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亚在离开了亚历山大的住处后,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虽然她不将林飞菱视为对手。但是她和亚历山大的“亲密关系”仍教她吃味不已。她想,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在看到她心仪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赤身的躲在床上亲热时,能够平心静气的去面对。她是没有当场爆发,但这不代表她不生气、不难过!因为,她必须给自己留条后路走,让自己有台阶下,她没有直接宣泄情绪的本钱。
苏菲亚开着她上上一任男友送她的保时捷跑车,奔驰在高速公路上,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因为使力过度而泛起一条条的青筋。
她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不仅止于她的美貌,更来自于她过人的智慧——从事模特儿工作的这十年来,她完全按照着自己的规划——由某个地方性百货公司的广告模特儿,一跃成为站在顶端、和无数大师合作过的首席模特儿。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中,就连她频繁的恋爱史也在她的算计中。
但是,她唯一想要的男人却完全不受她的控制——对她来说,这是个挑战。论外表,放眼天下,这世上没几个人及得上她;论才智,她也不在人下。她相信,最后的胜利终归她所有,只是这个过程比她预料中的长得许多。
而现在,又杀出林飞菱这个程咬金……苏菲亚告诉自己,林飞菱这女人不足为惧——至少在见到亚历山大和她在床上时,她是这么想的。不过,那是她轻敌的心态蒙蔽她的判断力,让她以为林飞菱只是亚历山大在尝鲜下的试验品。
如果她肯抛开个人的成见,仔细的回想、思考亚历山大对待林飞菱的态度——就她所见、所闻——大异从前。
例如,亚历山大从不曾为了他任何一任的女友抛下手中的工作,但是,为了林飞菱,他做了。又或者是,亚历山大除了她之外,不曾将他住家的钥匙交给其余的女友。不过,她是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成功的“入侵”他私人领域。但是,林飞菱却在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内,便让亚历山大乖乖的将他家的钥匙交给了她……他为林飞菱开了太多的先例了。
这让她不得不重新考量林飞菱对她的威协性。
“不成,我不能让这情况再发展下去。”依照林飞菱占据亚历山大的心的速度——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还是得面对现实——搞不好,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便已经步入礼堂!
她没有时间好挥霍,她得想些办法才行——不论什么方法,只要能让林飞菱从此在亚历山大眼前消失,永不再出现!而最简单、同时也是一劳永逸的方法,便是让林飞菱从这世界上永远消失。
要让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方法有太多、太多了,更何况是林飞菱!她充其量只不过是到意大利来观光的众多观光客之一,再加上台湾和意大利并无邦交,即便她不幸在意大利发生了“意外”也不可能引起什么国际涉外事件。当然,也不可能弄得满城皆知。
问题是,这工作该找谁去执行?
苏菲亚多的是管道找到一些肯为钱做任何事的职业杀手。虽然这方法既快又简便,但是万一——这方法的安全性极高,不过百密一疏,她绝不愿意留下任何把柄——失败了,那么就很有可能找上她……纵使只是万分之一的机率,她还是要防。
诚如她所想,要让林飞菱消失的方法多得不胜枚举,但是有什么方法是万无一失、纵使失败,也不会牵涉到她身上的方法?那可就得好好的想一想了。
“皮耶!”这个名字突然跃进她的脑海里。“没错,就是他,他就是最好的人选!”皮耶,有钱但没啥大脑,同时又容易被煽动的男人。
有了这个初步的结论后,她放慢速度,准备下高速公路,同时打电话给皮耶,邀他出来“聊聊”。她是没有本事要他去做她想要他做的事,但是她绝对有法子让他去做他自己想做的事!
诚如苏菲亚所想的,皮耶真的是个很容易被煽动的男人!
当她打了通电话给皮耶,表示想和他聊聊有关亚历山大的一些事情时,他不但显示了高度的兴趣,同时还自动自发的和苏菲亚约了时间、地点,准备来次详谈。
一开始,苏菲亚来个欲拒还迎的招术,因为她不想让皮耶知道这一切全是她的精心策划,她让他以为他才是主控者,而她苏菲亚只是他棋盘里的一个卒仔——她不怎么喜欢这种感觉,不过她可以忍受,不论成功或失败,她才是最终的赢家,此时此刻的小妥协,根本算不上什么。
她熟练的驾着她的保时捷跑车,先到米兰市区绕上两圈,利用和皮耶见面前的空档,拜访一、两个老朋友,一切的表现自若如常,压根儿看不出她的心情已经处于亢奋的状态。
经过几小时的调适,她的心情已经恢复平稳。虽然别人察觉不出她内心的转变,但是苏菲亚自己知道——同时她也知道任何一点小纰漏都会引出大乱子,所以她不得不小心谨慎。
林飞菱的影响力不大——至少对媒体以及警察单位的影响力和一般的游客没什么么两样,但是她对亚历山大的影响力却不在她的估量范围,因为她不知道亚历山大会为了林飞菱而做出什么举动。
就从几天前林飞菱误以为她是个小偷而召来亚历山大这一事来说好了。
亚历山大为了她,不仅找来了保全公司的人员,甚至连米兰市警局的副局长也亲自出马了……从这小小的事件来看,他对林飞菱的重视程度应该远胜于之前的任何一位女友——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她——要是林飞菱无故失踪,只怕亚历山大就算把整个米兰给掀过来,也要找到她。
因此,她不能露出任何的破绽,让他有迹可寻,要不然为此赔上她半生的努力就太不值得了——但是,她可不是省油的灯。在美貌的背后,她还有一颗聪明绝顶的脑袋当她的后盾。要是她连这点小事都没法子解决的话,未免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有时,她自己想想,真有必要为了一个男人而如此大费周章吗?好像没这个必要。但是真教她不这么做,却又浑身不舒服。
这是为什么呢?苏菲亚不禁思考着这个问题。男人到处都有,比亚历山大还要好的,同时眼里只有她一人的,也不是没有。只是,她就是不想要那些人,她只要他一个!或许,她真像那些个文人笔下为爱着魔的女人!为了赢回爱人的心,不计一切、使尽心机,纵使玉石俱焚也无怨无悔。
“原来,我也有一般女人的通性。”嫉妒的天性谁人没有?强度差别罢了。想来,这次她真是豁出去了!要不然,她何苦为了一个男人去伤害另一个女人?
很简单,她要亚历山大眼里只有她一个、只想她一人、只爱她一人!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就算成了母夜叉,也在所不辞。
“女人,真的很傻。”苏菲亚笑着说:“可是她们宁愿傻。”也不错,林飞菱引出她内心深处所有的恶劣因子,以及人类占有的本性——想来,她还真该感谢林飞菱才是!不过,感谢归感谢,林飞菱还是得消失。
一国不容两府、一山不容二虎,既然她想存在,那么林飞菱只好消失了——没法子,这世界是强人的世界,现在的情势她的确比林飞菱强,虽然林飞菱的背后有个亚历山大撑腰,不过百密难免有一疏,他保得了她一时,却保不了一世。
***
苏菲亚依约来到皮耶的别墅。如果可以,她会选蚌她熟悉的场所,而不是到皮耶的地盘来。不过,就安全性来说,这里的确是比其它地方来得好的多。同时,也可以避人耳目——她对自己的计划颇有信心,但是,人是要预防万一的。
“来,苏菲亚,你想喝点什么?”皮耶走到吧台后,对着一整柜的名酒,似乎在考虑要拿哪些酒出来。“都可以。”虽然她不喜欢浪费时间,不过,既然她不想让皮耶识破她的意图,那她的表现最好自然点。
“那好,我想女士喝玫瑰红酒是最适合的。”他取出了瓶外包装相当华丽的酒。同时,拿了两个杯子,在里头各倒了三分满,递了其中一杯给苏菲亚。
她伸手端起酒杯,轻尝了口。“好酒。”将酒杯放下,准备谈谈正事。
“当然,招待贵客,怎么可以怠慢。”皮耶自己也将酒杯端起来,喝了一口。“对了,今天怎么会想到上我这儿?”他和苏菲亚的交情不是顶好,只是偶尔在社交场合上点个头、打个招呼,为什么她突然会找上他,说是要聊聊有关亚历山大的事情??
“也没什么,我只是想好好的数落一下亚历山大的不是。”苏菲亚的纤纤玉手托着下颚,神情忧郁的说:“所以,我想找个愿意听我抱怨的听众。”至此,她叹了口气。“可是,亚历山大的人缘太好了,没有人会相信我的话的。而且,我的模特儿姐妹们,都敬他是个大师,纵使我说他的坏话,她们也只敢听,不敢应……这样会让我心里更不好过。”她知道男人对她们这些个模特儿的想法——空有天使般的脸孔、魔鬼般的身材,就是少了个聪慧的脑袋——以为模特儿就只会聊衣服、化妆品和男人。当然,对她们这类的女人也就少了心防。“我想,你应该会听我抱怨亚历山大的,对不对?”她满脸期待的看着皮耶。
“当然,”拜亚历山大之赐,皮耶自昨晚之后已经成了整个社交界拒绝的对象。“像你这么一个天使,怎么可能会做出攻击别人的行为。”苏菲亚是亚历山大的红颜知己,或许从她身上能听到一些关于亚历山大的内幕也不一定。“放心吧,我也许不是个好情人,但我绝对是个忠实的好听众。”
他当然会是个好听众了,毕竟亚历山大是让他成为社交界弃儿的始作俑者,他当然要了解他这位“恩人”的一切,要不然他也真是太不知“感恩”了。
苏菲亚拿起预藏在衣袋中的手帕——手帕里头——手帕里头还放了些无味、但具刺激性的辛味香料——拿起来煞有介事的在眼睛下抹了两个,不一会儿,她亮丽的明眸已经红得和兔子眼没两样了。
“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最近亚历山大身边出现了个黄种人。”就是林飞菱。“原本,我以为她只是亚历山大一时好心收留的旅人。”苏菲亚放下手帕,抹去脸上的泪。“可是,我发现我错了。”
“哦?”皮耶当然知道苏菲亚指的黄种人是谁,也就是因为她口中的“黄种人”,才害得他被整个社交界给排斥。他起先根本不知道那女孩的身份,直到亚历山大出面,一拳打歪他的鼻梁后,他才明白这个东方女孩是亚历山大的新欢。“我以为亚历山大和那个女孩认识很久了。”应该是这样才是,要不然亚历山大为什么要生这么大的气,同时当着众人的面说那女孩是他的爱人。
“不可能。”就是因为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进展得太快,苏菲亚才没法子防范。“亚历山大不是会脚踏两条船的人。”虽然亚历山大的情史不少,但是倒也没听说过他同时和两个女人交往过。“再说,我和亚历山大分手也是上个月的事情而已。”
“照你这么说,亚历山大说那女孩是他的未婚妻是骗人的?”
“他们没有订婚,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要是她不阻止,这事是迟早的“但,我想你不能用‘骗人”的两个字。”
“为什么?”既然不是事实,当然是骗人。
“因为再过不久,这件事会成为事实。”说到这儿,苏菲亚又拿起了加料的手帕在眼眶边点了几下,随即眼泪又流了下来。“他不要我了!”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她真的被亚历山大给甩了。“为了那个女人,他不要我了!”实情并非如此,因为在林飞菱之前,亚历山大已经提出了分手的要求,不过反正外人不知道这事,就让人认为亚历山大是因为林飞菱才抛弃她的也好。
“哦?那女孩对亚历山大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为了那女孩,而抛弃世界有名的大美女?那女孩的魅力果真不容小觑。“他为了她,抛弃了你?”
苏菲亚哀伤的瞅着皮耶,然后说:“请你不要伤害我了。”意思是:亚历山大真的为了林飞菱而抛弃她。
“好、好、好,这都是我的错。”皮耶还算识相,立即安抚她。
“我不懂那女孩到底哪里好。”这她真的不懂。“他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月,亚历山大对她是有求必应。为了她,甚至连工作都可以摆一旁;不仅如此,还把他家里的钥匙交给她,让她可以自由出入他在米兰的别墅……我和亚历山大交往了一年多,他都不曾这么对我,可是却对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女孩……”话说到这里,苏菲亚也懒得说了,专心演她的哭戏。
皮耶虽然算不上是个怜香惜玉的男人,可是见到美人儿哭得肝肠寸断,也心生不忍,不禁上前安慰几句:“你也别难过了,这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不缺亚历山大一个人。”她的话可给他带来不少灵感。
他以为林飞菱只是亚历山大身边众金女人中的一个,想不到亚历山大对她重视的程度比他臆测中还要来得多上许多。
亚历山大那晚送了个“大礼”给他,不但让他颜面尽失,就连他最引以为傲的五官也教亚历山大给毁坏了……这份大礼,他还不晓得该怎么回报才能让亚历山大大铭记在心、永难忘怀……不过,现在他知道了!要给亚历山大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不必得从他身上下手,一样能达到相同的效果——看见自己心爱的人被人凌虐致死的镜头,肯定教他有生这年想忘也忘不了!
“可是我想要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嘛。”这倒也是真心话,要不然她何苦坐在这里扮弃妇。
“爱情这东西不能勉强,要是真的合不来,也别强求,要不然只会搞得大家日后难相处而已。”皮耶好意的劝着她。“再说,亚历山大的心已经不在你身上了,你做再多的努力也没法子挽回劣势,不如放开心胸去祝福他。”
“不,这我办不到。”她当然办不到。“我和亚历山大有许多的共同点、兴趣,就连我们的工作也是密不可分的,我只要加把劲,一定可以让他迷途知返的。”她打算利用自身工作上的便利,多制造两人相处的机会,让林飞菱无法涉及其中,这么一来,不但她和亚历山大的相处时间多了,就连皮耶也多了下手的好机会。“我就不相信亚历山大连工作也会带着她。”
“你的意思是?”如果,皮耶想挟持林飞菱以令亚历山大,那么他势必得找她独处时才有法子得手,要是她一直和亚历山大在一块,不但下手时多了些阻碍,同时也太引人注目了。
“接下来的这个礼拜,亚历山大要一直忙着明年春装定装的事,我是Lavina的专属模特儿,所以我得到他们的工作室去,那时林飞菱根本不可能跟到工作室来。”因为这事关商业机密,所以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入。“这就是我的机会了。”同时也是皮耶的机会。
“我了解了。”他当然了解,接下来的几天是他报仇的最佳时机。到时,他只要找人将林飞菱给掳来,到时,他会教亚历山大作什么他都得照办,要不然他的心上人的小命恐怕保不住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亚历山大照着他所有的命令去做,他还是不能留活口。
没法子,没有任何一个绑匪会在明知被害人有可能认出自个儿身份的情况下释放肉票的——既然要做,就不可能露出蛛丝马迹,让人有迹可循。
苏菲亚在“作戏”的同时,当然也注意到皮耶若有所思的表情。这会儿,她此行的目的的看来已大功告成,再没有久留的必要。于是,她站起身来向皮耶道别:“对不起,你一定还有有多重要的事要做,却因为我而耽搁了。”她整整衣服,习惯性的拨弄头发。“还有,谢谢你听我发牢骚,我现在已经觉得舒服多了。”
“别客气,能当你的听众是许多男人求都求不到的,你就别谢我了。”皮耶有更重要的事待办,也不打算留她。“只要你有需要,我这儿永远欢迎你。”
就这么的,苏菲亚满面笑容的离开皮耶的别墅。她是真的很高兴,因为她不过是掉了几滴泪、说了几句话,便有人打算“自告奋勇”的想替她解决问题,这叫她怎能不高兴!
虽然现在她还不是百分之百的确定皮耶会照着她想要的方向行事——但是照目前的现状看来,皮耶很快的就会有所行动了。
***
在亚历山大对林飞菱表明自己的心意后,两人的相处模式好像起了些微的变化。或许,说不上是变化,只是林飞菱的心境了有改变,以致于她看事物的角度大不相同。
就拿他特地到米兰火车站来接她这件事来说吧。
首先,她根本没告诉亚历山大她何时会到米兰,他却在她到达米兰时,准时出现在她面前……在亚历山大对她吐露爱意之前——今早亚历山大告诉她的内容,大意应该是这样子的——她会认为,他是一个对于朋友十分热心的人,即使这个朋友没认识多久。
不过,要是她肯动脑筋想一想,有哪个朋友会这么做的?更甭提他们认识还不满一个礼拜!就算是她结交多年的老朋友,恐怕也没那么勤劳——不放她鸽子就要偷笑了,哪还敢指望他们会神通广大的知道她的行踪!
“这么说来,是我神经粗,不是他表现得不够白喽?”林飞菱一个人坐在厨房前的一个小吧台前,看着正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的亚历山大。“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嘛,我对猜哑谜最没辙了。要是他不说,我怎么可能自作多情的去想他可能会对我有意思——又不是自恋狂,以为每个男人都会得看上我。”她喝了口亚历山大为她准备的特调饮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喝起来酸酸甜甜的,味道挺不错的。
“需要帮忙吗?”虽然林飞菱来者是客,但是客人也不好意思看着主人为了张?自己的餐点忙得不可开交吧?那会非常不好意思的。
“没关系,我就快弄好了。”他这话也没错,因为就等着炖鸡这道菜而已,其它的配菜早装盘了,就等上桌。说完这句话,亚历山大先将一些菜给端到林飞菱面前放好,同时也给自己倒了杯饮料,便坐在她的对面。
“虽然我没太多的时间作菜给你吃,不过我的厨艺可是有名师背书的。”他指的是法兰可。“如何?要不要考虑当我的太太?”他半开玩笑的说:“好处多得你用根手指头也数不完。”
“我会很慎重的考虑你的提议。”林飞菱严肃的回答。她真的得考虑,再说等她考虑完了,还要换她父母去考虑……真是麻烦!外国人结婚是自个儿的事,而中国人结婚是一家子的事。
“你知道的,我不想给你压力。”他握住她的手。“但是如果压力能促成你答应,那么原谅我会对你天天施压。”
“这个……。”她的抗压性很强的,再说亚历山大给的压力还没教人受不了,“我还是得考虑。”就算她真的答应了,还是得回家请示父母的,要不然先斩后奏的结果,可会成了忏逆父母、不敬长上,成了和男人私奔、不见容于娘家的不孝女儿!
“放心吧,我会给你时间的。”顶多半年吧。如果半年内她还同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那么他就要照自己的方式进行——他可不是轻言放弃的男人。“现在,你就放松心情好好享受我为你准备的大餐吧。”
饭后,亚历山大表示,他的工作室里还有些相当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因此接下来的时间他都没法子陪着林飞菱,而得等到晚上才赶得回来。林飞菱这厢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少了亚历山大,她自己一个人还是可以去玩的。再说,她也不是什么娇娇女,非得要有人陪才过得了日子。
虽然亚历山大非常不放心她一个人,不过林飞菱要他放一百二十个心,她根本不可能出什么事,最严重的事不就是被人扒了钱包之类的。要真发生能危害她人身安全的事,那机率简直就像对统一发票,想中第一特奖般的微小——她又不走暗街小巷,去去的也全是些人潮汹涌的观光胜地,那些抢匪怎么选、怎么挑,也不可能盯上她的。再说,光天化日之下也没有人会在众目睽睽下行凶的!
话虽如此,亚历山大还是百般叮咛,要她出门在外小心为上,同时把自己的行动电话交给她,同时教她使用的方法,叫她要是发生什么意外——诸如钱包被扒了、迷路……之类的事——一定要打电话给他,他会帮她想办法的。
终于,林飞菱送走了放心不下的亚历山大,回过头她拿出市区图,准备好好的规划一下今天的行程以及路线,免得到时候真的迷路,还要劳师动众的叫亚历山大来接她……真要变成这样,那……挺丢脸的!于是乎,她拿出地图,用红笔将今天打算造访的地点全部圈出;同时根据旅游指南将会使用到的交通工具直接的在地点旁加以注明……约莫半个小时过后,她已经做好了行前工作,拎了个小包包——里头放了地图、相关证件的副本、皮夹——戴顶棒球帽,带着轻松的心情,高高兴兴的上路了。
“有时身边跟着个男人还是挺方便的。”这句名言是某年某月某日和某位女同事逛街,两人皆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时,林飞菱的女同事有感而发说的——和男人逛街的确没什么乐趣,要是他们对女人买的东西的价钱没意见,这时候如果询问他们的意见,那他们的名言必定是:你喜欢就好。这句话一听就让人觉得是极为敷衍的话——有男人在,女人们逛街虽然很扫兴,不过他们还有一项不可取代的重要功能——当免费的“挑夫”。
至于林飞菱这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原因很简单——她现在要去的地方,除了公车外,还得要步行一大段路才能抵达。如果现在是亚历山大带着她,开着车子长驱直入便可,根本不必搭乘十一号公车……如果是平坦大道便罢,问题是那可是一段又陡又长的斜坡,对林飞菱这个平常不太做耐力训练的人来说,无疑是一大考验。
虽然小时候被人逼着练功,不过自从到外地念书后,已经荒废了不少。这次出国是复习了些,不过还是没法和以前天天被操的时候相比。
“天啊,还有多久?!”她停了下来,站在石板道上喝水,补充流失的水分。“地图上看也不过十公分的距离嘛。”她忘了看比例尺——上头的比例是一比五百,也就是十公分的距离,换成实际路程就有五公里。“等会儿到了目的地,一定要好好的吃一顿美食。”感谢老天,她现在人在意大利,而不是某些专吃生冷食物过活的国家,要不然她累得半死,却又只能吃些冷冰冰的食物,那她可真的会抓狂。
意大利其实也不错啦,虽然没有台湾那么好,不过还可以接受。林飞菱这么想着。对于定居在此的念头,也不是那么排拒了。
“这当然不是因为亚历山大的关系。”路途遥远,要是不自己找点娱乐怎行?所以,她绝对和自己来个良心的对话——就像漫画人物常做的事。“这是因为我的观念改变。”死鸭子嘴硬!要不是亚历山大,她这辈子压根儿不曾想过移民这回事,更甭提是移居到这个不算移民天堂的意大利了。
林飞菱边和自己讲话,边迈开大步向目的地前进。虽然一个人走路挺无趣的,不过借此机会和自己聊聊也算不错了——她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沿路走过的建筑,用肉眼看便能断定这应该是有点历史的东西——这年头,已经没多少人在盖房子时用大石块盖——观光客虽不像市区里那么多,不过还是不难发现,和她一样拿着相机到处乱拍的人。
这时,她拿着相机对某栋她觉得还颇有特色的房子拍了张照,而后继续她的行程。
林飞菱这人没什么长处,对于危机的感受也不是那么的强烈,如果说有某人打算对她不利或什么的,要是那人离她超过十公尺,就算所有人都察觉了,她可能还悠哉的闲逛下去,对自身安全一点也不担心。
而此时,离她十公尺外就有一个看起来不怀好意的男人尾随在她身后——说那人“看来”不怀好意,其实言过于实,因为这里是公共场所,什么人想来都没人可以阻止,就算有个长得凶神恶煞般的人在此地出没,也没有人会觉得奇怪——每当林飞菱停止前进时,他也跟着停下脚步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跟着她其实是有所目的,要不然不会有人无聊到随便找个人跟踪。
林飞菱沿着人行道走,难免会经过些小巷子什么的,当然她也不会发神经自己走到小巷里去“探险”,她是不会有那种冒险犯难精神的。走到人烟较稀少之地,她也会加快脚步,不曾停留。
她是如此的小心,对于一些临时起意的意外自然可以避免,但是对于有预谋的事,可就不见得能顺利的逃月兑了!
此时,那个鬼鬼祟祟、离她至少十公尺远的男人忽然加快脚步,一下子将两人的距离缩短到只有三公尺之遥,并且保持着和林飞菱同样的速度,此时就算林飞菱再怎么迟钝,也不可能感受不到这股诡异的气氛。
初时,林飞菱以为这只是个想超她“车”的路人,自动自发的往路旁靠,打算让出条路,让那人好走;谁料得到当那人慢慢的接受她之后,却又放慢了脚步,从这时候开始,便一直保持着相同的速度。
她下意识的将自己的侧背包给“悄悄”的拉到身前来——怕被抢嘛——本来是想维持镇定,若无其事继续走下去,只是不知怎么搞的,她的脚就是不听她的话,愈走愈快,简直就像在痴竞走一样。到后来,简直像是在逃命般的跑了起来。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若说她原本只是怀疑“可能”有人在跟踪她这件事,那么这时候她可是百分之百的确定了。因为,她跑,背后那人也跟着她跑;她转弯,后头那人也跟着她转。“我又不是有钱人,为什么要跟着我?”她是有点防身的功夫,可那并不表示她就绝对的胜算啊!要是跟在她身后的人有伙伴,那她得胜的机率更小了。“还有其他的肥羊,你怎么不去找他们?”可恶!又不是每个台湾人出了国都会带大把现金,到外国“血拼”!她没钱没势的,找上她也占不了啥便宜。
此时,她背包里的行动电话响了。
“啊,救星来了!”急忙中,她拿出了行前亚历山大交给她的行动电话。“喂,亚历山大吗?”这时候会打电话给她的,也只有亚历山大了。
“怎么了?”林飞菱猜得没错,这时候也只有亚历山大会打电话给她。他一听到她急促的声音,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我没时间多说。”她真的没时间多说,因为她听到脚步声离她愈来愈近。“不过,我有了大麻烦了!”真的,这麻烦看来还不小!
“什么?!”亚历山大这一声大吼让林飞菱得把行动电话拿得老远,免得被他那高分贝的声音给震破耳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被不良分子给跟踪了!”她可以百分之百确定,那个家伙跟的是她。“我还不知道那人想要做什么事,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幸好今天她没带什么钱出来,就连信用卡也没带,真要被抢,损失也不大。“我想他大概是想抢钱吧。”观光客在意大利的大城市被扒,是司空见惯的事,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敝的,不过当街被抢的……她由衷的希望自己不要那么倒楣。“等会儿他要是真要钱,给他就好了。”真到那时候,那么只好麻烦亚历山大来接她了。
“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亚历山大着急的要她马上报出地点,他准备知道地方后立即飞车前往。
此时林飞菱一手拿着行动电话,另一只手伸进口袋中,将先前在台湾做好的地图集锦——所谓的地图集锦,就是将她想要去的地方重点整理过后,重誊在一张B5的纸张上——拿了出来,依样画葫芦的念出那上头非常陌生的意大利文。“我现在就在这一带!”她也不能正确的说明她的所在位置,因为被人这么一跟,她也忙得没时间去对照街上的路标,以致于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身边何处。“这附近有条最陡的路,我现在就这条路上。”这条路的确是最陡的,斜坡多,就连弯曲也不少。
“我知道了!”亚历山大心中已经大概有个底。“你先撑一会儿,我二十分钟之内到。”他的工作室到她讲的地点有一段距离,不过二十分钟之内抵达还不成问题。
“我知道了,我会等你的!”最糟糕的情形就是被抢了——反正歹徒要的只是钱,她只要将钱交出去,人安全就好了。其余的,她只要等亚历山大来接人就成了。
结束了和亚历山大的通话之后,她决定来个反向逆行。反正穿越马路这类的事在台湾又不是没做过,再说台湾的交通是出了名的坏,她既然在台湾能安全的自由来去,没道理在意大利不成。
平时,她是不太欢迎警察来挡路啦,不过要是现在真能出现个警察的话,她一定会冲上前去,亲他个好几下,以示心中的感激之情。
看准了路上没什么车,她立即改变了前进方向。先前她是直着走,这会儿她来个九十度转弯,打横着走。
林飞菱身后的男人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招,先是愣了会,而后立即跟进。不过他的运气没她好,才跨出第一步而已,就有辆小型飞雅特从他面前通过,压根儿不懂得礼让行人这一回事!又走了几步,另一辆车立即跟进,害得他走走停停的,不要说是跟踪林飞菱了,就连自己到底要花多少时间才能离开这条三十公尺不到的马路都是个未知数。
完成别人交付的任务固然重要,可是任务再怎么重要,也没自己的性命来得重要,像林飞菱这种近乎不要命的行为,根本不在他的计算之内。
就在他还在想要怎么才能迅速离开这如虎口的马路时,林飞菱早趁着下坡的优势拔腿就跑。要是这时有滑板还是溜冰鞋之类的东西,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穿上它;就算她不会溜冰或玩滑板,也是一样——因为有轮子的东西总是跑得比她的脚还快嘛!不会溜冰或是玩滑板的结果,了不起就是摔个鼻青脸肿,再不然就是些皮肉伤。可她要是跑输了那歹徒,轻则破财,重则丧命!两权相害取其轻,她宁可摔个鼻表脸肿,也不要和歹徒正面对上。
中国人没什么特大的优点,但是对于生存本能这点绝对强过世界上其他民族的。要不是这特点,全世界有五十多亿人口,中国人怎么可能占了五分之一!中国人的老祖宗不就说了:绝地逢生!又说: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抱持着希望,总会有“拨得云开,见日出”的一刻。
林飞菱的脑袋中全是些老祖宗的教训——充其量不就是以前上国文课时老师叫她背的东西——这时,她真的深切觉得中国人的智慧真是不了起!不管在任何情况、任何时代,前人说的都一体适用!老实说,下辈子她再有选择为人的机会,她还是要当中国人——中国人现今虽不能称霸世界,但是有朝一日,“二十一世纪是中国人的世纪”这句口号绝不是梦想……也许得再延个一、两百年也说不一定。
“我在想些什么啊!”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尽想这些有的没有的!当下,最重要的自是保命了!不是有句名言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都皆可抛”吗?但换成是她的话,就是“自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两者皆可抛”!笑话!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命都快保不住了,哪还顾得了啥情爱、自由啊!
现在,林飞菱做的就是“生命保卫战”——在台湾时,她背了不少意大利单字,此时有个单字突然跃进眼里!
“救命啊!”淑女是不该大声大叫的,不过她不是淑女,这点对她不管用!再说,逃命时这句话叫得越大声越好。“来个人救我啊!”这次就换成英文了——感谢好莱坞的强势媒体,让全世界人都懂得这句话。
丙不其然,经过她这么大叫,果然引来了许多人的注目,就连追在她后头的男人——她在百忙之中,抽空看看后头想抢她的人,好确定性别,而事实证明她没猜——也听到了她这声高分贝的叫喊。
照理说一般的抢匪听到苦主这种杀猪的号叫声后,大多会识相的逃离现场,要不,至少也会放弃此次劫财的行动。但是,追在林飞菱身后的这个抢匪似乎非常的与众不同,在听到她的呼救声后,不但没有离开现场,甚至加快脚步的想要追上她!
沿途虽然有些心好的路人想要阻挡他,但都被他强健的身体给撞开了,这抢匪简直就像辆人肉卡车!
林飞菱边逃命边向后看,心中不禁大叫不好。“天啊!这抢匪怎么这么性格!”她应该这么说:为什么她这么倒楣会遇上这种“特别又怪异”的抢匪!
“不幸中的大幸,他没有枪!”要是有枪的话她可真完了!
人倒楣的时候说什么都会成真,林飞菱也是相同的情形——正当她还在庆幸对方没有枪械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一声响彻云霄的枪响!反应有点迟钝的她,还搞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反倒是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路人有志一同的蹲子,唯恐流弹扫到自己。
“Freeze!”这一声怒喊来自她身后。“orl?llshoot!”
啊,这个单字她懂,原意叫:冻结,用在电影上叫——不要动!炳?有人叫她不要动,不然就开枪?
“好、好、好,你叫我不要动,我就不动。”要钱给他就是了,何必动枪呢?像电影中一样,她高举双手做出投降状。“没关系,大丈夫能屈能伸。”她用中文安慰自己。
那抢匪看她停止了动作之后,立即走上前来——这时当然有路人围观啦,不过歹徒手上有枪,想见义勇为?下辈子吧——用枪抵着她的脑袋瓜子。不由分说,迅速押着林飞菱上了一辆毫不起眼的灰色厢型车。
林飞菱当然想挣扎,但有把枪抵在她头上,她挣扎的动作也就不自觉的放轻了。她心想:要是不小心动得太厉害,那人又这么恰巧的错扣板机,那她的人生真要到此为止了。
不行啊,她还有好多事还没做、好多地方都没去过……最重要提,她还没给亚历山大一个明确的答案,她怎么能死——话又说回来了,要是她比自个儿的父母还要早走,这可是大大的不孝,如何使得!
“先生,你要钱的话,我倒是还有个几百万里拉,你放我走吧。”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命最重要。
“闭嘴!”这个抢匪操的是一口浓浓意大利腔的英语。
“你们绑架我不就是为了钱吗?”近看这个绑匪——现在不叫抢匪了,毕竟都绑架了她,已经升格了嘛。在台湾,绑架加勒索可是唯一死刑!而抢匪了不起是加重其刑嘛——长得可真是可怕,一脸冷冰冰的,没什么表情,要是这时他的脸色泛青的话,她八成会以为他是个尸变的僵尸。
“就凭你那一点钱?”那绑匪微微扬起嘴角,似乎在嘲笑她。
“那也是钱。”
“要是想活命就闭嘴,刚才追你已经浪费我许多体力,你要是再继续烦我,小心我一枪毙了你。”语毕,绑匪闭上眼,压根儿不将林飞菱放在眼里。
这时的林飞菱毫发无伤,也没像受惊的小兔般,害怕的缩在一旁发抖——事实上她是气得发抖——反而口露“秽言”大骂这个狗眼看人低的绑匪(当然是用中文骂的)。最后,她气呼呼的说:
“小看中国人的话,你会死得很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