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项君叡的爱情一度是系上的美丽佳话,所以他们分手时当然也成了茶余饭后的话题,或许是鸵鸟心态想要遗忘过往,因此这些年来她总是鲜少和同学有任何联系,要不是梁心从一个月前就这样紧迫盯人要她非参加不可,要不然今年的系友餐会,她还是会刻意错过。
在前往餐会会场的路上,沈逸岚坐在出租车里想着,梁心打来催促电话前的那个昔日梦境,此刻终于在她心里悠悠浮现所有故事。
她又梦见自己和项君叡的过往,而这样的回忆已经不知道是近来这阵子的第几次了,这不是个好现象,沈逸岚心里直觉的下结论。
用现实对照着梦境里的自己,那时候的他们多甜蜜,呵,如今竟是孑然一身。
遗憾的是,化不开的心结依旧梗在那儿……
蓦然,回忆让她红了眼眶,下一秒却又倔强的逼迫自己镇定,无言低叹一声,只是一场梦,何必伤感?
一定是最近太多工作压在身上急待消化,脑子才会这样胡思乱想,她掏出口袋里的丝巾,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等着面对待会铁定会拔尖嗓门教训她的梁心。
下了出租车匆匆走进会场,果然,梁心醒目的身影就这样杵在入口,板着一张杀气腾腾的脸,好不容易看见了沈逸岚,紧绷的面容总算稍稍放松,迎上前来劈头就嚷,“妳唷,没看过这么大牌又难缠的同学。”
“天地良心,我真的忙到昏天暗地,绝对不是存心不来,喏,为了妳一通电话,现在还不是撇下工作风尘仆仆赶来。”
“什么一通!是好几通,我打了一个月欸。每年系友餐会都是我们班出席率最差,品齐学长已经出言恐吓我,今年我们班的出席率若是还低迷不振,就要把我给杀头。”她唱作俱佳的竖起手刀往自己脖子一抹。
不过沈逸岚也只能说她——活该!
天底下有那么多建筑公司、私人事务所,梁心什么地方不去,偏偏跑到品齐学长的麾下卖命,不只在工作上被命令,就连学长担任建筑系系友会会长,她也得这样跟着瞎忙,这不是活该是什么?
“快进去,妳是我们班最后一个了。”
“最后一个?”她诧异的问。
梁心抬起骄傲的脸孔,十分得意的点点头,“没错,在我的强力运作下,扣除不在台湾的人之外,我们班全数到齐,算你们还有点良心。”
天啊,沈逸岚不禁要对她甘拜下风,因为也只有梁心能够这样号召大家。
她们一起走进会场才聊了几句,梁心又去忙了,沈逸岚看了看现场,生疏的面孔和熟稔的脸各占一半,毕竟是建筑系的系友餐会,撇开学校这层关系不谈,或多或少在工作领域都碰过头、听过名字。
只是,她向来不喜欢这样的社交场合,总觉得跟人周旋比面对那些直线、横线的设计图还难。
“沈逸岚呀沈逸岚,捱过一个小时妳就可以获得解放了。”啜饮着手中的香槟,她低声对着自己安慰。
她百无聊赖的躲在角落,偶尔不小心碰见熟人就勉强寒暄个几句,遇见不熟的人更好,一笑而过。
只是从她面前离开后的耳语,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冷不防的插入她的胸口,把的心刺得千疮百孔。
“欸,是沈逸岚,她竟然来了。”压低音量的嚷。
“妳是说当年跟君叡学长谈恋爱的沈逸岚?”偷偷睐去一眼打量。
“早分手了啦,听说很多年喽!”
“啥,当初爱得轰轰烈烈,怎么最后还是分手了。”
“君叡学长听说去当了飞行员。”
“飞行员生活多采多姿,身边又有一堆空姐,会分手一点也不意外。”
看吧,她和项君叡的恋情未果又再度成了话题,只是那些自以为是的评论听在当事人耳里实在显得讽刺。
“烦!”她实在讨厌被这么指指点点的,索性躲个彻底,高举着杯子兀自喝个痛快,完全忘了自己感冒还没好。
香槟适合庆祝,只是,她今天手中的香槟是在庆祝什么?她的孤独吗?
厌烦之余,她换了杯威士忌,然后默默品味着这浓烈的味道。
“妳躲在这里做什么?”梁心不知何时掌握了她的行踪。
“喝酒啊!”说的理所当然,她的脸庞已经浮上微微的醺红。
“那是威士忌欸,可不是果汁,少喝一点,快来!”
“干么?”她微微抗拒的问。
“品齐学长说好久没看到妳了,感谢妳今天赏光,找妳过去聊聊天。”
“不用了啦!”沈逸岚断然拒绝。
从前在学校,邱品齐跟项君叡堪称是建筑系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哼哈二人组,她实在不想跟他碰面谈论往事,然后让更多的人继续议论著她。
“什么不用,快来!他可是现任会长。”梁心根本不给推辞的机会,径自拉着微醺的她就往邱品齐身边走去。
“小岚,好久不见呀!”
“品齐学长,你好。”尴尬之余,她还是勉强自己挤出笑脸。
“最近好吗?妳还是待在人间建筑事务所吧?听说妳们事务所最近接手蓝天的建筑计划,不错喔,大客户。”
“嗯,是呀!”她的头晕了下,不过还可以强作清醒。
的确是大客户,所以特别爱刁难,堪称超级大奥客。沈逸岚在心里想着。
“对了,你们公司推派出来负责的建筑师是谁?蓝天不是很好搞定的客户,如果没有两把刷子,只怕挺不住蓝天的刁难。”
“这会有谁,当然是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梁心抢话答道。
“真的吗,哎,小岚,妳不一样了!”邱品齐发出赞叹。
“哪里不一样,还不是这个样子,除了年纪多几岁,皱纹多几条之外。”沈逸岚仗着酒意放肆的自嘲。
“当然不一样,妳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建筑师了,难怪我怎么邀妳加入我的事务所,妳就是不答应。”
“学长又在折煞我了,谁不知道你的事务所经营得有声有色,我不过还是个生手,还需要磨练呢!”
他们一来一往的说着枱面上的社交语言,却各自暗怀鬼胎,沈逸岚忍着醺然的自己,恨不得找个地方休息,或者马上回家睡大头觉,邱品齐则是不断低头看着手表,好像在等什么人似的。
就在话题持续了一段时间,已经走远的梁心又折足回来在邱品齐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他表情漾起一股兴奋,“我先离开一下。”旋即抛下两人快步离开。
“好晕,喝太多威士忌了!”沈逸岚自言自语的拍拍自己的脑袋,心里正打算要离开,忽地敏锐察觉到会场隐约有骚动。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怎么那些人好像在看着她呀?沈逸岚几度低头看看自己,没发现什么异状啊!她的服装仪容一点问题也没有,那这些人诡异的目光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也懒得去探究,现在她只想赶紧找到梁心,跟她打声招呼就先行离开,那么自己今天的出现就算大功告成了!
用目光梭巡梁心身影的时候,她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然后写满震惊的双眸就再也收不回来。
是项君叡?!
而他也凑巧把目光定在她身上。
四目交会的震撼下,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口强硬的梗着她的呼吸,沈逸岚故作镇定的喝着手里的酒,然而内心却慌乱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同样感到震慑的当然也包括了项君叡。
他根本不知道今天有系友餐会,因为邱品齐托他带一瓶法国干邑白兰地,还要他今晚下班顺道送来,仅此而已。
望着眼前那抹身影,他的心在镇定的表象下近乎失控的狂跳着,脸上的线条也严肃的紧绷着。
昔日熟悉的娇羞脸庞,今日乍见多了一抹成熟动人的韵味,只是,她的脸色怎么透着异常的苍白,就像朵风中孱弱的小花。
怎么了?她不舒服吗?她手中端的是什么?酒?!她是不是很难受,要不然为什么脸上全然没有一丝血色?
项君叡无法克制自己的迈开步伐朝她走去,看似自信的风采下,殊不知每踏出一步需要酝酿多少勇气。
英挺的机师制服,肩上亮丽的横杠,他的模样比起当年又更具成熟魅力。只是,他是朝她走来的吗?要不然他的脸孔为什么越来越清晰……
好晕,沈逸岚感觉自己就要在这股莫名压力的洪流下灭顶,她退了几步想要逃离,但晕眩的感觉却让她无法如愿,只得扶着桌子力求镇定。
尽避会场里的人有泰半都在看着他们两人,像是在观赏一场肥皂剧似的,然而只有当事人能够明白当下心里的激动。
握着酒杯的手异常冰冷,当他就这样站定在她面前时,沈逸岚的所有忍耐都已经濒临身体的极限了。
她牵动着唇发出微弱的喘息,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好久不……”突然一阵更强烈的晕眩袭来,她便不支倒地了。
“小岚——”项君叡及时伸出手,承接住坠落的她。
她整个人瘫软在他怀里,手中那杯盛着琥珀色威士忌的玻璃杯也因此滚落、泼洒上他的衣服。
“小岚、小岚!”他焦急的喊着她的名字。
会场里一阵骚动,他顾不了许多地一把打横抱起她。
“逸岚怎么了?”见状赶来的梁心急问。
“我不知道,能不能先找个地方让她休息一下?”
“嗯,跟我来。”
在她的带领下,项君叡抱着失去意识的人儿来到沙发旁,小心的将她安置妥当。
“学长,你的外套要不要月兑下来,我请人先帮你处理一下。”
“没关系,不用了。”他把外套月兑下来随意一放,并卷起被酒液泼湿的衣袖,满是担忧的望着沙发上的人,几度试图喊醒眼前昏沉沉的她,“小岚?”
“发生什么事了?”随后赶来的邱品齐追问:“怎么会突然昏倒?”
“她该不会是喝太多酒,醉了吧?”梁心说:“小岚,妳还好吧?”轻拍她的面颊试图唤醒她。
悠悠转醒的沈逸岚看了梁心一眼,撑抵着额头满是歉意的说:“……对不起。”没有血色的面容此刻看来十分虚弱。
“才要妳少喝点,妳就马上给我醉倒!差点吓死我了。”梁心忍不住责备起她来。
“梁心,妳去倒杯热水给小岚,君叡,我暂时还走不开,你可不可以帮忙先照顾她?”邱品齐说。
“嗯,你忙。”他二话不说的点头应允。
梁心跑着去倒水,邱品齐匆匆回到会场招呼众人,这摆着沙发的休息角落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人——五年不见的分手恋人。
凝视着她的脸庞许久,“是不是病了,妳的脸色不大好。”项君叡主动打破沉默。
“我没事,可能是刚刚喝太多了,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她盯着自己紧握的双手,但就是不敢把视线看向他。
又陷入了一阵尴尬,他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曾经亲密的两人如今却是这般生疏,连想要从容的闲话家常都显得别扭。
沈逸岚低垂着头,轻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哽咽会从自己的口中逸出。
“是不是很不舒服?”他注意到她的举动,忍不住必切的问。
她拚命的摇头,好不容易克制住濒临溃堤的情绪,她近乎低喃的请求,“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找一下梁心?”
“妳等等,我去喊她。”项君叡不忍她有丝毫等待,连忙离开找人去。
泪水真的再也压抑下住了,就这样夺眶而出,泄漏了她隐藏在内心多年的真实情绪。
不!绝不能让这样的自己被看到,沈逸岚把泪水快速抹去,趁着他们谁都还没回来之前,忍着晕眩跌跌撞撞的离开。
半晌,端着热茶回来的粱心不解的望着空荡荡的沙发,他们人呢?
“梁心!”项君叡绕了一大圈,总算让他找到人了。
“学长,逸岚人呢?”
“小岚她……”他回头看着方才安置她的沙发,如今竟已空无一人。
人呢?方才她还好好的坐在这张沙发上啊,怎么会突然消失?
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想法,她是故意支开他的!他俊逸的脸庞愀然变色,当下心里五味杂陈。
项君叡不假思索的说:“她应该还没走远。”然后抓起外套飞也似的追了出去。
一把无明火在他心里灼烧着。
他生气了,第一次对她的举动感到如此生气,她可以选择离开、选择不爱他,但是绝对不能这样不善待她自己。
如果只是为了刻意躲开他,那她未免也太大费周章了吧!
等不到电梯,愤怒的他一路从楼梯飞奔而下,途中几度撞上往来的宾客,可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逮到沈逸岚那个女人。
他冲出饭店大厅,用最快的速度穿越旋转门,然而当他来到外头的车道时,除了匆匆来去的车辆之外,全然没有半点他急欲找寻的身影。
“小岚,沈逸岚——妳给我出来——”项君叡握紧拳头失控的大喊,“该死的妳就非得这样残忍的对待我吗?沈逸岚!”他受伤的喊。
五年了,原来藏在心里的痛这么深、这么沉。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麻痹,现在却发现伤口一直都是血淋淋的,只是他选择故意忽视、故意不理睬,以为这样自己就会痊愈,但今天才突然发现,其实一直都隐隐作痛,从未停过。
项君叡恨不得掏出自己的心,叫她亲眼看看他无法言喻的痛。
躲在廊柱后的虚弱身影没敢应声,只能捂着自己嘴巴失声的蹲在地上低泣。
从他口中发出的沉重怒吼,她听的巨细靡遗,也正因为如此,她更没有勇气面对。
躲藏了许久,确认那道受伤的身影颓然离开,泪流满面的沈逸岚才敢悄然出现,扬手拦了辆出租车离开今晚的这一切。
沈逸岚没有回家,而是来到黑暗空荡荡的办公室。
她擦干了眼泪告诉自己,已经不能再这样眷恋着过去了,早该随着眼泪哭尽后,就让所有的过去结束。这样的重逢,也只是青春最后的一场巡礼而已。
身心俱疲的她打开了桌上的枱灯便默默的做着模型,把那无数的一边一角小心翼翼的搭建起来,说要哭尽的眼泪却像是怎么也落不完的春雨,不停的滑落苍白的脸颊。
一边抹去眼泪努力吸着鼻子,一边把胶液沾黏上,从无声到哽咽,从低泣到嚎啕大哭,她终究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强忍的情绪,呆坐在位子上像个孩子似的大哭。
哭泣着父亲的骤然辞世,哭泣着自己多年来无法克服的恐惧,哭泣着项君叡的选择,哭泣着这五年来漫长的煎熬……
沉浸在自己的泪水中,沈逸岚全然没注意到办公室的另一个独立空间里,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她的脆弱,严肃的目光下,抿紧的唇不发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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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方向盘上抬起头来,他拨了手机里的号码,“品齐,是我。”
“君叡,你在哪里?”听梁心说他追着沈逸岚出去了。
“你知道小岚住处的地址和电话吧?给我——”他坐在驾驶座里,隐忍着情绪问。
“你不是……”
“快点给我!”他失控的对好友咆哮。
“你等等,我让梁心告诉你。”随后便把电话交给了梁心。
在她的叙述下,项君叡龙飞凤舞的写下地址和电话,“梁心,谢谢妳,顺便帮我跟品齐致声歉。”
币上电话,他驾驶着他的黑色LandRover疾驰在台北的街道,火速赶住沈逸岚的住处。
然而他扑了个空。在楼下等了她两个多小时,就是不见她归来的身影,打的电话永远进入语音信箱,她是存心躲着他的。
项君叡掉头离开,焦躁的在街头瞎窜,紊乱的心情就像当年初见她时的毛躁男孩一样,因为想念而一整晚睡不着觉,只是今天的他身上多了太多积累的伤痕,而那些伤痕结痂月兑落生成了厚茧,层层的堆栈在他的心头上。
他可以轻易的掌控着这辆车子,可以从容的驾驶着乘载三四百人的豪华客机,但他却偏偏拥有不了最爱的女人,呵,这又是怎样的讽刺?
落寞的回到家,他摁亮了一盏灯,跌坐在沙发里沉淀今晚失控的自己,试图找回他的理智。
“呼——”许久后,他才把胸口的郁闷重重呼出。
他和小岚的见面,会是一场事先预谋好的重逢吗?
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契机,唯一不察的只有他和她这两位当事人。
难道……是邱品齐?
几经思索,除了他,项君叡再也想不出还会有谁出手干这种事。
“真是的,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他踢倒了身为飞行员的他上班随身携带的黑色箱子,起身走向浴室月兑去衣物,让大量的水冲洗着他疲惫的身体。
原来看似无伤的他其实早已伤痕累累,项君叡怒吼之余又狠狠搥打着墙壁,然后虚弱的靠在墙上恢复内心的脆弱。
每每在这样不设防的时候,他就会想起始终不谅解的她,还有那些曾经甜蜜的回忆……
他顶着刚剃的头,是个即将入伍的呆愣愣大头兵,一旁送行的她尽避不舍还是不断的搞笑,要他放心、要他好好照顾自己。
“刺刺的头发。”她轻轻抚模着他的头,用她软软的声音说。
“很呆吧?”他搔搔头,感觉心里很蹩的问。
仰望着他的沈逸岚却一径的摇头,满脸认真的说:“还是很帅气——在我心里。”
项君叡习惯性的弹了她额头一记,“傻瓜。”
这次,她不躲也不闪,“你才是傻瓜。”
略微冰凉的小手继而模模他的耳朵、他的脸庞,“要好好照顾自己喔。”
“不要担心我,妳自己才是要记得去吃饭,画设计图的时候不要心急,稍稍提气一笔画过,线条就会均匀……”从来不透露的秘技,他选在这时候告诉她。
他每说一句,她就应声,“嗯。”不住用力的点头允诺,早先还灿烂的笑容随着时间的逼近已经有点撑不住。
集合的声音传来,他恋恋不舍的挥别她走向队伍,直到火车发动的时刻,月台上始终笑着脸庞却突然再也扬不起弧度。
“快回去。”他说。
她摇摇头,想到他要离开,心一慌,她对着即将远去的火车落下了眼泪,明知道自己这样很傻,可她就是忍不住。
鸣笛的声音一响,那些彼此牵引的轴心带动轮子转动,慢慢的从月台离开,沈逸岚无助的望着,舍不得和他有一丁点的分开,只有放任眼泪不停的淌下。
“君叡……”她难过的大喊。
听见她的哭泣,他不顾一切的从车门口探出头来,“小岚,快回去,我会写信给妳的,快回去……”
随着距离的远去,项君叡心里一样不舍。
他出发去当他的大头兵,而她只能傻傻的等着他的来信、等待新兵训练结束后的假期。
秋老虎肆虐的午后,只有令人烦躁的闷热!沈逸岚苦撑到最后一堂课。
钟声一响,也不等老师说完话她已经手臂一挥,把桌上的东西全扫进包包里,堂上老师一说“下课”,她人已用惊人的速度飞奔出去。
“欸,沈逸岚,这个礼拜我们班……”班代梁心喊住她,正要跟她提起班上的团体活动。
“对不起,我这礼拜有事,不能去了!”她匆匆回头抛下拒绝,瞬间消失在人群里。
“又有事,这个女人真是超级不合群的!”梁心气得直跺脚。
前几天收到君叡的来信,他说这礼拜放假会来看她,所以她每天都数着日子等待周末来临,因此今天一下课就迫不及待的赶回家去,只为了等待他的归来。
罢才明明还是阳光炽烈,怎么一下子天空就灰扑扑的沉闷异常?她还在嘀咕的当下,没多久,一滴、两滴、三滴……旋即夹带着惊人的气势,狂泄一场雷雨。
双手遮头,她闪进骑楼皱眉瞪着这变幻无常的天气,偏巧手机响了。
“喂。”她因为下雨情绪大受影响,没好气的接起电话。
“小岚,是我。”
“君叡!你放假了吗?现在人在哪里?”她的声音、她的心情全都因为他而起伏,“什么时候到?等你来,我们再一起去吃饭……”兴奋的说着计划。
电话那端的项君叡有些迟疑,“对不起,小岚,我的假期被长官取消了。”
“取消……”笑容瞬问在她的嘴边僵住。
“嗯,这礼拜我不能去看妳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等了好久的!
“对不起,小岚,我不能跟妳说太久,后面还有人排队用电话,详细情形我再写信跟妳说,妳那边是不是下大雨了?快回去,知道吗?”
“……嗯。”她的雀跃被失望打败,等待已被现实摧毁。
币上电话,沈逸岚的心情荡到谷底,她期待了那么久,君叡却不能来。
收起电话,双眸感觉异常的酸楚温热,她需要降温让自己冷静下来,把澎湃的心情暂时冰冻起来,沈逸岚落寞的走入雨中,不在乎那些雨落在身上有多痛、有多冷。
她淋着雨一路蹒珊的走回住处。
“小岚——”
她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喊着自己,茫然的抬起头,在雨中四处梭巡着,终于在住处的楼梯前,看见一身军服的他。
黯淡的眸子顿时发出璀璨光芒。
不是说不能来了吗?怎么又会突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