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讯问,汤镇权亲自开着车子送维琴萨回家。
“汤警官有家人吗?”她突然问。
手握方向盘的他突然一怔,“为什么这么问?”
“我想知道,当你面对棘手案件时,什么会是你第一考量的重点,个人安危还是大众安危?抑或是你的破案升迁。”
“我只是平凡人,身为警察,个人安危已经不是我可以考量,但是若说是为了大众,那未免也太过高调矫情,我想第一考量的应该是挚爱家人的安危,如果为了确保他们的安全,即使必须远离他们,我也会这么做。”他知道他会,而且他也已经做了。
“怎么?妳在用来参考是不是该离开聂先生吗?”他笑问。
维琴萨没有回答。
“我劝妳千万别一相情愿,基本上,我不认为离开就是好的,因为妳的决定,对方不一定会接受。”可薇就一直无法接受他这种自以为是的颛顸。
“你有切身之痛?”
汤镇权睐她一眼,“女人太精明很难缠。”随即又莞尔释怀,“我想妳应该比我更了解焰盟,妳的昔日伙伴不会因为妳的暂时离开而放过谁,如果他们真的锁定聂先生为目标的话。”
“没错,他们的确是。”
“所以,跟警方合作吧!妳过往在其它国家犯下的命案,说句惭愧的话,反正不在我的管辖范围,我可以小人又自私的掩盖佯装不知,但是,如果只是为了私利争夺就要杀人,那么焰盟这样的组织实在不该存在。”
车子缓缓的驶入聂家车道,她不自觉的感到一阵温暖,“我会考虑的,谢谢你送我回来。”
维琴萨才打开车门跨下脚步,抬眸,毫无准备的她就清楚看见站在门前的人。
是聂齐桓,他回来了!
压抑着想要热烈拥抱他的冲动,她站在原处久久不敢跨出第二步,怔愕的看着他。
此刻的聂齐桓抿直唇线,面容沉潜的叫人看不出丝毫情绪,两道目光文风不动的锁定她,这让她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喉咙紧迫的发不出一丝声音。
许久,他走下阶梯,朝她伸来一只手臂。
维琴萨反复几个深呼吸,忐忑的走了上前,然后怯怯的将手搭上,吶吶的喊,“齐桓……”
睐她一眼,他缩回臂膀,一把将她揽在怀中。
她顺从的靠着,把脸都埋在他的胸膛里,嗅着属于他的味道。
想念原来是那么的深刻,深刻到胸口发疼。
汤镇权就站在车旁,和聂齐桓交会几个目光,汤镇权朝他颔首致意,随即便驾车离去,把重逢的时间让给两人。
看着后照镜里的他们,激起他对可薇的想念与怜惜,惆怅啊……
两人在车道前依偎许久,突然,聂齐桓捧起她的脸,不分由说的便狠狠的吻了她,吻得她濒临缺氧昏厥,目光迷蒙的望着他。
“有没有想念我?”他问。
维琴萨毫不迟疑的点头,傻气的模样让他僵硬的脸部线条顿时舒缓,一把抱起她往屋里走去。
她是那么的轻盈,轻盈得叫人担心,担心不知她几时会飞走。
被搁置在二楼的大理石洗手台上,而他陌生的寡言让她不知所措,除了顺从,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他径自解着她衣物,一件件的褪去,她涨红了脸想阻止,他只是凛然的撇去她的阻止,决断的不让她干预。接着他又月兑起自己的衣服,直到赤果。
“齐桓?”
“嘘,我想泡澡,陪我。”
她闭上嘴巴,不再发出疑问,任他抱着自己跨入热水澎湃的按摩浴白。
聂齐桓还是那么温柔细腻的洗着她的身体,只是,始终紧闭着他向来幽默的唇,是工作不顺遂,还是因为她?维琴萨不只一次打量他的表情。
“齐桓,我……”
他啄了她的唇一口,“安静。”
忐忑的她忍住坦白的话语,偌大的空间里只有水声浙沥,终末,他闭上眼睛靠着浴白,而她就枕着他的胸膛,直到水泛凉。
他知道了什么吗?知道她是焰盟的杀手,所以……
她兀自胡思乱想,心一沉,眉就紧了,满脑子想着该怎么对他开口。
他把她的反应看在眼底,倏然拉着她起身,她像个小女孩似的任他用浴巾包裹自己,然后又是拥抱的来到他们共有的红木大床。
“我以为你后天才会回来。”她按捺不住寂静的说。
“给妳的惊喜,喜欢吗?”扯开她身上的浴巾,他目光暗沉的看着一吋吋的雪白粉女敕。
“嗯,喜欢。”她勇敢迎上他肆无忌惮的注视。
“那妳有没有惊喜给我?”他哑声问,探手在她身上游移,忽地盈握上她的酥胸。
冷不防的维琴萨一颤,“我、我有话要跟你说,关于过去的……”
他扬手捂住她的嘴,“嘘,等等再说,现在,我想做的不是听妳说话。”
推倒了她,像敏锐的豹那般稳稳的掌控她,不同以往的耐性温柔,聂齐桓极为狂切的亟欲与她欢爱一场,像是渴望了几生几世那般的激烈。
把她逼上了云端、天堂,又双双沉入万丈深渊,她整个人极端的晕眩飘茫,每每想要发出战栗的吶喊。
直到她的声音淹没在他的嘶吼当中,终于得以从狂喜的幻境中回归现实。
“……你是不是不高兴?”虽然没有弄疼她,但是他的模样太叫人惊骇,到现在她还处于震慑状态。
“妳爱我吗?”他眼色发红的问,“告诉我。”
“当然!”她还喘着。
他突然把手扣在她的脖子上,“那为什么还让珊珊什么都别告诉我?”
“……我,我不是要骗你,只是不希望你为我分了心,我以为你不会那么早回来的,既然这样就不该让你一方面忙着参展工作,另一方面还要为我挂心,何况我很好,一点事也没有。”
“自以为是!”他咬了她肩头一口,“我说我允许妳任性,但是不包括这种。”
“齐桓……”
“我警告妳,最好不要有下一次,要不然,我不会这么纵容妳。”
“我知道……”她吶吶的应。
当呼吸渐缓,他撑坐起身,一并拉起她,“妳还想要告诉我什么?”他揪起她颊上的发丝玩弄,“咱们把该说未说的一次解决。”
维琴萨拉起被子,“刚刚那位是维吉尼亚州的汤警官。”
“嗯,然后呢?”
“欧大威一家遭到不幸。”
“嗯,我在机场看到新闻了,很遗憾。”
蓦然眼一热,她顿了半晌,“……我曾经是个杀手。”哽咽之际,热泪不由得翻滚。
他放下发丝,转而揩去她的泪,“我知道,在潘芭杜见到妳时,大概心里有底,喔不,或者更早。”
“什么?”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眶噙泪。
他甩头一哂,“二○○三年台北郊区,巩老板的巴洛克豪宅里,那天我记得是一场以面具为主题的宴会,我对一个跳盆火舞的冷傲女孩一见钟情。”他转而把目光锁定她,“我还记得那女孩对我说,今晚的宴会是遥遥无期的审问,她说完这么吊诡的话语后,那天晚上巩老板心脏中枪倒卧血泊,我的确困在那漫长的审问中,而她,霎时消失不见了。”
维琴萨脸色讶然,愣愣的望着他。
“没想到,事隔一年,我会在潘芭杜看见她,当下,我恨不得可以掳了她就走。呵呵,老天助我,给我一个机会,所以我当然不会再松手,这么冷情美丽的女人若是再让她抛头露面的,怕不知道又有谁要遭殃了。”
“你自始至终都知道我?”
“纯属揣测。”
“为什么?”
“妳耳朵上有抹火焰的印记。”
她抚上耳朵,一脸茫然。
“果然,妳对它完全不知情。说说那是什么样的组织?”他佯装着轻松。
“焰盟,豢养了一批杀手,我们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孤儿,每个人彼此都不甚熟稔,用不同的身份当作掩饰,当组织给了命令,我们就天涯海角的除去目标……”
维琴萨巨细靡遗的说着过往,然后聊起了早先警方的讯问,忽地,她陷入一片宁静的茫然思索。
“妳想什么?”他察觉她的神思缥缈。
“齐桓,我想……”她欲言又止。
他将下颚抵在她肩上,“想什么?如果妳是想着要离开我,我劝妳省点力气。”
她仰起头看他,“你不怕吗?我那些残忍的昔日伙伴不知道何时会出现,我很害怕,怕失去一切,这一定是这些年来身上所背负的亡魂给我的惩罚……”
“嘘,当时妳也没有选择,那时候的妳还那么年幼,妳也是受害者。”他圈紧她,“不怕的小萨儿,我只怕妳离开我。”
她靠着他温暖的胸膛,不敢想象自己还可以这么幸福的拥有,心里严肃的下了一个决定。
“齐桓,我决定了。”
“什么决定?”
“人只能对一个目标忠诚,汤警官说的对,如果只是为了私利争夺就要杀人,那么焰盟这样的组织实在不该存在。”
聂齐桓紧张的抓紧她,“小萨儿,妳不会是要冒险吧?”
“不,我决定跟警方合作,供出焰盟的一切,因为现在的我只能忠诚于你。”
“妳--这丫头。”他狠狠的吻上她,“等所有事情告一段落,嫁给我,我想看见妳披着婚纱的模样,还要让妳在众人的见证下再一次的嫁给我。”
“齐桓……”她咬着唇,心中无限感动。
一个礼拜前,在汤镇权的安排下,维琴萨住进了维吉尼亚州的匡提科,像是幽禁一般的住在联邦调查局位于此的严密孤岛。
她跟警方详诉所有关于焰盟的一切,包括昔日伙伴的专长特点、焰盟总部的所在处、聚会习惯……等等,为的就是在汤镇权的领导下,能够一举歼灭焰盟,以求真正的自由与罪赎。
生死存亡的那天,是那么的惊心动魄,维琴萨在匡提科的指挥处和大批干员里应外合的攻破了焰盟的领地,她看着昔日伙伴遭到逮捕或者反抗狙杀,她是那么的挣扎苦痛。
焰盟是个不该存在的组织,她和那些伙伴们都是遭到蒙蔽利用的杀手,然而不歼灭焰盟,世界的正义就不会存在,是以她不得不选择背叛。
大获全胜的消息传来,她没有欢天喜地,只是默默的感到悲哀,现在,她只想回归平静的依偎在聂齐桓的怀中,直到永远……
维琴萨在警方的护送下回到她和聂齐桓的家。
“小姐,小姐!”车道前的力芸珊欢天喜地的朝她招手,热烈的欢迎着她的归来,童稚之情溢于言表,“为了欢迎小姐回来,我一整天都在准备丰盛的晚餐喔!小姐,人家好想念妳喔!”
而他,维琴萨日夜思念的男人,正以着潇洒站姿,深邃眼眸斜睨着,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随意的撩拨他的发,似笑非笑的模样,彷佛在责怪她不吭一声的就进驻了联邦调查局指挥处。
“聂先生,这次警方非常感谢你的大量,还有维小姐的鼎力协助。”汤镇权朝他打着招呼,“现在我将维琴萨小姐安全的送回你身边,不辱我的约定。”
聂齐桓从容颔首,而汤镇权扬手致意之后便离开了,他们则维持着方才的深情凝望,终于,他走下台阶,她迎上前去。
“我回来了。”
聂齐桓接过她手中的行李,伸手一揽,接着在她的发上落下一吻,“亲爱的小萨儿,我想我们以后不会再有分离的情况发生了,一天都不行,妳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嗯。”她毫不迟疑的点头允诺。
画下完美的句点了,血舞这个代号将永远消失,从今而后,她只会是维琴萨,聂齐桓的妻子。
婚礼就订在她归来的三天后,聂家宁静之中但见喜气。
为了这场婚礼,他们又前往潘芭杜挑选了许多家具家饰,共同为这空旷的家更添舒适,而婚礼的媒人还特地请到潘芭杜的单可薇老板来担任。
聂齐桓倚在洗手台上,“待会我送妳到婚纱公司准备。”他手指又禁不住揩着她的粉颊。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在婚礼之前,我们不该再见面的。”维琴萨擦拭脸上的水珠,转而往更衣室去。
“哼,那种八股的念头是谁教妳的?我说过,我再也不想和妳分开,一天都不行。”他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
“嘿,我说准新郎啊,你怎么那么闲,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闲情逸致跟前跟后的监视我。”她在他胸口抡了一拳。
“所有的事情有闲琛在张罗,况且珊珊会帮他的。”
“你还真悠闲。”她皱皱鼻子,揶揄他。
“当然,悠闲的想要俘虏我的小萨儿上床打滚儿。”他覆在她耳上低语。
“聂齐桓,你这大--”
“是呀,我的确是呀,这点我从来没有否认过。”自信满满的聂齐桓又开始伸手在她身上轻抚。
她一掌拍去,“哎呀!我不跟你瞎扯了,得赶快准备出门,对了,待会让珊珊来接我就好。”
“欸,妳宁可让珊珊接妳,也不让我护送。”他撇过头去,一副大感受伤的模样。
“你这麻花卷,如果这么闲,就下楼去帮闲琛,他一个人要张罗那么多事情,很辛苦的,这是你的婚礼欸,就算不动手,你好歹也下去说说话,指挥指挥嘛!包何况晚上来的都是你的大客户、好朋友,万一失了礼可是丢你的脸喔!”
“好、好、好,老婆大人怎么说,小的就怎么做。”他百般不愿的起身。
“我定喽,掰掰--”她抓来外套往肩上一披,随即赶着出门。
“小萨儿。”他突然唤,目光澄透的凝望着她。
“嗯,什么事?”她停下动作,回头看他。
聂齐桓面容严肃的走上前去,托起她细如滑蛋般的脸庞,蓦然,他咧嘴潇洒一笑,“原来,结婚真的会让人兴奋。”
说完,他低头密密实实吻住她丰润的唇瓣,那是尝了千百回都不腻的香甜。
肩上的外套落了地,她无暇顾及的攀紧他的肩膀,热切的回应。
难分难舍之际,突然一阵咳嗽声,非常杀风景的打断他们,两人随即弹开,维琴萨一脸的尴尬,连忙低头抓整头发。
“咳、咳、咳……聂先生,你怎么可以霸占住新娘啦!婚纱公司打电话来催了。”力芸珊双手遮在脸上,很不好意思的嚷嚷,“我要下去忙了,你们别又来了喔!”
警告完这对难分难舍的准新人,她顽皮的吐出舌头,飞也似的逃开,因为她敢说,聂先生现在一定很不得杀了她沾哇沙米宴客。
“这个臭珊珊!”聂齐桓咬牙低斥。
“你看,电话都来催了,真糗欸!”维琴萨埋怨的睐他一眼。
“催什么催,我也才亲妳一下,用不了多少时间的,又不是……”
“聂齐桓!”瞪他一记白眼,她满脸通红的离开。
“小萨儿……”他又唤。
“又怎么了?”这次她学聪明了,看都不看他一眼,免得他又深情款款的瞎望。
他走过来从她身后抱住,“真舍不得让妳离开我的视线须臾。”脸靠在她的颈窝上。
“别闹了,我只是去做个发型化个妆,顺便换套礼服,用不了多久时间的。”不可否认,聂齐桓的赖皮让她内心涌现一阵窃喜,喜着这辈子能够有个男人这么的恋她、爱她。
“再让我亲一下。”他孩子气的命令着。
她回头瞪他,“聂齐桓,你是不想娶我了是不是?再亲下去,我们今天这场婚礼就可以取消了。”她鼓胀着俏脸。
“好,不亲,这样总行吧!”他悻悻然的噘起嘴巴,“看什么?限妳一秒钟之内在我面前消失,要不然后果自负!”
维琴萨拧了他的脸一记,这才笑盈盈的下楼,“老公,记得让珊珊来接我喔!”
看着她消失,聂齐桓没来由的一阵发怅,随即一改平常从容镇定的成熟男人形象,疯狂的大抓自己的头发。
“呃啊--什么婚礼、什么宴客,直接送入洞房就好了!”下一秒又兀自嚷嚷,“妈的,我是怎么了,干么像个娘儿们似的……”
爱情国度,不只有女人会死心踏地的疯狂,就连男人也一样,一旦爱上了,就完全没有豁免权的陷入疯狂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