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眠又来到宏全律师事务所,昨天她落荒而逃回到公司,立刻接到陈秘书的电话。
她很客气的说:“烈先生请关小姐再来一趟。”听她的语气大概不晓得那件糗事,只是按照上司的吩咐办事。
“可否请妳将支票寄过来?”雨眠不想再去了。
陈秘书沉吟一下,回道:“烈先生说,他是很有诚意的请关小姐走这一趟,从上午十点到十二点,随时候驾。”
好好好!这是哪门子的诚意,要是真有诚意他何不自己送过来?要不随便差个人送来也好,说得好听,随时候驾,却指名非要她去不可。
版诉他,我今天十点会到。”当然,雨眠没抱怨出来。
还是快点把钱收一收,省得夜长梦多。
她一到宏全律师事务所,陈秘书立刻领着她进昨天的办公室,但仍不见烈言人影。
她正想问,便见陈秘书去敲另一扇门,里头应了一声,“进来。”
陈秘书把门打开,对着她说:“关小姐请进。”
雨眠走进去,发现是另一个空间,像一般家庭里的起居室,有沙发、吧台、电视、音响,视线来到最后方,她看到烈言在一台健身器材上做运动!
她不免又瞪大双眼,跑业务那么久,从没遇过有人这么接待客人的。记得上次叶欣欣说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好在量身做西装,昨天,他洗完澡就出来见客人,看来这位烈先生挺爱现的。
“关小姐请坐。”烈言仍然继续运动,看样子是打算边运动边洽公了。
雨眠心想,妈的!他都不肯好好的接见客人吗?另一种解读是:
这男人狂妄自大!
这男人唯我独尊!
这男人目中无人!
所以他随时随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顾虑别人。
昨天太惊慌没机会仔细端详他,雨眠不由得上下左右打量他,一个在办公室边洽公边做运动的男人,难怪有着结实的胸膛。
嗯,他还有宽阔的肩膀,高大健硕的身躯充满力量,媲美男模特儿的标准身材。迷人的眉目,因为笔直高挺的鼻子,令他少了脂粉味,增添了好几分英气,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魅力,让人忍不住会想多看一眼,好象生来就是要诱惑女人似的,她从没见过那么英俊的男子。
喔!她到底在想什么?在这个场合,居然对着一个男人品头论足,还因为他的魅力而迷惑。
她扯出一个笑容,话语犀利,“烈先生,我来收那六十万捐款,希望你能履行承诺,既然答应捐助慈善,就要心甘情愿,否则流于沽名钓誉。”
烈言转过头看她,并没有生气,平静的说道:“我看了妳的型百,已经把事情调查清楚,觉得妳说得一点也没错,所以何助理已经被开除了。”
啊!原来真的误会他了,拿不到捐款,全是因为何助理在作怪,而且没想到她的指控,竟会造成别人的失业,令她听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烈言缓缓地在跑步机上跑着,看她一眼问:“妳不相信?”
“呃,我相信,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她坦率的立刻道歉。
没理由不相信嘛!他又没必要骗她,而且尽避他是穿著运动服,仍有一股威严在,仅仅一个眼神、表情、手势,就能指挥一切,像这样的男人何需骗她?
“其实,我应该感谢妳。”
“呃?!”
他继续道:“其实那六十万捐款被何助理亏空了,幸好有妳的指控,我们公司才及早发现,不至于造成更大的损失。”
原来如此,她可帮了他一个大忙,“那么我今天可以拿到那笔款吗?”
“当然,我已经交代好陈秘书,她会把支票交给妳。”他对她干练的气质与美丽的容貌产生了好感。
同时,他听见自己的心在说:这是一见钟情吗?
“哦,谢谢,再见。”雨眠转身就要走。
“妳去哪?”烈言问,语气好象两人已很熟悉。
她理所当然地回道:“去找陈秘书拿支票。”
“陈秘书会送进来。”
“喔。”那……她要做什么,看他做运动吗?
向来言笑自若的雨眠,又愣着了。
幸好这时陈秘书进来送支票,雨眠匆匆签妥文件,便道谢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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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假日的早晨,雨眠回家探望父母,两位哥哥关培智和关培康也回来了,一家五口一起吃早餐。
忽然,有人按门铃,女佣过去开门,“林先生请进。”
林书扬直接走进餐厅和大家打招呼,并熟悉的坐下,然后女佣自动的为他添加餐具。
“喂!林书扬,大好假日,怎么不找女朋友约会?尽往这里钻干么?”雨眠拍拍他的肩。
“唉!必妈妈,雨眠不欢迎我呢。”他径自取饼餐桌上的咖啡,倒满杯子。
“胡说,关妈妈随时欢迎你。”关母看着他们,眉开眼笑道。
林书扬的母亲与她是姊妹交,而雨眠与他又是青梅竹马,从小就常到对方家吃饭留宿,她们都有默契,认定很有可能结为亲家。
大哥培智对着他说:“书扬,你来得正好,待会儿我们来讨论收购宏硕集团的相关问题。”
“哇!今天是假日,还要我工作?大亚真会虐待员工。”林书扬嚷道。
培智奸诈的一笑,“你是大亚的会计师,公司想大展鸿图就靠你了。”
“可不是,宏硕是间赚钱的公司,要是能成功取得掌控权,必定能有一番作为。”培康附和道。
“是是是,这番作为就是赚更多的钱,但也得先填饱肚子再说。这看起来很好吃。”林书扬也没问过雨眠,拿起她的叉子,就叉片培根吃了起来。
“喂,你干么跟我抢着吃,你到底懂不懂礼貌?”雨眠见他如此嚣张,伸手把叉子抢回来。
“妳忘啦!妳去我家吃饭的时候更嚣张,凡是不吃的都夹到我碗里。”林书扬笑呵呵搂着她的肩,两人好不亲热。
其实,雨眠与他从小一块长大,感情好是不容否认的,但两人只是兄妹般感情,却不是大家想的那样。
“唉!看不下去了,你们快点结婚吧,别老是上门来表演恩爱。”培智笑说,对两人的亲昵早习以为常。
见他们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培智再挑眉挪揄道:“得了,得了吧!一大早就在餐桌上打情骂俏,害我吃不下。”
培康也跟着嘀咕,“就是嘛,吃完再出去恩爱吧,别刺激我们了。”
“谁教你们不交女朋友?都几岁的人了,再不留意就娶不到老婆了。”关父很看好他们的感情,早已视林书扬为准女婿,反而担心两个儿子。
“听到父亲唠叨,培康立刻佯装委屈道:“老爸,您说退休就退休,我和大哥整天为公司忙得死去活来,哪有时间交女朋友?可说是用我们的幸福换取您的逍遥啊!”
“唉!最近我们为了收购宏硕集团的股票,忙着和董事会、律师团、会计师研究策略,哪来的时间交女朋友?”培智也抱怨。
一顿饭就在大伙你一句、我一句下结束。
吃完早餐,林书扬讨论完公事,拉了雨眠去散步。她笑问:“喂,你小心点,过一阵子,我爸妈和哥哥逼你娶我怎么办?”
“不止呢!还有我爸妈,尤其是我妈,八百年前就想叫我把妳娶进我们家,不打算还给关家了。”林书扬也觉得好笑。
“哗!那你惨了。”她一点也不担心。在这时代结婚得当事人你情我愿,谁也逼不了。
“唉!谁教妳从小就长得可爱又漂亮,我们家又没女儿,我妈自然就打妳的主意喽!”他模模她的头,像疼爱妹妹的兄长。
“可惜我和你不来电,这辈子做死党就好了。”
“真的不嫁我?那么,妳得负责给我介绍女朋友。”林书扬佯装失望。
“没问题!”雨眠拍拍胸口保证。
他则说出条件,“我要像妳一样聪明,身材好又貌美的女孩。”
“行。”老实说,他的条件不差,人品好外貌佳,又是留美硕士,只是他们在一起太久了,反而培养出兄妹感情。
“还要有学识、性情温柔,最好嫁妆一牛车。”
“拜托,那你也介绍一个帅得像明星,浪漫多金又专情,永不变心的男人给我。”
“妳还担心找不到男朋友?妳这只花蝴蝶靠三分美丽、三分气质、三分运气,再加一分傻气,绝对会幸福一辈子。”
“这么笃定?好,将来我要是不幸福,你得赔我。”
“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花蝴蝶不是所向披靡,迷死一堆男人了?”林书扬取笑道。
“这还用说。”她大剌剌的接受他的话,当作是赞美。
他继续逗她开心,“工作表现特优,升得很快吧?”
“当然,因为我超级能干。”
两人笑笑闹闹过了一个上午,落在别人眼里好不亲昵,怎么看都觉得他们很登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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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闹钟又响了。
雨眠起床盥洗、化了淡妆,穿上干净衬衫和粉色套装出门,到楼下停车场开车子到公司。
半路她停车,到7-ELEVEN买早餐,挑了三角饭团和玫瑰花茶,正排队要付帐,冷不防有个低沉好听的声音说:“关雨眠,早。”
“早。”以为遇到熟人,雨眠忙响应,抬头一看诧异不已,“怎么是你?烈先生。”
“为什么不是我?”烈言手上拿着三明治和咖啡。
第一次看他穿戴整齐──整套黑西装加银灰色领带,高大的身躯倍加挺拔。
她微笑道:“好巧。”
两人各自付了钱,走出便利商店,他忽然说:“我的车子在那里,我送妳上班。”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辆加长型黑色奔驰车停在她的小车后面。
“我自己有车。”她径自回车上。可是过了半晌,车子竟发动不了。
烈言敲敲车窗,眼神含笑问道:“车子坏了?不如坐我的车。”
她听了,拿着公文包下车,打手机叫修车厂来将车拖吊回去,然后往路边一站,招了辆出租车。
“怎么,不赏脸?我的车子坐起来又快又稳,还可以舒服的吃早餐。”他在她身后说。
雨眠转头看看他,再用不以为然的眼光打量他的车,笑着拒绝,“这车子既嚣张又难看,我不坐。”
“真的不坐?这个时候妳叫不到出租车的。”烈言双手插进口袋,就事论事的告诉她。
“我可以坐捷运。”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向捷运站。
这天,雨眠迟到了,上午照例是公司开会,开完会后她又累又闷。
李婀娜倏地吆喝道:“走走走,我们去晶华的自肋餐厅大吃一顿。”
“干么,去增肥喔?”叶欣欣不赞成。
“雨眠,妳去不去?听说今天是加州式的意大利菜,热量很低耶!”李婀娜怂恿着。
“好,反正下午没约客户,我们可以花两个小时慢慢吃。”她拿起皮包,说走就走。
李婀娜闻言回头对叶欣欣说:“怕胖就去喝白开水!”
“等我……”叶欣欣见状拔腿直追。刚才为了几个案子,开会时绞尽脑汁,的确需要美食来补偿一下.
三个女人在餐厅太快朵颐之际,雨眠却有股怪异的感觉挥之不去,食物美味、用餐环境绝佳,但好象有一对豹眼,发出深幽光芒直默默地打量她。
她四下张望,周围的客人都正常得很,不见有人鬼祟,更令她心里发毛。是谁,谁在盯着她?像是一头猛兽,在黑暗中观察牠的猎物。
忽然,服务生递上一瓶香槟,啵地一声,当着她们的面开瓶盖。
“我们没有点香槟。”雨眠愕然,以为送错桌了。
服务生把粉红色的香槟倒入郁金香型杯子里,“有一位先生送香槟给妳们。”
“是谁?”雨眠抬头张望,没见有认识的人。
“一定是雨眠的神秘仰慕者。”李婀娜接过香槟啜了一口。
“是烈言先生。”服务生恭敬回道。
雨眠吓了一跳。
烈言?!
“不要,还他。”她立刻对服务生说。
“什么?!”
叶欣欣与李婀娜都喝了一口,当场呛到,狂咳起来。
服务生把香槟放入冰桶,很镇定的回答,“烈先生交代,请关小姐务必赏脸。”
“我去跟他说。”雨眠站起身,却发现不知烈言在哪儿。
“烈先生早已经离开了。”服务生又说。
既然是认识的人又没送错,李婀娜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喝了起来。雨眠见状怒道:“大白天喝什么酒?”
反正有人请客,叶欣欣也不客气,喝了一口乐极了,“喝香槟不用分时间,随时随地都可以喝。”
李婀娜心满意足地支着下颚,“这瓶BollingerRose是顶级的,出手那么大方,那男的在追妳啊?”
“追妳的头,那是烈言,宏全律师事务所的那个大牌律师。”雨眠只想到,刚才难道是烈言在暗处窥视她?
加上这一段小插曲,三人真的花了两个小时吃饱喝足,撑得几乎瘫在椅子上。
没想到结帐的时候,服务生说:“烈先生已经替妳们付过了。”
“耶!”叶欣欣与李婀娜拍手欢呼.雨眠却满月复疑云,他不像是那种客气或热情的人,况且他们并不熟,甚至连朋友都称不上。
“管他那么多,人家又没要妳回报什么,付了帐也不见人影,可见心术很正派。”李婀娜不以为意。
叶欣欣发挥想象力的开口,“也许,他发现他的助理竟然敢怠慢、刁难花蝴蝶,简直是罪恶之极,所以赔罪来了。”
当然,她不相信这种说法,只觉得烈言很怪异。
当日下午,雨眠和叶欣欣临时接到案子,到客户的公司谈,直到八点才结束,两人都不打算回办公室,准备直接到百货公司逛一逛。
不料,一走出电梯,对面另一部电梯也打开门,身形高大的烈言与她们迎面对上,灼热的目光落在雨眠身上。
“关雨眠,下班了?”
又是他?
想到午餐是他请客,叶欣欣笑容满面的打招呼,“这么巧啊!烈先生。”
烈言点头至思,指着门口说:“上车吧!我送妳回家。”
叶欣欣立刻意会,人家只说妳,不是妳们。于是把一只纸袋塞给雨眠,眨眨眼说:“东西还给妳,快回家。”
雨眠没接好,袋子里的CD撒了一地。
三人不约而同蹲下来捡,烈言看了看,“全是奥地利爱天使乐团的音乐CD?”
“呵呵!这是雨眠最喜欢的乐团。”叶欣欣故意透露给他知道,说完,还得意的朝好友猛使眼色。
雨眠哭笑不得,只对烈言说:“再见。”
“再见。”他莞尔,非常有度量的和她道别。
待走远,叶欣欣激动的开口,“哇塞,妳就这样拒绝他?不是吧!条件这么好的男人,花蝴蝶竟然不甩,莫非,妳想放长线……”
“神经!”雨眠睨她一眼,“我不想当花蝴蝶了。”
“什么?!妳收心了?”
“不行吗?我已经快三十岁,不想玩了。”
“正好啊!那位烈先生不是在追妳,妳干么一副他是拒绝往来户的样子?”叶欣欣替她可惜。
“就因为他条件太好,我又不想玩,干么浪费时间?”雨眠回道。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像他这样的男人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以前她从来不会考虑这些的。
“妳的意思是,他只是想玩玩而已?拜托,都还没交往妳就怀疑他的诚意?”
“是啊!认识的男人越多,就越不相信男人了。”雨眠也很苦恼,尤其怕自己就要变成老蝴蝶了,整个人顿时惆怅起来,眼神迷惘。
另一边,烈言走到他那辆加长型奔驰旁,指尖敲着车顶,心里很清楚知道,从今以后,他身上有一样东西,已不再属于他的了。
然而,他非找回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