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知夏的同事May看到她回办公室,连忙跑过来跟她通风报信。
“谢律师找你好几次呢。”
谢律师是她的顶头上司。
知夏吓了一跳。“谢律师他找我干么?”
“好像是要上次出庭纪录,还有啊,他让你去找那位受害者的朋友,你去了没?”May是提醒她。
“啊!”知夏尖叫了声。完了,“没有。”
“那警方那边的口供呢?”
“我还没去套关系。”
“知夏啊!”May听了都要叫救命了。
“我知道错了啦,你别吼我。”知夏捂着耳朵,想当一只鸵鸟,可惜的是,她现在没那么多的时间,让她有机会逃避现实。
“May是你帮我吧。”May要是不帮她,她这一关会很难过。
朋友有难,May是当然是二话不说,怎样也要帮知夏渡过这一关。
“我们分头进行。”
“我去找受害者的朋友。”
“我去警局。”
知夏跟同事分道扬镳。
她们俩忙和了三、四个钟头才把谢律师要的资料给弄齐。
一切完备后,她们急忙回返事务所,把谢律师要的资料往上呈。当然啦,迟了时间是难免让老板削上一顿,但至少没误事,这已数万幸。
“终于可以喘口气了。”May窝进椅子里,一副筋疲力尽的累瘫模样。“知夏,你在干么?”
怎么才打完一场战回来,她也不休息,就埋头写东西?
“你写什么?”May凑过头去看。
这一看,她心惊了下。
“什么?离职信!有没有搞错啊,知夏,我们都忙和了一个下午,好不容易把事情搞定,你干么辞职?”她从椅子上跳下来,伸手要抢知夏手下的纸张。
知夏抢不过她,心想无所谓,没了那一封,她可以再写另一封。
May看得出她的坚持,于是将离职信还给她,表情严肃的问:“为什么要离开?”
知夏回答她,“我觉得我不能再胜任这个工作。”
“你开什么玩笑,这行你都做了两年了,现在才说不能胜任是不是有些太慢了点?”
“我不是说我的能力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我时间不够。”
“你少去膛你姐姐男朋友的那淌浑水,我保证你的时间多得让你每天可以跟我一样,下了班还能去PUB跳舞。”
“我又不喜欢跳舞。”
“小姐,那不是重点好吗?”她的重点是要她别去帮她姐姐的男朋友了。“他又不支你薪水,你这么努力,图他什么好处啊?”她就是不懂,知夏干么那么帮那男人。
之前,知夏明明还很讨厌他的。
“我都说了,阿宽今天之所以会这样,都是我害他的。”为了这个原因,她就该为阿宽上刀山、下油锅。
听到这个烂理由,目是真想当场死给知夏看。
“哦,拜托,小姐,那个阿宽先生都多大的人了,他是个有行为能力的大人OK,而你又没拿刀子架在他脖子上,要他把地捐出来,是他自己爱现、爱摆阔,关你什么事?”
May又劝了她老半天,但知夏不听。
她觉得她拿老板薪水,却又不能全心全意待在事务所,那么这分工作她无论如何都得辞。
***
“什么!你把工作辞了?!”阿宽看到知夏把自己所有的行头全搬到他公司来,而且还说她辞了事务所的工作,不禁傻了眼,这、这有没有搞错啊!
“小姐,我都山穷水尽了,你还来镗我这浑水干么呢?”她头晕了是吗?否则怎么净干这等没大脑的事呢。!
“我来是帮你创业。”
“创业!”是,创业是说得很好听,但是她有没有听过创业维艰、守成不易?古时候的人都这么教她了,她怎么还不清醒点,净舍命陪着他玩,更何况——“小姐,你也知道我现在得省着花每一分钱,所以你来我这里,我可没钱支付你薪水。”
“这不要紧。”知夏一副只要他让她来工作,什么条件都好商量的表情。看了阿宽忍不住摇头要说她傻。
“哇,不会吧,瞧你说的,你该不会真那么傻,打算在我这做白工吧!”他皱着一张脸,摆明了不赞同她的决定。
“你以后有钱再给我喽。”
“真的假的啊?”哪有员工这么好的,还肯让老板欠薪资。“我这一欠可不是一、两个月。”
“我知道,反正我赚钱就一个人花,一个人吃饱就等于全家吃饱,你哪时候方便给薪水,我就什么时候领薪,而且薪水随你给,我不介意,真的。”为了怕他不信,她还猛点头。
他咬了声。“真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我公司能不能起来还是一回事,你犯得着为朋友牺牲到这种程度吗?”
“要不,朋友是用来做什么的?”
“哇,这么有义气!真是女中豪杰,伍某佩服、佩服。”阿宽拱手作揖,扮起古人来了。
“痞子”她回啐了他一声。
真不晓得他这个人什么时候才能正经一点。
不过,看他的态度不像刚刚那么强硬,想必他是不排斥她帮他了。
“你吃饱了没?”管完了他的公事,现在她管他的私事。
“吃了,而且你也有一份。”他把饭盒拿出来,递给她。
知夏一掀开来看,连忙眨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这才抬头。“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满心讶然地看着他。
“就吃饭呀,还能怎么一回事?”
“可是这饭菜……”
“很丰富吧!告诉你,这可是晶华酒店的名菜,我特地让人准备了一份外卖,带回来给你尝的。”
他一副有福同享的义气表情,可是知夏不领他这分情。
“我干么吃这么好?你、你有钱没处花吗?”
“不是有钱没处花,而是钱得花在刀口上。”他教她道理。
但这种道理,知夏不甚明白。
“吃这么丰富的晚餐,叫做花钱花在刀口上!”如果他敢点头说是,那她就拿把刀子,抹了他算了。
“你有没有脑筋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摆阔?!”她受不了的跟他大呼小叫,只差没月兑口说出他帐本上快没钱的事实。
“我没摆阔,我是请银行经理吃饭,日后要借钱才好说话。而请人家吃饭、有求于人,我总不能带他去吃路边摊吧!”这就叫礼貌、礼貌,她懂不懂啊?
知夏不懂这是哪门子的礼貌,但是她明白这样下去,他会一文不值。
不行,她得想个法子。
***
“你干么要这么”大笔钱啊?”知春狐疑地看着妹妹。
知夏心虚地别过头,不看知春的眼。
“姐,你别问这么多了,反正我就是有急用嘛,要不,你先还我一半。”
“一半也很可观。”那是二十万,二十万呐。“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知春又问。
而知夏还是一个样,只不过这次连气都不肯哼一下。
好,她不说是吗?
那她去问她的好朋友,May。
***
May接到知春的电话,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她却没告诉知春真相。
要是知春知道,自己的男朋友现在得靠妹妹资助才能过活,依知春的性子,铁定吞不下这口气。
而要是最后真闹到他们两人得分手的地步,她可以想象知夏铁定又把所有的过错往自己身上揽。
为此,她没告诉知春,知夏极有可能是为了她的男友,所以才需要那么一大笔钱。不过,她没跟知春揭穿这件事,并不代表她会纵容知夏做蠢事。
那傻子,也不看看自己是怎么样省吃俭用才存有那些钱,她就那么相信人,除了不支薪的替人做白工之外,甚至还打算把自己的辛苦钱给垫进去。
May再也看不过去,于是打了通电话给阿宽。
她狠狠的骂他一顿,说他要是没本事,就别说大话,说什么创业、说什么要成大事——
“你靠女人吃饭你知不知道!”
***
靠女人吃饭!
阿宽他从来没被人骂得这么难听过。
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在电话里硬是数落了他一顿不说,还骂了一堆难听的话,他虽然懒得跟一个疯婆子计较,所以也懒得出声应对,但,有一件事他不能不管。
知夏她真的把自己的钱贴给他吗?
这事他得追究。
“我回来了。”
这时恰巧知夏从外头回来。她高瘦的身子抱着一箱箱的建材跟零件,汗如雨下。
她变黑了,也变瘦了。
“你怎么了,干么直直的盯着我看,我脸上长了什么吗?”她把东西放下,用手抹抹自己的脸。
阿宽收回视线,不再盯着她瞧。
“把帐本拿来给我。”
“啊?”知夏吓了一跳。
“我说把帐本拿来给我看。”他抬起的脸寒了下来。
她从来没见过他的脸色这么难看过。当初,他为了一块地,赔了自己上亿的家产,他还不是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为什么现在他要查帐?而且还为此变脸!
“你怎么了?”她关心且小声地问。
“我要看帐本。”他再重申一次,声音中更添了几分冷漠。
“你不信任我,所以要查帐?”
“对,我是不信任你。”他说话不怕伤人,直截了当地说了。
知夏喉头一梗,从胸口窜出的苦涩一下子将她环绕。
“把帐本给我。”
她这次没再多说一句,从锁着的柜子里拿出公司帐本。
她做帐仔细,没漏过一项细目。
而他的公司在上个月就不剩一毛钱了。
“你这个月买材料的钱哪来的?”他问。
她不说话。
“你这个月的菜钱哪来的?”他又问。
她还是低头,闷声不语。
她这样到底要他拿她怎么办?
“你什么都不说,是想把所有的事一肩扛起来?我问你,要不是我今天查了帐本,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你每天忙……”
“忙到你跟我讲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吗?嗯?”他挑起眉,眉宇间写着怒气。他气她一肩扛起所有的事,让他无缘无故担上吃软饭的骂名。
“我没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让你操心。”她以为瞒着他,对事情有好没有坏。
“这公司是我的,我不操心,谁来操心?你吗?你有几分能耐?你又有多少钱可以替我填补我所有的呆帐?”他一句句的追着她问。
她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只知道她能帮就帮,不能帮她也尽量替他想办法,她不愿意看到他为了钱的事情烦恼。
他每天除了忙工地的事,回来之后还要看一大堆也不知道用不用得着的书,三不五时还要跟那些大人物应酬。
她知道自己想帮他是自不量力的事,她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钱,但是,至少在她能力范围内的事,她都必须做全了,日后她才不会后悔。
而这些,他不懂,她也没打算让他懂。
“你就当我欠你的,行不行?”
“你没欠我什么。”
“当初要不是我去交涉保有那块地……”她又想旧事重提。
阿宽却不耐烦地打断她。
“捐那块地是我的意愿,你没强迫我。”他要说多少次她才会懂,他破产、一无所有不是她的罪过。
算了,不说了,他说得再多,她还是听不下去。
“这是公司的股权,你看一下。”他把文件夹丢给她。
“你想干么?”他一把文件夹丢过来,知夏吓得跳起来。
他不会是想清算,结束公司吧?
“你别那么紧张,我没打算把公司结束。”她那点心思,他一眼就看透。
“那你干么释出股权?”
“我打算把公司股权重新分配,你帮我拟个合同……”他说到一半,看到她眉头微蹙。“怎么,才几个月没当律师,你不会连怎么拟合同都忘了吧?”
“我没忘。”
“没忘干么不动笔做事,还直盯着我看?”她的表情就像是他要卖公司求荣似的,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把公司给卖掉。”这公司是他的心血,是他东山再起的希望,他说什么都不会卖。“你也不卖公司,那你干么股权分配?”
“股权分配是因为我要把一半的股权给你。”
“给我!为什么?”
“还问我为什么呢,你都这样强势的介入,连着几次帮我代垫公司帐款,不是硬逼着我得把公司分给你一半是什么?”
“我没那个意思呀。”知夏真以为他是认为自己那么帮他,是为了要瓜分他的成功、他的事业,于是急忙地直摇头,否认她是另有所图。
“你没那个意思却做了这样的事,结果还不是一样?”
“那、那些钱就当成我借你的好了。”知夏想了个折衷的法子,企图图个两全其美。
而阿宽却不赞成。他说出的理由是,“我伍宽和不跟人家借钱。”
“可你却跟银行借。”
“银行是机构,不是人。”
“那你当我是机构好了。”她说得正经八百。
他险些笑出来。
这说词也亏她讲得出来!
算了,不逗她了。
“刚刚都是在跟你开玩笑的,我没有嫌弃你,更没有怀疑你,只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自掏腰包帮我撑公司。我这个人不占别人便宜的,既然你这么全心全意的为公司,那么我把一半的股权让给你。”
“一半!”
“怎么,嫌少啊?喂,小姐,要知道我在外头做牛做马、东奔西跑,也很辛苦的,你不能得寸还进尺。”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知夏的头都快摇断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我不能要你一半的股权。”
“不然你要多少?”
“我都不要。”
“你看不起我的公司啊?”
“不是。”她又猛摇头。
老天爷,她的头都快摇断了。阿宽真想叫她别再折腾她的脖子,小心头和身体分了家。
他清清喉咙问她,“你既是没有看不起我的公司,那为什么不要公司股权?”
“因为我又没做什么,怎么能平白无故地要了你一半的公司呢?”
“你哪有平白无故啊?你忘了,你己经掏了腰包投资,更何况你为了我这家公司,把工作也给辞了,上上下下帮我打点一切,里里外外事情一手包办,公司分你一半,也算理所当然,还有,你别以为这是个肥缺,你知道这公司才刚开始,会成会败不一定,或许有一天它会倒,到那时候你别跟我哭,说你钱拿不回来。”
“不会的。”
“不会什么?是你不会跟我讨,还是我公司不会倒?”
“都不会。”她如是回答着,但随后一想,又觉得不对。“不不不,我是说你的公司不会倒。”只要他公司不倒,也就永远都不会发生她冲着他哭,追不回钱的事了,不是吗?
她觉得这个答案才是个好答案。
她笑着,似乎以为只要她不去想坏结果,阿宽的公司就能一帆风顺。
明白她心思的阿宽忍不住要笑她天真。他告诉她,“你有这样的信心是最好的了,喏,我们两个就这样说定了,公司我们一人一半,从今天起,你主内,我主外……”
“那谁煮饭?”她开玩笑地问他。
他努个嘴,吸向她,“你啊。”
“谁打扫?”
“还是你啊。”她忘了公司上下她全都一手包了吗?
“那你做什么?”
“吃饭、睡觉,还有努力想法子赚钱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