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深夜时分,斯湘正要入睡,穗子神色慌张的跑来急敲着门。
“斯湘老师,斯湘老师,妳睡了吗?”
她下床打开门,“怎么了,穗子?”
“丹尼斯少爷突然吐个不停。”
“怎么会?!”她披上衣袍,赶紧往丹尼斯的房间走去。
走廊两旁墙壁上燃烧的火把把人影拉得好长,她捺不住性子,索性拉高睡裙一路狂奔过去。
只见屋里两名负责照料的仆人手足无措的发愣,任床上的小人儿气弱的哭啼,不住的呕吐,再这么下去,只怕心肝都要呕出来了。
“丹尼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告诉老师。”她一把抱起他,十分温柔的拍着他的背。
“老师……”丹尼斯难受的抽噎着。
手心抚上他的额头,额上的温度发烫,“槽,是发烧了。”她转头问:“去请医生了吗?”
“斯湘老师,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根本请不到医生。”女仆一脸为难。
“隆恩医生呢?他不就住在盖兹!”她焦急说。
“可是现在盖兹镇上的人都睡了,况且夜晚山路崎岖,马车根本没法儿走……”女仆嗫嚅的说。
“伯爵知道吗?有人去通知他吗?”她简直要发火了,这鸟不生蛋的鬼地方,连找个医生都这样麻烦。
穗子适巧递上干净毛巾,“张太太已经让金管家去通知了。”
“爹地……”丹尼斯又一阵狂呕,哭泣的模样让人不舍。
“丹尼斯乖,再忍耐一下。”斯湘心急如焚的擦拭着他发烫的小脸,又等了一会仍见不到伯爵出现,她回头大嚷,“伯爵怎么--”
话讲到一半,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像狂风似的扫进这略显拥挤的房间,凝声问:“怎么了?是心脏又不舒服了吗?”
“不,可能是感冒引起发烧,他额头很烫。”她忧心忡忡的看着他。
“爹地、爹……嗯--”丹尼斯又呕出一口酸水。
面具遮挡他的脸,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然而他的眼睛深处却是几番情绪纠葛,最后,那伸手碰触孩子的念头被压制下来,“隆恩医生到了没?”他朝金非汉丢去一记吼问。
“张太太刚刚命人去准备马车了,只是夜深山路视线不佳,往返可能也需要两、三个小时。”
“那么久,丹尼斯他会撑不下去的。”斯湘心疼的抱紧丹尼斯,一脸悲悯哀求的看着雅特兰伯爵,请托他想想法子。
他凝视着她的眼半晌,骤然心坎一暖,遂而沉声命令,“快去马厩把我的马匹牵出来,我亲自驾马到镇上接医生来。”
“可是伯爵,山路崎岖,你深夜独自策马奔驰太危险了。”金非汉提醒。
“少啰唆,快点--”他严峻的一吼,随即对斯湘说:“照顾好他,我会带医生回来的。”狂风般的身影转身离开。
斯湘咬着唇,忍着眼泪,原来,他不全然是那么无情冷血的,毕竟是骨肉至亲的父子。
快回来,请你一定要平安赶回来。她在心底默默的祈祷着。
暗无灯火的夜晚,连星星都隐晦不明,雅特兰伯爵先是在陡峭的婉蜒山路上阻止了张太太缓慢行进的马车,然后不顾她的阻止一路狂奔而去,因为他知道有个人会等待他的归来,至少,当时他是这么想的。
一个小时左右,霸气十足的他果然不负众望的将一脸惺忪的隆恩医生强带了回来,让他为奄奄一息的丹尼斯看诊治疗,整个城堡里的人折腾一夜,看到医生抵达,终于得以安下心来。
一整夜,斯湘像个母亲般将丹尼斯紧紧抱在怀中,小小人儿在她怀中安睡,清晨,累极的她终于禁不住睡意,打起盹来。
“妳回去休息吧!”雅特兰伯爵放下书本走向她。
“啊?”她迷糊的望向他。
“让丹尼斯在床上睡,张玉会照顾他,妳也回房去睡。”
“喔!”她稍稍回过神,伸手采探丹尼斯的额头,见不再烫热,她才安心的把他往床上搁置,“唔--”她突然出声。
“怎么了?”
她面色染红,“我、我的手麻了……”语调气弱。
雅特兰伯爵拉过她的手,使劲的捏握着,此刻,他的眼神中有着暖意,不是穷凶极恶的肃杀,她怔忡的看着他体贴的举动。
他们冷战好些天了,直到昨夜丹尼斯生病,他们才有再一次的对话,而她也看到他仁慈的一面,并为之动容。
然而让她陷入昏恍的,却是那薄棱唇。她瞅着他的唇,好几次想要抬手碰触,可是又忌惮着面具下的眼。
“需要这样一直盯着我看吗?”他突然扬起嘴角,用不屑的口吻问。
她脸一红,“喔,不是……”她尴尬得不知所措,赶紧缩回手,“我先回去休息了。”
斯湘头也不回的逃开,直到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两旁的火把已经熄灭,烛台上的烛泪花也已凝固,她抚着胸口微微喘息,脸颊依然发烫。
不知怎么的,她就是会注意到他的唇,她和他的唇曾经有过两次的接触,却都是在极度不快的场面下开始,如果是充满和乐温馨的氛围,不知道他的吻是否会温柔缠绵……
寂静的走廊突然爆出一串懊恼的言语,“天啊,我干么老是想这些荒谬的事,他是老板,一个严谨又坏心的老板,唔,好吧,有时候他是还算好,但是他还是个老板--醒醒吧!”斯湘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把这一些胡言乱语归咎于睡眠不足,赶紧回房上床。
身后,一双眼睛紧紧的锁住她,一样若有所思。
“吸气--”张玉大喝,“才一阵子没亲手帮妳更衣,妳怎么就忘了要吸气,穗子实在太敷衍了,竟然随便帮妳胡乱穿著衣服。”她双手死命的勒着马甲的带子,口中不断叨念。
“哎哟,张太太,心宽体胖嘛!”最近丹尼斯把依赖转移到愿意对他伸出双手的雅特兰伯爵身上,见父子俩有了互动,斯湘心一被宽解,身材也就跟着宽解了。
包何况,穿马甲本来就是自虐的行为,会把她勒得窒息,她之前可是不断的求穗子高抬贵手,小泵娘心终究不如张玉来得狠,自然是放她一马喽!
“别说话,快吸气!”张玉只差没把脚踩在床柱上好方便施力。
“呃--”她紧紧抓着床柱,痛苦不堪的怀念她从台湾带来的宽T恤、小短裤。
张玉好不容易系紧马甲上的带子,拿出外衣帮她穿套上,打点好她的穿著正要离去,一开门就见一道小身影,“唔,丹尼斯少爷?”
他见门开了径自跑了进来,“老师,我可以……”他眼睛看向床头的留声机。
荷米丝听见丹尼斯的声音,赶紧探出头来,对他挥手打招呼。
为了怕阻碍丹尼斯的教育成长,荷米丝偷偷对他施了咒语,抽除他想要对她说话的念头,也抽除了他脆弱心脏的病痛,虽然他们不能交谈,可是他们可以懂彼此的心思。
像现在,丹尼斯可以看见她的形体,又可以克制不对她说话,免去其它看不见她的人不必要的惊惶。
“喔,丹尼斯,你怎么来了?穗子带你来的吗?”斯湘惊讶的看着他,这孩子一向鲜少走出房门,怎么今天会一大早的出现在这儿?
“爹地……”他小手往门外一指。
斯湘顺势一瞥,雅特兰伯爵嘴角扯着一抹诡异的笑,衣着挺拔的伫立在门边,他示意张玉可以先退下。
真的很诡异的笑容。
天啊,他不会老早就站在那里,把她跟张玉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吧!
他还是笑着,不请自来的走了进来,随意的看了她的房间一眼,“丹尼斯说妳这儿有好玩的东西,非要我带他来不可。”
“是、是一架留声机。”她脸颊发烫了。
“喔,是吗?”
“嗯,真的……”她明显感到自己的气弱,因为竟被他看到狼狈的自己。
“斯湘老师不来为我们秀一下这架留声机吗?”
窘迫的回过身,丹尼斯早已坐在椅子上,安静等候着她转动留声机的曲把,好聆听它所发出ACommeAmour的悦耳曲音。
她偷偷吁了一口气,可转动留声机的手仍是微微发抖的,因为手背上强烈感受到一道目光的注视。
忽地,雅特兰伯爵将手包裹住她转动曲把的手,不着痕迹的在她耳畔说:“妳在紧张,为什么?”一股热气拂来。
斯湘颤了一下,赶忙把手缩了回来,连退好几步。
雅特兰伯爵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眸光锁住她,嘴角一如往常的扯出揶揄的笑意。
“斯湘老师,早餐已……”穗子推门看见房里的人,呆愣须臾后才连忙敬畏不已的鞠了个躬,吞吞吐吐的说:“伯爵、少爷,早安。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一旁的荷米丝大笑起来,“哈哈,今天早晨还真是热闹。”
“先把少爷带去用餐。”雅特兰伯爵命令。
“是。”穗子快步走上前,抱起丹尼斯,匆匆离开。
少了第三者来当缓和剂,房里的两个人有些许的沉默。
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房间,“呜,都走光啦,那么我是不是也要退下呢?”荷米丝自言自语,然而还是捺不住好奇的赖着不愿消失。
“不、不、不,爱情是美丽的,我怎么可以放弃多看这美丽爱情一眼呢?”她不忘编织一个理由,让自己留了下来。
“伯爵总是那么威严,难怪穗子看到你又敬又畏的。”斯湘随口打着哈哈,试图缓和凝窒的气氛。
“所以妳现在也是在表达对我的敬畏吗?还是说,妳压根儿不想跟我多说什么?”他调侃道。
“啊,不是这样的……”
“喔,是吗?”他眼睛微瞇。
“当然是真的。”他又何必这么揶揄她呢?
他沉吟许久,“这倒也是,斯湘老师都可以训斥我了,何来敬畏之有?”
“你别曲解我的意思--”她涨红脸,很是懊恼的说。
他看着她的脸,许久,迈开步伐缓缓的走近,语气和缓的说道:“妳说的对,他只是个孩子,所渴求的不过是那么微不足道的东西,我又何必小气。”
“伯爵……”她仰着头,心暖的低唤面前的他。
“嘘,”手指压在她唇上,他带着自省的语调道:“我不是圣人,我承认某些时候我是错了,但是,在我主动示好的时候,妳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一点不一样的鼓励?”
“什……”么鼓励?
斯湘来不及说完她的疑问,在她面前的唇就这么压了过来,吻去她未竟之语。
他又吻了她,而且是这样轻柔的吻着……
“哎呀呀……伯爵这人也真是的,要亲吻也不打声招呼,让人看了多不好意思。”满脸通红的荷米丝用双手捂住眼,可又忍不住好奇,偷偷松开一指,偷觑着两人缠绵的吻。
好甜蜜的感觉,爱情里的亲吻像一道暖风,柔柔暖暖的包围着热恋的两人。她看着两人相吻的模样,一个稳重高大,一个羞怯娇弱,依偎的神态不禁让她回忆起过往,曾经她也这么想象过她与雷米尔如此甜蜜缠绵拥吻的画面,脸颊忍不住啊现淡淡的红晕,在这一刻她好想念她挚爱的雷米尔。
“雷米尔,你好吗?你可也是如此想念着我?”她怅然自语。
一挥手,执念犹深的她回到留声机里,暗想着她的爱人,无缘的爱人--雷米尔。
雅特兰伯爵也松开了斯湘,她用极度迷蒙的眼神瞅着他,下一秒,他克制不了的伸手一揽,柔软芬芳的身子偎进他的怀中,更激烈缠绵的吻随即展开。
挑逗的舌勾引着她口中的甜,她酥麻得几乎晕厥,双手攀住他厚实的肩膀,回以激烈的反应。
火热的唇啄吻她的唇、她的脸,一路蜿蜒而下,她紧靠着他,微微喘息,接连席卷她的颈子、胸口后,又回到那令人沉沦的红唇。
突然,他又推开了她,任她一阵迷惘困惑……
稳住气息,他手指抚触她红肿的唇,“妳有让人沉沦的魔力,而今天我已经答应把时间给丹尼斯,妳一定不希望我毁约。”他骤然转过身,不敢再看她一眼,强作镇定的说:“走吧,张玉说今天天气很好,适合带丹尼斯到外头去走走,住在盖兹这么久了,他好象连一棵树、一枝草都不曾好好看过。”
她又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走到门边,他回过头一瞥,“怎么,妳还不打算下楼吃早餐吗?不会是想偷偷回味刚才的一切吧?”说完,径自朗声大笑的离开。
“你--”她气恼的直跺脚。
可是一想到方才的吻,她的确几乎要腿软了。
是的,跟她想象的一样美好,不,还要更好,雅特兰伯爵根本是个接吻高手,不管是在盛怒的时候还是温柔的时候,都足以让被吻的人深深迷惑,久久无法自己。
“斯湘老师--”走廊传来他的催促。
“喔,来了。”匆匆收拾好胡思乱想,斯湘提着裙襬跟上。
她担心自己无法用平常心来面对他,这个叫人沉迷又气恼的神秘伯爵啊!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来到上回船只翻覆的湖边,张玉领着穗子一千女仆赶紧铺上长巾、摆上食物,虽然伯爵特许说城堡里的众人也一同放假休憩,不过大伙儿依然紧守分际,悄悄的退到一旁去,留下了伯爵父子与斯湘。
丹尼斯看着陌生的景致,原先还有些不习惯,不过林间飞翔鸣啼的鸟儿纡解了他的不安,他仰着头颅,好奇的怔看着这片大自然。
“那是鸟儿,他们会飞翔,还会歌唱,听,这就是他们唱歌的声音。”斯湘笑说。
丹尼斯对声音有着一种奇妙的依恋,所以对留声机卸下心防,对林间的鸟充满歼奇,他不常说话,但是很喜欢聆听。
他跑了几步,回头看看斯湘又看看伯爵,似是询问。
“想去玩玩吗?去呀,去看看牠们长什么模样。”斯湘鼓励。
“牠们会愿意跟我回家吗?”丹尼斯想要拥有。
她走上前,在他面前蹲下,“鸟儿就跟丹尼斯一样,有家人也有房子,他们喜欢住在自己的家,就像丹尼斯也喜欢住在自己的家一样。”
“可是我的家在意大利……”他突然说。
“啥?”她一愣。
回头看雅特兰伯爵,瞧,他又不发一语的抿住唇,视线落向远方,一副不想讨论的模样。
“可以吗?”丹尼斯拉拉她的裙襬又问。
斯湘回过神,模模他的头发,“丹尼斯喜欢鸟儿的歌声对不对?”
他毫不犹豫的猛点头。
“可是,鸟儿如果离开了牠们的家,离开牠的家人,就再也不能唱出这么好听的歌声了。”
他失落的垂下头。
“不过,丹尼斯可以来这里看牠们,以后我们可以每天在下午的时候,到这儿散步喝下午茶,好不好?”
丹尼斯欣喜的笑了,放开她的裙襬,独自在树下游玩,观看着来去的群鸟。
斯湘坐回到长巾上,雅特兰伯爵扫来一瞥,似乎没有说话的打算。
他不说,那她自己问总行吧?“丹尼斯的家真的在……”
“妳如果够聪明,就应该学会适时的住口。”浑身散发冷冽气息的他打断她的发问。
“我只是想要了解,任何关于丹尼斯的一切,我都要尽可能的了解。”
“斯湘老师,有没有人这样说过妳,妳真是冲动有余、理智不足的女人!”他毫不客气的批评。
她有些不悦,“很抱歉,显然没人跟伯爵有相同的认知。”
“喔,是吗?”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当然是真的。”这还要怀疑吗?她根本不是如他所说的那样,况且这世界上要找出像他这么可恶的男人也不多了。
“看来这世上聪明的人真是不多。”他口吻嘲弄的说。
“你真是死要面子活要脸欸--”斯湘气得月兑口而出。
可他对于她的怒气下以为忤,嘴角的浅笑淡淡的扬着。
她很爱生气,也很容易生气,三言两语就涨红脸,不过光说她爱生气还不够,应该说她的情绪反应都太鲜明强烈了,虽然张玉想要藉由穿著贵族的服饰来规范她,不过这小女人显然不大领情,瞧,她又把鞋子月兑下转开话题。
“到这里写过几封信给男朋友?”
狠狠咬了一口饼干,“伯爵,虽然你是支付我薪水的人,但是对于私人问题,我跟你一样喜欢保有隐私。”她特地用了敬语,存心挑衅的笑了笑。
碰了软钉子,雅特兰伯爵挑起眉问:“妳来到这里好一阵子了,到镇上去玩过吗?”
她摇摇头,“张太太说要到镇上就得搭马车,可是一想到要搭马车摇摇晃晃老半天,我就没了兴致,而且也不好意思麻烦金管家,听穗子说,镇上有酒吧还有一些卖老东西的商店。”
“是啊,没错。”
“伯爵,那我可以自己骑马到镇上去吗?”张太太不许她这样做,说太没规矩了,可是她知道,只要取得雅特兰伯爵的口头应允,张太太就不会再阻拦什么。
“骑马?妳会骑马?”他惊讶的问。
“对啊,在台湾念书的时候,我曾经到淡水的马场学过一阵子。”
学过一阵子?一听就知道马术肯定不灵光。“喔,是吗?”他不认为她真的可以骑马,若只是让马匹在场子中绕行,任谁都会。
“当然是真的。”她觉得这伯爵似乎很瞧不起她,竟然用这么无礼的口吻质疑她的马术。
他忽尔低笑,一听就让人觉得他笑得很不真诚。
随后敛容,他道:“不行。”
“啥,为什么?”她原还想多争取点什么的说。
“因为妳的马术令人质疑,而我不希望将来有人谈论我的家庭教师是死于不娴熟的马术,这对雅特兰家族来说是种耻辱。”
“你!沙猪--”她气极的骂。
半晌,他又道:“除非……”
除非?那么就是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喽!
斯湘拋开刚刚口中还咒骂不休的沙猪,一脸希冀的看着他,“除非什么?”心急追问。
他却没有详说的意思,径自站起身,“时间晚了,晚上有一场聚会,得赶紧回去准备。”
说完,丹尼斯正巧让穗子牵了过来,仆人们开始默默的迅速收拾着。
雅特兰伯爵走了几步回头问:“妳想跟我一块去看看吗?”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块去?”她挑衅着。
他作出一阵思索状,“今天就让妳跟吧!”接着径自决定。
“欸、欸--我又没说我要去。”她匆匆套上鞋子,气急败坏的追上。
“哈哈……”
几声朗笑从前方传了来,听得在后方的她很不是滋味。
“你这得了大头症的自大臭伯爵,世上怎有人受得了你?”提着裙襬,斯湘一边走一边碎碎念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