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招
不剪春衫愁意态
饼收灯有些寒在
小西空帘无人深巷
已早杏花先卖
——史达祖·夜行船
“店小二,先上一壶好茶,再来几碟小菜。”骆卓对一旁招呼的店小二说道。
“是的,马上来。”店小二先帮三人各倒了一杯茶之后便寓去。
“姑娘……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芳名。”他提醒她,就怕连佳人的名字都忘了问。
“我啊……”芸儿娇笑着,“姑娘家的芳名怎可随便告诉一个不熟识的人呢?”这个理由不错。
听到她这么说,骆卓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我们应该不算不熟识吧?”好歹他也帮了她们不是吗?他可是她们的救命恩人呢!
“也对啦!若是不告诉骆公子奴家的姓名也说不过去,毕竟我还得靠骆公子在地方上的人面帮我寻找一个人。”她低头想了下,“奴家是自京城来的,来这里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寻找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听到佳人已经许了人了,骆卓的心狠狠的揪痛了一下。
他不敢置信的望着芸儿,没想到让他第一次有“心动”的感觉的姑娘竟然名花有主。
“你的未婚夫?”
“是的,我对他一见钟情,不过……”说到这里,她拿起手绢擦着眼角硬挤出来的泪水,“不过他似乎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
看到佳人哭得这么伤心,骆卓心里也十分难受,他想拍拍她的手安慰她,却又觉得不妥,连忙将手缩回来。
“是哪个没有眼光的家伙,受你这么一位佳人青睐还如此不识相!”
他忍不住为芸儿抱屈,若换作他的话,一定会将她小心的藏起来,不让别人觊觎。
“不,也许他心中早已有了别人,是我太过强求了,而我会千里迢迢由京城赶来这里,主要就是要见他一面。”
“他是谁?”
“据我所知,他到这里来了,他叫薛云。”芸儿缓缓的说道。
薛云?这个名字给骆卓另一个更大的震撼,没想到那个发育不良的小鲍子竟然有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未婚妻……太不可思议了!
“薛云?!”他重复一遍,“你确定是薛云吗?”
“是的。”芸儿用力的点头,“他是我的未婚夫;我怎么可能会不晓得他的名字呢?自从我十三岁那年第一次见到薛公子,我就悄悄的喜欢上他,并且要我爹娘到他府上去试探薛伯父、薛伯母的口风……”说到这里,她的脸红了起来。
“你……你为什么会喜欢他?”
“我说了啊!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上他了,不过薛公子似乎很讨厌我,每次我到薛府去,他不是借故外出就是装病,十次有九次我都见不到他的人。”
“也许是姑娘多心了。”他勉强安慰着她。
“是多心吗?我可不这么认为。”
“这次姑娘到江南要停留多久?一找到薛公子就回京城吗?”他好奇的问。
“是啊,我们姑娘家出门在外的,我爹娘可是十分担心,所以只要一找到薛云;我们就立刻回;去,听说骆公子在地方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骆公子肯帮我们寻找薛公子,应该很快便能找到才是。”
“这……这当然了。”
开什么玩笑,就算眼前的佳人喜欢那个不起眼的薛云。但他可是为她心动了,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会帮她找到薛云呢?
没错,他是君子!不过,他现在不想当君子;因为他不想见到她跟薛云双宿双飞。
“公子,你认识薛云吗?”
“不……不认识。”他连忙摇头,露出了潇洒的笑容,“不过没关系,以我的人脉来说,要找一个人是很简单的事。”
听到骆卓说他不认识薛云,芸儿的眉毛扬了扬,而小丑儿也觉得有些奇怪。
芸儿不懂骆卓为何要说谎,不过这也证明了骆卓果然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伪君子。
“你真的不认识他吗?”
“当然。”他用力的点头,“若是在下认识那位薛公子,一定会马上带姑娘去见他。”
“这样啊……”说到这里,芸儿用凄楚的目光看着他,“骆公子,你知道吗?你已经是我全部的希望了,希望你能快一点帮我找到薛云。”
“受姑娘所托,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过这得花一点时间。”
“骆公于说得是,不过奴家也不好催你,毕竟你愿意帮我的忙,我已经很感激了。”芸儿可也是说了不少客套话。
“千万别这么说,能帮姑娘的忙是我的荣幸。”
原本骆卓想安排她们住在“骆氏镖局”,这样才不会发生危险,而他也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过他想到薛云也住在镖局里,若是让她见到薛云,那她不就要……离他而去了吗?
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量不要让他们见面,尽量拖延时间,也许在这段时间里她会喜欢上他也说不定呢!
虽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不过他仍然要试一试。
“骆公子,你在想些什么?”
“没有,我只是在想,你们两个姑娘家也得找个地方落脚比较安全。”
“这个啊……就不劳骆公子费心了,我们打算直接投宿这家客栈,这样也方便骆公子找到薛云时和我联络。”
“也对。”也好,这里离他们“骆氏镖局”还有一段距离,她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就遇上薛云才是。
“上菜了。”店小二端着几盘菜吆喝着,“这是我们店里最有名的几样小菜,公子和姑娘们尝尝看吧!不好吃不用钱的。”店小二将几碟小菜放在桌上后便离去。
“对了,有一件事我必须要郑重的澄清。”他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他可不能让佳人对他有任何的怀疑及反感。
“什么事?”芸儿拿着筷子夹了一块醉鸡。
“我没有什么花柳病,这全是有人恶意中伤我。”他强调着。
花柳病?呵……原来这对他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啊……芸儿在心里暗自得意着。
她故作惊讶的张大了眼,“要是没有的话,为何有人要恶意中伤骆公子你呢?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是啊、是啊!这种行为……是……是很……不能原谅的。”小丑儿嘴巴塞满了东西,不清不楚的说着。
“因为有人嫉妒我!”
“嫉妒?”芸儿皱起了眉,“也对,骆公子一表人才,还是有名的少镖主,当然会惹得人眼红了,这些我都能理解的,就像薛云一样……他也是有很多姑娘喜欢的。”说到这里,她的表情有些落寞。很多人喜欢薛云?怎么可能?像他那种文弱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姑娘们全都瞎了眼吗?
“姑娘,也许是你多虑了,薛公子怎么可能得到众多姑娘的垂青呢?”
他又不像他骆卓一样,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忍不住的,他开始拿自己与薛云比较,甚至生起一些莫名其妙的气。
“你、你不要看轻薛云。”芸儿气得脸鼓鼓的,“许多人家都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薛云呢!包何况你没见过薛云,怎么可以这么说他呢?”
看到她为薛云这么生气,骆卓一颗心酸酸苦苦的。“姑娘,你别这么气愤,刚才是我失言了。”
“对……对不起……”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芸儿不好意思的说道。
“在下一定会尽全力帮你找到薛云,请姑娘静候佳音。”
“对了,我姓沈,沈芸儿。”
芸儿故意在此时说出她的真名,就是要看看他还记不记得她这个被他形容成面目全非的姑娘。
“沈芸儿,好名字!”
事隔多日,他只依稀记得他退婚的对象姓沈而已,其余的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是啊!很多人都这么说呢。”芸儿笑了,但是她的眼眸却是冰冷的。他对她造成这么大的伤害,也伤害到疼爱她的家人,而他却可以如此云淡风轻,甚至忘了它。
他忘了,但是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却依然存在啊……而她就是要将他欠她及他们沈家的,一点一滴的讨回来。
***
“小姐,你不觉得骆卓很奇怪吗?”在骆卓离开客栈之后,小丑儿提出心里的疑问。“他明明就认识我们口中说的那个薛云啊!可他竟然说谎。”
“是啊……这点我也有些怀疑,他只要告诉我们他认识薛云不就成了吗?”真是奸诈的男子。
“会不会他有什么企图?”
越看骆卓,小丑儿就越觉得他真的是太不老实了,所以,小丑儿就自动将他想成了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也许。”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很难猜得透他的想法。
“小姐,你觉得骆卓会不会……”小丑儿的话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下,双眼贼贼的望着芸儿,“会不会喜欢上你了啊?”
这也有可能啊!在他们城南只要见过她家小姐的,十个男子有七个会被她的风采给迷倒。
“喜欢上我?”芸儿的眉头皱得死紧,心头一震,这有可能吗?
“是啊、是啊!”小丑儿不停的点着头,“也许他是喜欢上你也说不定啊!人家都说骆卓生性风流,可以说是见一个爱一点。所以啰……他可能是喜欢上你了,不过呢……”
“不过什么?”
“小姐,若是骆卓真的喜欢你的话,该怎么办呢?”她家小姐能全身而退吗?她真的很怀疑,“如果是这样,那你会喜欢他吗?”
“不会。”想都没想的,芸儿斩钉截铁的说道。
“为什么?”小丑儿扬高了声音,“我的意思是说……他若从今以后都不再那么风流,一辈子只爱小姐你一个人呢?”
“不可能。”她摇头,“而且他伤我伤得这么深,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呢?”
“小姐……别这样啦……”
“你够了。”芸儿瞪着小丑儿,手用力的敲着她的头,“这里有你多话的余地吗?”
“可是……”
她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是看到芸儿恼怒的样子,她只能可怜兮兮的将心里的话全都吞回肚子里,不敢再乱发言。
“如果……他真的爱上了我,这样很好啊!我会让他尝尽苦头,然后一走了之。”
看着芸儿,小丑儿心里仍有满月复疑惑。
她知道芸儿一向都不是那种硬心肠的人,到时她真的可以一走了之吗?她可不这么认为。
而且,最怕的是芸儿其实也爱上了骆卓,只是她一味地逃避不愿面对,这样受伤的将不只是骆卓一个人啊……
***
“骆大哥,你今日看起来怎么怪怪的啊……”
芸儿审视着骆卓,他看起来不像前几日那样轻松惬意,似乎在为什么事心烦。
“你——”骆卓看着眼前瘦弱的薛云,是啊……他怎么看都不能算是一名“男子汉”,芸儿怎么会喜欢上他呢?他不觉对薛云有了敌意。不过……凭良心说,骆卓也不得不承认薛云貌赛潘安、宋玉,像他那种斯文俊逸的脸蛋,的确是会吸引姑娘们的目光。男生女相……极美啊!
“骆大哥……你到底是怎么了?”
敝怪,骆卓干嘛一直看着她不出声啊?他这种目光看得她心头毛毛的,挺恐怖的。
“咳咳……是不是有许多姑娘喜欢你?”骆卓轻咳了几声说道。
“许多姑娘喜欢我?”芸儿眨了眨眼,“骆大哥,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呢?”
“呃,只是突然想到而已,你不要问我为什么,只要回答我就行了。”
“哎呀……”她摇了摇头,手中拿着小扇子把玩着,“是有很多人喜欢我。”
“那包括沈姑娘吗?”他冲口而出问道。
“沈姑娘?”
“嗯,沈姑娘也喜欢你吗?”他当然知道“沈芸儿”喜欢“薛云”,不过他也要知道“薛云”的想法。
“我不知道沈姑娘是谁。”
“沈芸儿。”他提醒着。
“哦……原来是那个沈姑娘啊……”她表现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我根本就不喜欢她,而且大丈夫事业无成,怎么可以谈情说爱呢?”听到他说不喜欢芸儿,骆卓松了口气,不过此时他不免为芸儿抱屈了。
“那是我父母决定的亲事,我才不要娶那个沈姑娘呢!在所有喜欢我的姑娘里,我最讨厌的人就是她了。”芸儿皱了皱小鼻子,“不过,骆大哥,你怎么会突然提起她呢?还有,你怎么知道沈芸儿的事啊?”她故意问道。
“这……”骆卓一时答不出来。
“这什么?”
“是薛兄写了书信过来,说沈府那边已经在催婚事了。”他从未编派过这么多谎言,说起谎来还真是不怎么流利。
“什么?这怎么得了?我才不要理那个爱哭鬼咧,从小到大就只会跟在我旁边哭哭啼啼的,哼……我才不要回家。”她装出很厌恶芸儿的样子。
“薛云,你又何必将沈姑娘形容成这个样子呢?”骆卓不平的说道。
“骆大哥,你见过沈姑娘啊?不然你怎么这么说啊?”
“没有、没有……对了,你这几日若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别外出走动了。”
“为什么?要我成天待在镖局里,我会闷死的。”她嚷嚷着,“我不要,江南还有很多地方我没玩够。”
“总之,你这些时日尽量别出门,除非你想见到沈姑娘。”
既然薛云这么厌恶芸儿,那他应该也不想见到她才是,所以,骆卓才会将芸儿给搬出来。
“沈姑娘——”听到“沈姑娘”这三个字,芸儿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来,“她……她……”她的食指指着半空中,两眼恐惧的睁大,就像受到很大的惊吓一般。
她连忙又吞了吞口水,“为何我在江南一带游玩会见到沈姑娘?”她伸出小手握紧了骆卓的手。
“你想见她吗?”骆卓再问道。
“不、不……一点都不想。”
“据我所知,沈姑娘已经到江南来了,而且我前日也遇见了她。”骆卓干脆据实以告。
“什么?你遇见了她?这可怎么得了?”芸儿在原地不停的踏步,看起来十分的烦恼,“不行、不行,她既然到了这里的话……那我得马上离开这里,免得被她给逮到了。”
“薛云,她拜托我找你。”骆卓又说。
“什么……”她的声音又拉高了起采,“那……那……骆大哥,你有没有……”
“没有。”他摇头,知道薛云想问的是什么,“我没有告诉她你的行踪。”
“呼……”芸儿吐了口气,“那就好。”她夸张的拍了拍胸脯,并为自己倒了杯茶啜了几口,“骆大哥,我们好歹也算是朋友,你可不能泄漏我的行踪知道吗?”她叮咛。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这也得要你的配合。”
“配合?”
“我已经答应帮沈姑娘找你了,沈姑娘一定万万想不到你就在‘骆氏镖局’里,我在这段期间里可以告诉她我找不着你,不过你若自己踏出镖局外被找着的话,那我也没办法。”.
“这样啊……骆大哥,你人真的是太好了。”芸儿放心的大笑着,“骆大哥,你真是深思热虑啊!也多亏了你,到时沈姑娘找不到我就会回京城了,而我也不必再藏头藏尾的。”
“是啊!这段时间你可得忍耐一下。”
“好的,骆大哥,你这么为我着想,我当然会照骆大哥的安排去做了。”
“薛云,你能了解我的苦心是最好的了。”
***
“骆公子,你不是要帮我找薛云吗?怎么有空约我出来游湖呢?”芸儿笑着说道,心里也挺佩服骆卓的,因为他竟然还派人盯着她,让她没办法走出“骆氏镖局”,幸亏她找了个狗洞钻出去。
“薛云的事,沈姑娘不必担心,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他满脸的笑容,“沈姑娘既然来到了江南,不顾道玩玩也挺可惜的。”
“是啊!骆公子,你说得对极了。”看着前方弹琴的姑娘,她问:“那位姑娘是……”
“她是‘浣春楼’的花魁苗凤衣,弹了一手好琴,我特地邀她一同游湖,并请她弹琴助兴。”骆卓介绍着。
“原来如此。”发现苗凤衣对她露出了笑容,芸儿也回给她一个微笑,“骆大哥的红粉知己还真是不少,果然就如同外面传的那样。”她故意调侃骆卓。
“不、不……这……”怕芸儿误会,骆卓想解释。
“骆大哥,你别这么客气了,我明白像你们这样的男子,有几个红粉知已是理所当然的,就像薛云一样……”
她的眼神又落寞了下来,看来万分的悲凄。
坐在一旁的小丑儿真的是越来越佩服芸儿了,她的演技好得不得了,也许她家小姐可以去戏班子唱戏了。
不喜欢看芸儿那忧愁的脸,更厌恶听到薛云的名字,骆卓转开了话题。
“苗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相信今年的花魁一定也是非苗姑娘莫属。”
“是啊!苗姑娘抚得一手好琴,真是令芸儿佩服。”芸儿称赞着。
她由衷的赞美让苗凤衣不好意思的笑笑,“只是项小伎俩而已。”她谦虚的说道。
“当然只是项小伎俩而已,跟我们小姐比起来,你还差多了。”小丑儿不屑的说。
“你闭嘴!”芸儿怒斥着小丑儿,而小丑儿也连忙低下头,“真对不起,我这丫鬟就是爱乱说话。”
不过,小丑儿的话已经让苗凤衣很难下台,苗凤衣勉强挤出个笑容,“既然如此,可有这个荣幸请沈姑娘抚一首曲子,让奴家见识、见识。”
“不、不……”芸儿连忙挥手摇头,“那是我的丫鬟胡诌的,请苗姑娘见谅。”
“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不过既然沈姑娘也会抚琴,不妨让我们切磋切磋琴艺如何?”
“这……”
“是啊!凤衣说得没错。”
“可是我……”芸儿十分迟疑。
都是小丑儿惹的祸,她做什么这么多嘴啊1
“沈姑娘,请!”苗凤衣离开了琴前,表明一定要让芸儿弹一首曲子。
“好吧!”她勉为其难的点头,站起身坐到琴前,“那我就弹一首曲子;献丑了。”她拨了几下琴弦,边弹边唱着——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黄莺出谷般的嗓音再加上仿若天籁的琴声,交织成一首极为悦耳、动人心魂的歌声,令听者深深沉醉其中。
“好一首白居易的长恨歌啊……”骆卓用力的拍手叫好,“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没想到沈姑娘琴艺如此高深,真是令在下开了眼界。”
“当然了,我们小姐三岁便由我们老爷请师傅教授抚琴的技艺……”问:“那位姑娘是……”
“她是‘浣春楼’的花魁苗凤衣,弹了一手好琴,我特地邀她一同游湖,并请她弹琴助兴。”骆卓介绍着。
“原来如此。”发现苗凤衣对她露出了笑容,芸儿也回给她一个微笑,“骆大哥的红粉知己还真是不少,果然就如同外面传的那样。”她故意调侃骆卓。
“不、不……这……”怕芸儿误会,骆卓想解释。
“骆大哥,你别这么客气了,我明白像你们这样的男子,有几个红粉知已是理所当然的,就像薛云一样……”
她的眼神又落寞了下来,看来万分的悲凄。
坐在一旁的小丑儿真的是越来越佩服芸儿了,她的演技好得不得了,也许她家小姐可以去戏班子唱戏了。
不喜欢看芸儿那忧愁的脸,更厌恶听到薛云的名字,骆卓转开了话题。
“苗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相信今年的花魁一定也是非苗姑娘莫属。”
“是啊!苗姑娘抚得一手好琴,真是令芸儿佩服。”芸儿称赞着。
她由衷的赞美让苗凤衣不好意思的笑笑,“只是项小伎俩而已。”她谦虚的说道。
“当然只是项小伎俩而已,跟我们小姐比起来,你还差多了。”小丑儿不屑的说。
“你闭嘴!”芸儿怒斥着小丑儿,而小丑儿也连忙低下头,“真对不起,我这丫鬟就是爱乱说话。”
不过,小丑儿的话已经让苗凤衣很难下台,苗凤衣勉强挤出个笑容,“既然如此,可有这个荣幸请沈姑娘抚一首曲子,让奴家见识、见识。”
“不、不……”芸儿连忙挥手摇头,“那是我的丫鬟胡诌的,请苗姑娘见谅。”
“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不过既然沈姑娘也会抚琴,不妨让我们切磋切磋琴艺如何?”
“这……”
“是啊!凤衣说得没错。”
“可是我……”芸儿十分迟疑。
都是小丑儿惹的祸,她做什么这么多嘴啊!
“沈姑娘,请!”苗凤衣离开了琴前,表明一定要让芸儿弹一首曲子。
“好吧!”她勉为其难的点头,站起身坐到琴前,“那我就弹一首曲子;献丑了。”她拨了几下琴弦,边弹边唱着——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黄莺出谷般的嗓音再加上仿若天籁的琴声,交织成一首极为悦耳、动人心魂的歌声,令听者深深沉醉其中。
“好一首白居易的长恨歌啊……”骆卓用力的拍手叫好,“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没想到沈姑娘琴艺如此高深,真是令在下开了眼界。”
“当然了,我们小姐三岁便由我们老爷请师傅教授抚琴的技艺……”
“献丑了。”芸儿向苗凤衣点了点头。
苗凤衣难以置信的看着芸儿,在江南论琴艺无人在她之上,而现在她竟然败给一个小泵娘。
她也知道芸儿无心与她比试,但她就是吞不下这口气。
“沈姑娘琴艺高超,不知师承何人?”
“我们小姐……”小丑儿又想代答,却被芸儿的目光给制止了。
“只是一般街坊师傅而已。”她谦虚的笑笑。
“沈姑娘有难言之隐吗?”
苗凤衣不死心的追问,她一定要知道芸儿到底是何来历,一个普通的千金小姐不可能有如此高的琴艺,要达到这种出神入化的境界,除非是从京城里请宫里的乐师教导,否则是办不到的。
“我也只会弹这首长恨歌而已,正所谓熟能生巧,是苗姑娘多虑了。”
“是我多虑吗?”苗凤衣也不再这么咄咄逼人,“虽然奴家很希望能知道沈姑娘是得自那位师傅的真传,但若是沈姑娘不愿说倒也无妨。”
“是啊……我们一同来游湖就是要让心情愉快,何必在琴艺上争高下呢?”骆卓也跟着说道。“凤衣,你再弹几首曲子助兴吧!”
“好的。”苗风衣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