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哭?”他的话突然响起。
徐雪凝噙着眼泪,讶然无语的看着他。
“回答我。”他的笑容不减,态度却坚决,稳稳的朝她走来。
“没有……”她低头搪塞。
“你又说谎。”扳过她的脸,逼她直视他的眼。
她说不出有力的辩驳,只是眼泪依旧。
张让显然不耐烦了,因为他墨般的浓眉已经聚拢,眼中的火苗似是点燃。
巴不得甩开她翩然离去,可又舍不得看她心伤,张让为她柔弱无助的眼泪而心烦,为什么她的眼泪会让他冰冷的心起了些微的变化
粗暴的阖上她的琴盖,不在意发出什么样的巨响,张让拖着她大踏步的往主卧室里走去。
她的步伐始终赶不上他的脚步,若不是他拖住她的手,只怕只有被远远甩在身后的分。
房门一掩,张让将她抵在门上,“说,为什么哭?”不容质疑的。
“我……我不知道。”她说不出那样的感觉,是嫉妒吗?抑或是……
张让难测的目光定在她脸上,似是发怒似是无动于衷。
她不希望面对张让发怒的模样,那会让她更难受,“不要这样,我只是……”一时千头万绪,她搂着他的肩膀,呜咽的说着,“我爱你、我爱你,求求你不要变——”她的情绪倾巢而出。
心一凛,张让被她的告白震住,看着靠在怀中的女人,他却迟迟不敢搂紧她。
“你叫我别爱上你,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她声泪俱下。
许久,张让冷静的开口:“我知道。”无其他对策。
最后,他选择离去,留下为爱哭得肝肠寸断的徐雪凝。
趁张让未归,徐雪凝捺不住心中疑窦,她再一次胆大妄为的走进上次无端招来一巴掌的禁地——书房。
相片里的女孩笑容依旧,徐雪凝莲步轻移的靠近那帧半身大的彩色相片。
镜头精准的捕捉她栩栩如生的神态,将女子的美好完全表露无遗,徐雪凝的手抚上女子的脸,仔细的端详着。
她扪心自问,这就是阿让曾经爱过的女子吗?那自己是否也在张让的心中占有一席地位?
在画面的最角落处,龙飞凤舞的磅礴笔迹写着——
予挚爱眉儿:
此情惟有落花知
让摄于晚秋
是怎样的浓情蜜意,促使张让写下这般的句子,徐雪凝不由得落寞的暗自饮泣,何其有幸,那女子能独享张让的爱,何其无助,她却是他的妻子。
徐雪凝神情萧索的离开书房,回到房中,背抵着门,心头上的石头沉重无比。
是夜,她心事重重,梦中都不得闲,时而无端叹息,时而辗转身躯不安稳。
黑暗中,温热的掌心揽在她腰侧,蜿蜒而上,她猛的拨去那手,谁知那手的主人却气焰嚣张的再度将她揽近身,哑音说:“不准抗拒我。”
他总是专制的不让人违背他的意思,难道他也这样对待他心爱的女人,那个名叫眉儿的女孩?”思及此,徐雪凝没来由的心伤。
“你爱她吗?”她忍不住问,语调哀怨。
“谁?”张让的声音又泛冷了。
“眉儿,你书房相片中的那个女孩。”
床头的灯光骤亮,映照出徐雪凝泛愁的面容,还有张让刻意收敛火气的忍耐。
“谁告诉你的?”他威逼着。
“没人告诉我。”她别过脸,不想见她的丈夫为另一个女人失控的模样。
“我警告你,不准在我面前提起她,永远不准!”他怒吼,手背上青筋暴露,拳头握的死紧。
“为什么?”重新面对张让,她一反顺从的性情,执意追问。
忽尔,张让掐住她的脖子,强大的力道害徐雪凝难受的攒紧双眉,无法挣月兑。
“不要惹恼我,否则我不保证我不会亲手杀了你。”撂下这话,留下一道捏痕,张让推开徐雪凝,怒火高涨的甩门离去。
徐雪凝伏在被褥上,潸然落泪,沁湿一大片的被子。
一早醒来,徐雪凝不断的恶心、干呕,她难受得几乎虚月兑。
“少女乃女乃、少女乃女乃。”小文推开房门,“少爷在餐厅等你吃早餐。”小文循声找到浴室里的徐雪凝,“少女乃女乃,你怎么了?”她手足无措担忧的问。
“没、没事……”徐雪凝忍住翻腾的恶心,虚弱的说。
小文搀扶起徐雪凝回到床上躺下,“我去请少爷上来。”急蹦蹦的往外奔去。年轻的她不够沉稳,一遇上事情也只有讨救兵的份儿。
不一会儿,张让沉着脸先行上来。
“怎么了?”他拂去她颊上的发丝,露出她苍白的脸。
“没事……”她半眯着眸,气若游丝,一方面仍对昨晚的事耿耿于怀。
“小文,医生到了没?”他的声音泄漏了急躁,因为她的拗。
“已、已经在路上了。”小文最怕这个少爷了,一听见被点名,她连话都说的打颤。
“恶——”缓和不过些许时间,徐雪凝又是翻天覆地的干呕,她的手压在胸口,不断的喘着气。
张让不再多言,凝肃着脸,曲伏着手掌规律的在她背上拍击着,试图缓和她的不适。
避家福圆的身躯端来一杯温开水,“少女乃女乃,喝点水。”
张让接过杯子,单手揽起她,将杯缘凑近她毫无血色的唇。
“少女乃女乃会不会是害喜?”管家看着徐雪凝的模样,猜臆着。
害喜?这不就意味着张家即将会有新生命的到来!徐雪凝与张让惊讶的互看一眼,围聚在三楼的侍女都露出期待的喜色。
“医生来了。”小文紧张的心情总算释怀松懈。这温吞大夫,动作不快些,她小文的命就快没了。经过一番的诊断,果然医生证实了管家的臆测,徐雪凝怀有身孕了。
“拨个空到医院再做一次更精确的检查,看看胎儿的情况。这阵子害喜的情况会让孕妇很不舒服,在饮食上尽量清淡。”医生权威的说道。
“谢谢。小文,送傅医生。”张让的嘴微扬,他的孩子……
当所有的人都离去,徐雪凝睁开眼,与床沿的张让四目相交。
“我没事,你去公司吧!”
张让垂首望进她幽远的眸,点点头,“好好休息。”
“嗯。”阖上眼,不再看他,生怕自己又懦弱的掉泪。
张让离开房间,心中五味杂陈,他的目的达成了,孩子已经安稳的在徐雪凝的肚里,他的总裁继任权易如反掌,可他却因她的落寞而显得面色凝重。
“好好照顾少女乃女乃。”抛下这话,张让冷峻的坐进车里,叫人一时半晌模不着他的情绪。
他不该分心,现下他该积极准备他接任的事宜,绝不让旁人有机可趁。
原以为会有一阵平静的生活,然而事与愿违,山庄内风波再起。
“小文,楼下怎么了?”才打开房门,徐雪凝便听闻二楼传来不寻常的吵闹声。
“是……”小文表情很不自然。
“怎么了?”
“不知道是谁撕了小姐的画本,从中午过后,小姐就不停的哭闹,二夫人跟老爷出去拜访朋友未归,大家根本束手无策。”
“我去看看。”
“不行啦!少女乃女乃,小姐胡乱扔着东西,万一伤到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少爷会发脾气的。”小文畏惧的哀求着。
她临危受命照顾这身怀六甲的少女乃女乃,万一有什么差池,她拿什么去赔?她小文也只有一条命,一条卑贱的侍女命,她可不想再面对少爷发怒的脸。
“小静身体一向不好,如果酿成事端,岂不更难收拾。”
“是,少女乃女乃。”小文揪着一张脸,眼看劝阻无效,只得硬着头皮跟去。
一到二楼,便看见张静跌坐在地毯上,声嘶力竭、哀恸欲绝的哭吼着,怀中紧紧的抱着她习惯带在身上的画册,轮椅横倒在一旁。
“还给我,把我的画还给我——”手中的画册封面依旧,里头的沥血之作已经被撕成纸屑,散落一地。
“怎么让小静跌坐在地上?”徐雪凝拧眉问,地上到处是她狂扫落地而摔毁的器皿碎片,随时都有割伤的危险。
“小姐不让任何人靠近她。”侍女怯生生的说着,连一旁的管家都摇头叹息。
“把我的画还给我——”张静哭得几乎虚月兑,她视若珍宝的画册被毁,宛若她的生命也遭受威胁。
“小静,怎么了,别哭。”徐雪凝看着她痛彻心扉的模样,实在不忍卒睹,连忙上前抱着她安抚。原本失控的场面稍稍停歇,张静的嚎啕大哭也减弱声势,可是一看见是徐雪凝,张静缓和的情绪又再度濒临失控。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故意撕了我的画册?”张静揪住徐雪凝的衣袖,悲痛无法遏止,她淌着成串的眼泪问。
“小静,不是,我没有!你冷静下来。”徐雪凝仍不放弃安抚她。
“为什么要毁了我心爱的画册?你该知道那是我的所有,是我惟一仅存的宝贝,为什么要狠心的毁了我的心血……”张静情绪很激动,完全不理会任何善意,她失控的扯着自己的头发,凄厉的哭着。
“小静,你冷静一点。”徐雪凝生怕她会伤害自己,不断的希望她能稍稍冷却情绪。
“走开——一定是你嫉妒我和哥哥的感情,你害怕我抢走哥哥,所以毁了我的画册!一定是你。”张静涣散的眼神突然凝聚焦点在徐雪凝脸上。
哭泣的声音缓和了,她噙着眼泪,怨怼的氛围在她四周环绕着。
“小静……”徐雪凝不安的唤着她。
“我恨你……”眼神一凛,张静抓着不知何时握在手中的瓷器碎片,犹豫的往徐雪凝划去。
“少女乃女乃——”千钧一发之际,小文拉住徐雪凝的手往后躲去。
碎片在徐雪凝下颌划出一道血痕,张静还不善罢甘休,接着往坏事的小文割去,在她手臂上留下伤口。
“小姐,冷静一点。”大家蜂拥而上,企图制止张静的相残举动。
张静眼神狂乱,死握着碎片不肯放,不在意伤害了自己,碎片嵌入她的掌心,割出鲜红的伤口。“小静,不要生气,快松手……”徐雪凝无暇顾及自己的伤,生怕张静一个失控会做出更激烈的自裁举动。
“发生什么事了?”一抵家门的张启华与董婉讶异的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
“爸、董姨!”徐雪凝总算盼到救兵了。
“小静,你在做什么?”董婉忧心的上前,不敢置信眼前手心盛满鲜血的是她心爱的女儿。
“妈妈……”张静扑到董婉身上,抽噎的哭着。
“别怕,告诉妈妈发生什么事了?”董婉轻声细语的安抚着女儿,“别怕,妈妈回来了。你为什么跌倒了?”
“呜——我要杀了大嫂,她把我的画册撕掉了。”张静攀紧母亲的肩膀,上气不接下气的控诉着,“因为我把大哥画在画册里,所以她把画纸全撕毁了,一张都不剩,都没有了……”下一秒,她又惊魂未定的浑身发颤。
董婉回过头,露出极不谅解的眼神,让徐雪凝哑口无言。
“董姨,我……”
“快请医生过来一趟。”张启华吩咐着,“小静,没事的,爸会叫大哥再送你新的画册,你可以重新画。”张启华用着极为谨慎的语调,安抚着张静。
“不要,我不要——”她完全不领情,“那是我要送给大哥的礼物,来不及画了,全都来不及了。”她断断续续的哭着,顾不得手上的鲜血沾染了她的脸蛋,她不停的哭着。
“爸,我真的没有。”徐雪凝垮着肩膀,忍住血腥味引起的恶心,试图澄清。
就在此时,提早回来的张让带着新买的画具走向二楼,“小静,你要的东西大哥带回来了。”
“少爷回来了。”小文紧张的说着,看来她又难逃一劫了。
张让的脚步转上走廊,“大家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侍女、奴仆们纷纷闪出走道,张让不解的看着眼前出乎他预料的画面。
零乱的二楼,张静伏在她母亲的怀中啜泣,血迹干涸在她脸上、手心,他的妻子低垂着头站在一旁。
“发生什么事了?”张让缓下说话的速度,每个字都清晰有力的打入大家的耳朵里。
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语。
张让的脚步靠近妹妹,蹲来,从董婉怀中揽过狼狈不堪的妹妹,“告诉大哥,怎么了。”
“哥……”她委屈的扁了嘴,歇止的眼泪又再度夺眶而出。
“别哭,告诉大哥你受了什么委屈?”他安抚着妹妹,同时也注意到地上散落的碎纸。
拾起一小片,他注意到那是张静画的自己。
“为什么把画撕了?”
“不是我撕的,有人毁了我的画册,把我画的大哥全撕得七零八落,都毁了……”
张让的眉间紧锁着,不悦的情绪在沸扬,“是谁?”他的问题简短,却威力十足。
所有的人都不敢吭声,不断搓揉着掌心,以缓和那种窒碍的情绪。
“是大嫂,我只是喜欢画大哥而已,为什么要毁了我的画?”她扯着张让的衬衫指控着徐雪凝,“大哥,难道我不能喜欢你吗?我是你的妹妹,不是吗?”她仰脸追问着,好不可怜的模样。
“是,你是哥哥最疼爱的妹妹,谁都不准欺负你。”张让抚拍着妹妹的头,继而眼神凌利的看着徐雪凝,警告的意味极浓。接着他对管家说:“管家,你怎么照顾小姐的?”
体态福圆的管家连忙澄清,“少爷,早上我送小姐到花园兜了一圈,回到二楼,画册就被破坏了。当时二楼没有任何人在,大家都在一楼打扫。少女乃女乃在三楼休息,没有人到二楼去。”
“嗯——”血腥味飘在空气中,徐雪凝忍不住恶心。
张让的视线再度扫了过来,也注意到她下颌的血痕,“小文,为什么带少女乃女乃到二楼?”
“少女乃女乃是不放心小姐,才会特地过来看看。”小文的冷汗不断冒着。
他的视线冷漠的一瞥,“回房去。”
避家那番欲盖弥彰的话让屋内所有的目标全锁定在徐雪凝身上,因为只有她一人留在三楼,也只有她一个人的行动没有受到其他人的牵制。
“我……”徐雪凝想为自己辩驳。
“我说,回房去——”他盛怒的吼道。
他专制的命令一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小文见状,急得快心脏休克,“少女乃女乃,我们回房去吧。”带着哀求。
徐雪凝莫可奈何,只得离开二楼。
临去前,她回眸看着张让,他冷淡的目光像利刃,毫不留情的给了她一刀,随即专注的呵护着张静,对于徐雪凝的受伤视若无睹。
顿时徐雪凝的心跌落无底深渊——
张让抱起双腿残疾的妹妹,“把这里收拾干净,请医生过来。”
上演一整天的闹剧终于宣告落幕。
“怎么办?”小文很担心自己饭碗不保。
徐雪凝无言以对。
小文取来药箱,用双氧水拭去徐雪凝下颌的血痕,接着小心的涂上药膏,一时情绪失控,她害怕的掉下泪来。
“少女乃女乃,对不起。”她仓皇的抹去眼泪。
“别哭,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别担心,有事我会担着。你……”
“你用什么去担保她?你都自身难保了。”张让的声音在门边响起,严峻的看着徐雪凝,接着转而对小文下达命令,“你下去吧!”
“是,少爷。”收拾了东西,小文沮丧的离去,如丧考妣。
徐雪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腿缩上椅子,用双手将自己圈住,她觉得好倦。她不想看见张让指责的眼神,只得将自己的脸深埋。
时间无声无息的溜走,对于张静的指控她含冤莫白,董姨不谅解的眼神让她好受伤,尤其张让冷漠的态度,更让她寒心,她好想回家,好想妈妈温暖的怀抱。
“为什么要这么做?”张让劈头就问,“不是要你别到二楼去,为什么擅自过去?”
徐雪凝缓缓的抬起头,失望的看着张让,“你觉得是我做的?”
“不单是因为之前的事,还有管家的说辞让我不得不作此猜想。”这次他没有如上一次那样凶暴的对她,全是由于徐雪凝还怀有身孕。
“如果我说没有,你相信吗?”她面无表情,惟有眼睛瞪得老大,但随即又宛若失去光芒般黯淡下来。
他控制自己的情绪,想理清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虽然小妹的性子有些古怪,你身为大嫂为何要跟她过意不去?难道你不知道画册对小静来说有多重要吗?她是我张家人、是我妹妹,轮不到你这样欺凌她。”
他的话好伤人,比他无情的一巴掌还来的叫人难受。
她的脚尖轻触地面,地板的冰冷直透她的心,“你顾了兄妹的感情,那我算什么!如果今天换作是眉儿,你还会这样吗?”她冷静的问。
张让一个箭步上前扯住她的手腕,“不要以为你怀有身孕,你就可以这样挑战我的自制力。不要在我面前提起眉儿——”他的暴怒熏染着他的眼,散发出嗜血的光芒。
这全是因为她怀有身孕,否则,毫无疑问的,他来势汹汹的巴掌早已挥上她的脸。徐雪凝将视线锁定在他脸上,似怨似哀的直瞅着他,却不发一语。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是我,而是你想怎么样?你确定你们的关系只是兄妹吗?你确定你的妻子是我吗?”扑簌簌的泪垂直落下,晕开成一朵朵的小花。
“不要用眼泪来博取同情。”张让无情的松开手,背对着她,“也别想混淆焦点。”
可恶,他为什么要因为她的眼泪而觉得内疚?是她居心叵测破坏小静的宝贝,她凭什么觉得委屈?
难道是因为怀孕而特别善感吗?徐雪凝觉得她的委屈无处宣泄,在这处处都透着诡异气氛的家里,她简直要崩溃了。
她奔向张让,在他面前站着,“请你回答我,你对小静是怎样的心态?她疯狂爱慕你,超出兄妹之情的爱着你,这些你知道吗?那我又算什么?是妻子,还是生产的工具?”她泪眼汪汪的问。
“不要把小静扯进来。”他警告。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她抡起拳头,不断的击打着他。
“住手,”张让沉声制止她的举动,“你再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就送你回家。”
话一落下,他头也不回的离去,只留下徐雪凝在原地伫立,独自垂泪到天明。
如果爱一个人注定要这么痛苦,她尝到了,可是她爱的人是否也爱她呢?
或许是经历了那惊天动地的吵闹,这阵子的兰薰山庄特别安静,静得连一丝呼吸都无法察觉。张让总是晚归,甚至彻夜不归,他存心要避开徐雪凝。
徐雪凝也心灰意冷的不再涉足任何地方,整日只待在三楼。她每天专心的练琴、专心的发呆,要不就是专心的打着毛线。
冬天即将来到,她想做点东西为自己跟孩子保暖。她有预感,这个冬天一定会很冷,出乎她过去所能承受的寒冷。
徐雪凝挑选轻快的曲子,希望能有好的胎教,相对的,也可以让自己心情愉快些。她灵活的双手跳跃在琴键上,母子俩就在这充满着灵巧的音符世界里度过早晨。
一回到房间,小文早已把午餐送到房里。
“少女乃女乃,午餐准备好了。”
她无语颔首。尽避胃口不佳,她还是会逼自己吃下,因为她不想虐待肚子里的小孩。
徐雪凝变得沉默,常常不发一语,只在心里跟她的孩子交谈,因为她觉得,说再多话都是白费,倒不如跟自己说话、跟孩子说话来的真切些。
她的沉默让小文无所适从,只能更加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少女乃女乃,少爷说你午餐后要喝果汁,还要午睡休息。”小文把张让的交代告诉徐雪凝。
她听着,却没发表任何意见,反正他只会要她顺从,她无权作任何评论。
喝完果汁,她阖眼躺下。
睡梦中安静的屋内隐约有人影在走动着,但是却未发出明显的声响。
徐雪凝略微睁开眼,屋内空无一人却弥漫着异香,她嗅到了,那香气环绕在整个屋内,她疲倦的又阖上眼,让香气引领她进入梦乡。
她睡的极熟,连手肘的血管上有异针穿刺都浑然未觉。
睡梦中她看见了年稚可爱的孩子,仿佛经历人间仙境,一切都是那样充满喜乐……
忽尔,她置身大马路,尖锐的刹车声、催命的枪响四起,她无处可逃,只能害怕的抱头蹲在一旁。
“救命——”她喊着,可是她的声音却被剥夺了,她的嘴巴动着,可是却发不出声音,没有人对她伸出援手
两鬓沁满冷汗,徐雪凝在睡梦中无法挣月兑,她翻来覆去。
倏忽,她的月复部传来尖锐的绞痛,疼得她完全惊醒。
秋瞳痛苦的逡巡着屋内,她握紧粉拳,期盼令人惶恐的疼痛能尽快退去,然而却是枉然。
“阿让——”她疼得沁出泪,惦念的人就这样月兑口而出。
然而只有一屋子的寂静陪伴她,不好的预感笼罩心头,她害怕孩子有了意外。
徐雪凝撑起身子,双手圈在腰月复上,浑身痛苦不堪。
脚步颠踬的推开房门,“小文、小文——”她不断的求救,然而偌大的兰薰山庄却恍若一座孤城,没有人回应。
那疼痛不断的加剧,她弯曲着身子一路艰困的走下楼梯,一股暗红的液体顺着她的腿流下,她害怕得几乎晕厥,“阿让……”她喊得心碎。
好不容易来到二楼,她将身体的重量靠在楼梯的扶手旁,继续往一楼走去。
这时,一股强大的推挤力量从她身后袭来,毫无招架之力的徐雪凝在那双诡异的黑手攻击下,自阶梯上应声跌落。
“磅——”她的身体摔落一楼地面,撞击出巨大的声响,腿间的血迹逐渐扩大蔓延。
“少女乃女乃、少女乃女乃。”侍女发现了血泊中的徐雪凝,“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少女乃女乃摔下楼了——”“救我的孩子、救我……”她声音微弱,神志也逐渐被黑暗所占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