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病床上的靡荼,穆圣衍才发觉她真的很虚弱。他为什么要跟她争?她不过是个玩心还重的女孩,他一个大男人让她会死啊?
甚至他还曾为了父母过度宠爱她而生气,所以动不动就处罚她,想想不禁好内疚。
可怜的小女人,她一定难受极了。
穆圣衍望着她,眸光柔了。虽然医生说只是感冒和脑神经衰弱加上酒醉,已为她打针、吊点滴,醒来就没事了,但他真的吓到了,第二天撇下公事留在医院陪她。
下午,靡荼醒来看见他,开口沙哑的说:“那些传单不是我做的,相信我,我没骗你。”
穆圣衍静静的看着她。难道他真的误会她了?
当下替她拉好被子,他说:“好了,别多想,闭上眼乖乖睡觉病才会好。”
“你还是不相信我,我就知道……”她定定地望住他,眼里开始蓄积泪水。
终归一句,他就是不相信她,也不爱她,她还以为有一天自己的痴情会感动他,但还来不及感动他,她就被打败了。
“我……可没这么说,我会查清楚这件事。”唉,一向实事求是的他,也觉得矛盾。
“我知道……是我活该。”她虚弱的自怜自艾,泪如雨下。
他该死的对她冷漠、残忍、无情……其实,她知道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个性,太自以为是的高估自己对他的影响力,是她自己要跟他纠缠,活该受罪。
穆圣衍不知如何安抚她,一阵心疼又心急,一急口气就变差。“别哭,别哭……唉!妳敢再掉一滴眼泪试试看。”
“你都不相信我了,还管我哭不哭?”她挣扎的爬起床,“我要回家,这里的药水味让我难过死了。”
“不行,医生还没同意妳出院。”他把她按回病床上。
“你是说,我难过死了也无所谓?”她哭得更凶。
“妳就不能讲一点道理吗?”他是为她好,她在哭什么?
听他又嫌她了,她哭得更伤心。“随便你怎么说,不要就不要。”
他很无措,不自觉地命令,“老天!不准哭了。”
“什么事又惹妳哭了?”穆文勇拎着水果礼盒进来,就看见靡荼哭得惨兮兮。
她抬着泪眼要求,“我、我要回家。”
穆文勇替她擦去眼泪,安慰道:“好好好,我这就带妳回家,别哭了。”
不料,穆圣衍霍地站起来,推开堂弟。“她现在还不能回家。”
穆文勇一愣,回道:“可是她哭成这样,你硬把她留在医院里也没用,再说她不是什么大病,她回家休息有什么关系?”
原来她不但被父母宠溺,还被这个称兄道弟的男人给惯坏了,让她以为什么事都可以随心所欲,连生病也不顾健康。
穆圣衍坚决反对,“我说不行就不行!”
“我们走别理他。”她看都不看他,伸手扶着穆文勇的肩。
“好,我们走。”穆文勇习惯顺她的意,立刻扶着她走。
见她一点都不在乎他的关心,穆圣衍胸口一凛,怒道:“她任性妄为,连你也不懂得轻重吗?”
靡荼顿时杏眼圆睁,“你才不懂我的心!”
“啥?!我不懂?这家伙就懂喽?难怪妳这么相信他,妳对他有意思吗?”穆圣衍说出醋劲十足的话却不自觉。
“你在说什么蠢话?”她早就向他表白过,他还不知道她的心,气死人了。
“妳还敢骂我蠢?妳就是让男人有太多遐想。”想起昨晚她乱亲男人,穆圣衍的怒火瞬间飙到最高点。
“我才没有,是你欲加之罪!”
“明明就有,偷来暗去的以为我不知道?”他气得青筋浮现,再吼。
“那你想怎样?”
他脸色一沉,“不准你们见面,免得闹出丢人现眼的丑事。”
“你这个笨蛋,不可理喻的笨蛋!我们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丑事,你凭什么这样批评我们?”她根本不记得自己酒醉时做了什么事。
“我……”穆圣衍被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为什么三番两次见到靡荼跟文勇在一起,他就失去理智般冲过来阻止,为什么会做这种从未做过的傻事?
“反正妳再不知检点,我绝不饶妳!”他说这话时,双眼却瞪着堂弟。
“对!我不知检点,跟他就是有什么跟什么!我咧×××!”简直气炸心肺,她豁出去了。
“住口,不许妳说脏话!”他狂怒地斥喝。
“去你的王八蛋、乌龟蛋……×××!”她不但不住口,而且骂得更起劲。
“你们不用吵成这样吧?”穆文勇自觉没把握劝得住堂哥,只好转过来哄靡荼,“乖,不要生气,待会儿我带妳去看电影好不好?”
闻言,穆圣衍激动地揪住堂弟的衣领,用尽全力扯了起来,“她生病你还要带她到处跑,你又再打什么鬼主意?”
见堂哥这个样子确实是很关心靡荼,否则昨晚他不会一通电话就赶来,也不会在医院陪了她一整夜,可是,两个人明明都在意对方,为什么还吵成这样?
看着哭泣的靡荼,他心里很明白,那眼泪是为堂哥流的,自始至终她的喜怒哀乐都不是为他……穆文勇心情起伏不定的双手握了又放、放了又握,终于决定把最爱拱手让人,让她幸福。
“哈……玩玩嘛,何必太认真?”他刻意的轻佻大笑,不愿让人看出他真正的心情。
也不知哪来的怒气,穆圣衍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他,“我警告过你别乱来的,你还敢动她歪脑筋?找死是不是?”
砰!椅子被撞倒,穆文勇被摔在地上,穆圣衍紧握的拳头重重落下。
可恶,这家伙连挥拳的姿势都帅得一塌胡涂。穆文勇不得不承认这点,但教他不满的是,他的嘴角被打到流血了。
他擦掉嘴角的血迹,瞪着穆圣衍,口气带了几分挑衅。“哇靠,你这种威胁很变态耶!我们都是成年人,想怎样随我们高兴,说得更坦白一点,你『只是』哥哥,难道你能绑住她、困住她不成?”
“敢碰她,就揍到你残废!”穆圣衍的拳头还停在半空中,怒瞪着他。
“别以为你是堂哥我就不敢揍你。”望着穆圣衍的拳头,穆文勇用力吼出最后一句话,便一脚往他月复部重踹过去。
事情怎会变成这样?靡荼吓傻了,连忙叫道:“不要打了,别这样!”
结果惊动了护理人员过来劝阻,最后还训了他们一顿。
“要打就出去打个够,别在医院里惹是生非!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这样意气用事?”
唉!穆圣衍整个人泄气的靠在墙面上。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么冲动根本不像平日的他。
穆文勇打破沉默,“老哥,你说过──喜欢一个人就要全心全意对待她,为什么你就不能敞开自己的心面对靡荼呢?”
穆圣衍颤悸地凝视着靡荼,但表情严肃孤傲,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你是个有担当的大男人,爱不爱靡荼可以直截了当的说,别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
“够了,不要再说!”穆圣衍眼底闪过一抹震撼,很快又被冷漠掩过。
“不,我要说,她都敢于向你表白,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让她这么痛苦,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如果堂哥真的不要靡荼,那就让她彻底死心吧,或许他有机会接收她那颗破碎的心。
但穆圣衍仰头叹了一口气,什么都不说。
“我懂了。”靡荼苦涩万分地说:“你根本不懂得爱人,也不打算再爱任何人,对吗?”
她很想爱他,爱到天荒地老,但爱情却是这么的苦。
“我……”穆圣衍怔怔的瞪着她泪容满面,依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想当年结婚时,他看着满脸笑容的安琪,只觉得自己完成了终身大事,对她有一份责任。
也许他真的不懂得爱人,所以安琪选择了背叛,但,对靡荼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不管高兴与否,喜欢与否,她确实影响了他。
“我懂……爱是不能勉强,我、我再也不会烦你了。”她脸色惨白,一转身向外狂奔。
一旁的穆文勇叫道:“你还不快去追她?快去追啊!还呆着干么?万一她出事怎么办?”
被堂弟伸手一推,他才猛然拔腿追了出去。
幸好体力不好的靡荼根本跑不快,没一会儿就在楼梯转角被他拦住。“妳可不可以别这么任性,给我回去。”
“我才不要回去,文勇──”原来他追出来是为了骂她,她张望着找穆文勇,希望他赶快带她离开。
“找他干什么?不准妳再找他了!”
“关你什么屁事?”
怎么不关他的事,她昨晚对着穆文勇亲吻,让他呕死了。无暇多想什么,他月兑口而出,“因为我才不会让妳吻别的男人,妳要是敢给我乱勾搭男人,我绝对让妳后悔!”
咦,他怎会又说出这么诡异、暧昧的话,好像对她的独占欲越来越强烈?嗯,“独占”这个词他并不排斥……慢着、慢着,难道说他是真的在妒忌?
“臭男人,告诉你,我高兴吻谁是我的自由!”居然说她勾搭男人?她火了,这辈子没这么火过。
“想学接吻就找我!”他怒到极点,随即低下头去,炙热的唇辗压在柔女敕的唇瓣上。
糟!看他在冲动下又干出什么好事来了?他吻她只是情不自禁,不不不,他对她是情不自禁,还是一时冲动?
怎会失去理智到去吻靡荼呢?最重要的是,这次他竟然没有懊悔的感觉!
靡荼也被他的举动给吓得僵住,只觉腰间一紧,热烫的舌深深探入她口中,把她的惊愕悉数吞没。
这次他的吻和上次有点不太一样,他放肆的吻着,热烫而激情,她只感觉到他温热的双唇攫走她的呼吸,让她无法抵拒,只能傻傻的接受他的吻。
直到餍足,他才心满意足地放开她,但她却是什么都不能肯定,只能瞪着他喘息。
“你、你这样算什么啊?”不肯爱她,却在路上拦截她、吻她,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我想……只想妳属于我一个人的。”他的口气有些僵硬,但心中明白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怜惜与嫉妒,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爱上她。
这一瞬间,靡荼好像见到复活岛的石像开口说话了。
她好震撼、好感动,眼泪不小心给飙了出来,心儿也怦怦跳,还越跳越快。
“耶!耶!”她高兴的抱住他,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亲吻。“ㄟ,你是说你爱我吗?”
他竟然只是看着她,一咬牙,露出像是被逼迫的表情。
“呵,小气,说出来会怎样?说啦说啦说啦……”一句“我爱妳”很难说出口吗?真难搞!
丙然,对他这种大男人来说有一点难,他强横地回道:“这种话是不可以随便挂在嘴边的,都已经是大人了还这样。”
“原来你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她不甘心他说得不清不楚,而且还用那种凶巴巴的口气。
他咳嗽一声才反驳,“傻瓜,我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吗?”
这么说,他并非完全是被动的喽!
明明心花怒放,靡荼却故意哼了一声,负气地说:“这可难说了,反正我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重要,随便就可以打发了,反正你本来就讨厌我,恨不得甩掉我……”
“老天!”他低吼一声,低头再吻住她的唇,心想唯有如此才能让她闭嘴,也更坚定自己的心意。
对于他主动的吻,她当然招架不住,嘤咛几声就晕陶陶的,小手贴在他结实的胸前投降了。
最后,他衷心盼望她饶他一次,“这样就没有问题了吧?”
问题可大了,她等这一天等多久了,没说清楚怎行?“你快说,不然我是不会相信你这个又固执又坏心眼的大男人。”
他叹息一声,明白今天若不坦白,以后势必没好日子过。“婚姻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契约,我爱妳,不能只用嘴巴说说而已,但我目前还没正式离婚,我必须和安琪断绝一切之后,才能放开心胸爱妳。”
他的回答让她益发感到温暖,心也跟着热烫起来,她依旧俏皮的说:“唉,你果然是死脑筋到没药医,照你这么说,你正式离婚前,我只好继续当你的情妇喽!”
“少来,别再挑战我的形象,倒是妳以后不准再跟文勇见面。”他说得斩钉截铁。
“你未免管太多了吧?即使不相信他也该相信我呀。”
“哼!我管定了,万一爸妈回来,发现我没管好妳,他们就会啰哩巴唆,妳别陷害我。”
“爸妈很开通的,才不管这些,倒是欧吉桑你脑袋长蛆啊?”她把脸贴在他胸前磨蹭,嘴角弯弯的微笑。
在另一个角落里,穆文勇无限辛酸的看着他们,明白自己再不可能拥有这个女人了,但他心甘情愿将她交到她爱的男人手上,也只有看着她幸福,他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事实证明,穆圣衍真的错了,他不应该太早承认爱她,又心软的在她病没好之前让她出院。
他扶她进房,吩咐道:“妳回房里躺好,不准乱走乱跑,我去把车停好再回来。”
“行了,我会好好休息。”她坐在床边乐陶陶地回答。
停好车,又去买了鲜女乃和吐司,回来时,穆圣衍发现浴室里有哗啦哗啦的水声。
“靡荼,妳病还没好,竟然敢给我洗澡?”他气得敲门大叫,就怕她昏倒在里面。
“拜托,洗澡不会加重病情好不好?而且洗了澡才会更有精神。”她愉快的反驳。
穆圣衍打开衣橱,拿出被毯放在床上,以防她会着凉,倏地,他被桌上一样东西吸引住,那是一幅相当大的拼图,画面竟然是他?!
他走过去看仔细,伸手模了模。咦,这个靡荼……把他的照片转印成拼图,拼是拼好了,却没有裱框。
“每当我想你的时候,就一小块一小块的拼,拼好了又开始想你,只好全部拆散再拼,整整五年……我每天都在拼,不知拼了多少遍,已经熟到可以闭上眼睛拼了。”不知何时,靡荼穿着浴袍出来,站在他身后说道。
她用这个方法思念他,不知该说她痴情还是……唉!穆圣衍把她拉进怀里,紧紧的搂着,又听她说:“我没心思做别的事,只知道想你。”
“傻瓜,妳就是这样才没把书念好的?”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感动到不行。
虽然他觉得这种行径很没效益、很无谓、很愚笨,但是靡荼为他笨了五年,他却感到兴奋、幸运和骄傲。
“是啊,我也知道自己很笨,却还是不断的笨下去……哈啾!”
“妳给我躺好,不,先吹干头发!”他一下拿被子给她盖,一下去找吹风机,那慌慌张张的模样令靡荼觉得好幸福。
待吹干头发,穆圣衍把她裹在被子里,她仍虚弱的申吟,拉着他说:“我全身发冷……抱我。”
穆圣衍看她像只瑟缩着身子的小猫咪,轻易勾起他万千柔情。“好吧!如果这样能令妳舒服一点的话,我帮妳。”
他掀起被子爬上床,手臂圈着她给她当枕头靠,轻轻将她纳入怀中。“还冷不冷?”
靡荼眼睛里闪着泪光,心里感觉暖烘烘的,然后像只小猫在他脸上、身上厮磨着,幸福到不行。
睡意逐渐袭来,于是她偎着他的胸膛,只想靠着他温热的身体入睡。
穆圣衍望着怀里的小东西。老天!他不自觉狂想着自己抚遍她的身体……想得一颗心蠢蠢欲动,身体也热了。
不!那会乱事的!
他立刻收敛心神,偏偏炽热的目光移不开,这单纯的画面在他看来,竟是绮丽又刺激!
呵!可那个罪魁祸首却酣睡着,睡得一副天真无邪、毫不设防的模样,而他只能在饱受一顿诱惑与震撼之后,才迷迷糊糊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