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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飞 第九章

惊爆!号外!揭密!超级八卦!惊人大内幕!

原来小鲍主早就离婚,还跟太子爷是旧日恋人!一时之间,翔飞科技上下震动,所有员工津津乐道谈个没完没了。

“喂喂,妳们经理和萧专员呢?”詹立荣小心地张望了一下。

“他们两个吵架吵到陈总哪儿去了。”

“不会吧?去很久了吗?该不会又在楼梯间打Kiss吧?”

“詹经理,你不待在企画部规画公司的前途,又跑来我们人事室找八卦新闻啊?”人事室的妹妹们笑咪咪地看他。

“我哪是找八卦?我只是过来关心一下萧专员嘛。”詹立荣又瞧了一下两个空着的座位。“那我问一下,这两天他们有去约会吗?”

“还说不是来找八卦!”大家才不理他。

“吼!妳们不跟我说,那我也不说最新的消息。”

“你快说啦!”小女生们不做事了,全部围拢过来撒娇。

捱不过娇滴滴的哀求声,詹立荣也只好说了。“原来当年太子爷和小鲍主都是学校登山社的,难怪他们都很喜欢爬楼梯……”

“早就知道了,这不稀奇。我是听说太子爷是一颗花心萝卜?”

“唉!就是啊,他又爱上了外文系的系花,被我们纯情的吴经理发现了,小鲍主伤心欲绝,就随便找个人嫁掉了。”

“等一下!那太子爷是如何移情别恋的?你也说清楚嘛!”

“啊,回来了!”有人低声惊叫。

一见到门口进来的主管,女孩们赶快作鸟兽散,以破世界纪录的速度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假装很勤奋地忙碌工作着。

吴嘉璇走在前面,清秀美丽的脸孔看不出任何表情;她的后面则是跟着神采飞扬的萧昱飞。

“嗨,詹经理,怎么有空过来这里?”他打个招呼。

詹立荣谦恭地回礼说:“萧专员过来人事室实习也一个星期了,我来问候一声,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我很好啦,学了好多人事管理的东西。”萧昱飞偷瞧坐回位子的她,眉开眼笑地说:“本来吴经理说我可以走了,可是我认为还没学够不能走,既然我们意见不一,只好上去请陈总仲裁了。”

“呵,陈总怎么说?”詹立荣的八卦眼睁得老大。

“嘿嘿!陈总说,我是董事长特别任用的员工,董事长要我做什么,我就去做什么喽。”

“那么沈董的意思是……”

“我的董事长爸爸说,想到哪个部门学东西就认真去学吧。”

吴嘉璇抬起头来,语气淡淡地说:“阿香,我们下个月要进来的泰劳的人事资料,拿给萧专员建档。”

“萧专员不是要负责星期天的校园征才讲座吗?”

“有人能者多劳,他喜欢办业务,全部交给他做。”

大家彼此互望一眼,想笑又不敢笑,因为她们觉得吴经理其实是喜欢太子爷的,只是面对他强烈的追求攻势,也是该摆点女性的矜持啦。

“阿香,给我吧。”萧昱飞殷懃地过去拿资料夹。

“萧专员,这可能不大好做喔。”阿香好心警告。

“只是Keyin……”萧昱飞一翻开资料,立刻惊声大叫说:“该不会要我把这些奇奇怪怪的泰文拼音名字、地址、基本资料全部敲到电脑去吧?”

所有人事室的妹妹们皆以同情的眼光看他。

“好吧,做人要勇于负责,主管交办的业务,我一定会做好。”萧昱飞一副慨然承诺的烈士神情,才回到座位坐下,又弹了起来,以手掌猛拍一下头壳。“哎呀,该死!我怎么忘了另一件重要的交办事项呢?剩下这几件水晶还得赶快物归原主才行。”

妹妹们又吃吃偷笑。太子爷忙碌极了,因为他奉了未来弟妹之令,负责将送给前任太子爷示爱的水晶礼物退回去,以断了那些女孩们的痴心妄想。

萧昱飞倒是拿起一袋水晶礼品,一件件分发给人事室的妹妹们。

“来,这条水晶手炼给妳,反正她们看了就伤心,全都不要了。”

“谢谢萧专员。”大家并不去留意自己拿到的东西,而是觑眼他即将“假处理废弃物之名、行送礼之实”所拿出来的追求礼物。

“经理级的就拿大一点的。”萧昱飞在吴嘉璇桌面放下了一个巴掌大的心型粉红水晶,笑逐颜开地说:“给妳当纸镇,不然妳公文这么多,一不小心一堆纸张飞呀飞的,就拿这水晶镇住吧。”

吴嘉璇仍是面无表情地低头办公,瞧也不瞧心型纸镇一眼。

萧昱飞暗自哀怨,他“求爱”都求得这么明显了,她还是不为所动?

唉!那场热吻就像是作了一场春梦,两人的事情一曝光,她就不理他了,又把他当病媒蚊似地避了开来,害他不得不动用特权追到人事室来。

他不急,反正他已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还不知道她的心思吗?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让她、也让自己厘清一些现实层面的问题。

詹立荣呆站了老半天,觉得自己该为太子爷尽点心力,于是说道:“萧专员,你那里还有几颗水晶球,我陪你一起去物归原主。”

“好啊,那我们……”

“萧专员,请你上班时间不要到处游荡。”吴嘉璇出声了。

“我没有游荡啊,我是去各部门联络同事感情。”

“是啊,请吴经理不要误会太子……不,是萧专员。”詹立荣也来说好话。“况且他是沈董钦定的接班人,有空也该到公司四处……”

“谁说他是接班人?!”一个严厉的声音打断了马屁话。

人事室门口站着一脸怒容的吴庆国,后面跟着两个陪同的男秘书。

“吴董!您老好啊!”狗腿詹立刻堆满笑容,上前行个礼。

“爸爸,你怎么来了?”吴嘉璇惊讶不已,通常除了开董事会,爸爸很少到翔飞的,就算来了,也不会到人事室的办公室。

“我不能来吗?!”吴庆国敲着拐杖,怒气冲冲地说:“我是翔飞科技的董事,我就是要来这里视察业务,看这个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舅舅好!”萧昱飞走到老人家面前,很有礼貌地大喊一声。

吴庆国完全不看他,只是面对女儿指向他说:“不事生产的员工就给我开除掉,不要浪费公司的资源养米虫。”

“爸爸,”吴嘉璇扶着父亲的手臂,好声地说:“我陪你到楼上董事会办公室休息,你要找陈总问业务,我帮你联络。”

“我今天就是来问妳人事室的业务!”吴庆国威严的目光一一扫过人事室里每一个员工,吓得年轻妹妹们纷纷低下头。

詹立荣赶忙推来一张椅子,只差没像小狈吐舌头摇尾巴了。“吴董,请坐,别累坏了您的身子呀。”

“我才不累!”吴庆国在女儿搀扶下,缓缓坐稳下来,脸色还是硬得像一块石头。“嘉璇,妳写一张签呈给陈总,要他把这个冗员给辞了。”

“爸爸,”吴嘉璇心平气和地解释说:“表哥不是冗员,他也有在做事。他才跟哥哥一起提出新产品的产销计画书,陈总十分重视,已经编列预算做研发,只要下次董事会通过就可以实行了。”

“我反对!”吴庆国的反应很直接。

“舅舅,你还没看过我们的报告呢。”萧昱飞很热心地推销表兄弟的杰作。“嘉凯的眼光不错,我也不遑多让……”

“我有问你话吗?谁叫你讲话的?”吴庆国完全不给面子。

萧昱飞模模鼻子,乖乖地后退一步。

“爸爸,表哥有他的专业,上个月研究室的技术更新也是他帮忙完成的,我们公司还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不能随便辞退的。”

“要专业人才,再请就有了。”吴庆国瞪视着女儿,冷冷地说:“我听说了,妳在跟这小子交往是吧?不然怎么老帮他说话?”

“我是就事论事,爸爸你就别意气用事了。”

“妳?!”吴庆国早已经管不动女儿了,只好气呼呼地说:“好!妳长大了,一颗心早就跑到姓沈的那边去,不管咱们吴家了!”

“舅舅!”萧昱飞赶紧插嘴。“我姓萧喔,你可别帮嘉璇配错对象。”

“不准你叫我舅舅!”

“喔,那我喊你伯父吧。”刚才听嘉璇一番说词下来,萧昱飞早已是心花怒放,此时更是笑得阳光灿烂。“伯父,我跟您报告一下,我真的很喜欢你们家的嘉璇,以前是我条件不好,只好自动放弃,现在的我不一样了,身体健康,成熟稳重,温柔体贴,又符合身高高、学历高、收入高的三高标准,这么好条件的男人实在很难找得到了,所以为了嘉璇的幸福,请您允许我和她交往。”

吴庆国不可思议地瞪住眼前的无赖小子。“沈光雄怎么会生出你这么皮的小孩啊?!听着了,你别肖想我们嘉璇,就算她离过婚,随便都有比你条件更好的男人要娶她,我绝对不允许你们在一起!以前不许!现在也不许!”

“爸爸,你血压高,不要生气。”吴嘉璇扶住案亲的肩头,先是劝哄,再转向萧昱飞,一方面心里有些甜蜜,一方面又有些气恼他这么大剌剌地摊开来追求她,不觉表情嗔愠,轻轻地跺了一下脚。

这一跺,虽然落在地毯上无声无息,可是詹立荣和人事室的妹妹们却看呆了--这不就是小鲍主在跟太子爷撒娇吗?

吴嘉璇一跺下去,这才觉得失态了,忙又说:“爸,表哥是在开玩笑的,我们别理他。快中午了,我带你去外面吃你喜欢的日本料理。”

“哼!”吴庆国再回头瞪一眼,算是达到今日警告的目的。

抱送吴董事父女离开后,萧昱飞用力敲了一下头,怨叹道:“唉!弄巧成拙,逞一时嘴快,让未来的岳父大人生气了。”

“嘻!可是我们吴经理动心了。”妹妹们有志一同地说道。

萧昱飞再度充满战斗力。要说她动心,当然早就动心了;接下来,就是想办法让岳父大人动心喽。

翔飞科技一年一度的股东大会正式召开,各大媒体蜂拥而至,准备采访朝阳集团和吴氏家族大斗法的精采结局。

最为媒体津津乐道的就是股东会纪念品。为了这回董监事改选,两大集团使出浑身解数募集股票委托书,朝阳集团送的是高级咖啡壶,吴氏家族送的是顶级化妆品组;小鄙东们并不为将来谁当董事长而伤脑筋,而是不知该将委托书拿来换化妆品还是咖啡壶。

鄙东会尚未开始,一群高阶决策者在台上排排坐,董事长沈光雄气定神闲地摊开演讲稿,闭目养神。

吴庆国坐在他左边,忙着讲手机,脸色阴晴不定。

“还在清点股数?才四十五扒?!先前募集得不够吗……之前都叫你们不要玩股票了。好了,倒出去又买不回来,现在叫我让别人看笑话啊?”

“我准备退休了。”

吴庆国以为自己听错了,放下手机,望向出声的沈光雄。

“人家做二十五年就退休,我已经做了三十五年,也该退了。”沈光雄转头微笑说:“美淑这一年来身体调理得很好,我打算下个月带她去欧洲走一走,散散心,这还是我们夫妻第一次一起出国玩。”

“我二姊的忧郁症都是你害的。”

“我会尽我所能陪伴她、照顾她。”

“讲得真好听!”吴庆国哼了一声。“你不是还想保住董事长位置吗?哪来的时间陪我二姊?”

沈光雄摇头笑说:“募集股票委托书是我大哥的意思,他的确不愿意看到属于朝阳集团的翔飞落到你们吴家手上。”

“哼!你们准备接受失败吧。”

“这不是失败。其实,翔飞是属于全体股东的,谁能帮助翔飞进步成长,那给谁都无所谓了。”

“无所谓?!”吴庆国难以置信地盯住这个和他斗了一辈子的二姊夫。

“因为嘉凯是个人才,所以我才能放心松手。”

“麦咕test!麦咕test!”萧昱飞从眼前跑了过去,以手指敲着一根又一根的麦克风,扩音器也传出咚咚咚的噪音。

“你不是要给他吗?”吴庆国疑惑道。

“昱飞八月就要回学校教书。”沈光雄自豪地望着儿子。“叫一个高科技博士成天在公司里游荡,又来股东会当水电工,实在太浪费人才了,不如好好做研究还比较有贡献。”

“咦!”

萧昱飞测试完麦克风,笑咪咪地跑到两位大人面前。“爸爸,你会紧张吗?他们说那个凶巴巴的职业股东又来了,准备提问题刁难你耶。”

“爸爸什么阵仗没看过?放心。”

“舅舅,您好!”萧昱飞鞠个躬,眼睛瞄向桌上的点心盘,热情地问道:“我帮你准备的铜锣烧、和果子还合你口味吗?”

“啥……”怎么不早说!吐也吐不出来了,吴庆国没好气地说:“奇怪,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你?”果真是四处游荡的冗员!

“谁在哪里,他当然就跟到哪里了。”沈光雄目光放到下面第一排座位的吴嘉璇。“还是女儿贴心,她随时都很关心你的身体情况。”

“哼!我还没要死,不用她盯得那么紧!”

“报告舅舅,那我今天晚上可以约嘉璇出去吃饭吗?”

“你们要去就自己去,我反对有用吗?”吴庆国白他一眼。

“嘉璇说,她不想让你生气,而我也希望得到你的祝福,所以……”

“好!你们如果不想让我气到中风,就别给我在一起!”

现在不是和岳父恳谈的时候,萧昱飞只好闭了嘴,乖乖退下。

“时间到了。”沈光雄见到司仪向他打招呼,忙点个头,站起身来,调整麦克风高度,准备开始今天众所瞩目的股东大会。

手机震动,吴庆国紧张地接了起来,那头传来兴奋的声音。

“恭喜吴董!目前统计结果,吴家的股数已经过半,你稳坐翔飞科技董事长的位置了,接下来就等你在董事会里撵走沈光雄了!”

必掉手机,吴庆国竟然感到失落。

怎么撵?长年以来的敌手云淡风轻地退出了,他就像一只斗志昂扬的公鸡,却找不到对象狠狠斗上一场。

他挂了一堆公司的董事长头衔,唯独缺了翔飞,如今他盼了十四年的翔飞科技终于回到他的手上,他应该高兴的,更应该哈哈大笑三天三夜,可是……

爬上巅峰之后,才发现自己是孤独一个人。

“现在我向各位股东报告去年的营收情况……”沈光雄突然发现身边的异状,忙问道:“庆国,你怎么了?”

吴庆国紧按心口,脸色苍白,表情痛苦,完全说不出话来。

“糟了!是中风吗?”

沈光雄紧张的语气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吴嘉璇顿时全身发冷,立刻冲上台,而后台还有一个更快的高大身影冲了出来。

萧昱飞扶住吴庆国的身子,拍打他的肩头,大声喊道:“舅舅!舅舅!你听到我在说话吗?”

吴庆国无力地垂下头,没有反应,萧昱飞马上吼道:“快叫救护车!”

“快!跋快打电话!”沈光雄也急忙喊人。

萧昱飞一秒也没浪费,弯下了身子,一边侧头听吴庆国的呼吸声,一边拿食指中指按住他喉头上方,脸色一变!“糟了!心跳很弱。”

吴嘉璇吓得直掉泪,只想去摇醒人。“爸爸!爸爸!”

“走开!”萧昱飞顺手推开她,火速地将吴庆国搬下椅子,扶他躺到地板上,松开他的领带,再扳起他的下巴让他呈仰头顺利吸呼的姿势。

吴嘉璇泪眼模糊地爬了起来,只见萧昱飞脸色凝重,跪在爸爸身边,左手掌迭着右手背,压住了爸爸心窝位置,快速而用力地按压下去。

一二三四五六……他边压边数,偶尔暂停下来,察看一下病人的呼吸和心跳,又继续规律地做着体外心脏按摩,强迫帮助病人的心脏跳动。

数不清他压了几下,她慌张地看着爸爸,也看着他,才一会儿,他已是汗流浃背,连西装外套都湿了一大片,脸上的汗珠也一滴滴由鼻尖滑落,但他不为所动,也不去擦汗,仍然专心一志地持续做着心肺复苏术。

总算在不知道第几回察看时,吴庆国终于缓缓地睁开眼睛,吃力地蠕动嘴唇:“死囝仔,痛……”

萧昱飞喜出望外。“太好了,醒了!”

“救护车怎么还没来呀?!”下面有人干著急。

“早在路口喔咿喔咿了,可是外面都是SNG转播车,还有一大堆开车来领纪念品的股东,警察还在哔哔开道……”

萧昱飞一听,当机立断,直接扶起吴庆国,将他背了起来。“嘉璇,妳帮我扶好,我们去救护车那儿。”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背着吴庆国站起身,飞毛腿也似地跑下台。

“爸爸!”吴嘉璇心急地跟在后面。

然后,后面又跟了一堆严重关切状况、准备在吴董事长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他们的狗腿群们。

鄙东大会变成Live急救示范,留下了满场错愕的股东。

“呜呜!庆国啊!你才当上翔飞的董事长,怎么就倒下去了啊?”

“恁爸啊抹死啦,哭啥小!”吴庆国背靠在病床上,脸色很臭。

“妈妈,妳让爸爸休息。”吴嘉璇轻轻搂着母亲,柔声说:“妳也檐心一整天了,医生说爸爸没事,住院观察几天就好。”

“呜呜,嘉璇啊,妈妈就只能靠妳了。”吴林惠珠哭花了一张脸,神情已然憔悴。“妳就赶快叫妳哥哥回来,不然家里没有男人啊。”

“我不是男人吗?!”吴庆国的大便脸更加难看。“不准叫嘉凯回来,他这次出国拜访客户,肩负的是翔飞几千万美金的生意,没有给我谈好就别回来!”

“可是哥哥说他要赶回来了。”

“赶什么?回来奔丧啊?!”

“好吧,我再打电话跟哥哥说。”吴嘉璇无可奈何,只好赶紧拿出手机,拨了电话要老哥按照行程完成任务。

“妳回去,我要睡了。”吴庆国不耐烦地赶老婆。

“呜,你一个人在这边没人照顾,我去叫菲佣过来陪你。”

“我才不要那个黑肉底的陪我!”

“爸,我陪你。”吴嘉璇忙说:“妈,妳先回去,要早点睡喔。”

“舅妈,我送妳。”门口探出一颗头,又很快地缩了回去。

“你这小子又来干什么?”吴庆国想生气,却是没力气生气。

“爸,表哥帮了很多忙……”

“不用他救,我也一样活得过来,我是不会感谢他的!”

“表哥要回去了。”吴嘉璇以眼示意,要萧昱飞赶快送母亲离去,然后她倒了一杯水,拿起睡前的药放在掌心。

“下午召开新的董事会了吗?”

“开了,他们选你当董事长,不过你可能要休息一阵子,所以还是由二姑丈暂时代理职务。”

“嘉璇妳说,”吴庆国一直看着药丸,没有去拿。“我到底怎么了?如果是心肌保塞需要开刀,那就赶快开,不然就出院回家啊。”

“就算开刀也要排时间,你别急。”

“妳去叫主治医师过来。”

“爸爸,都半夜了,你就别闹了。”她又将手掌的药丸往前推。“听话,吃药。”

“为什么我老了就要被妳管?气死我了!”

“爸,你不吃药,叫我怎么休息?”当女儿的态度也很强硬。

“哼!”吴庆国抓过药丸,一把囫囵吞了下去,喝完水就把自己摔到床上,故意将被子蒙得高高的。

吴嘉璇也不去理他,将病房稍微收拾一下,就坐在床边看他。

饼了一会儿,她拿下被子,瞧着父亲安静的睡容,不觉舒了一口气;再帮他理好被子,关起病房大灯,坐回旁边的沙发发呆。

脑袋空空的,早就累得无法想事情了……

一只温热的大掌轻轻地按住她的肩头,她吓了一跳,抬起头来,以眼神问着他: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跑进来了?

他俯身握住她的手,又轻轻地蹑着脚步带她走出病房。

她不知不觉地跟着他走,顺从地,依赖地,没有怀疑地。

来到走廊,萧昱飞才开口说话:“我回来陪妳。”

“不用了。”她低下头,挣开他的手。“爸爸又没什么事,而且让他看到你又要生气,你就别再刺激他了。”

“妳放心,我会躲起来不让他瞧到。”他笑着抚模她的头发。“再说家里也要有个男人,有事我帮妳撑着。”

她心头一酸,轻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累了?”他张开双臂,直接将她拥进怀抱。

她再也撑不住,整个身子摊软在他怀里,让他强壮的臂膀托稳了她。

“昱飞,谢谢……今天很谢谢你……”

“抱歉,我很急,好像摔疼妳了?”

她无声地摇头。一想到他早上急救父亲的焦急专注神情,就再也抑遏不住泪水,伏在他胸前低声啜泣。

“真的很疼吗?”他低头亲吻她的额,柔声安慰。

她又用力摇头,头发摩挲着他的下巴,那过度激动的动作让他隐隐觉得不对劲,急忙问说:“嘉璇,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呜……我……跟你说也没用……”

“嘉璇,告诉我。”

望着他恳切的神情,她忽然明白,今生今世,就是他了。

任凭浊流滚滚,他的爱就是打通一切阻碍的桥梁;在这一瞬间,她跨过去了。

“医生说,爸爸的肝脏有肿瘤,还要进一步做血管摄影判断……”她不敢说太大声,很压抑地哭着。“明明每年都有体检的,怎么会这样呢?我好怕,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哥哥不在,爸爸又爱生气,妈妈会承受不住,我……怎么办?我一个人承受不住啊。”

唉!她总算在清醒的时候说出心底话了,萧昱飞既心疼又欣慰,更加拥紧了她,不断揉抚着她的背部,再以最沉稳而清晰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嘉璇,我要妳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妳一起度过。”

“昱飞!”她哭倒在他的怀里。“他会不会有事?”

“别慌,都还没检查。”

“他是个讨厌、顽固、不讲理的爸爸……可他毕竟是我爸爸啊。”

“我明白。”

“他中风倒下以后,变得好虚弱,我不知道还能再看他几年……”

“我明白。”

“你知道吗?他一直很疼我的,他好宠我,从小我想要什么,他都会想办法找来给我……他其实是个好爸爸……除了、除了对你……”

“我都明白。”

“你明白?”她抬起头,望进那笃定的眼眸,不觉又揪心地说:“可是他对你那么坏,我怕你会讨厌他、不喜欢他,那我……”

“我都这么努力争取老人家的认同了,妳还看不出来吗?”他微笑亲吻她的脸颊。“我不会讨厌他,因为他是妳亲爱的爸爸,也就是我亲爱的爸爸。”

“昱飞……”她心头一震,泪水滚滚涌出。

“乖乖,别哭了,一切有我。”

他将她的头颅按进怀里,温柔地摩挲她的身子,尽其所能地抚慰着她,疼惜着她,呵护着她……

时间彷佛静止,夜,也很安静。

她的哭泣渐渐停歇,他捧起她的脸,以指月复为她拭泪,柔声说:“妳进去睡吧,我在外头陪妳,妳爸爸看不到我就不会生气,有事妳再……”

他视线余光正好望向病房门口,顿时张口结舌,说不下去。

吴庆国站在那里,扶着墙壁,也是直直地向他望了过来。

“睡什么走廊?!我一天付三千块住头等病房是当冤大头吗?不住白不住,空间那么大,又不是没地方多塞一个冗员!”

劈哩叭啦说完,然后像一尊大怒神似地转身走回去。

相拥的两人吓傻在原地,竟然忘记去扶走路不方便的爸爸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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