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家门,扑鼻的饭菜香让战台枫脸上浮现一阵满足,看得同行的Sophia浑身起鸡皮疙瘩,抖都抖不掉。
战台枫还来不及臭屁便听到书房传来一记尖叫。
“啊--”是解岚凄厉的声音。
彼不得身后还带个客人,而且是特地为了解岚的房子而来,战台枫赶紧冲向书房,速度快到让身为室内设计师的Sophia震慑。
他推开书房拉门,“怎么了?”
解岚脸色铁青的扫他一眼,“你、你……你看小栗干的好事!”她离书桌远远的,死都不肯靠近一步,左手则拚命的推着战台枫。
战台枫一看,感觉自己头发又要白了几根。
小栗拖着零食、玩具跑到解岚的画稿上打滚、玩乐,问题不多,就是污了两三处而已,瞧牠还乐着,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战台枫,我说不准把牠放出来的,你看,这下我的画稿全毁了啦!”解岚拚命的捶打着他的背。
他以为这一人一鼠会有和平共处的一天,看来,他是大错特错。
“小栗牠年纪小嘛,看在我的面子上,妳不要跟牠一般见识,好不好?”他好声好气的替小栗求情。
“不好!”她噘着菱角嘴,活像吊了十斤猪肉似的,“你还夸说牠不会跑进书房,你看你看,人赃俱获,赔我啦,把我的画稿赔给我!”她抡拳捶打他。
战台枫抓高解岚的手好说歹说,“哎呀,牠不过是一只黄金鼠,况且牠本来就贪玩,妳又不是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不知道的人是你!”她狠狠的踹了他一脚,摆明不赏脸。
“解小岚,妳淑女一点好不好,真的很疼欸!”可怜他的小腿麻又痛,要不是看她是弱女子,他早就回击了。
“我就是不淑女,你想怎么样?我今天一定要宰了牠,做成三杯黄金鼠给你加菜。”解岚激动的拚命挣扎。
“不用了、不用了,今天的晚餐够丰盛了,我不用加菜。”战台枫不想发生命案,拉着她欲往外走去。
“你给我放手,要不然我连你一起宰了沾哇沙米!”她一发狂,就跟疯了没两样。
“好好好,我给妳沾哇沙米。”无奈的弯身一扛,他赶紧把双眼喷火的解岚扛出书房,希望小栗会把握时间落跑。
“我要杀了你,战台枫,你每次都护短!”小腿上上下下的踢摆。
“好啦、好啦,我给妳杀,看妳想要绿豆沙牛女乃,还是要红豆沙牛女乃……”一路扛着她往客厅去。
独坐在客厅里的Sophia就这样惊愕的看着向来以脾气火爆闻名的战台枫,像个跑龙套似的安抚着肩上的火爆女孩,太经典了,她掏出相机喀嚓一声,把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画面捕捉个淋漓尽致。
闪光灯让横在战台枫肩上的解岚看见客厅坐着一个……女人,蓄着平头,十分中性率气的打扮,她专注的看着那个女人而忘了挣扎。
“喔,我来给妳们介绍。”战台枫赶紧放下解岚,“这位是Sophia,就是特地来帮妳整修房子的室内设计师,她是业主,叫解岚。”
“妳好,我是Sophia。”她伸出手。
“妳、妳好。”吶吶的握了一下,解岚的职业病又发作了,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看着Sophia。
这个叫Sophia的女人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冷冽却又给人行动力十足的感觉,利落的平头把她深邃的五官衬得突出,太好了,她好想马上拿画笔把这样风格特别的女人收藏在她的私人画作里。
“欸,收起妳的口水,Sophia不搞蕾丝边。”见解岚的注意力都在Sophia身上,战台枫很不是滋味的推推她。
“你才搞蕾丝边。”手肘狠狠拐了他一记,她走上前去,“Sophia,我们先去吃晚餐,我今天煮了一些家常菜。”
说到吃,战台枫可就不会反对,“对,边吃边聊。”迫不及待的抢先上桌。
无奈席间他备受冷落,倒是解岚对Sophia殷勤又多礼,什么好料的通通往她碗里送,让他猛咽闷气当配菜。
“Sophia,这给妳、这也给妳,快尝尝!”满桌佳肴一箸一箸的往她碗里送,简直成了座小山。
“谢谢。”Sophia暗自观察两人奇妙的互动,恨不得把她所看到的战台枫跟每个认识他的人说。
一顿饭吃下来,只见两个女人闲聊得融洽又愉快,房子要什么风格、采光要如何充足、不奢华的实用功能性、温馨小女人的甜蜜氛围……她们聊得极忘我、开心,战台枫反倒像是多余的被晾在一旁看戏插花,插不上话,真不是滋味。
话题从餐桌延续到客厅,两个女人先是到隔壁去看看解岚家的满目疮痍,Sophia拍了几张照,然后又回到客厅,继续一来一往的讨论着装潢的事,备受冷落的战台枫最后耍赖的说:“我要去洗澡了。”
“唔,不是刚吃饱吗?”解岚不解的扫他一眼,见他坚持便挥挥手,“快去、快去吧!”回过头又跟Sophia延续刚刚的话题,一点也不把他使性子的事放在心上。
战台枫更闷了,板着脸孔离开客厅,站在浴室的洗手台前,狠狠瞪着自己。
呿,瞧他窝囊的,简直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女乃娃,他也不想自己这么逊,可是一遇到解岚,潇洒的他总是逊掉了。
浴室里的冷水哗啦哗啦的冲了半小时,把他满月复的委屈、不满通通冲掉,他终于不那么光火,从浴白霍然起身,任水洒了一室,推开门朝外嚷,“解岚,解小岚!”
“嗯,什么事?”她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听来愉悦,一副无暇顾及的样子。
“我忘了拿衣服。”他耍赖的嚷。
两人都无声的沉吟了须臾,战台枫又嚷,“解岚!”
她咕哝着,“……马上来。”
五分钟后,解岚涨红了脸走来,食指轻敲门,菱角嘴又翘噘着嘀咕,“你怎么老是忘了拿衣服?”
没理睬她的话,门拉开些许缝隙,他的手探出来抓衣服顺道问:“怎么没看到内裤?”
“放在里面啦!”她没好气的说,“下回又忘记,就让你在浴室里冷死算了。”
浴室里传来他着衣的窸窣声,她正要离开,突然半掩的门里窜出一只手,把她紧紧揪住。
“你……”她惊愕的瞪着那肌肉结实的手。
门大开,战台枫头发淌着水,一脸阴郁的瞅着她,上身还光果着,水滴答呀答的落在他身上,还有他们交缠的手。
“你、你干么啦!”解岚不安的回避他炽热的眼神。
他的手掌像烙铁似的圈住她,叫她浑身不自在,迫得她只能像做错事的小丫头,死命的低垂着头。
忽地,他朗声而笑,“哈哈,想把我冷死,我劝妳最好不要,因为万一我不幸冷死了,小栗就变成妳的责任,我看妳怎么赖。”
“啊,我才不要,你自己留着!”手一挣,解岚赶紧离开这个危险的男人。
回到客厅,解岚跟Sophia画了个草图,两人都满意得不得了。
“我明天就把设计图稿送来。”Sophia说。
“这么快,那不就随时可以开始动工了?”
“嗯,是呀!”
“需要多少个工作天?”
“如果材料、人力没有短缺,施工进度也掌握好,应该一个礼拜就可以完工。”
“这么快!”穿好衣服的战台枫正巧走来解岚落坐的沙发后方,忍不住诧异的惊呼。
一个礼拜,妈的,赶着投胎啊!
真的是太快了,他拧着双眉,显然对Sophia的施工速度很不满意,可是碍于解岚在场,他又不知如何开口。
“基本上房子格局没有大变动,所有的设计都以简单实用为主,这样就会比较节省时间。”
“Sophia,真是谢谢妳了,战台枫当初跟我说要介绍个设计师帮我的房子免费装潢,我想说天下怎么有这么好的事情,所以不怎么信,今天妳过来,我才知道原来这是真的,真是太谢谢妳了!”她双眼投射强烈的感激光芒。
免费?耳尖的Sophia捕捉到敏感的字眼,遂而把目光抛向解岚身后的男人。
面对Sophia质询的目光,向来嚣张成性的战台枫脸上闪过些许不自在,掩饰的抿扁嘴巴,心虚的不断眨眼,央求她别多吭声。
“Sophia,我啥也不会,只会拿画笔、偶尔做几道菜,这样好了,等房子的事情处理好,我再次下厨请妳吃饭,算是我对妳的谢意。”
Sophia再度把目光抛向战台枫,只见他拚命的怂恿她点头答应,奴颜婢膝的姿态说有多驴就有多驴。
她窃笑在心里,“那好吧,我们就这样说定,我先走了。”
“我送妳。”战台枫抢先说,转身对解岚道:“妳不是还要去赶画稿,先去忙吧,我开车送Sophia回去。”
“嗯,Sophia,那我就不送了。”
“别客气,明天设计图送来后,有什么问题再打电话跟我联络。”
为了不让这两个女人继续这样瞎扯下去,增加真相的曝光危机,战台枫匆匆打发解岚,然后逼着Sophia快走。
必上大门,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接到你托宫城找我的电话,还真是有点讶异。”Sophia挑眉睨他,“原来宫城说的是真的。”
战台枫脸一凛,“宫城那个大嘴巴又胡乱说什么了?”
“你怕他跟我说什么?”她莞尔的问。
他闷不吭声,只是走在前方。
“嗯,你们怎么认识的?听阿迭说她还有个在法国的男朋友,是真的吗?”Sophia接着又好奇的问。
“少啰唆,快上车。”他臭着脸打开车锁,一坐到驾驶座上,“送妳去宫城那儿,他会在诊所等妳。”
“不,我要回工作室。”
“不行,宫城叫我得送妳过去。”他坚持,“正好让他看看他心爱的前妻给自己搞了什么男人婆发型。”想到宫城耀二气得一张脸冷冻结成冰,战台枫就有扳回一城的快感。
Sophia不以为意,“随便,你们这些男人就是这样,霸道得无聊。”她转身看他,嘴角浮着浅笑,“嗯,你还真敢唬弄她,而且也不先知会我一声,害我差点跟她提付款的细节,不过她也真单纯得过分,竟然相信这世界上会有免费的室内设计师可以差使!欸,怎么我都遇不到这种好事?”话语满是揶揄。
“少酸了,费用会照付给妳的,甭担心。”
“谁付?你还是她?”
战台枫僵着脸色,“反正妳乖乖等着兑现支票,其它的就不用管了。”
“呵呵,为善不欲人知,台枫,你几时加入童子军的行列我怎么不知道?啧,这是我认识的战台枫吗?”心念一转,她又兀自说:“看你们这样生活在一块儿,还真像是一对新婚小夫妻嗯!老公洗澡,小妻子就贴心的把衣服捧了去,真甜蜜!”
表情愕然,战台枫满脸通红,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妳话真多。”
Sophia睐过一眼,“说嘛,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墓地?我还想长命百岁咧,墓地这玩意儿我暂时用不到,妳可以先问妳家宫城要不要。”
“看,又拉不下脸了,你就是这样,老是顾左右而言他,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可笑的事情,干么这么ㄍㄧㄥ?”
“谁说我喜欢她?宫城的话都是鬼扯,妳少信他。”
“唔,撇得这么快,果然心里有鬼,怪不得宫城说你可能已经把人家给吃了。”
“Sophia!”他难堪的低喝。
“我还没聋,不用叫这么大声。”低笑不止的她摆明存心戏弄向来威风凛凛的战台枫。
“妳信不信我真会把妳一脚踢出车外?”他威吓的瞪着她。
“信,我当然信,战台枫对其他女人本来就不太客气,但如果我是解岚,只怕境遇是大大不相同吧!”
被揶揄得满脸通红,战台枫怒火攻心的就在路边紧急煞车,“下车!”
“那我打电话给解岚。”她反过来威胁他。
“妳敢?”他龇牙咧嘴的。
“我当然敢。”她作势就要拨电话。
战台枫重重捶了下方向盘,只得认输的把车子驶回车道,看他给自己找了什么麻烦!
“哎呀,我们家台枫真的是恋爱了!”Sophia得了便宜还卖乖。
一整个晚上,战台枫辗转难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的都是Sophia的话--
看,又拉不下脸了,台枫,你就是这样,老是顾左右而言他,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可笑的事情,干么这么ㄍㄧㄥ?
呿,我有很ㄍㄧㄥ吗?Sophia胡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信,我当然信,战台枫对其他女人本来就不太客气,但如果我是解岚,只怕境遇是大大不相同吧!
表扯,我对她哪有什么不一样?吵架的时候还不是照凶她。
哎呀,我们家台枫真的是恋爱了!
狈屁,我跟谁谈恋爱?
想得怒火攻心、口干舌燥,战台枫拉开被子下床,踩着急如星火的脚步走向厨房,倒了一大杯水,凑口就汹涌的灌下去,非要心里的燥热平歇才罢休。
走出厨房,见已是凌晨一点钟,书房里的灯还亮着。
他曲起手指轻敲着玻璃,里头阗静无声,他推开门,原本该忙着赶画稿的人穿着一身趴趴熊睡衣,早就已经趴在桌上跟周公请益去了。
瞧她,完成的画稿高高晾着,额头往桌上一搁,就这样睡起来,手上的画笔还紧握着不放。
她倒好,他躺在床上一夜不能成眠,她随便书桌一歪就呼呼大睡,老天也真是折腾人。
战台枫抽出画笔往桌上一搁,伸手推推,“菱角嘴,困了就回房去睡,干么睡得这么辛苦,妳以为妳在悬梁刺骨啊?”
“唔……”解岚迷迷糊糊一应。
他更加使劲的推,硬是把她从桌面上拉起身,“解岚!解小岚!要睡回房去睡,不要在我桌上流口水。”
这回她应也不应,头一歪,就这么歪倒在战台枫的手臂上,只怕他一抽手,她跌在地上也不会醒过来吧!
“猪,怎么睡这么死。”
战台枫没好气的嘀咕几句,弯着身正要把她的脑袋挪进臂弯,她倒是很合作的靠了过来,小脸歪进他的颈窝,小手就这么柔腻的搭在他胸口上,骇得他一阵心跳剧烈,差点把她甩开。
可是看她睡得香甜,他的心也就软了,“我真是吃错药了,竟然对妳这么魂不守舍。”懊恼自己,可又觉得心头泛甜,索性拦腰一抱,把这早已睡到九重天外的解岚抱出书房。
菱角嘴贴在他颈上,也不知道在咕哝些什么,动呀动的搔得他极痒,“安静一点,别叨叨念念的。”战台枫内心备受煎熬。
将她往床上一搁,素来爱踹人的小脚倒是很干脆的自己蹬开趴趴熊拖鞋,身子缩成小虾米。
拉过被子盖住她,他伸出手抚过她的巴掌脸,看着她的睡颜:心里彷佛投下一颗石子,泛起涟漪不断扩大……
情不自禁低头落下一吻,她的菱角嘴轻动了一下,怦然心动的他再落下一啄,却开始万劫不复的沉沦。
他渴求更多的将舌探入她口中,撩拨着她,像是要汲取她所有的甜蜜,辗转吮吻。
忽地,本该安睡的她竟讨饶的睁开无辜的睡眼,颦眉低喃,“嗯,我不能呼吸了……”遂而又阖眼轻喘。
还在咫尺的双眸让他的心陡然一沉,他怔愕的松开她,气息紊乱的意识到自己荒唐的行径,胸口不住的震荡起伏。
许久,解岚又睁开眼愣愣看着他,迷蒙间无辜哀怨的说:“又作弄我,你咬我做啥?肚子饿了冰箱里还有饺子,自己去吃。”转身又睡去。
战台枫忍不住露出苦涩的笑,女人,他第一次动心,就吃了败仗。
离开她的房间,他边走边思忖,不行,他需要一个空间喘息!于是立刻回房换上衣服,抓起搁在玄关上的钥匙,驱车找寻他可以放松的世界。
LoungeBar还热闹着,他瘫坐在他最爱的红色沙发上,喝着属于他的威士忌,一脸郁闷。
突地,一个手掌搭上他的肩,“唔,表情不对,晴时多云偶阵雨,有台风来袭的前兆。”是山丹迭。
“你这田侨仔都不用上山照顾水果吗?三更半夜还泡在这里,怎么,不会是水果行终于要关了?”他冷嘲的道。
“瞧你口气呛的,走,宫城跟Sophia都在那边。”
他转头一扫,虽是不愿,也没抗拒,就任着山丹迭把他拖了过去。
“表情很闷,看来我们家的台枫正陷于苦恋呢!对不对,宫城?”Sophia抢先说话。
爆城耀二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的臭脸,没有发表议论的意图,倒是战台枫已经开口。
“两位还没打架啊,我以为宫城看到Sophia的头铁定会发火揍人,亏我还帮Sophia申请家暴保护令,到底几时可以派上用场?”
“不,我跟宫城说过了,再怎么生气,也要留着小命看你为情所苦的模样。”
“啥,我没听错吧,为情所苦?”战台枫轻蔑的讥笑,眼神杀气腾腾。
不想见Sophia跟战台枫杠上,宫城耀二出口拦话,“怎么只有你?”
“向来都只有我,要不还该有谁?”他回了个挑衅的眼神。
“解岚啊,你出来玩怎么不邀她?”山丹迭不知死活的问。
“我干么非得邀她?”战台枫火爆的回问,扣在酒杯上的手浮着青筋。
看来他真的在发火呢!山丹迭模模鼻子,不再跟他提解岚,“老板说今天进了新酒,送我们一瓶,大家一起喝嘛!”赶紧把杯子斟满。
战台枫狂饮三杯,为方才的态度低声对山丹迭道歉,山丹迭只是笑,拐他一记肩膀,又在他杯中斟满了酒。
战台枫每一仰头就是饮得涓滴不剩,存心把自己灌得烂醉,Sophia想阻止,山丹迭跟宫城道是有志一同的把一杯一杯的酒端给战台枫。
骄傲的战台枫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窝囊过,女人只有他不爱的,没有他爱不到的,偏偏他一爱就绝惨,原本是个没心没肺的男人,竟然为了不想让解岚左右为难而把自己搞成这样,如果他是清醒的,只怕无法忍受自己的蠢样,干脆把他灌醉,当作是梦一场也好。
结果这一晚,几乎是把这辈子的酒精全都一次尝尽了,战台枫婉拒了山丹迭的搀扶,一个人东倒西歪的回到公寓六楼,勉强打开门锁,然后拖着筋疲力竭的身体往床上一倒。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解岚的男友能够爱护她,那么他也就有成人之美,倘若不,他将不再顾忌什么风度、道德,绝对要将她占为己有。
这念头让他的脑袋终于不再胡思乱想,换得一场好眠。
解岚原以为她搬回小窝的日子不远了,但是很不幸的,她的室内设计师Sophia临时有事得亲自飞回美国处理,房子的事情就这么耽搁下来,而她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赖在战台枫的家。
说起战台枫,他说话凶归凶,但人还挺不错的,粗活他来干,笨重垃圾他来倒,水电维修他是出钱又出力,害她不知不觉对他依赖起来,好像什么事都得找他商量才安心。
“台枫,我们待会儿去家乐福采买东西好不好?”
“好啊。”
她快乐的去写下采买备忘录。
“台枫,你知不知道哪里裱框比较便宜?”
“哪一幅?我明天上班顺便帮妳送去。”
她开心的挑出满意的画,搁在玄关提醒他。
“台枫,你说我后天去谈绘本出版应该穿什么衣服?”
“只要不是趴趴熊,其它什么都好。”
她满意的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挂在椅背上,准备后天穿。
虽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战台枫的意见却让她心安又踏实,以前男友才不会理睬她这些鸟事。
这一天,下班回家的战台枫拿着一堆信上楼,“小岚,有妳的信,唔,从法国来的信。”
她冲了出来,眼睛发亮,“在哪里?”
“我来看看是谁写的。”他恶作剧的把信高举过头。
她急得扑跳在他身上,“给我,快给我啦,战台枫!”
一番缠斗后,从战台枫手中接过信,他走向厨房,她则迫不及待的打开,逐字逐句的看,忽地,她兴奋的大叫,“嘉明要回来了,他要回来了!战台枫,这是我遇见你之后,发生在我身上最幸运的一件事情。”
在厨房里倒水的手一顿,嘉明?是她在法国的男友吧!脸上扬起一抹惨淡的笑,终于要回来了,而他们,是不是也意味着即将要画上句点了?
收拾好紊乱的心,战台枫走出厨房,状若无事、一如往常的喝斥她,“解小岚,跟妳说过多少次,淑女一点好不好?男朋友看到妳跟疯子一样会高兴才有鬼!”口吻满是揶揄。
她马上拘谨的停下动作,痴痴傻笑,“对ㄏㄡ,他老嫌弃我疯疯癫癫的又俗气,我要赶快修身养性,好让他看到不一样的我。”快步走进房里又跑了出来,“台枫,快来帮我挑套衣服,我希望我们第一天碰面时,我是漂亮的女人。”
“甭挑了,只要不是穿趴趴熊,其它都可以。”
她睨他一眼,“你敷衍!”可她不以为忤,只是嫣然笑着回房去。
看她开心得像只云雀,战台枫心里满是惆怅,她的男友要回台湾了,而他,真能够像当初告诉自己的那样,有成人之美吗?
摇摇头,他好想要反悔!
这天,为了庆祝她即将守的云开见月明,他们破天荒的上馆子,吃了一桌的上海菜。
对吃,战台枫是挑剔的,对人也是,只是这人即将不属于他,解岚是带着欣喜的心情吃,而他,却是用参加告别式的心情在品尝,味道,苦了许多。
表面上两人一如往常的嬉笑怒骂,离开餐馆,他们并肩走着,天气凉了许多。
解岚摩挲着双臂。
他看向她,“觉得冷?”
“对啊,说起风就起风,这点倒跟你的脾气很像。”
“妳很喜欢拐弯骂人,说我一句也好。”先是敲她额头一记,跟着他解开外套扣子。
“哟,你干么?不会是要月兑外套给我穿吧?”她揶揄的笑着。
他狠狠瞪她一眼,“妳看我像是那种笨蛋吗?十二月天,别说是有脑子的人,连三岁小娃都知道加件外套再出门,妳笨我干么跟妳蠢,还月兑外套给妳穿,冷死妳算了。”
“啧,战台枫,怜香惜玉你懂不懂?”她气鼓着脸回嘴。
解开外套扣子,他忽地将她一揽,用外套把她裹在自己怀里,在她惊讶之际又说:“对于天气转变都没感觉的傻子,分一小块布就是最大的恩惠了。”
这就是战台枫,老是不会说好听话哄人,不过他的举动却让解岚满心感动,一双眼睛直直看着他。
“干么?再看收钱了!”又凶她一句。
“你真是个好人,虽然你的嘴巴总是很坏、很刻薄,如果我不是跟嘉明约定好了,我想我真会喜欢上你呢!都怪老天爷让我太晚遇到你。”
战台枫故意忽略她的话,用嚣张不羁的口吻说:“妳是在骂我还是在称赞我?说我好又说我坏。”
“跟你学的,你还不是这样对我!”把责任推给他。
“好的?学尽学坏的,就说妳笨。”
“台枫,Sophia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回来,我的房子已经荒废好几个月了欸。”
他知道,Sophia是存心滞美不归的,为了帮他争取一点时间而拖延解岚的装潢施工,只是,她的好意他只能心领了。
“我打电话催她,要不另外帮妳找一个室内设计师,免得妳男朋友回来了,看到妳跟个男人同居,当场气得把妳甩了,我可罪孽深重。”
“不--”解岚?假思索月兑口而出,随即又辩称,“嗯……我、我就喜欢Sophia的设计。”
天知道,她心里也是有点舍不得。
两人又这么静默的走着。
“小岚!”
“嗯?”她靠在他厚实的胸膛,温暖得想哭。
“我可不可以吻妳?最后一次!”他的目光从远方转向身旁的她。
“啊?”她讶然无语,内心陷入挣扎,正当战台枫失望的别过脸去时,她却扑进他怀中,攀着他的颈子,主动献上一个吻。
战台枫先是一愣,下一秒拥抱住她纤瘦的身体,随即热切的回以疯狂的吻。
那是最后一个吻,带着激烈索求、绝望告别的复杂味道,路灯下,两个身影拉得好长好长,最后一个吻,也好长……
他嫉妒,嫉妒那个点燃她希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