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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情玉髓 第四章

因为恐惧,梅若颖不愿回招待所,因为恐惧,她始终紧紧的咬著唇,泰半时间她总是低垂著头,被动的追逐那双黑色皮鞋的脚步,因为她的手腕被紧紧圈握在苏剑令宽厚温暖的手掌之中。

他步伐好大,她有些吃力的追逐著。

从他开阔率直的步伐,直觉他是大而化之的洒月兑人,而从他紧握的力道来看,他又是那么坚决无畏,仿佛迈开步伐勇往直前就是他的风格。

苏剑令始终握著她的手,进了家门,打开屋里的灯光,钥匙往玄关上的陶盆一扔,“喏,到了,我家。”转过身,看她依然死命的咬著唇,“嘿,别咬了,折磨自己是最愚蠢的行为。”

回过神,梅若颖骤然松开唇,哑然的望著他。

“进来吧!你现在最需要的是把自己放松下来,然后好好的睡一觉,忘记今晚的不顺遂。”他拉著她往客房去。

“苏先生,谢谢。”一边快步,她一边心存感激的低语。

苏先生?怪别扭的称呼,他停下脚步,剑眉高高挑起,一手搭在客房门把上,转身睐她,“剑令,叫我剑令。”松开她,他用另一只手指著自己。

不意外,再度被他眼中的炫目神采所震慑,顿时,她腼腆得说不出话来。

他总是这么看人吗?仿佛要看进人的内心深处,叫人完全的透彻。

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是会让人害怕的,苏剑令轻扯嘴角,旋开门把将她推了进去,“这里的客房总算派上用场了,喏,今晚你就先睡在这儿,客房里头大致上什么都有,如果有缺少什么,你再喊我一声吧!”

屋里扑鼻而来一阵干爽的气味,白天想必是有温暖的太阳光临,简单的陈设,干净的空间,淡雅的色调,适合她今晚祈求平静的心情。

“谢谢。”她由衷感激。

“那就不打扰你喽!请自便,我这个人对生活没啥规矩跟原则,不用觉得拘束。”毫无预警的,他双手捧起她的脸蛋,往她光亮的额头上一吻,“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她吓了一大跳,瞠目结舌的望著他,久久说不出话来,愣愣的模上他唇瓣所残留的余温,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怦然心动。

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用他一贯勾魂摄魄的笑容面对她,“对了,再提醒你一回,剑令,我叫剑令。”百般刻意的提醒,他就不信她还会如此健忘。

苏剑令贴心的选择退出,让她松驰紧绷的情绪,自然的面对自己,她需要好好洗个澡,可能还需要一场属于自我的哭泣,好沉淀她的恐慌。

待他关上门后,梅若颖放松全身,虚软的坐在床沿。累了,她真的好累,没想到来到台湾的第一天晚上,她就碰上了如此可怕的事情,现在回想,她还忍不住直打哆嗦,幸亏上帝保佑。

突然好想念德国,是不是该打个电话告诉其他团员她的下落,或者打通电话给爸爸呢?

扬眸看了看房里四周,一屋子全然的米白,举凡是床铺、橱柜、窗帘……纯粹的米白,最多就是在边处有著简单的描金刻花装饰。

视线来到梳妆台,她发现一架留声机,紫铜雕花喇叭,黄铜材质喇叭管,铸铁制造的拱形基架,搁放在这儿看来古朴沉静,一旁是电话。

走上前,她抓起话筒又突然放下,她不知道招待所的电话,所以无法跟同行的团员联系,犹豫须臾,她接著打电话给父亲。

“爸爸——”电话很快的被接起,她迫不及待的唤。

“是若颖啊,怎么样?台湾好玩吗?”梅父热切的问。

拧了眉头,不知怎么说自己此刻的感受,眼眸氤氲。

“若颖,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父亲察觉她的沉默。

她连忙摇头,“不,不是,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刚抵达台湾,错过了台湾的白天,爸爸,这里变了好多,我都认不出哪里是哪里了。”她努力的让语调听起来轻松自然。

梅父闻言笑得怅然,“全都改变了啊,看来我们真的太久没有回去了,不过不急,慢慢来,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神,你将会发现台湾不同于德国的生命力。”

“嗯,从明天开始,我会每天拍照,把照片E-mail给爸爸。”

“哈哈,好,我会每天开电脑期待的,好好照顾自己,我的宝贝。”

我的宝贝!梅若颖最喜欢听到爸爸这么唤她,她忍住濒临溃堤的泪。“爸爸,我半个月后就回去了,你也要照顾自己喔,先不多说,时间很晚了,掰掰。”

“掰,我的宝贝。”

币了电话,父亲温暖的声音击溃了她的坚强,她伤感得想哭,靠坐在床沿缩起双脚,用单薄的双臂紧紧的圈住自己,把脸埋了进去,放任情绪无声的低啜。

梳妆台上的留声机,荷米丝偷偷的现身,带著一丝怜悯。

“你终于来啦!可是你似乎受到严重惊吓了,哭吧,哭一场,情绪就会好转的,当我遇到挫折,或是很想念雷米尔的时候,我也会允许自己好好的哭一场,通常大哭之后,心情就会变得很好,法力还会变得很强喔!”荷米丝伸手拍拍她的肩膀。

索性,荷米丝腾空跃起,栖坐在梅若颖的肩膀上,圈起手朝她的耳朵低念了个咒语,“嘎拉乌椰轰,坏心情,去去去!”随即吻了她的脸颊一记,“来嘛、来嘛,接下来你可是即将面临一场甜蜜的爱情,一定把今天的不愉快打包扔掉喔!”

荷米丝掩嘴轻笑,轻轻旋身,白色长袍的裙摆飘起一波柔美的幅度,回到留声机里。

低啜须臾,梅若颖感到情绪空前的放松,她光著脚走入浴室,在冰凉的洗手台前用冷水轻拍了拍脸,然后抬头看看狼狈的自己,不知打哪来的情绪一涌,转开莲蓬头,让水柱把今天的不顺遂跟晦气一并洗除。

梳洗后,她检视著自己,手腕上有些淤青,唇也微肿,脚后跟些许破皮,她穿上浴袍盘坐在柔软的床铺上,用拇指轻轻的揉散淤痕。

想想,她还是幸运的,幸好能及时逃出,而且只是受了点轻微的伤,过几天就没事了。

揉著淤痕,她告诉自己要想想快乐的事情,没多久,放松后的睡意来得汹涌,她真的是困极了,整个人无意识的放空……

咚的一声,梅若颖倒卧在床上,本能的蜷缩著身体,保持著宛若在母体里被保护时的状态,那么安全平稳。

当床上细弱平稳的呼吸声响起,房里自动陷入永夜的墨黑,留声机里传来愉悦歌声,像催眠曲似的蛊惑著疲惫的身心忘却烦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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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快起来!”

“唔……”

“起来呀,我知道你听到我的声音了,打开留声机的抽屉,里头那一只玉髓手镯是你的,打开抽屉,然后把镯子套到你的手腕上,快一点!”荷米丝兴奋的催促著。

“是谁在说话……”梅若颖悠悠转醒,涣散的意识仍想留在睡梦中。

她喉咙发疼,双眼酸涩,骨头像是被大卸肢解过似的组不回来。

“我,荷米丝,快点呀,梅若颖,快拿出玉髓——昨晚我占卜过了,近日冥王星的运转牵动其他星宿的位置,只要能在今天太阳升起之前的这段时间里,让你与玉髓手镯相碰触,不但你可以早一步顺利的圆满你的爱情,我还可以增强大把气力呢,别发呆了,快点清醒!”荷米丝难掩兴奋,见她依然文风不动,急得声嘶力竭的大吼,“快、一、点——”

须臾,梅若颖突然惊醒,瞪大眼睛梭巡四周,错愕的思绪慢慢的将昨晚的回忆一点一滴的抓回来,连同刚刚不知名的话语也一并想起。

“刚刚是谁在说话……难道是作梦?”她自言自语的说。

下一秒,她随即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瞪大眼睛,她手指颤抖的指著那抹小身影。

褐发波浪如海,紫罗兰的眼睛像宝石般耀眼,白色希腊长袍包裹著娇小的身躯,不大,像个精灵似的站在自个的身上,眼睛眨也不眨的与她四目相对。

“吓——”荷米丝倒抽一口气,掩嘴惊呼,“你看得到我?”

糟糕,怎么会这样呢?她明明是施法进入她的梦境啊,怎么会失败?而且还让她看到她,同样饱受惊吓的荷米丝百思不得其解。

一听到她开口说话,梅若颖的双瞳突破底线的再睁大,“你……”眼见她要发出响彻云霄的尖叫了。

千钧一发之际——“收收收,嘎拉椰那收收收——”一道闪光从荷米丝的手指发出,笔直的打入梅若颖的喉咙。

瞬间,她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掐住似的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徒劳无功的蠕动著嘴唇。

荷米丝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多亏了自个的真知灼见,抢先一步用法术帮她消音,要不这下子就糗大了。

她撩起头发往前一倾,“嘘,安静下来听我说,我不知道你会看得到我,一切都是意外,因为我太习惯了,以为你跟大家一样都无法看到我的存在,习惯到几乎忘了凡事都有例外的时候,所以刚刚如果吓到你,请不要见怪喔,我不是坏蛋,而是特地来帮助你的好伙伴。听我的话,现在你快点起身打开留声机的抽屉,把里头的玉髓镯子戴上,快,要不然错过时间就麻烦了,说不定还会招来什么倒楣事呢!”

梅若颖拼命指著自己的嘴巴,希望荷米丝放开她的喉咙,至于荷米丝劈哩啪啦的在嘀咕什么,她倒是没太注意。

“我可以收回法术,但是你千万别尖叫,要不然会把玉髓上的魔力震散的,知道吗?”她苦口婆心的叮咛著。

梅若颖点点头,她愿意屈服,只要这个神秘的东西饶了她的喉咙,放过她的声音,因为她不想像人鱼公主那样,把自己的声音当做交换的祭物。

荷米丝探手一抓,金色的丝带从梅若颖的喉咙里被抽出,梅若颖则迫不及待的发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滔滔不绝的开始介绍起自己,“我叫荷米丝,我妈咪是大名鼎鼎的魔女莉莉丝,我有个爱人叫雷米尔,因为……”唱作俱佳的她忽地停止,一脸的懊恼,“哎呀,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快点起来,把留声机里的玉髓镯子拿出来套在你手上,快啊!”

“我?你说的是这架留声机吗?”梅若颖手指梳妆台上。

“没错,快点吧我的大小姐。”

“喔……”她半信半疑的睐了荷米丝数眼,带著犹豫下床去,慢吞吞的在留声机上来回的梭巡,“可是,你确定真的有抽屉吗?”忍不住她又回头睐她一眼。

荷米丝忍著想昏厥的冲动,“有,梅若颖,瞪大你的眼睛,专心!亏你眼睛这么大这么漂亮,怎么会这么逊咧?”

被如此调侃,梅若颖愧赧得不好意思,只得保持缄默的找著她所谓的抽屉。

“你知道我的名字?”

“当然,我本来要去德国找你的,结果阴错阳差来到台湾,总之我就是知道你,不要怀疑魔女的功力好吗?”荷米丝又说了她一顿。

总算,梅若颖在极度密合的留声机底座发现了疑似抽屉边框的痕纹,她语调带著些许惊喜,“款,荷米丝,我想,我找到了。”

荷米丝没好气的催促,“我本来就没欺骗你,真的有抽屉嘛!现在想办法打开,时间紧迫,而且我没办法帮你,所以你得动作快。”

“喔?”她十分困惑不解。

她不知道荷米丝为什么坚持得由她亲自打开,只得依著做,只是抽屉里头真的有荷米丝所说的玉髓镯子的存在吗?

梅若颖感到无穷的好奇,好奇里头的东西,好奇那镯子会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好奇荷米丝的出现,好奇……

从事古书修缮工作多年,她对古文明的神秘时有耳闻,只是现在这神秘的力量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那种感受比起单纯的旁观者又是大大不同。

她用指甲小心翼翼的揠著边框,试图将卡得死紧的抽屉拉出,但模了半天,抽屉依然完好的卡住。

“好紧,这该不会被封死了吧?”她揠得指尖发疼。

“不可能被封死,只不过是长年跟著我颠沛流离、四处游历,或多或少会因为碰撞而发生一点故障,但是我敢保证绝对没有封死。你快想想办法!别呆愣愣的看我,看你是要用手指枢出来,还是要用刀片挑开,或者用念力召唤它,还是要……”一长串的建议跟命令,不过可行性趋近于零。

荷米丝的嘴巴还真是超级会念,就连向来自认脾气挺好的梅若颖都有点招架不住。

好端端的她来台湾做啥?打从她一来,遇到全是倒楣事,像现在睡没睡好,还得莫名其妙的跟著……鬼魂或者精灵……之类的玩意儿在这儿为了一个抽屉争论。

实在被荷米丝念烦了,不知打哪来的叛逆让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双手抓起留声机,“走开,我干脆把它砸烂好了,木头总会碎裂吧?反正摔烂它就可以拿到镯子了。”她一脸认真的说。

此举果真把荷米丝吓得花容失色,一张俏脸苍白凝重的宛如北极冰雪。

“不行——千万不能砸了我的留声机,那是我们家雷米尔的宝贝,也是我的宝贝,你如果砸烂它,我就掐死你!”她激动的威胁抗议,褐色的长发整个飘散在半空中。

“那怎么办?说不定这抽屉真的卡死了。”

看看天色,荷米丝益发急切,“诚心,用点诚心,你别光顾著跟我说话,用你的诚心去感应它,快,时间不多了——”她急得心脏病几乎要发作。

要不是因为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方面能够让梅若颖藉由取得镯子而拥有神奇力量,另一方面还可以帮助梅若颖化险为夷,她才不需要著急呢,让梅若颖自己慢慢去模索找寻,她反而落得轻松。

“好,你别叨念了,我尽量试试看就是。”梅若颖要她给点安宁。

拉开梳妆台前的椅子,她坐了下来,思索须臾,然后捧著留声机反覆找寻有没有秘密卡榫或者其他开关。

没有。留声机呈现完整的光滑面,就连一丝碰撞刮痕都没有……等一下,留声机的正前方有个极细微的洞口,零点一公分不到的大小,不晓得这会不会是一个缜密小锁?

她一边猜测,一边小心翼翼的轻轻摇晃留声机,证实抽屉里头真有个东西依著摆晃而来回移动。

“你在干么?摇骰子吗?快打开啊——”

没有搭理荷米丝的询问,梅若颖把留声机搁回梳妆台,随即从她昨晚换下的残破绉折的短洋装里,拿下一只别针。

“只好试试看喽!”亮出针,她把细针探入细孔,用轻得不能再轻巧的劲儿挑勾著孔中的繁密。

喀嚓——

梅若颖抬眼看了荷米丝一眼,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簇火苗般的喜悦,在荷米丝眼神的催促下,她赶紧用指甲勾出抽屉。

“找到没有?”荷米丝问。

抽屉里安静的躺著一只镯子,是玉髓。梅若颖拿了起来,摆在她和荷米丝面前分享观看。

混紫色,厚度饱满,约莫零点八公分的厚度,镯子表面有著紧复刻纹,她揣测这些纹路应该是象征著某个古文化的传统纹饰,除了花纹外,上头依稀还有几个古文字,这强烈挑趄她的兴趣。

“喏,还不快戴上。”心急的荷米丝赶紧催促她。

她怪异的瞥了荷米丝一眼,“但这不是我的啊!”

“它就是你的,快点——”

“不行,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要!”擅自把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这跟小偷有啥两样,

“我的大小姐啊,快一点,错过时间就完了,而且我算是泄漏了天机,届时我可是会比你还凄惨的。”

“我不能。”梅若颖很坚持。

ㄏㄡ!没看过这么坚持有格的龟毛女人,眼见太阳就要升起,当第一道曙光绽放,完美的时间点就要逝去,荷米丝看不下去了,决定自己动手帮她戴上。

“你不戴我帮你戴——”她双手胸前交叉,双眸聚精会神的看著梅若颖手中的镯子,“模嘎拉弟,轰椰波罗嘎饬耶……”

梅若颖眼睁睁的看著镯子自掌中飞了出去,赶紧大喊,“停下来!”

然而来不及了,突然间天色骤朗为白,万点光芒自四面八方成放射状散开,梅若颖的双眸被强光逼得睁不开,刹那间,手腕感觉被一股灼热的温度所包围,烫得她痛彻心扉。

“啊——”她承受不住,痛苦的哀嚎。

第一道曙光撒入房间,随即砰的一声巨响,强大的力量将她们弹射开来,梅若颖整个人毫无知觉的被抛向床褥,荷米丝则化做一缕烟。

房里俱静无声,方才的异象回归了平静……

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随即是敲门的叩叩声——

“梅若颖、梅若颖——”苏剑令口吻急切的拍打著门,“发生什么事了,你快开门,梅若颖——”

睡梦中突然听到痛苦的哀嚎声从客房的方向传来,他吓得从床上跳起,火速赶到客房,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为何突然惊恐痛苦的大叫,唤她也没来开门,他紧张的在门外踅来踅去。

叩叩叩……叩叩……

梅若颖被门外急切的叩门声吵得醒过来,恍份儿的睁开眼,花了些许时间才定住心神。

目光四周梭巡踅睐,屋里的一切就跟她昨晚所见一模一样,荷米丝的灵体消失不见,折腾过她的留声机仍是搁放在梳妆台上,彷佛下曾移动过般。

“我的手——”梅若颖第一件事便想到她方才灼烫如火烧的手腕,她伸出手不由自主的看向手腕,喃喃的低语,“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混紫色的玉髓正紧紧的贴著她的手腕,没有多余的空隙。

门外的苏剑令拚命的唤著她,唤得她心虚又害怕,赶紧抓住玉髓,死命的想要将它拔下,好归还给苏剑令,但无论她怎么死劲的推拔,玉髓就像水蛭似的紧紧吸住她的肌肤。

“梅若颖,你快开门,要不,我可要擅自开门了喔!”苏剑令下最后通牒。

“糟了,他若真的进来,我下就成了人赃俱获的小偷?可我真的不想啊……”她真的没想过要窃取他的镯子,一切都是荷米丝,可是,就算她愿意坦白说,苏剑令会相信吗?

踌躇了半晌,她只得匆匆上前应门,正巧苏剑令也去取来备份钥匙开了锁,只见敛去招牌笑容的他,纠结著一张俊脸杵在她面前。

“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大叫?”他双眉紧拢的看著她。

“我……”梅若颖心虚的低下头去,“我没事,只是……作了恶梦,作了恶梦,不要紧的。”她将戴著镯子的手腕背在身后,生怕会泄漏真相,背脊不断的沁著薄汗。

苏剑令瞅著她,觉得情况吊诡,“真的不要紧?”

“不要紧的。”她坚定的说。

“那就好,把我吓出一身冷汗。”他不动声色的打量她的怪异神色。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她紧张得不敢多看他一眼。

“要不要再睡一下?我看你精神似乎不大好。”

“嗯呃……好、好呀!”她心不在焉的胡乱应著,分心的想要把握时间好拿下手镯。

“那,我不打扰了。”

见苏剑令已经打算离去,松懈心防的她也紧跟著快速转身,双手使蛮的推拔著镯子,双脚则想要快步进房。

忽尔,苏剑令旋过身,一把探前抓住她的手腕,“你手怎么了?”

“吓,你——你,我——”她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完了,人赃俱获!梅若颖打从脚底漫起一股冰冷,瞬间占领她的身体,咚的就要跪下,偏偏他抓著她的手,阻止了她的跪势。

“苏先生,对不起,我不是小偷,我不是存心要拿你放在留声机里的镯子!”该怎么解释他才会相信呢?脑子一片空白,她感觉自己心脏的跳动因为紧张而急促起来,索性随口搪塞,“我只是好奇,没想到里头还有这个镯子,我只是想要试戴一下,可我现在拔不下来了,我没想要占为己有的。”

她胆战心惊的解释著,现在她就怕苏剑令一恼火,把她当成恩将仇报的小坏蛋,直接扭送警局,那她可真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梅若颖眉皱泪眼汪汪,心里的不安写满那张白皙的脸。

苏剑令不费吹灰之力的握住她的手腕,抿唇不语的低头细看,镯子紧扣著她的手腕,因为她的死命推拔,手腕整个泛红,其中还点缀著一些淤痕,青青紫紫又红红肿肿,这就是他对她手腕的第一个印象。

不能说破灭,但是说真的,还真狼狈。看到她紧张的模样,他忍不住想要逗弄她一下。

倏地拢起英挺的眉,他似是十分不悦,冷冷的说:“镯子这么小,我看是取不下来了,”他抬起头望进她的眼,“如果我说得剁掉你的手呢?”

“啊?剁掉……”本来就花容失色的脸,这下转成惨白。

看著她信以为真的傻呼呼样,苏剑令忍俊不住,“哈哈哈哈,看来你似乎很容易受到惊吓。”他又啄了她的额头一记,仿佛这么做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他在笑,他为什么在笑?而且又吻了她的额头,他不是要剁了她的手吗?梅若颖无辜的望著他。

无视于她的错愕,他执起她的手腕,“别虐待自己了,既然拔不出来就别强拔,为了一只镯子把手腕扯到月兑臼,说出去会笑掉人家大牙的。”

“啊?”她更不懂了,如果不用力,那镯子怎么拿下来?

“很好看,送给你吧!因为这是你发现的,我并不知道留声机里有镯子,看来你跟它比较有缘,如果你喜欢,留声机也送你吧!搞不好里头还有什么宝贝还没被发现也说不定,记得,找到藏宝图,要分我一半喔!”他戏谑的说。

错愕、惊讶……复杂情绪在交错纠葛,“你要送我?”她不敢相信。

“难不成你真想让我剁了你的手?”他睐她一眼。

梅若颖马上缩回手,紧紧的抱在怀里,“不行的,手剁掉了,我就没办法继续我的古书修缮工作。”

瞧她怕的,苏剑令神态自若的打了个呵欠,“我还有点困,再让我睡一下,你可以慢慢考虑是要接受这个天上掉下来的礼物,还是要剁手还我镯子。”他莞尔一笑,“对了,一夜没有回去,你的团员一定很担心你,而我这儿又没有适合你的衣服,待会我会打电话请人帮你送套衣服过来,再将你送回招待所。”话落,他从容的往自己房间走去,扬扬手,“饿了自己找东西吃,不用跟我客气。”

她愣在原处久久无法回过神,看著他背影远去,她竟然觉得他放肆行径下其实有满满的温暖。

他真是一个奇特的男人,不羁之余又不著痕迹的显露出他特有的幽默跟贴心,回想他说话的模样,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苏先生——”她突然大喊,“谢谢你。”这是打从内心的感激。

必阖的门扉重新开启,探出一个头,“剑令,苏剑令!”有点恼火的口吻,不等她有所回应,门二度关上。

砰的一声,余音飘荡在房间里。

“是,剑令……”梅若颖不知所措的僵在原处。

躺在床上,苏剑令扬起嘴角笑了,脑海不经意接连闪过好几个念头。

“或许,我待会该到苏禾集团的总部大楼去跟大哥见个面。”摩挲下巴须臾,“嗯,待会睡醒就去。”倒卧在床上,在安稳又舒适的睡去之前,他噙著笑,充满算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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