得不见踪影。
老课长维持原来的动作和速度往下探,却只有模到盒底的炸鸡碎渣渣,脸上欣慰的笑容瞬间化为苦笑。
“我……我还是去吃我的便当了。”他垂头丧气地走回位子上,眨眼间像老了好几天。
郝纨眼睁睁看着老课长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跟课长一比,我好像也没有那么倒霉了。”
“郝纨,妳要不要买?”如花啃得满嘴油腻腻的,边拿出本子来登记。
“买什么?”她回头问道。
“总经理的俊俏照片呀。”
“当然要!”她激动地道:“我要放大的,放大到跟我一样高的。”
“这样费用很高喔,要另外算钱。”如花滴滴答答地按着电子计算器。
“而且妳房间的墙壁贴得下吗?”女同事似玉怀疑地道,“上次他的侧面妳也是放大,还有他回头的那一张……”
“啊,最英俊的是蓦然回首那一张。”郝纨一脸心醉的模样,捂着胸口道:“看得我好心痛喔,真想出现在现场抱住他的脸庞吻下去……”
“对啊、对啊,那张好帅哟,有一种英俊而沧桑的味道。”
几个女人七嘴八舌讨论起来,办公室里充斥着咯咯笑声。
老课长打开便当盖,摊开报纸翻到副刊,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哟……”
郝纨嘴巴衔着一根便利商店买来的黑轮,边打开皮夹乖乖付钱。
一想到她的超大海报终于买到手,因荷包大失血的心疼感瞬间降到了零。
“嘿嘿,感谢妳的惠顾,下次记得一定要再光顾敝小店。”如花满意地收钱,把卷起来的彩色输出大照片递给她。
“谢谢妳。”郝纨欢天喜地,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
为了买总经理的照片,她一个月的薪水有大半花在上头,今天中午还忍住不吃中饭,熬到下班前五分钟才忍不住冲到便利商店买黑轮止饥。
“对了,今天下班后要不要去唱KTV?”
“不行,我这个月透支了。”她一脸遗憾。
“小纨,妳为什么非得坚持买放大的照片呢?其实小小张的便宜很多耶。”奸商如花好心地道。
“小张的不过瘾啦。”郝纨叹了一口气,“妳是不会了解的。好了,我要下班了,拜拜。”
“我下次考虑打个折给妳啦。”
“谢谢。”她拿起背包,温柔地揽着照片,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要存钱买一台数字相机,这样她就可以鼓起勇气去偷拍英俊又严肃,连发起飙来都充满了浓浓男人味的总经理了。
嘻嘻嘻……
郝纨边作着梦边从地下室走上大厅,下班的人潮涌现,她叼着黑轮随人群挤出了大门。
正要过马路到对面骑机车时,蓦然,咻地一声引擎怒吼随着狂风贴身掠过她,只差几吋就擦撞到她。
“喂!”她对着疾驰而去的黑色BMW轿车大叫:“有没有长眼睛啊?”
咦,那辆跑车和隐约瞥到的号码好熟悉……
“好技术,真是太帅了,果然人帅连开车的样子都帅。”她立刻转怒为笑,满脸陶醉地赞叹了起来。
因为那辆车就是总经理陶远的座驾耶!
如果……如果有一天可以当面认识他,跟他讲到话,那该有多好哇!
她在原地作梦了老半天,最后还是认命地抱着照片走向机车。
骑着小机车,她仔细保护地将卷好的照片插绑在脚踏板中央,用时速二十的速度慢吞吞地在车海中龟行着,唯恐弄伤了她的心肝宝贝。
回到天字眷村古色古香的家里,她完全不理会阵阵扑鼻香的晚饭味道,急冲冲地冲进卧室里,待紧紧关上房门后才打开超大张的彩色输出照片。
“哗……哗……”她尖叫声不断,两眼瞪得老大,口水都快泛滥了。
多么迷人的臀部啊!完美、紧实、恰到好处的翘--
“小纨哪!吃饭哪!”郝父殷殷切切地在外头吆喝着。
“好,等一下。”尽避肚子饿得咕噜噜叫,她还是在照片上乱模了好几分钟,稍稍满足后才依依不舍地起身,一步一回头地往房门走去。
身材矮胖、一脸和气的郝父名唤郝仁,人如其名,是左邻右舍眼中标准的老好先生,每天揉蒸的馒头近百颗,全都送给村里生活比较不好过的人家了。
今天桌上摆满了冷馒头和热腾腾的大卤面,还有若干川味十足的小菜,郝纨眼睛一亮,忙不迭扑向前去。
“好好吃喔,好好吃喔。”她狼吞虎咽着,好像几百年没吃饭了。
“慢慢吃,别噎着了,还有很多。”郝仁迟疑了一下才又开口,“呃,如果是馒头的话,那倒是剩下不多了,我们村子里最近来了不少游民……”
“五颗够我吃的了。”她嚼着面香味浓又弹性十足的馒头,边唏哩呼噜地吃了一大口面。
看着她的吃相,郝仁忍不住暗暗吞了口口水。
“小纨,后天是星期六。”他犹豫地道。
“嗯,对呀。”她吃到整张脸都埋进面碗里去了。
“妳还记得爸爸的老上司陶将军吗?”
咦?星期六和老上司有什么关系?
她脑筋完全转不过来,抬起头伸舌舌忝掉鼻尖沾到的面汤。
“爸,你到底要说什么啊?对了,你要吃馒头吗?”郝纨边说边抓起一颗馒头递过去。
“是这样的。”他讪讪地模了模头,接过女儿手上的馒头食不知味地咬了起来。“咿……唔……那个星期六中午十二点,妳要准时去相亲喔,记得穿漂亮一点。”
她嚼着馒头,漫不经心地应道:“哦。”
郝纨满脑子都是快快把晚餐吃完,她就可以跑回房里继续对着总经理的流口水了,呵呵!
且慢,或许她可以把晚饭端进房间,边嚼馒头边盯着墙上的照片……所谓秀色可餐就是指这个时候啦!
“其实爸爸也有点舍不得妳这么早就谈婚事,但是我那老长官好喜欢妳,再加上少爷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优秀得不得了,这门亲事简直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样,爸爸已经连续掐自己的大腿好几天了,作梦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郝仁叨叨念着,又是欢喜又是忧。“但是我又很担心少爷的眼光太高了……”
“是呀,是呀。”她心不在焉地点头附和。
她这个月已经透支了,万一如花又偷拍到总经理的照片,她却没钱买怎么办?
以她一个总务课小小职员每个月两万八的薪水,跟外面初级员工的薪水比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但是她把一万八交给老爸存起来,剩下一万又要这样又要那样,唉……
得想想办法增加收入才行,否则破产了就买不起总经理的照片了。
“……要记得,星期六中午十二点在四季餐厅,我那天就下去了。”郝仁擦擦眼角的泪光,有一丝哽咽道:“我怕我会哭,那种场面太感伤了。”
他养了二十年如珍似宝的小纨将要嫁人了,想起来就令他肝肠寸断,幸亏对方是老长官家的少爷,他总算稍稍有点安慰。
“嗯。”郝纨若有所思地夹了一箸山西老酸菜嚼着,心下暗自盘算着什么样的外快是不会影响到白天的工作,又能增加收入呢?
“一定要记得喔,要穿得有女人味一点。”他再也控制不住地捂住泛酸的鼻头,扔下筷子就住房里冲。
他的心肝宝贝就要嫁人了……
“咦?”郝纨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莫名其妙地望着老爸抽搐颤抖的背影。“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是更年期到了的关系吗?老爸最近有点怪怪的耶。
“搞什么鬼?要我去相亲?”
一名高大英俊却横眉竖目的男人对着稳坐在太师椅上看报纸的银发老人咆哮发飙。
银发老人满脸岁月的沧桑与睿智,还有不可磨灭的威严气势,他只要那么微微一挑沧眉,就足以教人自脚底惊麻到头顶了。
但是这招显然对儿子没效。
“她是个好女孩。”他换个方式,装出一副年迈不堪任事的老父,哀求着儿子完成自己最后一桩心愿的神情。“唉,人老啰,最想看到的也不过就是含颐弄孙,闻闻乳香四溢的小女圭女圭……”
“你想闻乳香,我马上让徐副官叔叔去扛一箱鲜女乃回来。”英俊男人眼角紧绷纠结颤动,怒气在他的颈动脉处怦怦跳动着,随时有可能爆炸。“你爱怎么闻,就怎么闻,坐着躺着还是蹲着闻,都随你高兴。”
“你讲那个是什么话?”银发老人勃然大怒。“看看!这就是我四十年戎马生涯紧咬牙关,在战场上也要背着逃过枪林弹雨的好儿子……”
“老人家,你记错了,那是此刻远在美国的大哥,我是你小儿子,今年不过二十八。”陶远咬牙切齿地道。
老是用杨四郎悲剧英雄加乱世苦情戏这一招,可惜他近年来心肠练得特硬,不再傻傻地被愧疚感啃得动弹不得,以至于乖乖落入父亲的陷阱了。
耶?这招也没效?
陶老将军震惊地望着儿子。
“换套说法吧,你的演技二十八年来都没进步。”陶远总算露出了一丝五分钟前听到“噩耗”以来的第一个快意的笑容。
“可恶的小兔崽子。”
“兔大爷,多谢称赞。”他对自己逐渐能够控制怒气的本领感到异常愉快。
能够重新掌控住情势的滋味真是太美妙了。
在公事上,他一向如此,而现在面对父亲,他也渐渐捉到了诀窍,不再动不动就轻易失控了。
“你竟敢叫我兔大爷?”老人家气怔了。
这不是当面指他是毫无男子气概的同性恋吗?
“兔崽子的老子不是兔大爷是什么?”陶远睨了父亲一眼,索性把笔记型计算机取了出来,放在酸枝桃木雕桌上,打开计算机。
他手头上的美国钢铁股已经飙涨到了百分之八十,可以处理掉了,还有今天必须要E-mail给瑞士分公司的代理商,关于那笔巨额订单……
“你用那个是什么玩意?”陶老将军看见他修长的指尖在小小键盘上飞舞,脸红脖子粗道:“我栽培你写了那么多年的毛笔功夫都到哪里去了?我们中国笔墨之美博大精深,你……”
陶远充耳不闻。基本上,只要不是谈相亲,随便老人家骂什么他都无所谓。
陶老将军骂到差点噎到,幸亏一旁安静忠心的徐副官递上了温热的参茶,他喘了口气,接过来喝口润润喉。
“你呀,你老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陶老将军顺了顺气,愠怒的神情蓦然消失了,起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图谋不轨之色,他得意地道:“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你妈昨儿个自美国打电话回来,交代你星期六一定要去相亲,你妈也很喜欢郝家的那个小丫头哟。”
他猛然抬头,手指僵在半空中。
“这不公平!”他心头火起,忿忿地道:“你又拿妈来压我了。”
和跋扈嚣张霸道自以为是的父亲相比,温柔善良好脾气的母亲简直就是他们生命中的天使,正因为如此,他们家两兄弟对于母亲的话从来不会违抗。
只要别看见慈祥的老妈脸上浮现失望的神情,他宁愿去吞图钉、生吃蚯蚓,或是和一头恐龙约会。
但是和一个素未谋面又是父亲中意的女人相亲,甚至结婚,这个牺牲未免也太大了。
尤其他只要想到……老爸再一次奸计得逞,他就满肚子的不爽。
“啧啧,如果你妈知道她在你心目中竟然这么可怕,她会怎么想呢?”陶老将军看起来非常不介意当那个告密者。“唉,你可是她心爱的小儿子啊--”
“Shit!”陶远愤怒又无奈地爬梳过黑发。
“搞什么?你是不是堂堂正正的中国男儿啊?居然骂那种字眼……”陶老将军吹胡子瞪眼睛。“咱们难道都没有国骂了吗?王八蛋、混帐,他女乃女乃的……随便哪个骂起来都比雪特强啊!”
被了!
“我会去相亲。”他脸上的神情像是要杀人,咬牙道:“但是也只有这样而已。”
再跟父亲搅和下去,他一定会真的发疯。
“你一定会对那个可爱的小丫头一见钟情的。”老人家乐不可支,自信满满道。
“我可不像你,有恋童癖。”他冷哼。
陶老将军当作没听见,自顾自地咧嘴笑着,边喝参茶边对徐副官道:“老徐呀,你孙子今年多大啦?叫他不要长太快,等等我孙女儿出世,咱们好配成亲家。”
“多谢将军厚爱,我回去一定会吩咐他的。”徐副官一贯地忠心到是非不分、黑白混淆。
陶远翻了翻白眼,强忍住搓揉眉心作疼的举动。
真是够了。
一想到要让父亲得偿所愿,他就……等等,或许……相亲依旧是相亲,但是绝对不是父亲心目中所想象的那一种就是了。
嗯哼,太完美了,他英俊的脸庞蓦然跃上一抹得意的笑容。
“听说我们总经理要去相亲了耶!”
“天啊!青天霹雳……”
“这个消息可靠吗?该不会只是流言流语吧?”
总务课里众女议论纷纷,轰动程度几乎快把天花板掀翻,直接跟一楼的工作同仁SayHi了。
郝纨听见这个天大的坏消息,爱笑的脸庞足足有好几分钟笑不出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紧紧攀住八卦女王如花的手,快急哭了。
“亲爱的郝纨小朋友,这件事对我们所有人的打击都太大了,但是妳一定要节哀顺变。”如花拍拍她的手背,抽泣了个两下。“唉,我们所有的人都打算做巫咒女圭女圭钉那个走狗屎运的女主角,可恶!对了,女圭女圭一个一百元,缝衣针一包五十元,妳要不要登记购买?”
这个时候郝纨无暇理会这个死要钱的如花了,她眼前一阵发黑发晕,“我好羡慕那个可以跟他相亲的女孩子呀,好羡慕……”
看郝纨大受刺激的模样,如花转头看着几个颓然如丧考妣的女同事,再度问道:“女圭女圭一个一百元,缝衣针一包五十元,三人同行打八折哦!”
“去死吧!”几个女人正满肚子怨气没处发,冲着如花乒乒乓乓就是一阵乱拳飞打。
“哎哟喂呀……妳们打错人了,不应该打我呀……”
星期六中午,陶远故意姗姗来迟。
陶老将军找了一个媒婆--他听说礼俗如此--一同坐在餐厅的四人座位里。
中午十二点零五分,陶老将军沧眉与额上的青筋不时抖动了动。
死兔崽子,居然敢给他迟到?
他不是不知道儿子耿介严肃到近乎僵硬的原则,最是厌恶迟到的人,无论是迟到一分钟或一秒钟,在陶远看来都是罪大恶极。
没想到陶远为了要惹他生气,今日居然破天荒迟到了五分钟人还未到。
幸亏女方也还未到,否则教他这张老脸要往哪放?
陶老将军的脸黑得跟锅底没两样,一旁的媒婆则是频频抹汗。
“没关系,没关系,这表示他们俩都很害羞,这桩亲事有希望、有希望……嘿嘿嘿。”媒婆死命地拗道。她做媒四十年以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力可不是假的。
“妳真这么觉得吗?”他锐利的老眸一扫。
媒婆打了个寒颤,“欸,您放心,您放心。”
十二点零七分,陶远一身笔挺西装地出现,餐厅里只要是有眼睛的莫不被这一个天下无双、千载难逢的大帅哥吸引住了。
陶老将军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正要露出笑容,却在看见儿子臂弯挽着的那一个“东西”时,瞪大了老眼。
不不,那个“东西”不是挽着,根本是“黏”在儿子身上。
“陶远,你在搞什么鬼?”陶老将军气到青筋暴凸,毫不客气地用包金拐杖指着那名神态慵懒、身材火辣的女人。“从哪里黏来一只狐狸?他女乃女乃的,你存心砸老子的台是不是?”
所有的人都被虎威犹在的老将军咆哮声吓得噤若寒蝉,陶远却掩不住愉快的神色道:“爸,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朋友』易绵绵。”
“什么情深深意绵绵的?你别忘了你今天是来相亲的,带着这么一个……”陶老将军总算强忍住不堪入耳的批评,愠怒道:“总之,要是给小纨看见,那成什么样?你要我怎么向老郝交代?”
陶远自顾自地拉着“好朋友”坐了下来,若无其事地道:“我不介意两女共侍一夫。”
“共侍你个头,你想得美!”陶老将军气晕了,“别以为故意装成公子就要吓跑人家,搞砸亲事,反正你想娶也得娶,不想娶也得娶,今天你要是让小纨伤心的话,我和你妈决计不放过你!”
妈的,这个老人家脑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陶远眉角抽搐了一下,脸色铁青地道:“我只答应相亲,没答应娶她。”
“你这叫做相亲吗?”陶老将军不顾脸色尴尬的媒人频频偷扯袖子,气呼呼道:“故意带着个女人来,你……”
“有话好好讲,呃,有话好好讲。”媒人抹汗的手在颤抖,她开始怀疑今天这个case会不会成为她这辈子最后一次做的媒?
老的和年轻的好像快打起来的样子,她会不会被“流弹”波及呀?
而且她看那个野女人也是坐如针毡,原本黏住陶少爷的身体此刻自动坐直还冷汗直流。
“如果说我没诚意,那个姓郝的不是更没诚意?”陶远看了看腕表,也生气了起来。
般什么?迟到了半个小时,害他被迫搂着个伴游公司雇来的小姐大半天,坐在这里被老头骂得焦头烂额,身为主角之一的她居然还没来?
可恶,他千算万算就是漏算了她有可能不到场!
那他在这里浪费工作的时间被炮轰,所为何来?
陶老将军越骂越大声,尤其在郝纨连影子都没出现之下,他直接认定就是儿子故意带野女人来,所以郝纨才会不愿意出现!
“她一定是在窗外看到这荒唐的一幕,于是被气跑了!”陶老将军怒不可遏。“我一定要跟你妈讲,你个不孝子是怎么存心忤逆我这个老爸的!”
一个半小时过去,在媒人与野女人都忍不住假藉尿遁跑掉了之后,陶老将军还絮絮叨叨地对着儿子指天画地口沬横飞。
但见陶远脖子上的筋已经啪啪啪地凸了出来,英俊的脸庞涨得老红,咬牙切齿。
那个姓郝的女人最好永远别出现在他面前,否则他一定会失控拧断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