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柳乘风一行人投宿于悦来客栈。
魔芳馡住一间房,柳家兄弟合住一间。
半夜,两兄弟就着一壶小酒、几碟小菜,秉烛夜谈。
柳乘风先把自己落难的遭遇讲了一遍,柳照雪则提了些大镖局的事。
而后,柳乘风问:“你怎么会跟五毒门的人打起来?”
“我开始调查你的行踪后,便听人说你艳福齐天,一人拐了十几个漂亮的女剑客连夜出城快活。”
“我那是被迫的。”
“没办法,谁让你名声太臭。”
柳乘风差点气歪。
“后来我一路追踪,就碰到各大派围攻魔女教的事。”柳照雪续道。
“你插手了?”柳乘风以为柳照雪不会管闲事。
“本来也懒得理他们,但魔女教那帮人简直有病,看到人就说别人要害她们,她们誓死不屈。”天知道她只是在古墓前捉了一个丐帮弟子,探问知不知道柳乘风下落,根本没对魔女教下手,就被围上了。“后来魔女教和她们那帮合伙人,大概有五毒门、巨鲸帮、长孙世家……差不多四、五十个吧,说要我为进犯魔女教付出代价。他妈的,全都有病!我就走了。他们开始追杀我,但到半途,他们看实在追不上便放弃了,就五毒门那些混蛋,当我吃素的,死命跟了我一个时辰,干脆杀掉算了。”
柳乘风沉吟了一下。“如此看来,魔女教这回事劫数难逃了。”
“我估计如今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他指着隔壁房间问:“你真要带那位魔姑娘回家?会很麻烦。”
“她跟其他的魔女教徒不一样。”柳乘风把魔女教徒追杀魔芳馡的事说了一遍。“我才奇怪魔女教会突然大肆扩张,不择手段搜罗帮手,最大的原因便是想杀她。不过她们用的方法太过火,反而引火自焚。”
“同是魔女教徒,其他人为何要杀她?”
柳乘风的手指在桌上弹了两下,轻轻笑了。“这个问题我没问过她,但我猜答案不外两个,第一,争权夺势,第二,嫉妒。魔女教的武功你也见识过了,并不怎么样,但魔姑娘的功力却比你高深。”
“这个我承认。”正因彼此都是高手,柳照雪更能了解魔芳馡的厉害。不过她的应敌经验太差,两人若打起来,她赢不了。“可既出同门,她们师姐妹的武功怎会相差这么多?”
这种事柳乘风就不知道了。“她的武功很诡异。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容貌像个五旬老妇,三天后再见,她却是双十少女。五天前,她救我出地牢,莫名其妙又老了,直到隔日才返回青春。而且我发现,她恢复后,功力大增。据江湖史记载,魔女教的武功练到最后,是会返老还童的,我不明白她怎么反而变老了?”
“九变!”柳照雪两眼发亮。一样稀世绝学放在嗜武之人的眼前,就像肉骨头之于小狈一样,魅力无穷。
“什么?”
“传闻有一种功夫叫九变,激发人体潜力,逆反经脉而行。练这种功夫会精力就此突破,突破时好像走火入魔,若于此刻散功,因体内潜力尽被激发,能使人体回复到精神体力最好的时刻。”
“魔女教的武功传说可以让人返老还童,莫不就是九变神功突破后散功的状态?”
“很有可能。”柳照雪续道:“练习九变神功者,突破时不散功,则功力迅速累积,每经一次蜕变,功力便能增加一至五成,直至九变功成,天下无敌。但因为体内潜力被过度开发,时长日久,寿算不长。你那位魔姑娘会迅速苍老再回复,我猜她是在突破时没有散功,心神大量使用,造成容颜老化,一旦功力平衡,就恢复原状。但你说见过她蜕变两回,不知道她之前是否突破过,若有……你最好劝她散功,否则,长此以往,她性命难保。”
饶是柳乘风平素机智过人,乍闻如此奇功,也是瞠目结舌。
半响,他抚额。“怎么有如此变态的功夫?”
“所以九变已经失传很久了,就不晓得魔女教的人怎么会练此奇功?”如有机会,柳照雪一定要弄一份来看看。
“为了返老还童吧!”柳乘风头好痛,他知道魔芳馡好武,要一个武痴散功,岂不比杀了她还难受?“女人为了美丽,总是不择手段的。”
“魔女教立派也有数百年了,难道她们都没发觉这武功很有问题?”
柳乘风睨他一眼。“九变好练吗?”
“既称奇功,自然不好练。”
“像你这种武痴,古往今来能有多少?”
“如果你是在夸赞我,我可以告诉你,自有江湖史,能在三十岁以前名列十大高手榜的,仅只四人。”而柳照雪是其中之一,目前排在第五位。
“魔芳馡的功夫比你更好,可见她有天分也努力。这般人才,百年难寻,能给魔女教捞上一个,已经是她们祖坟头上冒青烟。”因此,九变神功至今才被发现,也属正常。
柳照雪并不在乎魔芳馡的武功比他好或差,他练武只是为了兴趣。他身上随时携带一堆小玩意儿,出手基本都使诈,他有一身好武功,但很少使用,不过……
“哪天她要散功前,通知我一声,让我与她过两招。”他要试试九变的威力。
一提到散功的事,柳乘风的头就发胀。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理由劝魔芳馡放弃她深爱的武学?
“那种事……以后再说吧!我被魔女教的人捉走前,接了一趟镖,护送一批粮食到北方,你先帮我把这件事安排一下。”
“抱歉,我暂时不想回大镖局。”
“为什么?”
“尤贪欢在那里。”
“她去大镖局干什么?”
喜新厌旧尤贪欢是江湖三大害之一,风流声名比起柳乘风更臭上十倍。
但那家伙却是柳乘风的挚友之一,这是她自己说的。柳乘风完全不记得曾答应与她做朋友。
大镖局的人看到尤贪欢也很伤脑筋,但他没有躲避她。尽避他常常赶她回家,可他永远是当面提,不会背后言人是非。
柳照雪耸耸肩,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儿?”柳乘风问道。
“随便逛逛,哪天尤贪欢走了,我自然会回家。”说完,柳照雪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乘风觉得头更痛了,为什么自己如此倒霉,总是被一堆麻烦事缠身,不得清闲?
他好像什么事都不必做,每天混吃等死。
“唉……”真希望天上掉下黄金,再加上几千帮手,为他把所有麻烦事都解决,那就好了。
早晨,柳乘风带着惺忪之气起床。心里太多麻烦事,弄得他一夜难眠。
他正在梳洗,咚咚咚,有人敲响房门。
他没精打采地走过去开门,迎面就是一张澄澈透明的笑颜。
这瞬间,他有种错觉,仿佛满心的郁闷被一点一滴清洗干净了。
“没吵到吧?”魔芳馡眨着闪亮的大眼看他,手里献宝似地端着一碟馒头、三样小菜和一大碗清粥。“我让小儿准备了早餐,一起吃怎么样?”
他在想,要是自己沾满尘垢的心能常被这样清洁,应该是件快乐的事。
心情突然变得很好,他让开门,请她进来。
她把餐盘放在桌上,左右张望一下。“怎没看见二公子?”
“他有事,先走了。”他洗好脸,走到她身边坐下。
“这么急?”她本想跟柳照雪讨教几招。
柳乘风很庆幸没把柳照雪留下来,要不,她现在心里还有他吗?
魔芳馡给他成了一碗粥,送上汤匙和筷子,就像一个体贴的小媳妇。
他不是第一次被人服侍,她的动作也不算柔雅,但他接过粥,却觉得有份温暖直达心窝。
“谢谢。魔姑娘……嗯,我以后叫你阿馡如何?”
“好啊!”她并未察觉魔姑娘跟阿馡之间有什么区别,但他看她的眼神很是柔软,这让她的脸有些热烫。“柳公子……”
“你叫我乘风吧!老是公子、公子地叫,太生疏。”
“乘风……”有些绕口耶!她反覆念了几次才习惯。
他很喜欢她卷着舌头念他的名字,那带点软糯的声音,特别的甜。
“阿馡,我昨晚听二弟提起,有朋友在大镖局等我,我们直接会沛州如何?”
“好啊!”反正她对尚善国不熟,便把前程都托付给他。她相信他会帮她最好的规划。“那吃饱就上路吧!”
“我还得准备一些干粮和饮水。阿馡,你要不要换身装束?毕竟你是姑娘家,与我孤男寡女同行,易惹生非,不如扮做男子方便一些。”
“可我没扮过,不知道扮得像不像?”
“没关系,只是掩人耳目罢了!”重要的是,她的凤凰钗和青衣太明显,遇到江湖中人被认出身分,肯定有麻烦。所以他找了个借口,让她改装。
她想起以前看过的章回小说,也有那易钗为牟的段子,总难想像,男人与女人相貌身材大不同,该怎么扮才不会露馅?
她觉得改装若不成功,便很恶心,她不喜欢那样。
但柳乘风是不可能让她穿这样出门,不断鼓动她。
“你放心,改装我拿手,每个试过我手艺的人都夸赞。”
“你常帮姑娘家做改装?”问题月兑口而出后,她吓了一跳。自己的口气好酸啊!“其实……唉,我随口说说,你别在意……这个……没事了,你要出门的时候再叫我,我先回房。”她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阿馡。”他想了想,有些事得让她知道。“我只帮过一个姑娘做改装,就是那个在大镖局等我的朋友,她叫尤贪欢,是一个很喜欢装神弄鬼的姑娘,我因此学了一些易容技巧,虽不精深,但还算生动。”
“是这样啊……”她的心有些甜。
“也许我的外表看起来很花心,江湖人给我的匪号‘品花鉴玉柳大少’,听起来也很风流,但我绝不是个滥情的人。”他希望她能明白真正的自己。
“喔。”她忍不住想笑,真的很开心。“不过……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我只是……莫名其妙闷闷的,就乱说话了,对不起。”
“你对我有疑问,本来就该问出来,这样很好。”他不喜欢与人冷战,因为猜测人心太累。可经营一家镖局,周旋在三教九流中,人际就是一大学问。他一直做得不错,如今才知心其实累了,与她的直来直往让他很快乐。
魔芳馡底下头,害羞地脸红了。
两人继续吃饭,再没人开口说话。
她偶尔会偷看他一眼,又赶紧将眼神移开。在地牢时,她就觉得他的眼睛特别好看,与他对视,她的魂魄好像要飞入他的瞳孔里。
而现在,她感觉他的脸也变得更好看了,有一种特殊的魅力,一直吸引她的目光。
她有些惶恐,自己老盯着他看,他会不舒服吧?
柳乘风吃完饭后,把碗放下来。
“我去准备东西,你先回房休息,我很快回来。”
“可是……”她不喜欢一个人闷着的,那多无趣,她想跟他一起去。
但是他说:“你等我回来好吗?”
她说不出话了,直觉地不想违逆他,不想让他难受。
他拍拍她的肩膀,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房门关上,再也听不到他的脚步声时,她才模了模刚才被他拍过的肩。他的体温还留在上头,暖暖的,很舒服。
但她的心却有些闷。为了他,她做了自己不喜欢做的事。
她怎么这样想哄他开心、顺他的意呢?
她渐渐地变了,不再像以前那么洒月兑自在,想干么就干么。
她有些惶恐,为了他而改变自己,是好、还是不好?
柳乘风没有夸大,他的改装易容技巧真的很好,不过给她加深了肤色,眉毛画浓一点,她就像个俊俏的小伙子。
他特地给她选了一件领子比较高的衣服,掩饰她没有喉结的颈部。
他本来还准备了药粉要替她填平两边耳洞,后来发现她根本没有耳洞,他稀奇地看了她好久。
她问:“尚善国的姑娘是不是都穿耳洞,我要不要也去穿一个?”
他捏着她的耳垂,轻轻地揉着,笑得一脸灿烂。
她看得一阵晕眩,他的笑实在好闪亮。
“你这样很好。”他说。
她的脸立刻红了,心中决定,为了他的夸赞,她一辈子都不穿耳洞。
他们买了两匹马,一路紧赶,两天半后终于到达沛州。
此刻正是上午集市最热闹的时候,城里不宜骑马,所以他们牵马而行。
柳乘风好像认识全沛州的人,到处都有人跟他打招呼,尤其是姑娘家。
魔芳馡发现街道两旁的高楼上,时不时总有妙龄女子,或挥手、或扬着丝绢,娇滴滴喊着:“柳大少,好久不见。”更有那大胆者,直接与他相约黄昏后。
她记得他说过,他虽有“品花鉴玉柳大少”之称,但从不风流花心。对照眼前情况,他的话显得好单薄。
她心里又有一股闷气聚集,不喜欢、讨厌那么多姑娘与他纠缠不清。
她不清楚这种烦躁的情绪是什么,只是胸口很堵。
柳乘风跟每一个人打招呼,不管对方是商人、农夫还是倚门卖笑的窑姐儿,他同样不失礼数。
他相信一件事,人脉就是钱脉,谁知道现在路边一个小乞儿,会不会是未来的大将军?也许过几年,他们会成为大镖局的客户,岂能得罪?
因为他这种观念,大镖局在他的经营下蒸蒸日上。
他不停地对每一个人笑着,笑得嘴角发僵。
这一路走、一路笑,明明只有一刻钟的路,他们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到。
进了大镖局,柳乘风长吁口气,一股疲累从骨头里钻出来。
“你不舒服吗?脸色不太好。”魔芳馡关心地问他。
他这才收敛笑容。“没什么,只是有点累。”
她看他都不笑了,果然不对劲,便伸手拉过他的缰绳。
“我帮你把马牵到马厩,你去休息——”她还没说完,一道带着桂花香气的身影便从墙边扑过来。
柳乘风没发觉,他太累了,况且他功夫也不好。
但魔芳馡看得很清楚,那是个姑娘,二十来岁模样,娇艳的脸蛋、窈窕的身材,整个人火辣辣,像一株盛放的牡丹。
“阿风——”女人发出了软糖似的娇呼。
柳乘风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
“你干什么?”他伸出手,想要接人,却因看不准目标而有些慌张。
魔芳馡积了一路的火气终于爆发。为什么女人看到他,就像蝴蝶看到花?尤其是这个女人,居然还投怀送抱!
她弹了弹指,一道指风将女人打得倒飞出去,跌进草丛里。这样做有两个好处,第一,女人不会摔伤,第二,女人碰不到柳乘风。
大镖局是柳乘风的家,不管她再吃醋,都不会在这里动手打人。
柳乘风瞠目结舌。“这……我以为应该掉在这个位置的,怎么会……”他看看自己的手,再瞧一眼女人坠落的位置。“不过也好,摔在草丛里不疼。”
草丛一阵??声响,女人顶着满头泥沙和杂草狼狈地爬出来。
她大叫:“谁打我?”
魔芳馡哼了一声。
柳乘风缩一下肩膀。他是不是听错了,魔芳馡的哼声里有好重的酸气。
“阿馡,这个……”
魔芳馡别过头,就像个正在闹意气的孩子。
柳乘风有点想笑,她连吃醋时的表情都特别可爱。
“我跟你介绍一个人,喜新厌旧尤贪欢,她是古今中外最没有节操、最善变的大,你记住了,千万别私下跟她相处,当心被她占便宜。”
魔芳馡眨眨眼。“你怎么这样说一个姑娘?她名声都败坏光了。”她的心眼不大,爱吃醋,但个性正直。
柳乘风欣赏她的坦率,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永远不必勾心斗角。
他笑得越发欢快。“因为我说的是事实。”
女人……也就是尤贪欢气鼓鼓地来到柳乘风面前。她一路走,头上还一路掉草屑。
“你——”她才想开骂,心思就被魔芳馡拉过去了。江湖上的俊男美女不少,就连她自己也算佳人一枚,但身为江湖儿女,总难免沾染一些武林习气,或霸道、或威猛、或儒雅,就月兑不了一个“英”字。
可魔芳馡不同,她清纯如水,澄澈、透明,不含一丝杂质。
尤贪欢的眼睛亮了起来。“不知姑娘贵姓芳名?我叫尤贪欢,人称江湖三大害中的喜新厌旧就是我。其实喜新厌旧是人的本性,哪里有什么好与坏?不过多数人都很虚伪,即便有此癖好,也不敢公开承认,与他们相比,我就是个再诚实不过的好人。”
魔芳馡很惊讶,她怎能一眼看出她的伪装?但接下来,她就被尤贪欢一番看似自贬,实则自褒的话惹得笑出来。
这个人居然这么正大光明承认自己的恶习,还一副要将它发扬光大的样子,若不是没脑子,就是脸皮比墙厚。
“不要脸。”柳乘风给了答案。
魔芳馡掩着嘴,笑个不停。
尤贪欢气得头顶冒烟。“柳乘风,你是嫉妒我桃花比你旺是不是?居然拆我台,你才不要脸!”她伸手去拉魔芳馡。“姑娘,你看他成天笑嘻嘻,不是好东西,他心狠手又辣,你千万别靠近他,会吃大亏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魔芳馡很好奇。
尤贪欢心里也有相同的情绪——好奇。一般被她这样拉来扯去的姑娘,都要生气,为什么眼前这个不发火?
她伸手在魔芳馡的胸口按了按。
“只有女人才有这样的胸吧!”
她以为魔芳馡会一掌打过来,但魔芳馡一脸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我若要再扮男装,会注意的。”
结果是柳乘风打落了尤贪欢的魔爪。
“吃够豆腐了吧?没吃够,我可以派人送你去醉香楼,随你爱在里头玩多久,我帮你付钱。”
尤贪欢人精也似,怎会看不出柳乘风对魔芳馡的偏爱。
她模着手掌嘀咕:“小气鬼。”
柳乘风没理她,只对魔芳馡道:“阿馡,尤贪欢生平最好收集美人图,不分男女,只要她看上眼,就会死缠烂打求人家让她绘一幅画像,一旦目的达成便甩手走人。曾有位武林侠少,被她美色所迷,以为两情相悦,岂知画成,她翻脸无情,惹得少年公子伤心欲绝,落发为僧。所以不管她跟你说什么,你都别相信,她只是想画你而已。”
“你也被画过吗?”
“我的眼光没那么差吧?”尤贪欢插口。“阿馡姑娘贵姓啊?”
“阿馡就是阿馡,你管她姓什么?”魔芳馡的姓是个禁忌,柳乘风绝不会泄漏。“她现在的目标是老二,不过老二根本不理她。”
“柳二公子?”魔芳馡想起容颜清新、如云似雾的柳照雪,再看一眼柳乘风。“我觉得你比较好看。”
柳乘风一贯沉稳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尤贪欢哈哈大笑,“想不到号称江湖第一风流客的柳大少也有脸红的时候,我承认,现在的你比二公子更迷人。”
“那你要画他吗?”魔芳馡问。
尤贪欢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
柳乘风赶紧道:“我可没有兴趣被画。”
“画一次吧!”魔芳馡劝他。
“为什么一定要让她画我?”尤贪欢画图的时间很久,期间,她与被绘者同吃同住,毫不避讳。任何有脑袋的人都不会喜欢被她盯上,而柳乘风一向正常。
“画过之后,她就不会再对你感兴趣了。”她觉得,与其千日防贼,不如让贼一次偷光,省得麻烦。
这答案让柳乘风和尤贪欢同时流了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