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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家的那口子 第4章(1)

不必再为三餐奔波的东方清俊,把多出来的时间用在网路上。这时的网路刚萌芽不久,一片的兵荒马乱,真正看好这块肥沃土地的人并不多,他去注册,取得执照,在网路上开了家商品设计公司。

这是他的计画B。

商品设计听起来不怎么样,但他确信商品设计公司的利润可以和IC面板比拟,因为设计包罗万象,从小饰品到餐具家具,再到选举商品,只要顾客说得出来,他就能做到。

丙然,他的网路才架设出来没多久,就接到了订单。

不过他没有急吼吼的接单,先仔细过滤订单种类,希望第一炮能打响公司的知名度,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好基础。

“俊是天才,懂的东西好多,要是我有你这么棒就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永澜凑到他身边,瞧他不动如山的坐姿,充满霸气,看起来成熟得要命。

“马屁精,无事献殷勤,有鬼喔?”害他牙齿酸倒两排,鸡皮疙瘩掉一地。

“你很不知好歹,我可是模着良心说话。”受万能的电视教后,她在语言上渐渐伶俐,也模熟了东方清俊的个性,越来越不怕他了。

“这没什么,不随着时代进步,不懂专业技能,适应不了日新月异的世界,很容易被淘汰的。”脸上简单的表情,却显得莫测高深。

“我觉得你好像在说我,我天天在家,在草坪上打滚,什么都不会,像我这样的人,别说找工作,时代大概在很久以前就把我淘汰在角落发霉了吧!可是当人好辛苦,我不懂人很快就会死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忙碌?”她的牢骚里有着浓浓的不解。

“如果人都不做事了,你觉得世界会变成什么模样?”

“会乱成一团吧。”她用食指点着下巴,想了想说道。

人跟狐狸真的不一样,人的强烈,狐狸嘛,岁月悠长,时间对牠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可是在人的世界里,对牠们都没什么好评价,长得漂亮一点的叫狐狸精,遇到不好的事就说是狐祟,反正没什么好话就是了。

“现实世界有现实世界的秩序跟规矩……”他还要说,却被永澜抢白了过去。

“就算妖怪的我们来到这里,也要遵守某些准则。”这些她在家的时候就被要求背得滚瓜烂熟,来到这里,又遇到会叮咛她这个那个的东方清俊,所有人都把她当小孩,其实她不小了好不好!

来到这里,她不张扬,不出事,不就是在贯彻这些准则?

“聪明。”她真的很低调,一个人时,最远就是在院子里晒肚皮、抓蟋蟀,他还看过她在枫树干上磨爪子。

澳天也许该叫人来把围墙砌高一点,张扬安全性会更高,他实在不愿意去想要是被邻居发现她不是人,那种后果……

“我要是聪明,就不会被一道天雷压在这里动弹不得,哪里都不能去,什么都不能做。”小狐狸难得忧郁了起来。

东方清俊瞅了她一眼,“觉得无聊了吗?你们的寿命那么长,其实找点事情做也是好的。”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闲话家常的本事这么强,聊的还是这种柴米油盐没有营养的话题。

忧郁三秒钟就被歼灭。“好,我也要发愤图强!你说我该怎么做才好?”

看她舒服得枕靠在他的大腿上,仿佛那是她平常惯躺的沙发,东方清俊只能苦笑。这样真能教出什么才有鬼!

他努嘴,“去搬一张椅子过来,我教你电脑,懂了电脑以后,我要是不在,你可以上网去找人聊天,不然用网路找我也是可以的。”

她听了跃跃欲试。

二十分钟后,信誓旦旦要“挖粪涂墙”的人,已经呼噜噜的找周公大叔聊天去了。

东方清俊笑了笑,起身去房间拿了一张毯子,细心替她盖上,然后专心做自己的事。

****

一个热带气压带来了雨,半夜,永澜被大雨惊醒。

四周一片黑暗,像是黑幕的天空,陡地一道耀眼的霹雳从大雨中劈落。

她惊跳尖叫,然后抱头鼠竄,想夺门而出,哪知道因为太过慌张,一头撞上关着的门,但她根本没时间想痛,外边的雨和雷仿佛追着她而来,她一边呜咽,一边冲出门外,直奔二楼,对着东方清俊的房门用尽全身力气狂捶!

东方清俊相信他要是再晚一秒钟来开门,门板就会被捶出个大洞。

来不及反应,身穿睡衣的他一打开门,一道黑影便快速地飞扑上他,然后把头埋入他的胸膛,瑟缩的发起抖来。

“怎么了?”他轻拍被雷雨吓到化回原形的永澜,“只是雨大了点,晚上气象不是说了?”

环抱着软软得白毛,那感觉难以置信的好,可是这时不是讨论她毛发好不好的时候。她悄悄抬起的黑眼正盈着清泪,像是在寻求他的安慰似的,爪子紧紧攀附住他,他马上把永澜带到床边。

“这只是一个不成气候的热带气压,下点雨,让大地凉快一点而已,不会有事的。”

她稍稍抬起头,勇敢的瞧了眼窗外,雨势果然明显小了许多。

“我保证再过十分钟,雨就会停了。”

但她还是赖在他怀里,不肯离开,蓬松的大尾巴缩在肚子里。

“你该回房去睡了,这样吧,你只要叫我一声,我马上就会出现。”

不要!她头摇得厉害,漂亮的尖耳也垂了下来。

“永澜给你券,你不要赶我走。”她咬着唇,可怜兮兮的揽住他的脖子,枕在他肩上撒娇。

“不用给我优惠券,你留在我的房间不方便,男女有别,你懂吗?”

她听得懂这其中的微妙关系吗?她不想懂,也不想管,尽避嘴里说得风淡云轻,只是被雷劈嘛,谁知道她的亲戚里面有很多根本没逃过天劫,雷一下来,就死翘翘了。

她不要死啊!她……喜欢这里,喜欢跟俊在一起,她不要死啦!

“我可以睡角落,可以睡床尾,我哪都可以睡,就是不要离开你!拜托,我只要能在看得到你的地方就好,拜托,拜托。”

见一只白狐狸用前爪做出拜托的形状,实在很搞笑,不过东方清俊从小就是一个人睡,不喜欢别人来分享他的床。但面对苦苦哀求的她……

叹口气,他把她抱上床,盘膝坐下,然后拱起双脚,把永澜背对的扣再胸前和两条腿的中间。

“雨一停就回你的房间去。”

这是他的底线了。

永澜想抬头看他的脸,却遭到一只大手往下压。

“睡觉!”他命令。

令人无法拒绝的气势,让小狐狸蹭了蹭,找到舒服的位置,逐渐心安的等雨停。

****

当了家,才知道繁琐的事情那么多。

银行、邮局各汇了一笔钱,除了给住在疗养院的老管家外,当然还有弟弟东方孙朗,这是他这当大哥的觉得应该给的生活费。

然后他去了一趟超市,补足粮食,当然没忘记特地绕到有机区,买了永澜爱喝的Martielli's苹果汁,这才顺着走惯的街道回家。

想起把苹果汁倒在她最爱的彼得兔杯子里,她就能喝到咂嘴眯眼,那模样可爱极了,而且她老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1500CC的大瓶装给喝光光。

没带她出门,是因为她一直快到天亮才睡下!

他出门时留了张字条,可照她那种爱睡觉的性子,除非睡到肚子饿了,才有可能爬起来,否则不必担心她会找不到人,因为午饭前他就会到家。

被一个人把心思都占满,只要一想到她,心田就会泛起微酸又微甜的感觉,真是不可思议的事。一心一意的想着她,就连平常看起来平凡无奇的街道,此刻都顺眼多了。

不过杀风景的人也不是没有,他们很显然不找点碴,不干点肮脏事,就觉得日子不舒坦。

他们一围过来,人来人往的街道就忽然净空了一大块。

染发、金属项链、皮革手环,腰间还挂着长晃晃的钥匙链,这些盯上他、三番两次找他麻烦的不良混混,比上回见面的时候进化了。

“想不到你当起家庭煮夫来了,啧啧!东方清俊,一呼百诺的帮主你不当,却干起娘们的事,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眄着他手上提着的大包小包,混混甲一脸不屑,只是头上包着纱布,实在很难威风得起来。

“就说他孬,这次可别想再逃了,大老爷说你要是敬酒不吃,我们也不用跟你客气!”混混乙把指关节捏得嘎啦作响,还刻意把指虎拿出来亮了亮,不过半张脸都是黑青瘀紫,色彩非常鲜艳,要是他想,应该可以直接去跳八家将。

几次没把事情办妥,上面的人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呿!那些怕死的老家伙只会叫他们来送死,他们哪知道,这个东方清俊吧起架来有多狠,几个兄弟到现在还在住院,可是收了钱,又不能不办事……

这一类挑衅叫嚣,东方清俊前一阵子听了不少,才想说耳根子清静一些,这些不良少年又出现了。

但他根本不将这些人看在眼里。

成群结队是他们的强项,仗势欺人看起来凶狠无比,其实,每个人都很懦弱,因为懦弱才需要结伴壮胆。

踏前一步,他把对方的狂吠当作耳边风。烟跟槟榔的气味太糟蹋他的味觉,他不喜欢!

哪晓得他才跨前一步,几张示威的嘴不仅仓皇的闭上,人还忙不迭的退后好几步,而且一个个连忙捂住受伤的部位。

不管他们撂多少人来,都被打得落花流水,喔!这怪胎打人真的很痛。

东方清俊没把这些收钱办事的喽啰看在眼里,长腿大步越过马路,走到一辆黑色房车前面站定。

几个混混被他的动作吓到,互相递了不安的眼色之后,也只能跟进。

“严方,东方任留下来的烂摊子我没兴趣,你要是对帮主的位置这么感兴趣,自个儿拿去,别再来烦我了。”

那些靠刀光剑影、枪林弹雨打下来的酒色财气暴力天下,他不要,偏偏有些人硬要塞给他。

例如,车子里那个跟不上时代的老人。

一个式微的黑帮,会因为前任帮主的儿子坐上大位而重振旗鼓吗?

真是黑道电影看太多了。

年纪大的人怀旧没有错,但是,他没有义务陪老人玩。

与其要他接手,不如任其腐烂,早早入土为安的好。

不透光的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一张法令纹深长的老脸。

“大少爷,你好难请。”

“别这样叫我,我父亲死了好多年,那种旧时代的名称,已经过时了。”

司机打开车门,一身中山装打扮的严方下了车。

他仔细打量与前任帮主有着极为相同容貌的东方清俊。

“子承父业比你白手起家容易多了不是吗,你为什么要挑难的路来走?”

“我说过了,不想过那些打打杀杀的生活。”

“那么靠着电脑赚那一点点蝇头小利就了不起吗?你究竟知不知道,你祖父和父亲在道上的地位有多重要?他们留下多少遗产要给你?!”

他调查过他。

东方清俊不吃惊,冷峻的五官没有一丝波动。

“格局小吗?我倒不觉的。我喜欢这里,日子过得很快乐,我不想放弃在这里的一切。”

“可你放弃的是你父母打下来的心血!”严方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我不是说了,你要就拿去。”

“包括遗产?”

“你不用再假惺惺,那些资产本来就在你们几个长老手中,你们要我即位,只是为了要看我笑话。那些产权要我放弃,可以,你叫律师来,我签字。”

“你会后悔的!”也许走完这辈子的人生路,他都不会明白,一个十九岁的少年为什么随便就放弃了人人争破头也要不到的大笔金钱和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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