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踏入办公室,调情圣手季裕棠变熊猫的消息就已经不胫而走。
胡乃元率先杵在门口静候季裕棠的大驾光临。
季裕棠一看到他,无奈的扯扯嘴角,倒是胡乃元一副惊心动魄没回魂的傻样,久久无法开口。
“闭上你的嘴巴,看到我不需要这么吃惊。”季裕棠没好气的说,越过他径自走向办公室。
不死心的胡乃元一路追随进了他办公室,然后不忘顺手关上门,“你、你……你为什么……戴墨镜?”他勉强用个婉转的说词。
墨镜?亏他想得出来,坐在椅子上的季裕棠看了他一眼,嘲讽的说:“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拜安郁茜小姐之赐。”
“呵──”胡乃元当场倒抽一口凉气,“我如果没记错,昨晚的约会是看电影,并不是摔角吧?”他畏惧的搔搔头,“看不出来她个头也没特别壮硕,竟然这么威猛?那你需不需要申请什么保护令之类的?”
距离跨年酒会的期限还有些日子,他着实有点担心季裕棠会惨遭不幸。
“乃元,你是存心来寻我开心吗?”季裕棠的口气冰冷。
胡乃元激动的爆了粗口,“妈的,我是关心你,你不是在泡美眉吗?为什么会有……”他手指若有似无的指向季裕棠的黑轮眼睛。
挥开他的手,季裕棠叹了一口气,一五一十的把昨晚的经过全部告诉他,话后还不忘附上一抹无奈的笑容。
“哇,吃瘪了,你竟然在女朋友面前吃大瘪,糟了,她该不会当场把你三振出局吧?那我们跟希杰学长的赌注怎么办?”胡乃元很担心他的员工旅游美梦再次泡汤。
“休想,你以为在我替她白白挨了一记拳头之后,还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吗?我要我的牺牲有代价,说什么也要让她对我伏首称臣,才不枉我这么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她。”他贼贼一笑,“你放心,我敢肯定,安郁茜是喜欢我的,即便是昨晚过后,她依然是喜欢我的,而且只会更喜欢。”
“怎么说?”
他竖起食指左右摇摆,保持神秘,“佛曰不可说,况且这是我跟她两人之间的相处之道,说出来你也不会懂得。”
“了不起,问题是跨年期限已经渐渐逼近,扣除你每年圣诞节固定的台湾之旅,时间不多了,我很怕你会失败欸。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季裕棠没有吭声,双手在面前比划个动作,随即自信的笑着,虽然偶尔会牵扯到脸上的痛处,但是他还是充满自信。
“马杀鸡?”胡乃元纳闷的问。
季裕棠赏他一记白眼,大声嚷嚷,“是厨艺!我精湛的厨艺。”
“这时候扯你厨艺干么?我又不希罕你去开美食节目。”
“你想到哪里去,我是打算用我的厨艺彻底抓住她的胃,完全掳获她的心。你要知道,现在的女人可不喜欢男人只是回家跷脚看报等吃饭,她们要的是新好男人,一个能够赚钱养家,也要能够烹饪做饭的好丈夫,总之就是要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啦!”
“哼,挑老公又不是选杂技团。”
“乃元,相信我,以我阅人无数的资历来看,我只要祭出我的季氏大餐,是女人就会瘫软投降,届时要她说几次我愿意都没问题。”
“能这样那最好,我希望是真的没问题,要不然,我和修贤一定是前两个掐死你的人。”
“不跟你哈啦,我应该先打电话给她才是。”
毫不犹豫,季裕棠拨了电话给安郁茜。
“喂,早啊,是我。”他的声音低哑又多情。
“你的伤还好吧?”安郁茜的担忧透过话筒传递过来。
季裕棠挑衅的对胡乃元挑挑眉,彷佛在对他说着,你看吧!没有女人可以逃过我的手掌心,尤其是我已经认定的人。
“多亏有妳照顾我,已经没关系了。”
“那就好。”她的声音充满歉疚自责。
“对了,我想问妳后天晚上有空吗?”
她一扫阴霾对着话筒甜甜的问:“什么事?”
“我想约妳到家里来吃饭,我手艺很好喔!想不想试试看?”
“真的吗?人家当然想啊!”安郁茜的嗓音柔得像水,温温的流过他的心田。
“那就说好后天晚上一块儿吃饭喽!”
“嗯。”
“那妳去忙吧!不要让自己太累喔!”他叮咛着。
“我知道,你也一样。”
币了电话,季裕棠还在甜蜜蜜,看得一旁胡乃元只差没把昨晚的宵夜吐出来,怪声怪调的学他说话,“不要让自己太累喔……呿,恶心巴啦的,亏你讲得出口。”不懂情侣讲话干么非得喔来啊去的,呿,恶心。
“还赖在我办公室做啥?”神色凛然,季裕棠问。
“呕吐啊!要不还能干么?”说完,不等他抓狂,胡乃元马上一溜烟的跑了,赶忙去告知岑修贤事情的最新发展。
季裕棠坐在椅子上,满脑子都在想着周末的主餐,须臾,他彷佛已经看到丰盛美味的佳肴出现在面前。
下午特地请了假,季裕棠火速到超市张罗一堆食材,一回家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就埋首在厨房的厮杀,开始料理他的季氏大餐。
其实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一开始就是担心表现太出色会吓到她,所以他今天没打算秀一手早已臻至炉火纯青的豆腐雕观音、蔬果山水拼盘,就只是张罗了一些寻常菜色,比如说烟醺鲑鱼、凯萨色拉、松露牛排、焗烤明虾……搭配个义式甜点,来瓶五大酒庄之列的红酒,仅仅如此而已。
“滴滴答答嘟噜嘟噜搭啦……”
他从容不迫的料理着佳肴,口中不断哼唱着歌剧魅影的旋律,空间里香味四溢,他尝尝味道,只差没跪到地上去膜拜自己的精湛好厨艺。
“哇,这么好吃,她会不会感动之余马上说要嫁给我?呵呵,那我得拿录音笔先预录,将来可以拿来当做要挟郁茜的工具,也可以避免陆希杰届时不服输,否决了赌注的存在。”季裕棠得意的窃笑起来,脑中幻想着两人待会的美好画面。
当所有菜色已经精心张罗妥当,他小心翼翼的确认好保温动作,连忙冲进浴室去梳洗一番,彻底把油烟味儿洗涤殆尽,然后兴高采烈的坐在客厅静候安郁茜的大驾光临。
坐在客厅焦躁不安的他不时的起身探看,衣服有没有干净整齐?地上有没有灰尘?香熏蜡烛点了没?CD准备好了没?冰块结冻了没?门铃有没有坏掉?手机有没有未接来电……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指针停在九点钟的位置时,他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甚至还打了一个盹,然后恍恍惚惚的苏醒。
“咦?还没到,不会是出啥意外了吧?”他回过神来,赶紧拨了电话给安郁茜,“妳在哪里?”
“啊──”电话那端传来凄厉懊恼的尖叫,“对不起──”然后是她深刻的道歉。
他狐疑的看了话筒一眼,凑近又问:“妳人在哪里?”耐性十足。
“嗯……工作室的摄影棚,我还在工作。对不起,我不是存心忘了和你的约定,实在是临时需要我拍照,所以……”劈哩啪啦的就是一大串解释。
“还在忙?”季裕棠错愕的问,肚子不识相的发出饥饿挣扎的咕噜声。
哇哩勒,从来没有人敢放他鸽子的,这个安郁茜──
当下他恨不得能够一把掐死她。好饿……
“嗯,我不知道已经九点了,竟然没有打电话告诉你一声。裕棠,真的很对不起。”电话那端的她彷佛急得快要哭了,“你不要生气,我马上就好,不要生气……”她可怜兮兮的哀求。
重重吸了几口气,他心里顿时宽解不少,不是存心的就好。“所以妳也还没吃晚餐?”
“还没,人家今天工作超不顺利的说……”她哀怜得像等待人家安慰的流浪动物。
季裕棠脑海当下萌生一个念头,自信一笑,“等我,一定要等我喔!”
不等她会意,他已经挂上电话。
满脸困惑的安郁茜右手拿汤匙扒着小贺老婆带来的爱心精致大餐,一边对着话筒发愣。
彷佛是一道暖流滑过她的心,整个人呈现极致温暖的舒适,她以为他会对她破口大骂,结果他却连一声责骂也没有,太叫她错愕了。
“怎么啦?”贺德问。
若说天下女人谁最可怕,毫无疑问的,他会把手中所有的票都投给安郁茜。
真亏她扯得出来,明明正惬意的吃着食物,竟然对着话筒睁眼说瞎话,鬼扯自己何等可怜,没饭吃还得工作,呿──
“真奇怪,我摆了他一道,放他鸟,他竟然一点也没有抓狂,还拚命对着我喊叫着要我等他,然后电话就挂了。”纳闷之余,她不忘再扒了一口炒饭,吃得满嘴都是。
她还在发愣,明明方才觉得一片温暖,可是现下心窝却又不知不觉的隐隐发酸,她是怎么了?
贺德眼神严肃的一凝,脑子思索须臾,眼捷手快的他下一个动作就是盖起两人的便当,抢下安郁茜手上的筷子,“快,不能吃了。”他激动的模样彷佛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欸,我还没吃饱欸!”她伸手想要抢回餐盒,再扒一口饭。
“还吃!不能吃了啦,他铁定马上就来,届时要是让她看到我们两个在这里吃得饱饱的,他不杀了妳才怪!男人也是有自尊的欸。”贺德气急败坏的抢过餐盒。
“那怎么办,我还唬弄他说我还没吃晚餐,而且我们正忙得天昏地暗……”安郁茜傻呼呼的说,一点都看不出愧疚或紧张,十足的呆傻。
“够口是心非了妳。”他啐了一口,还是不忘想个借口,“这简单,说妳今天吃素,过午不吃,待会把工作室弄乱,明天再收拾了。”
“哇,小贺,你真是聪明,难怪小小年纪就拐到一个好老婆。”她孩子气的拍掌鼓舞。
“欸,什么小小年纪,我比妳大两岁欸,是尊重妳所以喊妳一声安姊,要不然我会叫妳小丫头,而且是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她收回双掌,“呵呵,没关系,你可以再嚣张一点,贺哥……”安郁茜冷冷的瞥着他。
贺德知道她又想要霸占他薪水了,赶紧聪明的闭上嘴巴,不再跟她激辩,反正将来多得是机会可以回报她的恶行,当务之急是赶快进行场布和撤退。
一切正如贺德所料,季裕棠果然把他的精湛美食打包送来工作室,而且还氤氲着热腾腾的香气呢!叫人食指大动。
“其它人呢?”
“刚刚都回去了,你瞧,连东西也没整理,四散一地就通通跑了。”她指指凌乱的角落,一脸无奈。
“大家都累了,妳一定也是。”他打开食盒封盖,“饿了吧,我带了今天为妳煮的大餐,快吃,东西都还热着。”他贴心的递来筷子。
“谢谢。”唔,他真是体贴,再加个十分好了。
然而安郁茜还没看清楚那些食物,怔忡须臾,随即掩面啜泣起来,“呜呜……”
一看见那些热腾腾的食物,再看到他殷切期盼的模样,她的眼眶瞬间变得好热,热得睁不开眼,忍不住傍逼出泪。
没有人,从来没有人这么贴心的对待她,把她捧上了手心的呵护着,这样的举动让她暖得不知所措。
“怎么了?不好吃吗?郁茜──”季裕棠慌了手脚,第一次有人看到他的季氏大餐不是狼吞虎咽,而是哭泣,这叫他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他,她好挣扎,她不想伤他的心,可是嘴巴却依着计划说出了话语。
“对不起,我又要辜负你的一片好意了,我不能吃这些东西……”
“为什么?因为不好吃吗?”他嗅嗅味道,“不会啊,我记得刚刚试吃的时候,味道很好,不会害妳拉肚子的。”
波浪鼓似的摇头,她哀痛欲绝,“不是这样的,是因为……人家今天吃素,所以没办法吃你准备的大餐,对不起……”她真的很歉疚,眉头紧锁。
“吃素──”他再次错愕。
“对不起……呜呜……”安郁茜哭得梨花带泪,我见犹怜。
看她这么可怜的模样,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然他的好意被折煞了,但是,他竟然觉得这时候的她太叫人怜惜了。
二话不说,他盖起食物,漾着宽容的笑,“没关系,那就别吃了,工作室里有冰箱吧?我把它冰在冰箱里,等妳明天不用吃素了,再拿出来热,很简单的,只要放到微波炉去,味道还是会很好的。”
“裕棠,你真好,如果没有遇到你,我这辈子真的是虚度了。”她突然感动万分的扑了去,主动送上拥抱。
她在心里狠狠的责怪起自己的残忍,那一刻,她真懊恼自己为什么要答应那样的赌注!
“别哭了。”搂着怀里的软玉温香,季裕棠不由分说就吻了她。
有没有人说过,安郁茜身上有一种魔力,就是让人无法跟她生气,还想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呵护的魔力,她有着恶魔的因子,也有天使的本钱。
她没有反抗,一派温顺的让他这么疯狂的吻着自己,其实,她也早已深深陶醉其中。
对于亲吻,季裕棠比谁都还拿手,被他这样吻着,应该很少有人会抗议吧!
许久,他离开满眼迷蒙的她,用着沉醉低哑的嗓音说:“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走,我带妳去吃点东西,饿了一个晚上,会把身体搞坏的。”
她双颊嫣红的笑着,任他牵着自己离开工作室。
季裕棠呀季裕棠,你还真是又耐心又温柔!不再加个十分,真是说不过去。如果可以,将来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安郁茜在心里说。
“裕棠,你真好。”她撒娇的从身后抱住他,咯咯的笑着。
他当然好,交往过的女人哪一个不称赞他。
季裕棠握紧她的手,宠溺道:“傻瓜……”
失眠了一夜,都是季裕棠的温柔把她搞得晕头转向,害她一夜都怀抱着愧疚想着他,每每在快要进入睡梦之际,就被“我是不是爱上他了?”的鬼念头吓得清醒,以至于睡眠不足,脾气也就跟着暴躁起来。
“都是你,教我说那什么吃素的鬼借口,害我又去啃了一堆草,幸亏我机伶,记得模一块你老婆的爱心鸡肉三明治带回家当宵夜。”
一大早,安郁茜就不停对着贺德嘀咕,念得他耳朵长茧。
她不喜欢吃生菜色拉,感觉那是给牛吃的。
当然,她没说昨晚她还趁着季裕棠咬着难以下咽的草时,假借上厕所的名义,偷偷躲到厨房嗑了半个鸡肉三明治,要不然贺德又会骂她阴险。
“停,已经一个早上了欸,妳还不休息啊!”贺德掏掏耳朵,决定还是先吃午餐好了,“今天午餐要吃啥?”
“不会把冰箱里的东西拿出来热一热啊!”赖在位子上的她继续翻着她的摄影杂志。
贺德认命的接受指令行事,在安郁茜身边,他就像是一个没尊严的小苞班,尽避他还年长了她两岁,偏偏一碰上威风凛凛的安郁茜,他就只能五体投地,伏首称臣。
“哇,安姊,妳什么时候叫的饭店外烩?”他咋舌的看着那堆饭店级的美食,不敢相信自己有这样的好口福。
她从杂志里抬起头来,“外烩?没有外烩啊!”
“那这些是什么?松露牛排、焗烤明虾、烟醺鲑鱼……别唬弄我说这些全是妳做的,因为打死我,我都不会相信。”
她撇下杂志,眼睛发亮的靠上前去,浏览过眼前的色香味,露出赞叹且神奇的表情,随即骄傲甜蜜一笑,“小贺,季裕棠是个奇迹,男人界的奇迹。”
“妳说……这些都是他做的?”
安郁茜点点头,“看来的确是,除非他找个大厨师去当枪手。”
“哇靠,这回捞到了。”贺德疯了似的朝这些食物进攻。
“臭小贺,给我住手,那是我的──”
趁着其它同事还没回办公室,两人对着美食抢成一团,刀呀叉的差一点就成了谋杀的工具。
贺德不断的吮指回味,连餐盒都拿起来舌忝。
“欸,你不要那么恶心好不好?”她笑着轻斥。
“很好吃啊,季裕棠真让我刮目相看。”
安郁茜单手支颐,嘴角微微扯笑,满脑子的思绪澎湃发酵。
目前双方战况势均力敌,季裕棠显然祭出狠招了,想用美食把她迷惑!
说实话,他厨艺的确精湛,实在叫人很难不对他崇拜,况且他人长得帅,个性温柔又体贴,要不爱上他更是难上加难,但是,这么轻易就对他俯首称臣未免太没格调了……
不行,她不可这么早就心软,至少得再发一球,最好能够早早收服他,因为和派翠西亚的约定不但包括要让季裕棠爱上她,还得甩了季裕棠,不把握进度,是会错过的。
“小贺,男人最不能忍受女朋友哪些行径?”
贺德认真的思索须臾,小心的看她一眼,“嗯……很多欸,可是我怕妳会杀了我。”
“不会,快说,说得好有奖。”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而贺德就是那位宿命下的勇夫,“骄纵撒泼,不给男人面子,夺命连环叩,成天问你爱我吗?疑神疑鬼、忽笑忽哭的神经质,侵犯领地、把家里弄成蕾丝城堡,还要男人跟着一起穿恶心的粉红色,还没结婚就当黄脸婆……”他十分认真的细数女人的各大恶行。
听他一大串的话,安郁茜突然觉得,要甩掉一个男人其实比吃饭还容易。
他突然愣了一下,十分严肃的说:“安姊,太可惜了,和派翠西亚的这个赌注显然我们吃亏。”
“怎么说?”她停止思绪的睐去一眼。
“虽然屏风很珍贵,但是遇到一个好男人也同样珍贵啊,那可不是钱买得到的,偏偏妳到头来还得甩了他,真可惜,要不然我就可以得到妳的庇荫,三天两头吃到大餐,咳,可惜喔可惜……”他哼唱起来。
“小贺,吃多了大餐会变成肥猪,大餐偶尔吃吃就好,平常吃得清淡才会长命百岁。”
“那我宁可短命一点。”他转过头又问:“怎么样?他对妳很不错了吧,纵容妳的坏心还为妳精心料理大餐,接下来妳又要出什么怪招?”
“让我想一想。”
她还没决定,还要想一想,然而不可避免的,小贺说的话的确已经在她心里微微发酵。
虽然屏风很珍贵,但是遇到一个好男人也同样珍贵啊,那可不是钱买得到的……
稍稍心软,随即她又坚定的猛摇头,驱赶这念头,看来现在就只有战斗可以稳住她的心。
她二话不说的抓起电话拨给派翠西亚,“喂,是我。”
“干么,安大小姐来讨饶啦!”派翠西亚还在记恨那天她径自挂电话的事情。
“关于我们的赌注,说分手不难,但是要如何证明他爱上我?我要知道妳的要求。”
“唔……”她沉吟须臾,“其实也很简单,只要让我听到他对妳说我爱妳三个字就行啦!当然他要说『嫁给我』,我也不反对啦!”
“好,我知道了,妳会很快得到妳要的,而妳也该把我要的准备好。”
币上电话,安郁茜酝酿着再一次的交手。
假日的清晨,季裕棠被急促的门铃声吵醒,昨夜为了工作加班到凌晨,以为今天假日可以大睡特睡,谁知竟有不识相的家伙来打扰他,尽避满肚子鸟气,睡眼惺忪的他还是匆匆套上一件外套,赶忙出去开门。
“谁啊──”最好这家伙有正当理由,要不然就休怪他下手太狠。
霍然一开,门外那张挂满笑容的脸蛋叫他想抓狂也难。
安郁茜穿着一件灰紫色的小洋装,外罩黑色大衣,休闲又优雅的伫立在他面前,脸上洋溢着笑容,叫人喜爱,只是……
嗯?她是想要卷款潜逃吗?带这么多东西──
“郁茜?妳……”他一脸吃惊。
不等他发问,她已经笑容可掬的走进他的屋子。
“你还在睡ㄏㄡ!瞧你,眼睛只睁开一条线,好像是被草割过似的。”
季裕棠拍拍脑袋,关上门,“妳去哪儿了?大包小包的。”
“去买了好东西!”她神秘的一笑,四处扫看一回,“哇,你房子又大光线又充足,住在这里一定很舒服。”
“嗯。”他挂着浅浅的微笑,自身后把头整个挂在她肩上,贪婪的嗅着属于她的香味。
她回头看着他,双手捧住他的脸,“昨天熬夜了吗?你很没精神欸。”
“对啊,有个程序出问题,忙着修改。”
“对不起,我该晚点来的,可是我想要你可以吃到新鲜的早餐,所以就这样跑来了。”她无辜的瞪大眼睛,把包包里的早餐递到他面前。
“嗯,什么东西?好香!”
“新鲜美味汉堡堡,保证让你吃了还想再吃。”
“这么好!那等我一下。”他转身进去盥洗室梳洗。
待他的身影一消失,安郁茜趁机看看四周环境,然后快速的把包包里的东西通通搬出来火速归位。
其实她也没带什么,就是一些私人用品喽!
比如说HelloKitty的面纸套、粉红毛毛拖鞋、昨天刚送抵的邮购HelloKitty咖啡机,个人专属茶杯、她常看的女性杂志、她喜欢的抱枕、小盆栽……
另外,还有她一早去贺德家偷渡来的食物,全都是贺德的老婆友情赞助,而她只需要微波装盘就可以了,因为厨艺不佳的她今天还要扮大厨师,只好作弊。
瞧,她带来的东西一点也不多,偌大的房子,她顶多是不着痕迹的入侵了角落一隅,绝对没有太大的干扰,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觉。
“真的饿了──”季裕棠赶紧在餐桌上坐下。
丙然是新鲜美味的汉堡堡,他满足的吃着,这时的安郁茜已经把他的铁灰色咖啡壶塞到角落,等待随时要将它销毁回收,而她带来的HelloKitty咖啡机正在努力运转着她的处女秀。
许久,她温柔甜美的端来咖啡,用小鹿似的眼睛蛊惑他喝下。
他毫无戒备的喝了一口,“嗯?”眉一挑,哇,苦的ㄌㄟ,味道跟平常喝的好像不大一样,难道他的咖啡机坏了?
“怎么了?”她关切的问,眼神透着无辜。
“没、没事。”他掩饰的扯出一个大微笑,心想,是咖啡机出了错还是煮的人?天啊!实在太苦了……苦到舌头麻痹。
“那你快吃。”她撇下季裕棠,穿着毛拖鞋满屋子巡视,“裕棠,你如果还困就回房去睡,别管我了。”
忽然,安郁茜从盐洗室探出头来,“裕棠,里头的衣服是要洗的吧!我帮你。”
“不、不用──”他怎么好意思?冲上前去抢救他的衣服。
她也不跟他抢,只是温柔的靠上前去,在他身前蹭呀蹭的,“还跟我这么见外,你加班那么累,让我帮你嘛!那天你为我煮了那么多东西,偏偏我加班放你鸽子,人家觉得很过意不去啊!说好,今天让我来服侍你,我带了材料,今天换我煮大餐请你吃,好不好嘛……”
不知是没睡饱还是吃太饱以至于思想迟缓,再不就是沉溺美色没有警觉性,季裕棠脑子出现断层,无法接续他敏锐的思索,只能傻傻的点头,任由安郁茜一个人去摆布他的周末,就连那些入侵的外物,他根本浑然不觉,满脑子只觉得安郁茜人真好,时而黠慧机伶,时而温柔无邪,跟她在一起永远都不腻,这样的女人真是前所未有。
“好……”他宠溺的看着她,无论她要求什么,他一概点头答应,反正他也乐得被女朋友这样呵护。
宁静的屋里,一整天安郁茜难得贤淑的来回忙碌着,季裕棠则被当成太上皇般的伺候着,一连三餐都被喂得饱饱的,幸福几乎要死。
饭后一杯香片,她靠在他身边看着NBA球赛,他们支持相同的球队,即便不是亲临现场,两人还是十分热烈的讨论整个赛事。
突然,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过去他不曾有过结婚的念头,但是现在他竟然觉得结婚应该也不错,至少安郁茜就是有本事不让生活无聊。
她很聪明,可以独立自主,也可以温柔依赖,而且永远知道什么时候该示弱,什么时候要坚持,像她这样聪明且不麻烦的女人是天下所有男人的梦想,他开始渴望听到从她口中说出我愿意那三个字。
“怎么了?”她停下加油的动作看他。
他的手指轻轻描绘她的五官,她的眉呀眼的,还有她的俏鼻,最后他揉着她的唇,“我有没有跟妳说过……”
“啥,说过什么?”她一脸不解。
“我爱妳──”话落,他的吻攻占了她,拦截她所有的话语。
她蓦然瞪大眼睛,他、他说了!他刚刚说了我爱妳──
可恶,竟然没及时录下,安郁茜扼腕不已。
然而她的扼腕也只有两秒钟,沙发上,他的阳刚气息席卷而来,稳稳的压制住她,她措手不及,甚至一度沉溺,直到她因体内的含氧量缺乏脑中才发出警讯,她挣扎的别过头去,他的唇转而落在她的颈子跟胸口。
安郁茜紧张的喘着气,拚命的伸长脚,试图夹起角落的手机,偏偏屡次失败,最后她索性不顾形象的张开双脚,冒着彻底撩拨他的风险,双脚并用的把手机夹住,然后再偷偷伸手去拿。
千钧一发之际,手机是抓住了,偏偏季裕棠在这时候停止了动作,她心虚的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仓皇低下眼不敢看他。
蓦地,他笑了,“妳害羞了?”手指揩揩她的脸蛋。
“才没、没有……”她咬着唇,双颊却掩不住心虚的羞红。
他忽地敛起神色,静静的看着她,引来她一阵心慌,她想要撑起身子离开这样暧味的氛围,他却霸道的阻止了她。
这一次他细细的吻她,每一处都特别仔细的落下他的吻,每每都要挑起她的战栗,用着残存的理智,她开启随时准备运作的手机录音功能。
“郁茜,我爱妳,让我永远爱妳,好不好?”他在她耳边低喃。
“真的吗?你刚说的是真的吗?”迷蒙双眼瞅着他,她腾出一只手,阻止他撩拨她裙襬的举动。
“真的,我爱妳,我爱妳……季裕棠爱上了安郁茜,疯狂的爱上了……”他大声的喊着。
渴望让两人的呼吸都呈现紊乱,意乱情迷之际,门铃不识相的响起,季裕棠想要忽略,安郁茜却推推他。
“你有客人来了,去开门。”她涨红了脸,不敢看他。
他挣扎半晌,最后只得起身,现在的他恨不得杀了门外不识相的破坏者。
开门后他对着胡乃元问:“你来干么?”
“哇,火气这么大──不是你叫我来的吗?”胡乃元无辜的说。
“我?我什么时候叫你来我家?”
“可是我明明收到简讯啦,你叫我晚上八点来找你,说要跟我商量……”
季裕棠不想他说出什么烂理由,连忙阻止,“停,我没有!”
就在两人针锋相对之际,安郁茜已经套上大衣,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时间晚了,我先回去了,你们进屋去聊吧!”越过两人,她头也不回的奔向电梯。
“她为什么在这里?”胡乃元愣问。
季裕棠看了他一眼,“喔,被你气死──”故不得赤着脚,他奔向电梯一把拦住安郁茜,“郁茜!”
“快进去啊,你朋友来了,别让人家等。”她笑着推他。
“不要走,留下来。”他不想放她走,手压在门上,阻止电梯门关上。
“别闹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明天还要上班呢!”她拉下他的手,把他往回推去。
“郁茜──”
她啥也没说,往他面前跨了一步,单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送上一吻,随即退回电梯里,带着灿烂的笑容离开。
回到屋里,季裕棠垮着脸瞪着胡乃元,两人坐在客厅沙发上拚命为着谁叫谁来、谁不该来的问题不断的争吵,最后胡乃元还亮出手机简讯以示清白。
“我有证据。”
季裕棠一把抢了过来,“奇怪?的确是我的手机号码,可是我明明没有啊……”
到底是谁?一团问号罩在两个男人的头上。
这厢,顺利走出季裕棠住处的安郁茜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确认了录音的完整,心中的石头落下了,另一方面她暗自庆幸自己不忘事先安排契机,要不然事情只怕会更加纠葛难分,届时她真和季裕棠发生了什么……
“现在只要把录音拿给派翠西亚听,接下来就该进行甩掉季裕棠的计划了。”她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心里萦绕的是他方才看着她的深邃目光。
她又朝胜利跨了一步,可是没有想象中的快乐,因为她是那么努力的在违背隐藏在自己内心的真相,她……似乎爱上了季裕棠。
“怎么办?”她仰天大问。
没有人回答她,而她似乎只能朝这条不归路走下去,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缺乏追逐的勇气。
别想了,就这样吧!安郁茜无声的安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