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甜成这样……”听见她毫不虚伪的赞美,衣大娘笑得花枝乱颤,打从心底把她疼入心坎,教她怎能不帮她呢?
唉!难道真要她牺牲混入宫里的画眉丫头?
衣大娘轻揉着眉心,不知该拿这件事如何是好?更不知要如何部署才好……真是累煞她了。
或许她真是做错了,她不该揽上这么多事来累垮自己,而且身旁又没半个人可以帮她,让她歇口气;说到那一群不成材的徒弟,要是能不惹事,她就阿弥陀佛了,哪里还敢奢望他们替她分忧解劳?
当初不该在街上挑脸蛋的……
“大掌柜的、大掌柜的……”
莺莺自前院绕过分隔前后院的流水楼台,一路往后院直奔而来,还不忘扯着喉咙大喊着。
“大白天的,你见鬼了?”衣大娘抬眼,没好气地数落着。
这丫头……要她到修府去把白时阴给请过府来,她就像失踪般地一直不见人影,现下都过晌午了,她才像个疯丫头似地跑来,一张嘴还聒噪得教她受不了……
她是不是替她取错名字了?
“大掌柜的,小白让大白给拦在府里出不来。”莺莺气喘吁吁地答道。
衣大娘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唉!若不是她挺熟悉隔壁修府的情况,现下怎会听得懂什么大白小白来着?这一对双生兄弟,一为修府总管,一为修府当家的贴身侍卫。
而唤小白的那一个,一年多前为了医治他主子,不惜上天下地地去找寻江湖上颇富盛名的鬼面神医,如今总算是回来了。
回来是件好事,这么一来,她那个笨女儿总算可以稍稍安心,不用再为她夫婿的身子骨担忧受怕,只是……倘若白时阴他大哥先行将他留在府中,不让他到无忧阁一坐,这事儿……她也该早些回报吧,是不?
现下都什么时分了?说起话来又没头没尾的……她真非让她感觉到自个儿的失败是不?
“为什么小白会让大白给拦在府中出不来?”她叹了声,问得很疲惫。
“因为小白带了几个人一块回来,大白说要招呼他们,小白自然是分不开身。”莺莺回得有些傻愣。
“那你可问了他何时可以分身过来?”
“没。”她答得理所当然。
衣大娘翻了翻白眼。“倘若你没问的话,那你到底在那里窝那么久作啥?”从无忧阁到修府,依她的脚程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她姑娘倒是可以耗上几个时辰,她到底是去做什么的?
“好久没同小白见面了,叙叙旧嘛……”她轻笑着。
“小白不但带了一个好标致的姑娘回来,还带了两三个男人,说是顺路,还有啊……”
“好了好了,我没要你说那么多。”衣大娘挥挥手要她住口。
啐!一张嘴只要打开就忘了要闭上,吵得她头都疼了。
她今天到底是怎么着?做了恶梦不打紧,可从醒来至今就没件顺心的事,每件事都教她头疼得想要丢下一切散心去。
“哦。”她乖乖地退到一旁。
衣大娘又叹了一口气,“你杵在这儿做什么?现下都什么时分了,你还站在这儿,活儿都不用干了?”
“现下……”莺莺抬眼望出窗外。“哎呀!天色都暗了哩。”
敝了,她不过才去串一下门子,怎么天就暗了?
“还哎呀!”衣大娘拧起眉,放声吼着:“你以为今儿个不用开门做生意了不成?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同我打马虎眼,真以为我不敢罚你吗?”
她怎么能允许自个儿底下的人恃宠而骄?
“莺莺知道了。”闻言,她随即一溜烟地消失在后院。
衣大娘娇颜不改,却添了几分疲累,今儿个都还没上工呢,她却已经累得不想动了。
“无痕,待会儿你代我到阁里探探,倘若有什么事情,再回头同我说一声。”她揉了揉眉心,感觉连脑际都隐隐作痛。
“是。”水无痕恭敬地应了声。“可师父……和亲之事……”
总不会要他把公主送回宫里吧!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不能退换的,况且他也不会点头。
“得了,你犯不着怕我要你把初雪送回去。”
她怎会不懂他的心思。
一对如此浓情蜜意的交颈鸳鸯得要修上几世的缘分?她再狠再残忍,也不可能硬是拆散他们。
“那……”
“我自有定夺。”头痛的事情就交给她吧,谁要她是他师父;谁要她是他乾娘呢?倘若她不替他处理,又有谁能替他处理?“你只管把我交代你的事办好便成,其他的你就甭担心了。”
“谢谢师父,我就知道师父待我最好了。”水无痕喜孜孜地笑弯了眼,大手紧紧地包住李初雪纤女敕的玉手。
“滚!别净在我眼前说些恶心话。”
衣大娘挑眉睐着他,粗声粗气地吼着以掩饰向来不让人发觉的羞赧,她的脸皮就是这么薄,就是禁不起别人的谢忱,尤其是她自个儿的徒弟们,总会教她不知所措。
这一切都要怪初雪这丫头,没事同无痕说什么她待无痕极好,还说得一副她挺懂她似的……真是教她又爱又恨。
“我知道了,我退下了。”水无痕答了声,牵着李初雪便打算要退下。
“等等,你拉着她上哪?”衣大娘出声喊道:“你别同我说你要带她到前院去,若是让人认出来,我头一个就掐死你!”
这个专惹麻烦的惹事精,倘若再给她惹出麻烦的话,她就、她就……
“是。”水无痕轻拍着自个儿的头,对着李初雪道:“你待在师父这儿等我,一有空闲,我自会找空档来见你……”
“去去去,还说什么悄悄话?别留在这儿碍眼。”她挥着手要他快点离开,免得惹她心烦。
唉!麻烦事,全是一干麻烦事,她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享清福啊?
她想要享清福,想要丢下一切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