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她去开房间。
长廊的设计风格偏向欧式,昏黄的灯光,用途不是照明,而是营造气氛。熊镇东拉着她,热门熟路的走到长廊尽头,推开一扇木门。
房内的灯光,更昏黄、更阴暗。
“相信我,妳需要这个。”他咧嘴笑着,神情有些迫不及待,还用那双宽厚的大手,推着她坐下。
然后,熊镇东在固定的地方,找到需要的东西。
他转身面对她,眼中难掩兴奋,森白而锐利的牙,咬开铝箔小包。他注视着她,用熟练的动作,拿出套子,然后套在--麦克风上。
“来来来,工作压力大的时候,只要大声唱个几首,包妳压力全消啊!”他先把红色麦克风,塞进她手里,然后拿着遥控器,连点了十来首他的拿手歌曲,准备一展歌喉。
屏幕上头,很快的出现他的招牌歌--
煞到你
熟悉的旋律响起,宜静差点要申吟出声。熊镇东却抓起蓝色麦克风,架势十足、迫不及待的唱了起来。
她发现,前奏尚未结束,他就扯着嗓子开唱了。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只顾着唱,根本也不管音乐、节奏,甚至是屏幕上的字幕。他自顾自的,嘶吼大唱,表情认真得接近狰狞,专注得像是在开演唱会的巨星。
直到他唱完一首歌,宜静才有机会开口。
“你五音不全。”她慢条斯理的说道。
熊镇东满不在乎。
“我知道。”
“你唱得很难听。”她又说。
“那又怎样?”他理直气壮的回了一句。“好不好听,根本不重要,爽就好啦!”他挪动庞大的身躯,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他就已经凑近到她身边。
男人的温度、男人的气息,像一张无形的网,围绕在她身边。
在遇见熊镇东之前,她几乎不曾有过这样的经验。
她的美丽,虽吸引了无数男人;但她冰冷的气质,在无形之中,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让男人们只敢远观,不敢接近她,更遑论追求。
然而,熊镇东却与其它男人都不同。
他直来直往,单纯而莽撞,大脑里的本能,永远胜过理智。她的冷淡,不能让他死心,更不能吓退他,他不接受拒绝、不畏惧挑战,用最笨拙,却也最热烈的方式展开追求。
KTV的沙发,因为熊镇东的重量,有些微微下陷。她实时调整坐姿,否则很可能身子一歪,就滚进他怀里了。
瞧见她坐稳了,他竟然满脸惋惜,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宜静简直是叹为观止。
这个男人甚至懒得,或者是根本不懂得,应该稍微掩饰一下,想吃她豆腐的企图。
小计谋失败后,他也不气馁,反倒主动靠过来,结实热烫的肌肉,隔着布料,贴近她的娇躯。
数个念头,瞬间闪过她的脑中。
她可以不着痕迹的,再度拉开两人的距离;她可以起身,拒绝他的一再接近,当场就走人:她可以开口,直接告诉他,她并不习惯,也不喜欢这类的身体接触
……
只是,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他的靠近,不知怎么的,竟都让她感觉是那么的……那么的……理所当然……
她直觉的知道,这个男人并不会造成威胁、这个男人并不危险。纵然他的身子,太过贴近她,让她有些不习惯,但这种感觉……这种感觉--
很好。
好得让她并不讨厌。好得让她不想拒绝。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坐在一旁的熊镇东,只顾着感受,温香软玉在旁,乐得合不拢嘴。为了更拉近彼此的距离,他拿着麦克风,凑近那张秀丽的脸儿。
“来,妳也唱一首。”他自告奋勇。“我帮妳点歌。”
宜静摇摇头。
他却还不死心,连劝带哄的直说:“乖嘛,唱嘛唱嘛,如果妳肯唱的话,我就吻妳一下。”为了提高她的意愿,他还嘟起厚唇,展示“奖励品”。
她很用力的摇头。
“那,不然,我唱,妳吻我一下?”他提出另一项“方案”,盯着那水女敕的红唇,垂涎得双眼发亮。
毫无预警的,笑意涌来,她禁不住轻笑出声。
“好不好?”瞧见她的笑,他还以为有希望了,迫不及待的追问。
“不好。”
他有些丧气。“那么,妳有更好的提案吗?”
“我不唱,你也不要吻我。”
大脸瞬间一白,他捧住心口,像是刚挨了一枪,巨大的身躯滚倒落地,还一边抽搐,一边伸出颤抖的手,指控的说道:“妳、妳、妳好狠的心啊……”
生平第一次,知书达礼、气质高雅、冷静理智的她,竟会有股想踹人的冲动。而且,当她回过神来时,她才赫然发现,自个儿的平底包鞋,已经招呼到他身上了。
噢,天啊,她居然踹了人!
包糟糕的是,踹了人之后,她心里非但没有歉意,反倒觉得好痛快。
宜静摀着唇,简直不敢相信,才跟熊镇东独处了一会儿,她就变得如此“反常”。
他让她跷班、他让她微笑,他还让她踹人!
遭到美腿“伺候”的熊镇东,丝毫不以为忤,还笑呵呵的站起来。“喂,可不是白白让妳踹,我要收代价的喔!”他拿着遥控器,替她点了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
宜静抢过遥控器,把歌删掉。
笑意不见了,他垮着脸,哀怨地看着她。“妳都不唱给我听……”他好委屈的说。
“我不会唱歌。”她说道。
熊镇东猛地抬起头来,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大脸凑过来。“喔喔喔,妳早说嘛,我还以为,妳不愿意唱给我听呢!”他拍拍胸口,热切的说道:“没关系,我教妳唱!”
大手拿着遥控器,选了歌曲,按下插播键。
屏幕上出现“爱情限时信”几个大字,热闹的音乐、急促的鼓声,轻快的旋律充满室内。
“妳看妳看,这首是男女合唱。女生的我也会,我教妳!”他自告奋勇,坚持要当她的音乐老师。
前奏响起,轻快的旋律,让人愉快。
“你喜欢伍佰?”宜静问。
“什么?”
音乐声很大,她只能提高声量。
“你喜欢伍佰?”
“是啊,”他用麦克风回答,声音震耳欲聋。“他的歌都可以用力吶喊,消除压力。”
等不及前奏完毕,破锣嗓子再度发功。为了做教学示范,他用粗哑的嗓音,把男女歌手的歌词全都包了。
要安怎对你说出心内话
想了归暝恰想嘛歹势
看到你我就完全未说话
只好头犁犁
不合旋律的嘶吼、五音不全的歌声,他专注的,只为了她一个人,全心全意的唱着。
要安怎对你说出心内话
说我每日恰想嘛你一咧
心情亲像春天的风在吹
只好写着一张爱情的限时批
他唱得格外卖力,额上甚至还渗出点点汗水。趁着短暂的间奏,鼓声激烈的响着,他挥着汗,双眼注视着她,突然问了一句。
“妳愿不愿意当我女朋友?”
音乐响着、鼓声敲着,屏幕上字幕还在跑着,却没人在意。她看着他,反问道:“为什么?”
熊镇东一头雾水。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我当你的女朋友?”
“我喜欢妳啊!”
“喜欢?”她眨了眨眼。“喜欢我哪里?”
“脸跟身材!”他回答得理直气壮。
宜静只能无言以对。
她曾听过这种理由,听过许多男人赞美她的智能,她的内涵,她的优雅,就是不曾听过,有哪个男人,会像熊镇东这么坦白。
只是,他的坦白,并不会让她感到厌恶。
红唇弯弯,她浅笑着,诧异这世上,竟有人能如此诚实。
瞧见她嘴角的笑,他信心大增,急切的凑过来,非要问出个结果。“怎么样?妳答应了吗?”
宜静轻咬着唇,笑意仍在。
“我可以考虑。”她含蓄的回答。
熊镇东拧着浓眉,严肃的点点头,握紧麦克风,回头看着屏幕,张开大嘴,又开始了五音不全的歌声。
你的温柔你的可爱
你的美丽你的风采
傍我坠落你无边的情海
要安怎对你说出心内话
说我每日恰想嘛你一咧
心情亲像春天的风在吹
唱到这儿,原本就少得可怜的耐心,终于宣告用尽。
他忍不住了!
“妳考虑好了吗?”他再度凑过来。
宜静摇头,忍着不笑出声。
“我还要考虑久一点。”
“噢!”熊镇东困扰的抓抓头,还往手表瞄了一眼。“还要多久?可以快一点吗?”
“你有事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离开了。”宜静轻描淡写的说道,一眼就看出,这个男人心有旁骛。
他却猛摇头。
“呃,没事没事,没事啦!”
“是吗?”她的视线,故意落在他的手表上。
熊镇东尴尬的一笑。
“没啦,只是,如果妳没答应,那我就要通知大伙儿,今晚再度集合,到妳家前头去唱歌。”黝黑的脸庞上,还浮现暗红的色泽,连语气都有些不好意思。
不会吧!
宜静瞬间瞪大眼儿。
“拜托,不要再来了!”
一晚就够了!
今早出门时,她几乎可以感受到,邻居们从四方投来的怨恨目光。
“这么说,妳是答应喽?”他把她的回答,自动解读为同意,顿时就像是挖着蜂蜜的大熊,高兴得在原地乱跳乱蹦。
“我没有答应。”在地板还没被跳塌之前,她赶紧澄清。“我只是要你,别再来我家楼下唱歌了。”
他露出委屈的表情。
“我只是想展现我的诚意。”
诚意?
她咽下一声申吟。
想起那媲美魔音穿脑的噪音,单薄的肩膀,不由自主的轻颤。天啊,那算是骚扰吧!她甚至暗中猜测,就连地下钱庄来讨债,所用的方式,只怕也没有这么恶毒。
“你这么做,会吵到别人,造成我的困扰。”她说得很明白。
熊镇东扁着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那……那,我到妳窗户下头,唱小声点,可以了吧?”自古以来,唱情歌不是最有效的方法吗?
“不行。就算唱得再小声,还是会吵到邻居。”她用最坚定的态度拒绝,用严肃的表情警告他,这件事没得商量!
眼看“歌艺”无法发挥,他苦恼得很,两只大手埋在头发里,胡乱的抓着,努力思索着,该用什么方式表达情意。
“嗯,那,我换个方式好了。”他考虑很久之后,才说道。
宜静点头,并不去问他想改用什么方式,继续追求她。她只是低着头,嘴里喃喃自语,用最小的音量,说了四个字。
谢天谢地。
***独家制作***bbs.***
几天之后,宜静就赫然发现--
她似乎谢得太早了点。
熊镇东选择的方式,是毫不掩饰对她的爱慕,热烈而积极的展开追求行动。短短几天之内,整个警界,上自署长,下至基层警员,全都晓得了,那只大名鼎鼎的熊,正在追求冰山美人。
早上,他会亲自送来早餐:新鲜现榨果汁、鲜蔬三明治。中午则是他特请名厨,破例制作的便当,由他飞车赶来,送到她面前。
晚上,则看她的工作状况。她下班得早,他就陪她吃晚餐;她下班得晚,他就拎着可口的宵夜,热腾腾的摆在她面前。总之是餐餐不缺,绝不让她饿着。
这类追求行径,换做一般人,或许只能说是稀松平常。
但是,他熊镇东虽说祸闯得不少,但终究也算是警界大忙人之一,为了追缉歹徒,三天两头忙得没得睡,都算是家常便饭了。如今为了宜静,他还硬挤出时间,不时赶来送饭送花、大献殷勤,等于是一支蜡烛两头烧。
遇到他排休,那就更热闹了。
堂堂飞虎队长,在排休日,立刻变身为牛皮糖,赖在飞鹰总部里,死皮赖脸的缠着宜静,不让她离开视线之外。
有道是,烈女怕缠郎。
尤其是这种脸皮超厚、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大男人!
她拒绝过不少男人,却唯独对熊镇东没辙,这个男人打定主意后,就绝不更改。
他是铁了心,非要把她追求到手不可。
日子一久,两人之问还没什么进展,倒是流言耳语,已经传遍警界。
这些没长脚的流言,传播的速度快得出奇,两个听见传言的飞虎队队员,很热心的搜集所有流言八卦,然后冲回队上,向队长报告。
飞虎队的总部,比起飞鹰特勤小组,可寒酸得多,只是一栋四层楼的砖造屋子,但兄弟们挤在里头办案,倒也怡然自得。
熊镇东的位置,在二楼的大办公室里,虽然身为队长,但仍陪着弟兄们,在大办公室里,共享那台时常故障的冷气。
小柯跟小蔡,冲进大办公室里,紧张兮兮的左看右看,直到看见熊镇东,才松了一口气。
呼,还好还好,老大还在,还没跑去飞鹰总部!
“老大!”小柯率先喊道。
熊镇东回过头来,拧眉瞪着两人。
“什么老大?你混黑社会的啊?叫队长!”
“喔。”小柯缩了缩脖子。“队长,我们……我们……”
“有什么屁快点放!”
“呃,那个……”小柯咬着牙,鼓足勇气。“我们听到飞鹰队的,说我们老大--”
熊镇东挑起浓眉。
“说什么?”
小柯迟疑,转头看着小蔡。“呃……”
小蔡却挤眉弄眼,用力摇头,一瞧见队长的表情,就决定临阵退缩,坚持不肯转述。
只是,话都说了一半了,熊镇东哪里会放过他们?
正在迟疑的时候,一声不耐的咆哮响起,轰得两人耳朵发疼,差点要吓趴在地上。
“他妈的,那些人到底说了什么?”
小柯吓得火速回答:“他们都在说,老大是被署长刮得脑子傻了,才会癞虾蟆想吃天鹅肉,去追丁小姐。”
熊镇东半瞇起眼,危险的哼了一声。“喔?”
“他们还说,你配不上丁小姐。”
“为什么?”
“因为……因为……”小柯冒着必死的决心说:“因为老大你粗勇没脑袋,是出了名的,而丁小姐可是警界女诸葛,老大的智商,可能只有丁小姐的零头。”自从千面人的案子之后,飞鹰特勤小组的人,可把宜静当成了宝。
“零头?”他缓慢的重复这两个字,额上青筋隐隐抽跳着。
小柯握着拳头,满脸愤慨。
“你听听,这说法是不是太过分了?”
小蔡一时义愤填膺,终于也开口了。“对!”
“是不是很恶劣?”
“是!”
小柯愈说愈激动。“实在对我们老大太不公平了!”
小蔡也猛点头。“对嘛,起码也有一半以上吧!”
“对啊对啊对啊!”
两个人猛点头,丝毫没有察觉,熊镇东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他捏着拳头,走到两人身后,准备用力挥拳,各赏一颗爆栗子,没想到小柯竟又开口了。
“啊,对了,我还听说,丁小姐跟厉大功啊,原本是一对,两人交往很久了呢!”
挥到半空的拳头,蓦地僵住了。
“我也听说了。”小蔡也点头。“据说,是丁小姐出国进修两年,厉大功移情别恋,才跟别的女人结婚。”
“不过,丁小姐回国后,两人似乎又旧情复燃。”
“真的吗?”小蔡没听到这段,好奇的急着追问。
“是啊,飞鹰总部里,多少双眼睛都瞧见,厉大功对丁小姐好得很,三天两头就到项目室里,跟丁小姐独处得可久了。”
巨大的拳头,仍是僵停在空中。熊镇东咬紧牙关,脸色愈来愈难看,属下的对话,却一句又一句,清晰的飘进他耳里。
“所以,不少人在传,两人旧情未了。”
“那、那、那咱们队长怎么办?”
“唉,丁小姐怕是拿队长来当烟雾弹呢!”
“不会吧!”
“我也希望不会啊!”小柯双手一摊。“我可不愿意,白白看队长吃亏,满腔情意都给了出去,却被人利用,当成烟雾弹--啊!”怪了,他的脚怎么腾空了?
“哇!”
小蔡同时发出哀嚎。
两人惊恐互望,这才发现,自个儿的领口,已被熊镇东拎得高高的,吊在半空中。
“呃,队长,我们是关心你啊!”
“是啊,队长,我、我、我们是--”
话还没说完,脸色铁青的熊镇东,已经挥出双手,把两个不识相的家伙,全扔到墙上去了。
砰!
一声巨响后,小柯与小蔡,同时撞上墙壁,然后慢慢的、软软的,昏倒在地上。
熊镇东瞪着两人,脸色仍旧难看得很。那些话语、传闻,就在他耳里、脑里,不断转啊转。
宜静跟厉大功曾是一对?
他们又旧情复燃了?
他只是个烟雾弹?
一堆胡思乱想,就在他脑子里滚来滚去,让他又气又恼,几乎又想抓起那两个家伙,再往墙上多撞几回。
打从踏入警界,他对厉大功,就存有着“既生瑜、何生亮”的心结,对于长官的偏袒,他虽然心里不爽,但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这事要是扯上宜静……
熊镇东收紧拳头,心头乱糟糟的。
半晌之后,他咬着牙,粗声咒骂了几声,然后才脚步一旋,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
***独家制作***bbs.***
入夜。
台北天际下着倾盆大雨。
今晚,宜静比平常更晚下班。
熊镇东按照往例,在飞鹰特勤总部接她上车,送她回家。一路上,大雨不曾停过,他却注意到,她嘴角上噙着浅浅的笑意。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有着释然;那张水女敕的唇上,有着笑意,甚至于那双纤纤十指,也在窗边轻敲。他从不曾见过,她的表情如此轻松。
这跟刚刚,在飞鹰总部门口,目送她离开的厉大功有关吗?
熊镇东握紧方向盘,浓眉紧拧,只觉得一股酸呛,直往喉头上冒。
没人说话,车内沉默着。
直到车子转入巷口,停在她居住的公寓门前。
“谢谢。”宜静说道,打开车门,女敕白的小手遮着雨,纤细的身子眼看就要挪出车外,
一阵冲动涌来,这一瞬间,他突然失去耐心,急于想知道答案。
“等等!”他拉住她。
宜静回过身来,眼儿轻眨,眼睫上沾了水。车外的路灯,在她精致的五官上,镶了一层细细的光,让她看来更美。
弯弯的柳眉,微微上扬,她无声的询问着。
熊镇东鼓起勇气。
“妳到底要不要当我女朋友?”
她微微一愣。
接着,红润的唇,扬起一朵好美好美的笑。那笑容,美得几乎让他眩目、让他忘了呼吸。
就在阵阵雨声中,他听见她开口。
“我以为,我已经是你的女朋友了。”
什么?!
什么?!
她说了什么?他听见了什么?
熊镇东目瞪口呆,丝毫不能动弹,只能傻傻的望着她。
那愣傻的样子,反倒让她笑出声来。
这段时日以来,熊镇东对她的热烈追求,她并非全然无动于衷。这个男人虽然莽撞、粗野,却百分之百诚实,全身上下没有半根虚伪的骨头。
倘若不是他,她肯定撑不过去,绝对早已在漫长而可怕的调查中崩溃;若不是他,她肯定也无法完成剖绘,顺利的在今天,将分析结果传送给美国警方,让他们去逮捕犯人。
宜静明白,这段时间里,她的心灵,是被他呵护在掌心的。
瞧他还一脸呆样,愣愣的反应不过来,跟他投诉率第一的问题警察形象,显得份外不同。她忍着笑,冲动的俯,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软女敕的馨香,轻刷而过。
熊镇东的眼睛,瞪得更大,表情更茫然。
半晌之后,他才陡然回过神来,听清楚她的回答、感受到她残余在他唇上,那最柔软的诱惑。
隐含阴霾的黑眸,瞬间亮了起来。
“等一下!”他探出大手,把站在门边,盈盈浅笑的她,一把抓回车子里。
软软的娇躯,跌入他的怀中。她的柔软曲线,嵌合进他的坚硬,竟是恰到好处,没有半丝的缝隙。
车外下着雨,她却感受不到寒意,敏感的肌肤,隔着微湿的衣裳,被他的体温熨烫着。灼热的呼吸,刷拂过她的发,引发她轻轻的战栗。
坚实的双臂,环绕住她的腰,她能感觉到他的不同。那股隐忍太久的,因为她的首肯,再也羁压不住。
他霸道的拥住她、圈住她,那双黑眸,在阴暗的车内,格外的闪亮。
热烫的唇,刷过她的发。
粗嘎的嗓音,穿过细柔的秀发,徐徐宣布。
“刚刚那个不算。”他说,然后--
他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