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错铸成,无可挽回。
完蛋了!她闯祸了!
倪玛雅不知道泄漏秘密的代价会这么大,她完全低估后果的严重性,把张承恩给害惨了。
她不晓得自己会暍醉酒,不晓得自己会醉得一塌胡涂,不晓得自己会酒后吐真言,不小心的把和他约定的秘密说出来。
“对不起。”她怯怯的坐在他身旁,无助的绞著小手,愧疚无颜面对的低垂螓首向他赔不是。
张承恩转头瞪她,铁青的脸色仿佛恨不得在三秒内掐死她,不过他最想掐死的人不是她,而是站在他对面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耙毁掉他的未来、他的命运、他的幸福,他会要他们两个付出代价!
“爸,我们已经说服夏雪,她是玛雅的监护人,已经同意让玛雅和承恩先行订婚。”
层层关卡,最难过的是老人家那一关,不过赵彩云对倪玛雅有信心,她一定能够得到老人家的颔首。
“爸,我翻过黄历了,下个月初五是个吉日,适宜婚庆嫁娶,可以选择在那一天让他们订婚。”张永民乐不可支的翻著黄历,不到一个小时,黄历已快被他翻烂了。
不管是女儿也好,媳妇也好,他都很高兴玛雅能够真正成为张氏家族的成员之一,但前提是得通过老人家那一关,和妻子一样,他对玛雅有极高度的信心,相信她一定能够入籍张氏家族。
“妈,如何?”看过倪玛雅的身体检查报告,确定没有任何不良遗传基因,张镇涛没意见的转头询问身旁的老母亲。
张氏家族辈分最高、权威最大的主事者,曾祖母一进门,精明犀利的两眼便直盯著倪玛雅瞧,似乎在评估她够不够资格成为张氏家族一员,又似乎在衡量她有没有能力为张氏家族带来附加价值,错综复杂的眼神无人能读得透她老人家究竟在研究什么。
不习惯成为众目焦点,倪玛雅不安的蠕动了体,下意识往张承恩靠去。
手肘被撞一下,张承恩收回愤怒视线转头看她,以为她有事叫他,却发现她焦躁的绞著手,并难掩紧张的贴著他坐。
“别动来动去。”搞什么鬼,他快被她挤离原位了。
“啥?”她微楞的望著他,没注意到自己的反常。
“坐好!”他低声斥喝。
“喔。”见大家都在注视他们两个,她尴尬的僵直身,动也不敢再动半下。
“还有,别再绞了。”他不悦的拧起粗眉。
“嗄?”她不解的抬起头瞅著他。
“你的手!”都快绞成麻花酥了,要不是顾虑在场有太多长辈在,他会直截了当的替她掰开。
“喔。”低头看见自己的手打成一团结,她赶紧松开摆放回大腿上。
棒没两秒,她安分的小手又不安分的开始摇他的手臂。
“你又怎么了?”他横眉竖眼的转过头来,忍住想咆哮的冲动,咬牙切齿的瞪著她。
“那个……”她边偷瞄老人家,边拉扯他衣角,“那个老女乃女乃很眼熟,我有印象,好像在哪见过她。”
再偷偷瞄一下,她很肯定的对他点点头,张承恩没好气的狠瞪她一眼。
“那是我曾祖母!”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些话。
“我知道。”她没健忘症,记得刚才张爸爸介绍过了,“我的意思是说,在今天之前,我见过那个阿祖,可是我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她。”
那张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严肃老脸,很令人印象深刻,她敢以三个月的零用钱当赌注,她真的见过不苟言笑的阿祖,只是她一时忘记在哪见过阿祖。
张承恩揉了下额角,无奈的低头慨叹,怀疑她脑袋装了浆糊,否则如何解释她为何有时很灵光,有时却很迷糊。
他真想刦开她的小脑袋,看看里面到底哪条筋出了问题,让她这么秀逗。
似乎她只会记她在乎的事,不在乎的事她一概懒得记。
“你忘记了吗?上星期你以为她是收破铜烂铁的拾荒老人,很好心的边帮她捡纸箱,边帮她把推车推回家,记得吗?”张承恩闭眸调匀气息再睁开,实在很不想承认她是他家的佣人。
张承德很乾脆的将头撇向一边去,假装身旁的花瓶引起他的注意。
张承浩不自在的乾咳一声,假装有人在叫他,把面孔转了个九十度。
张承瀚很难堪的抹了抹脸,假装人不舒服想吐的望著地上。
四兄弟难得有致一同,下想承认他们家中有个神经大条的下人,而这个小下人还是个时常闹笑话的宝贝蛋。
除去把他们的曾祖母当成捡破烂的拾荒老人外,她的伟大事迹还有把他们的二伯当成守卫社区的保全人员,四婶当成贩卖健康食品的辣妹推销员,五堂弟当成非法入侵的小偷。
他们挤破头脑仍想不透她是如何办到的,明明交给她一本张氏家族出刊的佣人守则手札,里面除了下人该遵从的基本规矩外,还有张氏家族各房子孙居住的宅邸分布位置图,以及最重要的张氏家族所有成员长相照片,目的就是为了要让各房的下人分清楚谁是主人,谁是外人。
至今她除了认得他们的父母亲、张承恩、张承德、张承浩、张承瀚,以及住在他们三房这边的女乃女乃外,她根本搞不清楚大房、二房、四房的主人有哪些人,所以才会发生那么多的乌龙事件。
“对!我想起来了!”
上星期她帮郑百鸣倒垃圾时,正巧在门口遇见手推车故障的阿祖,以为穿著朴素的阿祖是个可怜的拾荒老人,马上冲进屋去搜括准备要丢弃的书报杂志出来给阿祖,还发挥善心的把她扑满的钱挖出一半来给阿祖,然后古道热肠的边帮阿祖捡纸箱、拾铜罐,边替她把重得要命的推车推回她家去。
结果青天霹雳,她发现阿祖居然住在路的尽头,那座媲美城堡的张氏家族祖宅内,在得知阿祖的身分时,有眼不识泰山的她,吓得差点没翻白眼昏倒过去。
她完全忘记社区外有守卫,没有许可,就算身为姻亲也进不来。
当晚一接获消息的张爸爸、张妈妈,立刻召开紧急家庭会议,由张承恩亲自坐镇,押著她进书房,强迫她记熟张氏家族各房长辈的长相。
目不转睛的看著他们两个交头接耳,老人家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连他们之间习以为常的亲昵举动,都一一捕捉进她的双眸里。
“好。”她允诺这桩婚事,答应得很乾脆。
众人呆住,极度惊愕的纷纷将视线集中到阿祖身上,无法理解向来最注重门当户对,又有传统阶级观念的她,怎会一夕之间改变这么大。
反对、坚持、沟通、软化、成全,这才是标准的流程,没道理一下子省略那么多过程,直接跳到最后的结果。
一棒敲晕他们,他们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太不可思议了!
“女乃……女乃女乃,玛雅没有高贵的身分,可以吗?”张永民喜出望外,无法置信倪玛雅会轻而易举的通过关卡。
“女乃女乃,玛雅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关系吗?”赵彩云两眼大睁,处於极度的震惊之中。
在尔虞我诈的商场打滚几十年,老人家练出一身识人的好本领,她能够一眼看穿人性的善与恶,倪玛雅这孩子虽构不上她订出的标准,但倒也无可挑剔。
“娶妻娶德。”她从沙发上站起身,“就算是乞丐又如何,一个人的内在涵养胜过外在的一切。”
想要成为张氏家族的媳妇,善良是首要条件,品德是必备条件。
美貌、财富如夏天果实,容易腐化,不能长久。美丽可能被时间消磨、被疾病毁坏,财产可能因突然变故损失、处理不善赔掉,唯有美德历久不变。
“人美心丑,不如人丑心美,对不对,阿祖?”张承浩有感而发。
“要比身分不如比善良,要比家世不如比贤淑,对不对阿祖?”张承瀚举一反三。
“没错。”老人家点头,往玄关定去,准备离开。
“嘿,时代在改变,阿祖的观念也在改变。”张承浩挑了挑眉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她是我们家阿祖吗?”张承瀚讶异得直眨眼,“我们家阿祖什么时候思想变得这么开通了?”
儿孙不间断的惊呼声,抽气声、赞赏声,频频在她身后响起,踏出屋外的老人家,嘴角忍不住的微微上扬,望著下雨的天空露出一个微笑来。
“走吧!到隔壁阿泰家去。”她打开雨伞,对著一旁的大儿子说道,打算去见见另一个曾孙媳妇,“听说承安的媳妇,体重是他的两倍?”
张镇涛撑开伞,楞了一下后才陪母亲走往二儿子张永泰的宅邸。
“妈,你形容得太含蓄了,是好几倍。”
“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男女不亲授,乾坤不并肩,同车勿并坐,路行分前后,乾坤勿私语,私密勿交谈。”
微楞的站在张承恩房间前,倪玛雅仰头吟哦,不懂他无缘无故在门口挂个告诫纸轴做什么。
“男女界限清,三清四正严,正容并正色,正心并正言。”
他吃错药了是不是?早不告诫、晚不告诫,偏偏等婚事已定,才来告诫她男女有别,不会嫌太晚吗?
咦?门怎么打不开?
她错愕的盯著门把,不死心的再转动一次,停顿一下,她固执的又转动一次,再停顿一下,她不放弃的又转动一次,来来回回重复著相同动作,无论她左转右转几次,门把不动就是不动。
他把门锁住了!
怎么会这样?她不解的眨了眨眼,想不透他为什么要把门锁住?
视线往上移向告诫文,再下移回门把,她呆了好几秒才融会贯通,领悟出他挂告诫文的用意。
他锁门的目的,就是不准她再进入他的房间。
为什么?疑问再度盛满她的双眼,她举起手,想敲门叫他出来问清楚,同一时间,“啪”的一声,门锁弹起,房门开启,他出现了。
“你把门锁住了!”她放下手,委屈的语气有几分指控的意味。
张承恩没说话,眼神冷漠的看著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态度,明白的显示出他是故意的。
她感觉得出来,他刻意要疏离她。
“你怎么了?”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她很不能适应的面对他。
她求和的朝他定近,几乎在她双脚有所动作时,他高大的身躯立刻往前栘,防止她闯入般的堵在门口。
他壮硕的骨架填满她的视觉空间,摆明不给她任何可钻进他房内的机会。
倪玛雅被迫后退一步,很是困惑的仰高小脸望著他,无法理解他为何突然间把她列为拒绝往来户,甚圣严禁她再踏进他房间半步。
“我……不可以进去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莫名的有股难受的感觉在她体内蔓延开来,她不喜欢他看她的冷漠表情,像是手指头不小心被针扎到般的不舒服。
“你的东西我已经叫郑百鸣替你搬回你的房间了。”他语气冷淡得几近无情,甚至摆出主人的架式,提醒她卑微的身分,不准她越雷池一步。
只要有希望,他绝不放弃任何可挣月兑命运枷锁的机会,在大事末抵定前,他会谨记教训,不落人口舌的和她划清界限。
亡羊补牢,犹未迟也。
和她保持距离是必要的,如果她能够不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会更好。
“你还在生气吗?”察言观色她最厉害了,下午阿祖和张爷爷走后,他就一直臭著脸,生闷气到现在。
她看得出来,他在气自己太大意,责怪自己太粗心,才会让事情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对不起。”敏感的她,察觉得出来他隐抑在体内的愤怒。
张承恩嘴里不说,心里的确在怨恨她把秘密泄漏出去,害得他不得不向命运低头,被迫交出未来,和她束缚在一起。
他原本有机会反扑,却被她搞砸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气?我们握手和好好不好?”她不要他们的关系变成这个样子,她想要恢复以前的相处模式。
“打了人再跟他道歉,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弥补过错吗?”他表情严肃,目光凌厉的瞪她,完全与之前的他判若两人。
倪玛雅两眼大睁的看著他,感觉像被掴了一巴掌,一股突然涌上的痛楚在胸口泛开,五味杂陈的滋味使她分不清是苦涩或是酸涩,只觉得心突然揪紧很难受。
他在责怪她、埋怨她!
他严厉的声音充满愤怒,仿佛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如果她没醉得一塌胡涂,把不该说的话说出来,今天就不会发生他们必须订婚的事。
若不是家中长辈施压,他根本不想和她订婚,他从来就不想和她订婚。
扬了扬浓密的睫毛,她微微垂下眼睑掩饰受到伤害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追源祸始,错误的确是她造成的,如今只要能够消弭他的怒气,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以后你少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原谅你。”
气愤蒙蔽了理智,他失去冷静说出的残忍话,如一把利刃,狠狠的捅进她的心脏。
这句铿锵有力的话,犹如发自他内心肺腑深处。
倪玛雅僵住,喉头像被突如其来的东西梗住,震惊得无法言语,整个人失神得宛若灵魂出窍般,呆若木鸡的瞅著他,完全反应不过来。
“砰”的一声,张承恩冷漠的注视她片刻,便无情的甩上房门。
他要斩断两人之间的关系。
这份认知让她呼吸顿时困难起来,仿佛要窒息般的她抚著胸口,微颤的眨了眨湿润的双眸,试图压下排山倒海窜上喉头的苦涩。
“好……痛……”她的心抽搐了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掐住,痛得她快哭了。
两眼呆滞的盯著门板,她不停的摇头晃脑,怎么样都无法理解他为何要骗她,明明说要她,事实上却不要。
他根本不要她,他讨厌她!
她太天真了,竟然相信他的话。
“玛雅,来来来,李婶做了你爱吃的泡芙,和煮了一壶你爱喝的女乃茶,都是新鲜刚出炉的,快来趁热吃!”
为了庆祝她得到曾祖母的祝福,李婶特地为她准备一堆她最爱吃的点心。
失魂落魄的离开张承恩房前门口,倪玛雅两脚没意识的行走著,直到听到李婶的叫喊,她才发现自己下楼来了。
“玛雅,你不吃吗?”她反常的行为引起李婶的注意。
她从不曾这样无精打彩过,是生病了吗?还是跟大少爷吵架了?
“我不饿。”她茫然的走进客厅。
“玛雅,你要去哪?”觉得她异常的古怪,李婶皱眉跟进客厅。
“我到隔壁找邦妮。”她声音痦瘂的走出玄关,情绪低落的想找个人安慰。
苏邦妮是她的同班同学,巧的是她也住在这个全是姓张的社区内,更巧的是她就在隔壁帮佣。
少女的心事,找大人难以启齿,找同侪容易开口。
苏邦妮是最佳的诉苦对象兼谈话人选。
“你要去找邦妮呀!”苏邦妮李婶认得,是隔壁二房的小佣人,听说是特地雇来陪伴身体孱弱的承安少爷。
“嗯。”她似有若无的点了点头。
“那记得早点回来吃晚餐啊!”李婶在门口喊住她。
“好。”停下脚步,她回头应了声。
“记得早点回来啊!”李婶不放心的再叮咛一次。
不知怎么搞的,李婶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有股不祥的预兆。
“人生尽有福,人苦不知足。思量事累苦,闲静便是福。思量患难苦,平安便是福……”
偷溜进地窖拿出两瓶红酒,倪玛雅和苏邦妮一人一瓶的拎著上顶楼。
“思量疾厄苦,康健便是福。思量死亡苦,在生便是福。思量饥寒苦,饱暖便是福……”
和玛雅一样喜好钻研佛经的苏邦妮,对处世格言、修道偈语、自省训文、劝善诗歌也略知二一,尤其特别偏好醒世箴言。
“思量挑担苦,步行便是福。思量孤独苦,有妻便是福。思量奔驰苦,居家便是福……”
不知是谁起的头,志同道合的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诵念著知足歌。
“思量罪人苦,无犯便是福。思量下愚苦,明理便是福。思量露宿苦,有屋便是福……”
不怕弄脏衣裤,两人随性的盘腿坐在地上,模仿大人乾杯喝酒的样子,拿起酒瓶“铿”一声后,很豪气的便仰头猛灌。
“思……咳……”倪玛雅被呛著了,“思量……咳……日……晒苦,阴凉便是……咳……福。思量无被苦,有盖便是福……”
“莫……唔……”苏邦妮被噎到的直咳嗽,“莫谓我……咳……身不……咳咳咳……如……如人,不……咳……不如我者尚多乎……”
“退步思量海样宽,眼前便是许多福。他人骑马我骑驴,仔细思量我不如……”尝过宿醉苦,发誓滴酒不沾的倪玛雅,显然没记取教训。
“回头又见推车汉……”苏邦妮想收尾做结束,却被飘浮的雨丝分了心。
“比上不足……下有余。”望著天空,倪玛雅也被蒙蒙细雨分了心,不过她仍不忘念完。“下雨了?”
“下雨了。”嫌酒难入喉,喝到最后却愈喝愈顺口的苏邦妮,开心的伸出胖手盛接雨珠,“在滴水了!”
“老天同情我,在哭泣了。”倪玛雅抬起小脸,任由雨水滴落在她面颊上。
“不是,老天是听到我的委屈心声,怜悯我在哭泣的。”不知是坐太久腿麻的缘故,或是酒精在体内发酵的缘故,苏邦妮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差点失去平衡的往旁倒栽去。
倪玛雅跟著起身,站不稳的晃动一下,带有几分醉意的想扶她一把,不料扑个空,又跌坐回地上。
“张承恩……”她垮肩垂头呢喃。
“你说……呃……”苏邦妮打了个酒嗝,“你说什么?玛雅。”
虚软的脚像是掺水的泥,她勉强站了片刻,也跌坐回地上。
“张承恩是混蛋!”悒郁的情绪无处发泄,倪玛雅突然恼怒的对著空气大喊。
这个方法好!不错、不错!苏邦妮频频点头,深呼吸了下,依样画葫芦。
“张承安是混帐!”她鼓足气对著天空大吼,宣泄囤积在心中的怨气。
“张承恩是猪头!”
“张承安是白痴!”
“张承恩是骗子!他说谎欺骗我,诅咒他牙齿痛、嘴巴疼——”
“张承安是坏蛋!他辱骂欺负我,诅咒他咬到舌头、扭到脖子——”
两个难姊难妹,像疯子似的鬼吼鬼叫,尽情的将她们满月复的委屈、满腔的心酸倾倒给空气,直至喊到口乾舌燥、喉咙疼痛为止。
“乾杯!”两人喝酒当喝水般的狂饮起来,一点都不在乎雨势已由小变大,两人即将淋成落汤鸡。
“呵呵呵……邦妮,你好胖喔!好像肉圆……圆圆的。”倪玛雅微醺的戳著她肥嘟嘟的身体,不怕她翻脸的调侃她的吨位。
“你才瘦咧!”苏邦妮不甘示弱的反击回去,“好像非洲难民,身上没肉只剩皮包骨,比竹竿还瘦……玛雅,他们是不是虐待你,不给你东西吃?”
“嗯。”倪玛雅胡乱点头,“张承恩很坏,不准我吃点心……”
“张承安更坏!不准我不吃点心……”时时刻刻拿高热量食物喂她,她这肥胖的身躯就是这样养成的。
“你好好命喔,邦妮,可以吃得这么胖……”倪玛雅钦羡不已,好想拥有她丰腴的体质。
“你才好命呐,玛雅,可以挑嘴拒食……”苏邦妮哀怨不已,好想和她对调身分。
几分钟不到,酒力不是很好的两人,开始感到头昏眼花、神智不清的胡言乱语起来,一会儿说看到三只小胖猪在翻身,一会儿说瞧见五根树枝在移动。
两人是彻底醉胡涂了。
“天气……凉凉的……”好舒服,好睡觉!倪玛雅双眸半闭的抓著酒瓶,歪倒身体趴卧在湿透的地上。
“雨水……冰冰的……”努力想睁开眼的苏邦妮,跟睡神搏斗半晌,最后弃械投降,也不支倒地瘫平。
“好困……”敌不过睡神的召唤,倪玛雅宣告阵亡,眼皮缓缓的闭上,同苏邦妮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