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之后,昭绒就不时在工地遇见他。
有时候他只是到工地看看,然后对她展颜一笑,害她原本镇定的心情慌了大半,惹得她一颗心怦怦乱跳之后,又潇洒地离开,就像来时那般突然。
有时候他会笑著凝望著逐渐完工的建筑物,还有那盖了一半的夏屋,眼神里的憧憬和想望无比清晰,又像是个谜一般。
她总觉得,这间别墅和夏屋对他面言彷佛有特别的意义。
但是她才不可能会去问他呢!
今天若隽又来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就在她卖力扒著便当,嘴边黏了好几颗饭粒时,猛一抬头,却骇然地发现他就在自己面前。
依旧是熟悉的白衬衫、白西装,修长挺拔笑意迷人,他就像个身穿羽衣的大天使般降临在她这个凡人眼前。
她一口饭差点梗在喉头,花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勉强吞咽下去。可是难以抑止的惊喜,随即自她小肮暖暖地窜升了上来。
她傻笑了起来,跟著又急忙压抑下去。
“我刚好在附近开会,顺道过来看看。”若隽笑容灿烂的盯著她,“刚刚我和伯母谈了一会儿,工程的进度非常顺利,『甘家工程』果然是信心的保证。”
“那当然!”她得意洋洋地点头赞同,跟著感觉到不对劲。“你是顺道过来而已吗?你该不会怕我们偷工减料,所以临时来突击检查的吧?”
“我看起来像是那么精明刻薄的人吗?”他眼底笑意更深。
“饭店业钜子狄若隽的名声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扮纯真的小绵羊会不会太慢了点?”何况她就大大吃过他的苦头,要说他不精明才有鬼咧!
“不要吃便当了,我请你去吃日本料理吧。”他不由分说把她手里的便当抢走,搁在一边的围墙上,自然而然地拉起她,“走。”
“喂!”她惊愕地被他拖著走,想反抗却敌不过他的力气。“我、我又没有答应要跟你去吃日本料理。”
“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等等,你不能擅自乱订规定,我有劳工基本的权益,而且我下午还要监工……”昭绒慌了,眼见他将她拉往那辆眼熟的轿车,急忙瞎扯一气。“还有我妈最讨厌我怠堡了,她会扣我的工钱……”
“我加倍算给你。”
“不是,这是原则问题,我不会拿你的钱的,等一下——”她死命地抓住车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我妈要是知道我跟老板纠缠不清,她会剪掉我的头的!”
“伯母刚刚亲口答应放你两个小时的假。”他眨眨眼,愉快地扳开她的手指,坚定而有力地将她塞进驾驶座旁的位子。“而且我再重申一次,我才是你的老板,我说了算。”
“你!”她气呆了。
就算看到他,令她万分惊喜,但这并不表示她就允许他掌控她的人生和意志——
“扣上安全带,嘴巴别嘟得那么高。”他命令道,踩下油门,车子就跟支飞箭般奔驰了出去。
“狄先生,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放过我?”她困扰地问道,“你就不能停止耍我吗?”
“耍你?我为什么要要你?”若隽不解的睨了她一眼,脸上表情似笑非笑的。
“还说没有!我不相信你事业做那么大,每天会有闲工夫特地晃到工地来看进度,以前你不都交代给卢特助吗?”她戒慎地望著他。
“怎么?”他挑起一道浓眉,“你对自己的设计和工程品质没信心吗?否则干嘛担心我常常来看进度?”
“你……算了。”她气呼呼地别过头,暗暗在心底比了个中指。
这个人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话嘛,也许他办公室的对联左边是“自信自骄自傲世上我最大”,右边是“听你的听他的全得听我的”,横批则是“老子就是老板”。
她想到这里,忍不住噗地偷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若隽纳闷瞥了她一眼。
“嗯咳,没什么。”她故作神色如常,肚子里却已经笑得快抽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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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气氛高雅的日式怀石料理餐厅里,昭绒跪坐没三秒钟脚就开始麻了。
救——人——哪!
“我叫了全套的怀石料理,希望你喜欢吃生鱼片。”若隽迳自决定了餐点,合上樱花般粉女敕的菜单后笑吟吟地道。
要不是她的小腿快要抽搐了,她一定会抗议的,但是现在有比这个还要重要的事……
“我……可不可以不要跪坐?”她脸色凄惨,有气无力地问。
“你不习惯吗?”他微讶。
“对。”废话,有谁会没事把自己的双腿折叠在后面坐的?就除了日本人以外!
“哦,那你随意吧。”
“我还乾杯咧。”她恨恨咕哝,赶紧舒展双腿,用最自在的姿势伸直了脚坐著。
就算她的脚会因此踢到他,那也是他活该。
“嗯,什么?”他没听清楚。
“没事。”她端起形状不规则的陶杯,藉喝茶掩饰嘴边的低咒。“我是说我从没来过这种地方。”
“这里是ROSE饭店日本料理厅前料理铁人开的,他和日本籍妻子合开的这家店生意非常好,我偶尔要招待重要贵宾的时候会带他们来这儿。”若隽解释道。
她点点头,难怪刚刚气质高雅的老板娘看见他会热络的招呼著。
话说回来,他就是靠那张俊美的脸庞招摇撞骗,凡是一岁到九十九岁的女人都逃不过他的魔掌。
“尽发呆不说话,一定又是在月复诽我了。”若隽意有所指地微笑道。
“才没有!”她猛一惊跳,连忙矢口否认。
“最好是没有。”他又露出那种自以为风流潇洒的笑容。
笑笑笑!他光是笑就有千百种面孔和手段,每一种都威力惊人,他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
如果外面有在教这种课的话,大家一定挤破了头想去上。
而她铁定第一个报名,到时候就换她对他风情万种地嫣然一笑,笑得他七荤八素昏头转向。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傻笑了起来。
“你干嘛笑得那么诡异?”若隽怀疑地看著她,被她笑得浑身发毛。
“什么嘛!一点都不会夸奖人。”她不爽的嘀咕,“赞美我一下会死啊?”
“那当然,我不能违背我的良心。”
她瞪了他一眼,真想要用厚陶杯砸他的头。
昭绒挥挥小手,“算了,看在你请我吃昂贵的怀石料理份上,我装作没有听见你说什么。”
她在第一道炖煮小汤品上来时埋头大吃,他被她的动作逗笑了。
“慢慢吃,你是饿死鬼投胎吗?”他好笑又爱怜地看著她的吃相。
“你嘴巴就不能讲点好话吗?”她不忘瞪他。
就算是老板,也不能过度伤害员工自尊心的。
就在第二道精致的寿司卷上来时,她口袋里的手机蓦地响了起来。
“抱歉!”她放下筷子,有点提心吊胆地翻出手机,不知道是不是老妈的夺命催魂call。“喂,我是甘昭绒……阿江?”
若隽原本悠然举箸的动作蓦然一顿,脸色微微一变,不悦地瞪著她。
阿江?就是上次和她在“Forever”里边喝酒边讨论两性议题,那个连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子吗?
没事打给她做什么?
若隽耳朵竖了起来,仔细地偷听著她的对话。
“什么?你女朋友说要分手?为什么?”昭绒顾不得吃东西,关切地问:“你别哭嘛,有话慢慢说……现在?可是我正在吃午饭……呃,好吧,我知道了,那我马上过去。”
若隽心里警钟登时大作,英俊睑庞瞬间变得好难看。
“对不起,我有事必须要先走。”她歉然地看著他,“谢谢你请我吃饭。”
“不准走!”他恼怒霸道地说。“我不准你去!”
“可是我真的有事……”
“有什么事?”他浓眉紧皱了起来,大发脾气。“你已经跟我有约了,怎么可以临时离开?而且那个乳臭未乾的小子,你究竟要当他女乃妈当到几时?”
昭绒听得好笑又好气。“你不要这么大男人好不好?不过就是一顿饭,现在我真的有事,顶多我下次回请你当作陪罪好了。还有,我不是阿江的女乃妈,我是他的朋友,他现在心情不好,我这个做朋友的怎么能不去安慰他?你讲点道理嘛。”
而且他是她的谁啊?有什么权利管她?还表现得一副打翻了醋桶样……等等,他该不会是在吃阿江的醋吧?
她的脸颊乍然红了起来,惊喜里带著一丝羞涩。
“我是你的老板,我说不准你去就不准!”若隽没有发现自己现在闹别扭的样子活像个小孩子,自顾自生气道:“而且你现在的时段是我的,别忘了你本来应该在工地,是我让你放两个小时的假,所以你这两个小时理应属於我的,这一点都不为过。”
就算是吃醋,也够了吧?用不著一直把“我是你老板”这五个字挂在嘴边。
昭绒害羞窃喜的心情全没了,不爽地开口,“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我现在是真的有事。”
“是你自己才没搞懂,我、不、准、你、去!”他一个字一个字道,“听清楚没有?”
“我懒得理你。”可恶,他真是令人生气。难道就不能温柔一点讲话吗?为什么一定要对她这么凶,这么横行霸道嚣张?
还有,什么她现在的时段是他的,他以为是点陪酒小姐坐台啊?
一时气冲脑门,昭绒想也不想地站了起来,抓著手机就大步往外走。
“你要去哪里?”他气急败坏的问道。
“去当女乃妈!”她没好气地叫道,头也不回的离开。
真是个坏脾气的幼稚男!
若隽忿忿地捶了下桌面,“真是个不知好歹,脑筋装浆糊的凶婆娘!”
他真是吃错了药才会发神经,一次又一次冲动的来找她。
“如果下次我再主动找你,我就是个龟儿子!”他咬牙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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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隽忍了两天,无论在开会或听取报告时,都强自抑制脑子不要想到她,更严格命令自己的双脚绝对不能违背意识,又情不自禁去工地找她。
“Shit!”他不顺眼地瞪著落在ROSE饭店门口第一个阶梯上的一朵凤凰花,气恼地对卢特助道:“清洁人员在干什么?这么明显的脏乱都不晓得要打扫吗?”
“是,我马上吩咐他们过来处理。”卢特助战战兢兢地回道。
这两天老板活像吃了炸药一样,大家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被炸得灰头土脸。
昨天入住饭店的阿里不达小柄的国王,酒醉装疯模了负责整理房务的女孩,还大声吵闹著要那名受到惊吓的可怜女房务生陪睡,刚好总经理昨天在饭店里,第一时间接到这个消息就将那个国王轰出饭店,并且在他扬言要提告饭店的同时,打了通电话冻结所有朱氏集团在阿里不达国的投资计画。
那名国王登时吓得酒醒了,连连跟总经理和女房务生道歉,希望总经理能够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如果是以往,总经理虽然没有耐心应付笨蛋,可是起码会皮笑向不笑地礼貌个两句,但是昨天总经理却是吃了秤坨铁了心,硬是将国王撵出去,并且让全国所有饭店同盟拒绝接待这个色胆包天不知死活的芝麻绿豆小柄王。
谤据最新的马路消息,那名芝麻绿豆小柄王已经沦落到去住汽车旅馆的地步,而且再也嚣张不起来。
总经理果断地处理这件事,虽然令大家痛快极了,爱戴他的指数也从原来的百分之百迅速提升到百分之一千万,但是大家也嗅闻出了总经理这两天真的、真的非常不爽,识相的最好把皮绷紧一点,否则吃不完兜著走。
“还有晚上部长的晚宴,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都准备得非常周全完美,一定让贵宾们满意。”
若隽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正要踏进ROSE饭店大门,却听见哗啦啦疾落下来的雨声。
“下雨了。”他有一丝失神,望著倾盆大雨逐渐弥漫了冰凉的雾气。
她在工地里,有及时躲雨吗?
“总经理……”卢特助有些忐忑的开口,“英国CBS新闻特派员正在等您,采访的时间快到了。”
若隽迟疑了一下,内心陷入交战。
“我知道了。”他总算在最后想起自己两天前的誓言,像是在跟谁赌气地一扬下巴,“我们走吧。”
他说过,再主动去找她,他就是龟儿子。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烟雨蒙蒙地遮挡了人们的视线。
昭绒坐在夏屋的屋檐底下,怔怔地望著突如其来的大雨。
妈妈和其他的工人先撤回去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还想留在这儿看雨。
绝对不是在等待谁。她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嘴硬地不愿承认。
她单纯只是想要享受坐在夏屋的走廊上看雨罢了。
“为什么他这两天都没来呢?该不会真的生气了吧?”她喃喃自问,小脸掩不住一丝落寞。
真是个心胸狭窄的小气鬼男人,爱生气,爱闹别扭,又爱发脾气。
偏偏她就是对他心心念念,没有一刻或忘。
“他真的吃醋了吗?”她开始担心了起来。“该不会因为这样就气我到天长地久吧?”
那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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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再撑了一个星期,若隽再也忍不住气恼地对司机下令。
“我要去巡工地,现在!”
“好的,总经理。”司机依言将已近驶近饭店的轿车回转了方向。
“最近工地进度不知道怎么样了。”若隽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大声解释著,却是越描越黑而不自知。“没有去看看还是不放心……你也知道的,最近常常下雨,不知道工程做得怎么样了。”
“您说得是。”司机面无表情,嘴角却在抽搐忍笑。
啊,永远别跟老板争辩。但是员工可是什么都知道呢,呵呵呵。
“为什么我觉得你的回答有点不诚恳?”他敏锐地挑高一眉。
“总经理,您误会了。”司机一凛,连忙陪笑。
“是吗?最好是我误会了。”他没好气地道。
“对,对,都是误会。”司机点头如捣蒜。
这时手机响了,若隽不悦地接了起来,“喂?”
“呃,不好意思,有打扰到你吗?”昭绒迟疑的声音自手机那头传来。
“你怎么有我的手机号码?”他双眸登时亮了起来,塞在胸口好几天的郁闷瞬间尽消,笑容跃上唇边。
“卢特助给我的……”昭绒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有些不安地开口,“你不要骂他,是我逼他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因为我……呃,想问你几时有空,我要请你吃饭。”
“不用了。”他清了清喉咙,明明乐得快飞起来,却还是死撑著男性自尊不愿妥协。“去陪你的朋友吧,像那种意志薄弱的男人才需要女人安慰。”
昭绒呆了半刻,忍不住有点火了,却还是捺著最后一丝性子,“我是很诚恳要请你吃饭。”
“哦?”他挪动了一下坐姿,掩不住得意的笑著开口,“有多诚恳?我这个人是很挑剔的,如果诚意不够,就算我们那么熟了,我还是会毫不犹豫拒绝你的。”
做人不要太过分喔!昭绒恨得牙痒痒的,真想摔电话。
再怎么说她也主动打给他!还要请他吃饭,这难道还不够诚意吗?难不成要她低声下气求他?
“其实我想解释一下那天的事……”她再给彼此最后的机会。
“你要向我道歉吗?”若隽想起那天的事就生气,她居然为了一个被女人搞得晕头转向的小子放他鸽子。
道歉?她脸色瞬间变了。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哪里做错,甚至需要向他道歉。
如果他以为凭藉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温柔体贴,就可以命令她该怎么过生活,替她决定谁能当朋友而谁又不能,那么他一定是自大到发疯了!
“对不起,我改变主意了。”她深吸一口气,语气生硬地道:“我想您应该没空接受邀约,很抱歉打扰您了,谢谢,再见。”
“等一下……”若隽霎时慌了,情急大叫,可是哪还来得及?
手机那端传来嘟嘟嘟的断讯声,他万分懊恼地低咒了一声。
“该死的,我刚刚到底在干什么?”
难得她主动找他,难得她要请他吃饭,难得……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却被他见鬼的男性尊严给搞砸了!
“呃,总经理,现在还要去工地吗?”司机觉得脖子有些发凉,但还是不得不问。
“天杀的,当然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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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绒气愤的关掉手机,不断低骂著自己干嘛要自取其辱?
“甘昭绒,你算哪根葱哪根蒜?人家为什么要搭理你呢?”她眼眶发热,受伤感深深堆在胸间。
别以为他真的在追求你,别妄想了,说不定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游戏,而她是提供大少爷戏耍的棋子,随他摆布。
她迫切地需要呼吸新鲜的空气!
远离工地、别墅,还有他该死的夏屋……以及任何一样会令她联想到他的东西。
这样或许她就可以努力忘掉那种被羞辱的感觉,还有忘掉她曾经以为拥有的一切——曾经以为自己在他的心里有著特别的地位。
昭绒用力吞咽下想哭的冲动,随手抓下工程帽,慢慢走出工地。
若隽的轿车在这时缓缓驶近,他在看到她的身影时,心里掠过一阵强烈的喜悦。
“停车。”在他要打开车门的同时,手机倏然响起,他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接起手机。“我是狄若隽。”
“狄总,我们找到了!”电话那端兴奋不能自抑的声音,是他一个月前警告没有消息就不要联络他的情报部主管。
“什么?”一时之间,他无法反应过来,因为已经看到了昭绒,内心的渴望迫切更甚。
“狄总,我们找到朱德玉小姐了!”
朱德玉?
他瞬间僵住,刹那间,仿佛看到昭绒的笑容和身影在他眼前消失,飘离他越来越远,永远再也无法触及。
当生命中唯一温暖的阳光从此消逝,一个人该如何面对接下来永无止境的黑暗孤寒?
讽刺的是,这条路是他自己选择的。
“确定吗?”他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一定不是的,一定没有这么快,他和她一定还有时间……
“我们求证过所有的证据,还询问了许多相关人士,确定我们找到的就是朱德玉小姐无误。”情报部主管在激动中仍不免有一丝犹豫,“当然,如果有亲人的DNA可供比对的话,那么就百分之百没有问题了。”
“没有DNA可供比对。”他越听心越往下沉。
朱德玉的父亲是老爷子的养子,所以她和老爷子之间无法用DNA来比对。当年老爷子因朱少爷执意迎娶不是出身名门世家的少女乃女乃而父子闹翻成仇,一怒之下将朱少爷所有私人物品全扔了,因此就连想要用他曾用过的梳子上可能留有的头发做DNA比对,也不可能了。
“狄总,您尽可放心,我们是经由八名专家——其中还有催眠专家——严密的测试,这才确定了朱小姐的身分,所以……恭喜您了!”
若隽脸色苍白了起来,无可避免的绝望静静撕裂了心脏……和所有的希望。
找到朱德玉了,那么,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
“先请朱小姐回饭店,我会让卢特助为她安排最好的总统套房。”他声音沙哑地道,“我……在办完了事情后,就会回去看她。”
“是的。”
若隽几近麻痹地联络卢特助,将事情交代过后,他轻轻推开车门下车,目光痛楚地望著怔怔坐在不远处公车站牌边座椅上的昭绒。
这个情景好不熟悉,好像在不久之前,他也跟随著她走到公车站,和她度过了轻松又愉快的一天。
可是现在……
他缓缓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中,几欲掐出血痕来。
无论如何,他还是想见她,就算是最后一次也好。
尽情恣立息地和她过完这一天,然后……就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他慢慢走近她身边,抑下胸口尖锐纠结的心痛感,露出了最性感的笑容。
“嗨,我们再去坐公车吧?”
昭绒猛然抬头,小脸闪过一抹渴望与惊喜,但随即被怒气掩盖。“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看你罗!”他笑吟吟地开口,“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走吧,我们跳上第一班停靠的公车,然后看公车最后抵达的目的地是哪里,我们就在那里吃饭。”
“为什么我要听你的呢?”她哼了一声,小脸寒霜依旧。
“公车来了,”他眉开眼笑的,不由分说抓起她的手硬将她拉上公车,“所以你只好听我的罗!”
“狄若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