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这个给我做什么?”褚丰羿放下手中的K金钢笔,打开一个牛皮纸袋,取出里面的资料夹,上头所记载的不外都是她——那个将他放进狗笼子里的笨女人。
“我以为你会需要。”殷瞿嬉皮笑脸的说:“这可是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来的。”
“至少你没有因为这份文件而死于非命!”褚丰羿冷冷的说道。
“老大,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殷瞿伸出手指摇了摇,“我会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怎么可以诅咒我死于非命呢?想想……当年我可是使出吃女乃的力气才将你从狗笼子里拉出来的。”人家不是说好心有好报吗?那他应该会有好报啊!怎么老大一点都不感激他呢?
“不许再提这件事!”金边眼镜遮不住那狂傲的神态,看似斯文的外表下,其实是一颗如苍鹰般嗜血的心。
“说说都不行……”殷瞿嘟嚷的说道。
“嗯?”
“好、好,老大不爱听的话,我不说就是了!”他识相的闭上嘴,可没一会儿,他又开始碎碎念,“我也是看你每天调查得这么辛苦,所以干脆将所有的资料全部汇总成册,没想到你却这样对我!”
那时,在褚丰羿完全复元,可以下床行走时,第一件事不是向他的父亲解释这次的受伤事件,而是要他们带他去韩妍家中,他要看清楚到底是谁这么对待他!
“老大,你该不会这么容易记恨吧?都这么多年了……”
“这是我的私事。”
记恨?
原本,他执意要去见韩妍不是为了要报恩,而是去看清楚哪个胆大包天的人敢对他做出这种事?
但是,在看到韩妍时,他所有的话全都说不出口了,未满一百五十公分的小蚌子,以及那张细致的脸庞和一头的长发,让他的心微震了下。
她才几岁?十六吧!
那时他一看到她,他就决定要这个女孩了,不过他在等,等她从小女孩蜕变成女人。
为了避免他的仇家会因此找上韩家的麻烦,所以他命人日夜在韩家前守著,就这样一晃眼,六年过去了。
“是老大的私事没错啦!但是我也是为了你好啊!而且……”他故弄玄虚的顿了下,“这是第一手消息哟!也许那个韩妍……”说到这里,殷瞿的眉头紧皱了起来,“取这个什么名字啊!写起来是不错看,但念起来可难听了,什么韩妍啊!我还汗颜呢,”
殷瞿接著摇摇头,“韩妍可能还不知道她家的处境。”
“她家发生了什么事吗?”褚丰羿略微紧张的问。
几年前他曾派人调查过她的家庭,在得知她家境良好之后,就再也没有对她做过任何的调查了。
“她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殷瞿夸张的说。
“什么事?”
“哟!不是说是老大你自己的事吗?怎么现在又问我了……这真的教我难为极了,要我怎么回答呢?”
褚丰羿褐色的眼眸倏地转为深沉,他拿起桌上的K金钢笔,就这么射了过去——只见殷瞿懒懒的往旁边移动一步,那枝K金钢笔便笔直的射进殷瞿身后的木框中。
“啧啧……好狠啊!”殷瞿将钢笔由木框上“拔”下来。“看来这枝钢笔也不能用了!”
“少说废话。”
“好好好,我不待在这里惹人嫌了。老大,那份报告上记载得很详细,你就自己看吧!”
转了个身,他立即溜了出去。
打开资料夹,褚丰羿的眉头始终是紧皱著,尤其当他看到第一行字时——韩家富裕的光景早已过去了,过往的一切全都成为泡沫,据了解,今年年中由于韩耀君决策上的失误,导致父司亏损连连,加上上个月一项重大工程的延误……褚丰羿不敢相信,才多久的时间,韩家竟然会沦落至此。
他也真的等得够久了……将所有的资料一页一页的看完后,他再将它重新装入牛皮纸袋中,放进抽屉里。
算算时间,她今年应该二十二岁了吧,也许,时机到了……他不想再等下去了!???“多么痛的领悟……”韩妍口中唱著不成调的歌曲,举凡她的歌声所到之处,所有的飞禽走兽莫不纷纷走避。
“有谁比上帝更慷慨……”她努力的拉长尾音,正陶醉在“自认”为“美妙”的歌声中,突然,一颗白色的“飞弹”由她顶头上向她袭来,幸亏她问得快。
“去!连小鸟都不欣赏我的歌声。”幸亏她闪过了,否则头上就得种鸟黄金了,她抬起头,赫然发现停在电线杆上的不是鸟,而是——乌鸦。
人家不是说“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吗?不、不……她要说的是看到乌鸦会衰!
不会吧?她应该不会这么“幸运”才是……她狠狠的瞪著那只乌鸦,蓝天上多了一抹黑真的是碍眼极了,也让她有些反胃。
奇了,她很久没有这种会“衰”的预感了耶!
不过,今天的预感竟是这么的强烈,好像即将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会吗?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她不停的安抚自己,拉开了嗓门,大声的唱著,“如果说……你还是爱著我,让我俩再从头……”就这样,她一路唱到家门口。
“小姐,欢迎你回来!”两个身穿黑衣服、打著黑领带、带著墨镜的男子恭敬的对她做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让韩妍吓了一跳。
“你们……”她伸出手指,颤抖的指著他们两人。
“小姐,请将你的背包给我,我们帮你拿。”
韩妍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拷!她家是“小有资产”没错,但还没有这么奢华,请得起两名保镖啊……但是,现在竟然还有人帮她拿背包耶!
她忍不住闭上眼,脑中浮现一幕幕美好的影像,也许……她以后可以过著贵妇人一般的生活。“我阿爸呢?”韩妍问道。
“在里面。”
“哦!”韩妍点点头,抬起玉腿跨入门内。
一走入客厅,她发现她的父母坐在沙发上,与一名陌生男子在谈事情,而更夸张的是,连来福也在旁边坐正,他们这种样子就像是在开家族会议一般。
不过,老实说……她老爸与老妈脸上的笑容还真的是有够别扭了,去!她偷看了坐在他们面前的那个人,哇……好帅喔!虽然戴了一副金框眼镜,但却有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避他的呢!她耸了耸肩。
“来福,上楼了!”她对来福唤道,但来福吠了几声,就没有再理她。
“女儿啊!你回来了啊……”韩耀君一见到“当事者”回来,连忙转头说道。
“是啊!我回来了,现在正要往房间前进。”她转身说。
“来这里……这位先生有事情要和你谈。”韩母的脸上挂著谄媚的笑容,向她招了招手。
“和我谈?”她注视著那个始终没有出声的男子,大眼眨了几下,全身不禁打了个冷颤,“不要!”她偏过头说。
“女儿……”
“我说不要就不要。”她还是摇摇头。开什么玩笑啊!她又不是动不动就可以和人“谈谈”的人,要是不小心被卖了的话,怎么办?
“这……”一时之间,韩氏夫妻尴尬得很,“褚先生,真对不起……”
“无所谓。”打从韩妍一进门,他就注意到她了。褚丰羿的眼神始终跟著韩妍转,她变得比他印象中更加可爱迷人了!
真是阴阳怪气!韩妍在心里偷骂著褚丰羿。
长得帅又怎么样?阴阳怪气、装神弄鬼的,她决定要讨厌这个人了。
“但是……这事情我们要告诉小女……”
“不管你们如何处理,只要给我一个满意的答覆就行了,否则你们应该知道后果会如何。”
“是、是……”韩耀君连忙点头。
褚丰羿站起身,在深深的望了韩妍一眼后,转身离开。
“阿爸,那个人是谁啊?看起来怪怪的,”在褚丰羿走后,韩妍一蹦一跳的走到父亲身后。
“你不可以这么说褚先生!”韩耀君斥道。
“猪先生?”有人姓猪的吗?
“不是!是褚先生……”韩耀君纠正女儿。
“哦……管他的!他姓什么都与我无关啦!就算是十二生肖全都叠在一起也不关我的事。”
韩母看著向来少一根筋的韩妍,摇了摇头。
韩妍自小就神经线特粗,一直到长大之后也不见她有任何的改变。
“女儿啊!你说错了。”韩耀君摇头。
“我错了?”她一点都不相信,向来自诩为天才的她,根本不会认为自己哪里错了。
“是啊!他与你的未来息息相关。”
“息息相关?”韩妍听到这四个字之后,平常不怎么运用的脑袋瓜子开始缓慢的运转著。
“没错。”韩母点点头。
“难不成……他以后会是我们家的仆人?”这样才可能会息息相关啊!
“不是。”
“不然呢?”她不想再猜下去了。
“其实……唉!”韩耀君一想到自己在决策上的失误,只是一径的摇头,所有的话都说不出口。韩母拍了拍丈夫的手,“还是由我来说好了。”
“到底是什么事啊?”韩妍有些不耐烦,“若是你们要让我见识你们有多恩爱的话,那我现在看到了,剩下的你们可以关在房里再做,我不会去打扰你们的,当然啦……我鼓励老妈老蚌生珠,生个弟弟让我玩玩。”
她一口气将一大串话说完。
韩妍的话让韩母有些脸红。
“你这个死孩子,叫你读书你不读书,净是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韩母拍拍她的脸。
“我哪有……”她皱了皱小脸,她说错了吗?没有吧!
“事情是这样的,由于你父亲决策上的失误,让公司亏了不少钱,而最近经济又不景气……”
“那就把公司关起来啊!”拜托,这么简单的事还要她来说,真是的!
“但是我们欠一些厂商及包商一大笔钱……”
“欠钱就要还人家啊!”韩妍理所当然的说道。
她的粗神经让夫妻俩只有投降的份了!瞧瞧她回答的每一句话都是废话,虽然她说的是事实,但那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这点我们也知道。”
“知道就好,这就不用我教了!你们看欠人家一千元还是一万元的,等一下就去领出来还给人家,欠久了不好喔!”
“女儿,我们不只欠他们这一点钱。”韩耀君说道:“详细的数字很难预估得出来。”
“这样啊。……”韩妍转头看向身旁的来福,“来福……去、去,去把你的行李自己打包好……算了,什么都不用拿了,带著狗饲料就行了。”说到这里,韩妍站起身。
“你要做什么?”这个傻孩子竟然叫一只狗去打包狗饲料,真不晓得她的脑袋瓜子又在想些什么了。
“我要去收拾家当啊!”
“收拾那些做什么?”韩母问。
韩妍瞪了母亲一眼,“妈,你怎么这么笨啊!收拾那些家当就是要准备跑路了啊!
你们不是说我们家欠了人家一大笔钱无力偿还吗?那就只好跑路了啊……”
等等,好像没有人在白天跑路的。
有一首古诗上写著——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
这句话就是告诉我们,要逃跑的时候绝对要选在天黑的时候,不然会被发现,所以她现在只能按兵不动。
“我们先收拾一下行李,至于电冰箱、电视什么的就暂时不要叫人来载了,等到晚上我们再行动。”韩妍觉得自己真的是聪明极了。
“你的意思是要跑路?”
“是啊!欠人家一堆钱,不跑路能怎么办?留著等人家叫黑道来追杀我们吗?”她看见来福已经咬著一大袋的狗饲料走来了,“来福啊!你千万别怪我无情啊!人家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现在是你忠勇护主的时候了,你就听话留下来殿后吧!如果有人追杀过来,你就压扁他们,放心……我会沿路留下信号,你可以找得到我们的,到时你再跟上来就行了。”
“呜……”来福像听得懂人话似的呜咽了声。
“女儿,我们怎么可以就这样跑了呢?”韩母又说。
“不然呢?”难不成要全家一起等死吗?
“这样太不负责了。”
“人家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们活著就有希望!等到这件事渐渐平息了,再回来也可以啊!又不是要一辈子跑路!”
“女儿,你看到刚刚那位先生了没?”韩耀君终于开口。
“看到了!”她点头。
“他就是我们最大的债权人了,原本是不关他的事,但他买下了我们大部分的债权……”
“所以,现在变成我们欠他钱?”
“对。”
“原来我们是欠他钱啊!看他一副小白脸的样子,肯定像只台湾肉鸡,很好解决的,这没什么好怕的!”她还以为她家是欠哪个黑道大哥的钱哩!
“但是……嗯……他是企业界的名人……”
“名人就名人啊!必我们什么事。”
“他以前是混黑的,直到几年前才正式筹组公司,从事正当的事业。”韩耀君解释道。
“混黑的就混黑的,我也混过红的啊!怕他不成……”她的“红”是指考试成绩满江红。
“他是混黑、道、的。”韩耀君受不了女儿的愚蠢,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红道……呃……黑道?”说到这里,韩妍的声音止住了。
他、他、他……看起来就像个小白脸,竟然是混黑道的!这下怎么办呢?
人家不是说黑道的都会“先奸后杀”、“再奸再杀”吗?
呜呜……难不成她的清白就要毁在他们的手里了?
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她就先将她的清白贡献给别人了。
呜呜呜……忍不住的,她流下了两滴晶莹的泪水,为她的贞操哀悼,这下子,她是真的完蛋了。“女儿,你别哭啊……”
“是啊!你在哭个什么劲呢?”
“你们不要理我,像我这种美若天仙的女人的心事,你们是不会懂的。”她挥挥手,感叹道。
“好,不管我们懂不懂,我们都要告诉你一件事。”再与他这个笨女儿讲下去,他们肯定会被气死。
“他们要老妈去当老雏妓,要你去当皮条客吗?”再惨也没有比这个更惨了,“可怜的老妈,你已经这么老了,还得去接客……呜呜……老妈你还真可怜……老爸你若做皮条客不就成了龟公了?不过……为了我们这个家,你们两个人就去吧……我也会出去向人行乞,要一点钱回来的,让我们一起努力。……”
“女儿!”韩母真想掐死这个笨女儿。
“怎么了?我全说中了吗?”
“够了!你给我闭嘴。”韩耀君忍无可忍的说道。
“嘎?”难道她猜错了?还是他们老羞成怒?
“对方开出要你去他们那里,以你当条件交换。”他们真的搞不懂,像女儿这么笨、这么白痴的人竟然还有人要?
“我?”原来要当雏妓的人是她,而不是她母亲?
“没错。”
“你们就这么狠心,为了公司的利益就把我给卖了?”她真的不愿意相信。
“你刚才也告诉来福,养军千日、用在一时,所以□!现在你为父母做这么一点事是应该的啊!”其实他们也是考虑了很久,虽然他们夫妻始终不知道为何这么优秀的褚丰羿会找上他们的女儿!
纵使褚丰羿的动机很可疑,但只要他能好好的对待他们的宝贝女儿就行了。
“可是……可是……”韩妍的手指绞著自己的衣服。
“可是如何?”
“这个……”她的眉头紧皱了起来,对方看起来很瘦耶!好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这样他可以给她“性福”……哦!不,是“幸福”吗?
“你有什么问题就说出来吧!”
“他是不是性无能啊!不然怎么瘦成这样,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韩氏夫妻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他们的女儿竟然会用“性无能”来形容褚丰羿!
“对喔!”她将他们的表情视为默认了,“我想也是说。”
“一个女孩家不要动不动就说那些有的没的。”韩耀君斥道。
“我只是将事实明确的指出来,不管啦!我不嫁,要嫁叫老妈去嫁,我要趁著月黑风高的夜晚逃跑。”
“你不能偷溜!”韩母紧捏住女儿的耳朵。
“痛痛痛……放手啦!”
“快说你不会偷跑!”
“不要,我就是要偷跑。”她是个很有原则、很有抱负、很有理想的女青年,绝不会屈服在恶势力之下,哪怕前方的路途荆棘密布、玫瑰花梗铺了一地,她也不会放弃的。
“你真的要偷跑?”
“是!”
韩耀君去取来麻绳,将女儿给绑起来。
“你们……你们这是预谋杀人!”她惊叫著,没想到她亲爱的父母竟然会这么狠,硬要将她推入火坑。
“是又如何?我们就不相信这样你还跑得掉。”
“人家说虎毒不食子耶!”韩妍觉得父母此时的笑容就如同老狐狸一般。
“对你这个笨女儿就省了吧!”
“那我要上厕所怎么办?”
“我只有绑住你的手而已,其他的事你全都可以做。”
“老爸、老妈,你们这样太不人道了。”她抗议的嚷著。“对你不用太人道。”
“喂喂喂……”她喊破喉咙,也没人理她。呜呜呜……她怎么这么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