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高照绑了阴阳童子回来做佣人。
现在,洗衣、煮饭、扫地等等所有的杂事都落在阴阳童子身上,萧福星变成一个闲人——一个每天闲闲没事,只要站在那里让高照黏着的人。
“我是不是很体贴你?你很开心吧?”高照得意地问。
萧福星暗想,她还比较想做佣人。
但她不敢说,因为她已渐渐明白,违背高照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看阴阳童子剃了个光头,穿僧衣,每天被使唤得团团转,晚上还要抄十遍金刚经、十遍法华经……抄经是好事,但要一个不识字的人每天照着书上笔划将经文抄下来,就很恐怖了。
斑照果然很懂什么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萧福星显然忘了,抄经是她建议的。
她决定对高照的话听而不闻,他说什么她都不应、不理、不反驳,等他松懈的时候,她便溜之大吉。
阴阳童子恨他两人入骨,但他更讨厌萧福星,毕竟高照是恶名在外,他不干坏事,还是花花太岁吗?
萧福星就很过分了,打着劝人向善的名义,追根究柢是在折磨他。
他每见萧福星一回,便要瞪她一眼。
“总有一天,老娘要你好看!”小人报仇,那是三十年也不嫌晚的。
萧福星没把这个威胁放在心里,她以为每天接触佛经,用不了一个月,阴阳童子便会改过,他不会真报复她的,不过……
“高照,阴阳童子不是男的吗?为什么他总自称老娘?”她对这一点有些好奇。
“因为他是阴阳童子。这阴阳之意便是也男也女、非男也非女,所以他喜欢自称老娘或老子,都是正确的。”高照刚把阴阳童子抄的佛经检查完毕。写得真丑,他忍耐了几天,实在看不下去,决定教阴阳童子读书识字,免得他再写出这种鬼画符污染他的眼。
“阴阳同体?!”萧福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难道他是因为这样才长不大?好可怜,有没有办法帮他?”
“不知道。”
“你不是懂医术?”
“就算我是大夫,也还是个人,无法定阴阳、决雄雌。”他扔下那堆佛经,拉起她的手。
“要去哪里?”对于他的拉拉扯扯,她已经不会挣扎了。反正也摆月兑不了,不如习惯。
“找阴阳童子。”
“他已经做很多了,你别再给他添事。”
“读书花不了太多时间的。”
“你要教他识字?”她很难想象花花太岁做先生的样子,这个人脾气不好、耐性也不好,他能定下心教人吗?
“我学富五车、才高八斗,难道还教不了他?”
于是,他把这个决定告诉阴阳童子,阴阳童子当场哭得比他爹娘过世时还要凄惨十倍。
“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与其这么生不如死地活着,他宁愿一死了之。
“要不……”萧福星见他实在哭得可怜,便心软道:“我来教吧!”
这话一落,阴阳童子不哭了,决定将她当成天下第一号大仇人。他认为是萧福星向高照提议,高照才会一时兴起,又拿他来玩先生和学生的游戏。
“凭什么?”游戏是高照想的,岂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教人太辛苦了,你不会喜欢的,还是我来比较合适。”她说。
他想了想,打自己进白云书院后,先生的头发白了一半,看来教书的确不是件好玩的游戏。
“那我教一天吧!”总算玩过这个游戏,也不枉他苦思一回。
萧福星歉疚地看了阴阳童子一眼。她尽力了,他好自为之吧!
阴阳童子黑着脸,腮帮子一抽一抽的。
“好了,今天晚上不用煮饭,我们上集市吃。阴阳童子,你跟我到书房,我教你读书识字。”说罢,他牵着萧福星转移阵地。
斑照、萧福星,你们等着!阴照童子瞪着他们的背影。我一定会报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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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照,你逼他这么紧,会不会出事?”萧福星有些担心。
“不是你逼他吗?关我什么事?”他只是协助她,想办法让阴阳童子完成抄经大业而已,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讨好她。
“我几时逼他了?”
“因为你想要他抄经,我才帮你督促他把经文抄好,否则谁管他识不识字?”
所以,这是他的体贴?他的温柔?他的爱情?
三清道尊、玉皇大帝、如来佛祖……为什么她有一种被天打五雷劈的感受?
斑照拉着发呆的萧福星进书房等着,不多时,一脸晦气的阴阳童子拖着脚步走进来。
斑照开始教他认字,他教的第一句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总共十个字,他写一遍给阴阳童子看,让阴阳童子再默十遍,便算完事。
萧福星啼笑皆非,高照果然不是一个好老师。
“高照,你起码得给他解释一下话里的意思,再让他写吧?”
“解释吗?”高照想了一下。“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就是,君子报仇三年不晚。阴阳童子,你恨我吗?那就多吃苦、多受累、多学一点本领,等到某一天,你变得比我厉害了,你就能立于我之上,反过来欺负我了。”
“啊?”萧福星目瞪口呆,这句话是这么解释的吗?
但阴阳童子却深有体会,原来煎熬会让人成长,他懂了,从此他会更加努力,争取早日报仇雪恨。
“教完了,我们去集市吧!”高照说。
“等一下。你就写了一遍,他怎么可能记得住?”
“你这么笨吗?”高照问阴阳童子。
“谁说的?”阴阳童子抄起笔,像拿把大刀一样,在白纸上墨淋淋地挥下十个大字,模样丑毙了,但字体却无误。
“能背着海捕文书四处晃荡而不怕被逮进大牢的人,估计也不会太笨。”高照对村人的邪恶脑袋还是有些信心。“走啦,去晚了,就买不到千层酥了。”这是一种很甜、很甜的糕饼,用白面和着猪油,加很多糖蜜制成,入口即化、入喉……甜得发苦。
萧福星真是不明白,高照怎这样爱吃甜食。
“高照,你平时饮食都很小心,生怕受人暗算,怎么在集市吃东西却毫无顾忌?”
“这个集市是方圆百里最热闹的,外地人、本地人都在那里买东西吃,若非丧心病狂或脑子有病的人,不会随便在集市的饮食中下毒,万一把人都吓跑了,恶人村岂非成为一座废墟?所以集市的东西反而安全。”
“这样说来……恶人村人也不是那样特殊,他们……嗯,一样是人。”只不过名声坏了点。
“他们不是人,是什么东西?”高照哈哈大笑。“小埃星,我发现你的脑子很奇怪,想的东西更离谱,哈哈哈,有趣!”
说颠倒了吧?她的思想很正常,他才是怪异的那一个。
毕竟,恶人村恶名昭彰,不是够变态的人,怎能理解他们如此之深?
至于高照……她默默低下头,这人的莫名其妙已达登峰造极之境界,她早已放弃跟他沟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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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集市,萧福星怎样也料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遇到表哥穆然。
“表哥?”
斑照却注意到穆然身边的女子,不正是被绑在船上、准备献给湖神的那一位?
“哈哈哈——”他指着穆然,笑得直不起腰。“原来你就是那位凯子爷?”
女子原本笑意盈盈伴在穆然身边,闻言,笑容僵在脸上。
但很快地,高照也笑不出来了,因为萧福星甩开他,跑向穆然。
本来,以他的本事,她是不可能月兑出他掌控,但近几日,她乖巧得像只小猫咪,他不知不觉松了戒备,竟让她离去。
空空的掌心,失落盈满胸怀,让他有些不高兴。
“表哥,你怎会在这里?”萧福星乍见亲戚,兴奋得有些忘乎所以,自然也没有发现身后怒火燃烧的大魔头。
“表妹……”穆然见了她,神情很是古怪。
“小埃星!”高照咬牙。“你好大胆子。”他不只拉回她,还把她扯进怀里。
“啊!”萧福星吓一跳,不觉挣扎起来。“你干什么?放开我——”
“你再躲,我就在这里亲你。”他咬牙低语。自己可是忍很久了,若非体贴她古板的性情,受不了太出格的行为,在房里他就直接把她吃干抹净了。
她整个人僵住,一动也不敢动。高照的威胁绝对不是随便说说而已,他向来言出必行,而她,想象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吻她……不,若发生这么丢脸的事,她也不想活了。
“嗯哼。”她终于乖了,他满意地眯起眼,差点吹起口哨。
“表妹!”穆然从没看过循规蹈矩的萧福星做出如此大胆的事,十分讶异。“你……他……你们……”
“本公子花花太岁高照。”高照瞪人的眼像刀子那样利,眸里隐含警告。臭小子,跟我抢女人,你有几条命?
穆然不禁后退一步,居然快腿软。
“走了。”高照得意洋洋地拉着萧福星离去。“没事别随便跟人打招呼,被骗去卖掉怎么办?”
“那是我表哥。”从小和她青梅竹马长大的兄长,怎会是坏人?况且,她还想跟他询问爹娘近况。那时,她突然离开书院,先生必通知家里,爹娘很担心吧?可恶!她抽出了手,为何就是躲不开高照?
“表哥就一定是好人?小埃星,你太天真了!”他就觉得穆然是个又笨又蠢的坏蛋。
“我表哥温文儒雅,是有名的大善人。”
“善人会跟恶人村的人混在一块儿?”
“啊!”她想起来了,高照刚才说穆然是那凯子爷,所以,之前恶人村搞祭神那一幕就是为了骗她表哥?“我们回去找表哥。”
“干什么?”
“告诉表哥,那女子不是好人,要表哥离开她。”
“万一我想错了呢?或许你表哥可以感化那女子,让她弃恶从善,这样你也要分开他们?”
她愣了,怎么好的、坏的、正的、反的,他都说了,那她该说什么?
“人家谈感情,那是人家的事,你少棒打鸳鸯了。”最好穆然被那女子骗死了,萧福星就不会再把目光投在他身上。哼,他的醋桶是很大的。
“他们谈感情吗?”她以为女子骗表哥是无关情爱的。
“不谈感情,手会牵那么紧?”
她不好意思地挣扎一下,真正十指紧扣的是他们两个吧?
她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执着?她不觉得自己哪里值得他痴迷至此,况且他们性情相差那么远,他总觉得她对人太好、做事冲动,她也认为他行止有亏、思想怪异,偏偏他总是拉着她,好像一刻不见她,他就要发疯似的。
他是很认真地喜欢她吧?
她偏头望他一眼,正好他转过头来,对她扬起一抹笑。那浸透眸底的温暖,像盛夏的金阳,照得她心窝发烫。
第一次有人用这么热情的目光看她,她不禁慌了,可一股甜意却从心底直渗喉头,让她整个人沉浸在愉快的温馨之中。
难道这回他不是在玩游戏?他是真心的?那她呢?她究竟喜不喜欢他?
在他不停地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的数日后,她终于开始正视这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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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照和萧福星离开后,女子也甩开了穆然的手。
“原来她就是你不能娶我的原因?哼,那你去追她啊,看你有几条命跟太岁爷抢人?”
“小怜。”穆然又捉住她的手,再被她甩开,反复数次,直到穆然将她拥进怀里,她委屈地哭了。
“你这坏人,骗了我才说你有未婚妻,不能娶我,你你你……坏人、坏人、坏人……”
“小怜,那婚事也不是我决定的,我真心喜欢的只有你一个。”
穆然自幼父母双亡,寄居萧府,萧家爹娘仅一独女萧福星,身子又不好,舍不得她出嫁,见穆然人品出众,才起意招他为婿,将来好承继家业。
萧福星还不知道这事儿,就算是招赘,她爹娘也舍不得她太早嫁,总宠着她,想玩就玩,想读书也可以去书院。
但穆然很清楚,他这一生算是定了,于是他谨言慎行、习文练武,用二十八年光阴学做萧府的出婿。
若非遇到小怜,他肯定会是个最完美的丈夫,但人生就是这么诡异,总在最不可思议之时拐一个弯。
三个月前,穆然去白云书院探望萧福星的路上,偶遇被贼人欺负的小怜,他救了她,却将心遗落在她身上。
他忘了去找萧福星,与小怜温情密意,难舍难分。小怜家境贫困,他想尽办法周全,甚至不惜假借萧福星名义,自萧家钱庄支取大笔银两,以资助小怜度过难关。
他爱小怜,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除了——娶她。
萧家于他有大恩,他不能贸然悔婚的。
但萧福星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若是她主动提出另嫁他人呢?
穆然本来绝望的心,瞬间活跃了起来。
“小怜,你说的太岁爷……是指福星身边的男人吗?”刚才那男人似乎说了自己的名姓,但他被男人的利目吓到了,没听清楚。
“那是江湖出了名的花花太岁高照。威武王爷你知道吧?他是王爷的妻弟,一向深受宠信,若非他不愿为官,现已高居庙堂。”
花花太岁他没听过,但威武王爷的妻弟可就恶名远扬了,那是纨裤中的纨裤,萧福星怎会跟那种人在一起?
“不行,高照不是好人,我不能让福星和他一块,我要去把福星带回家……唉哟!”却是小怜见他关怀萧福星,心生醋意,在他腰间狠狠拧了一把。
“福星、福星——你满脑子只有她,还来找我干什么?”
“小怜,福星是我表妹啊!”穆然揉着腰,温言赔罪。“萧家于我有大恩,我无论如何不能眼看着她落入火坑而袖手,但你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小怜不理他,穆然又哄又劝了好半晌,她才扭扭捏捏地又牵上他的手。
“其实我不让你去,也是为你好,高照那么可怕的人,你去跟他抢萧福星,不是找死吗?”
“高照真如此恐怖?”穆然不是江湖人,自然不知高照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