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她好像答应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事过多日,万荏弥才渐渐发现到,事情严重了!
她蹲在花圃旁,烦躁地扯着头发。
天啊,她竟然和钟其扬私订终身,这要是让娘知道了可怎么得了?尤其如果娘又得知她是被一把钥匙给冲昏头,那她肯定会被狠狠的揍一顿,然后被罚跪在老爹灵前三天三夜。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她只顾着烦恼,完全没注意到有人悄悄的靠近她……
钟其扬本来在厨房忙着,如意酒楼重新招揽客人,举办免费试吃,让客人知道如意酒楼的水准已经回来了,因此这几日生意又回复往常的兴隆。
由于他将吴名昆调到吉祥酒楼去帮忙,因此他也暂时将年宴的事搁下,回到厨房主厨,反正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生鲜食材得等到年宴前一天才能处理。
“阿弥呢?”整个中午忙得没时间休息,直到午膳时间过了,客人少了,他才有时间询问他那个新上任未婚妻的下落。
“阿弥啊,我在一个半时辰前看见她往后院去了,不知道还在不在。”苏旺说。
“佑源、协平,厨房交给你们。”他交代完后,往后院找人去了。
绕了一圈,不见人影,正纳闷的时候,眼角瞄到花圃旁一个物体……
“咦!这不是弥儿的鞋吗?怎么会掉一只在这里?”心头有不好的预感,可是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这里抓走她呢?
心下忍不住一阵慌,如果她真的是被抓走的,那人是谁?有什么目的?
“小老板。”高勇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小老板,左宰相大人差人送信给你。”
钟其扬立即接过拆阅,原来判决已下,何清文判斩立决,何茵茵、何梦梦,以及宋贞琴依其罪责判为官妓。
这些判决与他意料中的差别不大,令他意外的是宋贞琴,没想到她竟是何清文的私生女,为了让她娘亲能得正名,进入何氏祠堂接受何氏子孙的香火祭拜,所以和何清文条件交换,没想到却也因此赔上自己,和何氏两姊妹一样,成为官妓。
“押解途中月兑逃?”他错愕地看着重点。宋贞琴月兑逃了?
望了一眼手中的鞋,难道是宋贞琴?
很有可能,她熟悉酒楼的地形,加上她似乎有功夫底子,确实有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弥儿给掳走。
他脸上闪过一抹深沉的恐惧。弥儿不可能乖乖被掳,既然无人发觉,就代表她不是清醒的,是生,还是……
“小老板,是坏消息吗?”高勇瞧见他的脸色,担忧地问。
“高掌柜,马上吩咐下去,酒楼暂停营业,所有人都出去找阿弥。”钟其扬一边交代,一边匆匆的往外走。
“找阿弥?”高勇愣了愣,万分不解的跟在小老板身后。
“对,阿弥不见了,很有可能被人抓走,我现在要马上去找左宰相大人讨救兵,请他派人协助寻找。我交代的事,你马上去办!”
“可是小老板,阿弥明明是回家去了,怎么变成被人抓走了呢?”
钟其扬倏地停下脚步,后头的高勇来不及停下,硬生生的从他背后撞了上去。
“啊!小,小老板,你没事吧?”高勇紧张的上前将被他撞得往前趴跌在地上的钟其扬扶起。
他不顾疼痛,立刻焦急的问:“你说阿弥回家了?”
“对啊,大概两刻前,阿弥跟我说她要回家一趟。我瞧她似乎为着什么事烦恼着,也没拦她。”
她是回家了,而不是、不是被宋贞琴给抓了?
心下如释重负之感,让他几乎瘫软。
“她自己一个人?”不放心,还是问清楚一点比较妥当。
“是自己一个。”
点点头,收回停止营业的命令,钟其扬匆匆赶回家,非得亲眼见到她无恙才能放心。
“弥儿?”敲了敲她的房门,没有动静,推门而入,果然不在。
转往其它地方寻找,可是当他找遍钟府,依然不见她的踪迹时,心头的恐惧又重新燃起。
她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万荏弥跑到哪里去了?
当然是回家啊!
回万家!
“给我美人娇。”万荏弥手伸得长长的,还一抖一抖的,一副欠人揍的小人得意貌。
丙真,万大娘毫不客气的赏她一个锅贴,一巴掌狠狠的伺候在她头上。
“唉唷,娘啊,妳干什么打我?”万荏弥抚头痛呼,不平的抗议。
“妳还敢回来跟我讨美人娇,也不想想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万大娘没好气的吼。
“我……我又怎么了?”万荏弥结结巴巴的装蒜。决定回来的时候,她就打定主意了,先拐到美人娇,再老实招供自己把自己卖了的事。
可是看娘的样子,她好像已经知道了,为什么?难道这八卦消息已经传进娘的耳里了?
“妳又怎么了?”万大娘声音拔高。“妳还敢问我妳又怎么了?妳干了什么蠢事自己不知道吗?”
“我哪有干了什么蠢事?娘啊,妳可不能为了赖掉该给我的美人娇,就胡乱找借口编派我的不是,这我可不依喔!”不能承认,在拿到美人娇之前,绝对不能承认!
“哈!我胡乱编派,好啊,那妳告诉我,没有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为什么妳会成为那可恨的、如意酒楼的、小老板的未婚妻?嗄?!”咬牙切齿的一句一句说得清清楚楚。
“呵、呵!娘啊,我……呵呵,我听不懂妳在说什么,什么如意酒楼小老板的未婚妻。谁啊?”
“妳还想装蒜?”手一敲,又是狠狠的一个爆栗。“除了妳,还有谁?”
“我?哈哈,娘啊,那种市井传言听听就算了,怎能相信呢?”咬牙硬撑,死不承认。
突然,万大娘的气莫名的消了,嘴角突然勾起了笑容。
“妳说妳成为如意酒楼小老板的未婚妻只是市井的传言,根本没这回事?”
“当然没那回事。娘,妳女儿的眼光可高了,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被订走呢!”呵呵,美人娇就在眼前啦!
“是啊,妳的眼光高,我想妳也看不上那个钟小老板,是吗?”
稍稍的犹豫了一下,可一瞧见娘又浮现出怀疑的眼光,万荏弥赶紧道:“没错,我哪看得上他,娘别忘了,我可是整得他们差点关门大吉呢,要是我真的看上了小老板,我哪下得了手啊,妳说是不是?”
“的确有道理,那么钟其扬调个厨师过来帮忙,也只是他自作多情喽?”
万荏弥吞了吞口水,附和的话没能顺利的说出来,咳了两声,清清喉咙,嘴巴一张,老半天,还是说不出来。
想想美人娇啊!万荏弥,赶快附和娘的话呀,要不然美人娇就要飞啦!
“怎么了?”万大娘似笑非笑的睨着她。
“哎呀!好啦好啦,我承认啦,我承认了啦!我承认自己是钟其扬的未婚妻没错,我承认我又干了蠢事,行了吧!”无法否认两人之间的感情,万荏弥豁出去,全都承认了。
呜呜……我的美人娇啊!
不行,还是要力争!
“虽然我是干了蠢事,可是我替酒楼找到人选了,而且还是最好最棒的大厨,我完成了娘交代的任务,妳还是要给我美人娇。”
“我可以给妳,而且还给妳两坛。”万大娘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
“然后呢?”一定有下文。
“妳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一定没好事。
“很简单,离开钟其扬,我不准你们成亲。”
“啊?”万荏弥傻眼。
“两坛美人娇,和钟其扬,妳选择一个。”
“娘,有件事妳必须知道,有钟其扬,咱们吉祥酒楼就能重新风光,没有钟其扬,妳就要等着关门了。”
“我宁愿关门。”
“娘,我不懂,钟其扬哪里惹妳不高兴,妳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这妳不用管,妳只要做出选择就行了,两坛美人娇,还是钟其扬。”
瞪着莫名其妙的娘亲,竟然用两坛美人娇来诱惑她。太可恶了!
“我要钟其扬。”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钟其扬。
话才一出口,她立即被人从身后抱住,紧紧的,像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似的。
万荏弥马上就知道来者是谁,因为他身上的气息。同时也在瞬间了解,娘为什么突然莫名其妙的说那些话,可以肯定的是,娘突然莫名消气那时,一定是他出现了,娘才故意说那些话。
呼呼,幸好啊,她实时回头,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啊!
“谢谢。”钟其扬在她耳边低语,也是直到此刻,他才确定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终于高出了酒。
“你怎么来了?”万荏弥不好意思的想挣月兑他的拥抱,瞧见娘一脸暧昧的笑了笑,挥挥手径自离开,留他们独处,她就更羞了。
“我找不到妳,以为妳出事了,高掌柜又说妳要回家,我回家去找了几遍,就是没瞧见妳的踪迹,急得差点去报官。不过幸好,想到妳说回家,可能是回来这里……”
“拜托,我又还没嫁给你,说回家当然是回这里啊!这么爱操心,难不成你还担心我会迷路不成?”
“这不能怪我操心,我收到左宰相送来的信,何清文的罪刑已经判下了,斩立决,何茵茵、何梦梦以及宋贞琴三人都判为官妓,可是宋贞琴却在押解途中月兑逃了,这时又发现妳掉了一只鞋在后院……”他突然沉默,望着她完好的两只鞋。“妳没掉鞋。”
“什么鞋?”没想到他们的罪判得那么重。
“一只和妳一样的鞋,我以为……是妳的。”显然不是,那么是谁的?
“……火了……听说……”外头吵嚷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了进来。
一会儿,万大娘匆匆跑来。
“贤婿啊,大事不好了!”
钟其扬一凛,“发生什么事?”
“如意酒楼……失火了!”
昔日繁华,如今付之一炬,只余下焦黑的断垣残壁,拼凑不出往昔风采。
瞪着依然冒着白烟的酒楼残骸,钟其扬一语不发,脸色冷凝。
“其扬,别生气,也别难过,你看,大家都平安无事,这不是很值得高兴吗?”万荏弥握住他的手,对他安慰的一笑。
钟其扬低头望着她,接着环顾四周,迎上众人余悸犹存的眼神。是啊!大家都在,大家都平安。
“其扬,房子没了,再建就有了,不用担心,咱们银子挺多的。”钟随安一脸黑灰,可却依然笑得开朗。
“对啊,小老板,我们大家一起建新的酒楼,肯定比以前的还漂亮。”其它人都围了上来。
钟其扬笑了,“受惊的是你们,怎么你们却反过来安慰我?我没事啊!”
“嘿嘿,我们也没事,大家都没事!”众位老实人嘿嘿憨笑。
“我现在担心的是,年宴怎么办?”钟其扬微蹙眉头,无解。
“唉唷,我说贤婿啊,这还不简单,我们吉祥酒楼借你用啊,别客气,都是自己人啦!”万大娘提供了一个利己的建议。
嘿嘿,看样子今年吉祥酒楼依然会独占风光,哈哈!
正得意,冷不防眼角瞄见一道鬼祟的影子,手里拿着尖刀,掩藏在袖子里,正悄悄的接近她家贤婿……
“贤婿,当心!”万大娘高呼,紧接着纵身一跃,在千钧一发之际抬腿踢掉了那把锐利的尖刀。
“娘?!”万荏弥震惊的瞪着娘亲,她刚刚、她刚刚耍的那一招,难不成就叫轻功,娘会武功?!
万大娘没注意到自己小露一手吓到了女儿和一干人,揪住猛烈挣扎的宋贞琴就破口大骂,“妳这个小女娃,怎么这么恶毒,竟然从背后偷袭。”
“放开我!我要报仇!”宋贞琴也是一脸被烟熏黑的狼狈模样,散乱的发、焦黑的衣裳,让她整个人显得疯狂。“都是你,是你把我害得这么惨,钟其扬,我要杀了你。”
钟其扬低头看见她少了一只鞋的脚,原来是她,这么说,当时她在酒楼里……
“火是妳放的?”他冷声问。
“哼!没错,只可惜没把所有人都烧死。”宋贞琴恶意的说。
“哈,我看差点烧死的是妳自己。”万大娘打量着她。
“钟其扬,你要不就现在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不会善罢干休。你把我害得这么惨,我一定会回来找你报仇,直到杀了你为止。”宋贞琴怒吼。
“害妳的不是钟其扬。”万荏弥怒瞪着她。“把妳害到这般地步的,是妳自己。”
“闭嘴!我怎么可能害自己。”
“难道钟其扬有叫妳偷秘食录吗?”万荏弥沉声反问。
宋贞琴抿唇,怒瞪着她。
“没有,对吧!那妳怎能说是他害的呢?”
“本来就是他,那是陷阱。”
“反正现在说什么都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妳现在是罪上加罪,就等律法来裁定吧!”钟其扬阻止万荏弥和她辩论。
“不!”宋贞琴狂喊,要她沦为妓,她宁愿死!
看着她被官差押走,一边狂喊、一边挣扎,众人心头一阵欷吁,陷入沉默。
“唷唷,干什么呀!你们大家是怎么了?恶有恶报,这是理所当然的呀,干么一脸凝重?”万大娘最受不了这种气氛,赶紧出声缓和一下。
“我说娘啊!为什么我们从来不知道妳会武功呢?”万荏弥斜睨着万大娘。
“啊,对了,贤婿啊,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这个蠢女儿给娶回家啊?”万大娘顾左右而言他,赶紧转移话题。
“娘……”
“岳母大人,大概是年宴后吧!”
“喂,别自作主张……”
“不好,我觉得应该在年宴前将婚事办一办,这样一来两家的合并才能名正言顺啊!”
“喂,娘啊,我可还没……”
“岳母大人说的极是,那我会和家父商讨个吉日。”他转向钟随安,“爹,可以吧?”
“我不……”
“当然没问题,嘿嘿,亲家母,以后我这儿子就劳烦照顾了。”
“钟伯伯,你怎么可以……”
“这当然没问题,我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他,放心好了!”
“恭喜、恭喜,小老板,恭喜你啊!”
“呵呵,谢谢,一定请大家喝喜酒。”
“喂喂喂,有没有人要听我说啊!”可怜的准新娘,没人理会……
“啊!真是太幸福了。”万荏弥赞叹的抱着一个精致的葫芦,里头装的就是娘亲送给她的嫁妆──美人娇。
“娘子,夜深了,是不是该就寝了?”他们亲成的仓促,加上酒楼失火,年宴的准备工作全都要重来,因此这段时间他们根本忙得天昏地暗,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好不容易,真是好不容易哪,年宴结束了,充分的休息了三天之后,他决定今晚就要过他们迟来的洞房花烛夜。
“你先睡,我还要喝一点美人娇。”好不容易得到美人娇,万荏弥才舍不得睡咧,一定要喝它个通宵。
“弥儿娘子……”钟其扬上前,从后头环住她的肩,在她耳边柔声低唤,想要用柔情攻势让她弃甲投降,和他投奔床上来一场翻云覆雨。
“你干什么啊?这样我怎么喝酒,走开啦!”
一腔柔情被泼了冷水,他愣了愣。
“娘子,到底是喝酒重要,还是妳相公我重要?”他忍不住问。
“当然是酒重要啊!”毫不犹豫便做了选择。
“可是妳以前不是这样说的。”控诉啊!“上次岳母要妳在两坛美人娇和我之间作选择,妳明明毫不犹豫就选择了我,为什么现在却……”
“我当然会选择你啊!”
闻言,他露出了笑容。
“你说过,嫁给你之后就会把酒窖的钥匙交给我,里头的酒那么多,比起两坛美人娇,我当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你啊!”
笑容瞬间垮掉,原来、原来是他自己会错意了。
万荏弥偷觑他一眼,压下戏谑上扬的嘴角,继续道:“更何况,我早就知道我爹所酿的美人娇,是要给我们三个姊妹当嫁妆的,你说,选你,两者皆得,不选你,只得两坛美人娇,我是不是应该选你。”
“哼!”钟其扬放开他,赌气的背对她坐下来,不理会她了。
万荏弥偷偷的笑了一会儿,才好心的告诉他,“原本,我就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当我得到了我最爱的酒之后,我却发现一件事……”她站起身,走到他身后抱住他。“那些酒,已经不是我的最爱了。”
钟其扬微微一笑,将她拉到身前,困在他的双腿间,环抱住她纤细的腰。
“那妳的最爱是什么?”
“我的最爱,是拥有无数美酒的相公你!”
拥有无数美酒的他?
结果还是得和酒争宠,是吗?
不过何妨?目前他已经挤进她的最爱行列,他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她“唯一”的最爱。
“好,不满意,但勉强接受。”他一把将她抱起,惹来她一声经呼。“现在,我要行使相公应尽的义务,夜还长得很呢,娘子。”
“等一下!”万荏弥高呼。
“不要怕,我会很温柔的。”他将她放在床上,缓缓的凑近她的唇……
“不是啦,我是想要先把我那壶美人娇喝完……”
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封了口。
灼热、激烈的吻,像是要让她彻底忘了酒的存在,至于温柔,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