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轼驹望着摊放在桌上的美人图,眼里看着翩然飞舞于杏花林中的画中人,脑袋里想着的,却是谈昭君。
她已经六天不曾踏入杏院了,也就是说,他已经六天没见到她了。
命江容去请她,却扑了空,她的婢女秋枫说,她每天天一亮便出去,通常都到天全黑了才会回来,他留了口信,也只得到回覆说她很忙。
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能不安的一日过一日,想着她是不是后悔了?
“庄主。”江容匆匆走了进来,急切的唤。
“什么事?”尹轼驹将美人图卷起,收进画箧中,将布帘放下后,才吩咐道:“把画箧搬回去。”
江容上前,将画箧搬下,放回它原有的位置才禀报。“庄主,谈姑娘来了。”
她来了!
尹轼驹一喜,翘首引领,却不见那娉婷身影。
“在哪儿?”他急问。
“在……武堂。”江容犹豫了下。武堂是以前庄主练武的场地,位于杏院最后方的建筑,自从庄主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练武了之后,就不曾再去过,也无人敢提及此地,怕触到庄主的伤心处。
“武堂?”他诧异。“她去那儿做什么?”
“小的也不清楚,谈姑娘说……请庄主去一趟。”
“要我过去?”尹轼驹蹙眉,表情微沉。她……想做什么?
“是的。”江容应道,担忧地望着庄主。
“江容,你去请谈姑娘过来,就说我有事要和她谈一谈。”
“这……”江容一脸为难。
“怎么?”
“庄主,谈姑娘说,除非庄主先到武堂,否则她不会过来,还说……她在武堂等庄主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后庄主若没到,她就离开。”
“离开?”尹轼驹一震。“离开杏院?还是……”他问不出口,也不敢问出口。
江容赶紧说清楚。“是离开杏院。”
他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心中的疑惑依然无解。她到底想做什么?
“庄主,谈姑娘是真的在武堂门前插了一炷香,从小的离开赶过来到现在,过了差不多一刻了,您……要去吗?”江容忐忐询问。
他想见她,渴望见她,而且不管她想做什么,他相信她不会存心伤他。
“为何不去?”这么一想,尹轼驹立即做出决定。“准备一下,我们到武堂去。”
江容领命,立即拿出藤制背椅,将主子抱上椅,蹲连人带椅背起,朝武堂快步走去。
来到武堂门口,果真看见一炷香插在泥地里,还剩半炷多。
“尹庄主来得比我料想得快。”谈昭君站在门口,嘴角挂着浅笑。还以为他会挣扎一些时候呢。
尹轼驹偏头望过去,眉头微微蹙起。怎么六日不见,她竟消瘦了?!
“江容,放我下来。”他低声吩咐。
谈昭君摇了摇头,转身便走进门。“不用放下了,直接进来吧。”
“庄主?”江容询问主子的意思。
“进去吧!”尹轼驹立即说,完全忘了什么“触景伤情”的情绪。
六日,对相思来说很长,可是实际上也不过“才”六日,却已看得出她明显消瘦,她是怎么了?这六日都没吃没喝吗?
江容领命,将人背进武堂,入门前讶异的低头望了一眼。奇怪,门槛怎么不见了?而且什么时候这儿铺上了一块斜坡板?
见他不动,尹轼驹疑惑。“怎么了?”
“庄主,门槛不见了呢。”江容据实以告。
尹轼驹低头一看,也挑起眉。“什么时候改的?”
“小的也不清楚。”
“算了,先进去吧。”
“是。”江容跨步走进武堂,在谈昭君指定的地方将人放下。
尹轼驹抬头望着心上人,六日不见,相思若狂,可是此刻,他心中最挂意的,是她为何消瘦?为何憔悴?眼下暗影为何如此明显?
“谈姑娘……”
她抬手,制止他说话。
“我现在在生尹庄主的气,不想听你说话。”她坦率直言,决定要要任性、要刁蛮,让他搞清楚,她不是美人图里没有生命又没有性子的纸女圭女圭!
尹轼驹一震,错愕的微张嘴。她不想听他说话,那么……他要如何问她“为什么生我的气”?要怎么问她“我做错了什么”?
“你消瘦很多,病了吗?”最后敌不过关心,他还是一脸担忧地开口询问。
谈昭君瞪他。“你没听见我刚刚说的话吗?”
“我听见了。”他的视线还是胶着在她脸上。“谈姑娘多久没睡了?”
“我说我在生你的气,你没听见吗?!”
“我有听见。”他伸长手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仰头望着她。“告诉我,你生病了吗?还是发生什么事?”
“你这个……呴!真是……”谈昭君大吼,可是吼了一半便泄气了,抽回手,乾脆席地坐了下来,抬眼瞪他。“看来你根本不在乎我为什么生气。”她双手抱胸,故意这么说。
丙真,尹轼驹眼底闪过一抹惊慌。
“谈姑娘,我很在意,可是我更在意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抬手轻柔的触碰她的脸颊,他的拇指轻轻划过她眼下的暗影。“你这几日可有揽镜自照?知不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模样了?”
“很丑啊?伤了尹庄主的眼了是吗?”她轻讽。
他蹙眉,双手捧着她的脸将她拉近。“我确定你真的在生我的气了。”
“喂!你想扭断我的脖子啊?”谈昭君抗议,狠狠的瞪他一眼。“我当然真的在生气,难道你以为我是在跟你说假的啊?”翻了一个白眼,她拉下他的手,揉了揉颈子。可恶,他一定是故意的!
他疑问,“为什么?”想不透自己什么时候惹她不开心了。
“哼!不说,你自己好好想吧!”跳了起来,她转身步离。
“谈姑娘!”尹轼驹紧张的唤道,以为她要离开,可是没有,他看见她走到不远处一个用布匹盖着的不明物前。
那是什么?方才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她身上,没注意到武堂里何时多了那东西。
“我要送你一个礼物。”站在一旁,谈昭君严肃的望着他。
他挑眉。“谈姑娘不是在生我的气吗?”
“这是两回事!”她脸上微窘,接着狠狠瞪他。“不要岔开话题啦!”
尹轼驹忍不住笑了。她……好可爱。
再次见识她多变的性情和样貌,他发现自己更喜爱她了。
“可恶!”看他笑了,谈昭君又差点破功。“果然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她咕哝,这样想生气想吵架都很没劲耶!
“让我看看你送我的礼物吧,谈姑娘。”尹轼驹微笑说。
她只好不甘不愿的点头,伸手抽开布匹。
当“礼物”揭开时,尹轼驹初时有些狐疑,但在仔细的审视之后,渐渐的,眼底有了领悟,大约知晓了这个“礼物”的用途。
他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江容,回房。”他冷沉地下令。
江容立即上前,背起主子,担忧地瞥了一眼谈姑娘,也猜出那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了。他很惊讶谈姑娘竟然会想要庄主坐着那东西四处招摇,她到底在想什么啊?存心羞辱庄主吗?
“站住!”谈昭君低喝,抬眼望着坐在背椅上的男人。“这个礼物你没有拒绝接受的权利,否则……我再也不理你了!”
尹轼驹回视着她,沉痛被隐藏在冷酷之下。
“江容,还站着做什么?回房!”他冷凝地命令。
“是,庄主。”
“尹轼驹!”谈昭君倏地大喊,就这么瞪着他,为自己的心意遭到这样的对待痛心,但真正让她伤心的,却是他无视于她的威胁。
他根本不在乎她理不理他,因为她不过是替代品,一幅美人图的替代品,是吧……
眼前渐渐一片模糊,然后清明,再模糊,又清明,她泪如雨下却不自觉,只是固执的睁着眼,直视那双冷硬的眸,直至他们出了武堂。
无力的跌坐地上,她掩面低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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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泪融化了他武装起的冷硬,那伤心的哭泣声,击溃了他高筑的自尊。
尹轼驹闭了闭眼,轻声一叹。
“江容。”
江容停下脚步,耳里也听见了武堂内传来的啜泣声。
“进去吧。”他无法忍受让她这般伤心,只得压下心里的自卑情绪。
江容领命,不禁松了口气。“是,庄主。”
再次踏进武堂,他下意识的放轻脚步,在距离谈姑娘约两步远将主子放下,从头到尾,谈姑娘都没察觉,只是掩面啜泣着。
尹轼驹挥手,示意他先退下,望着眼前坐在地上掩面哭泣的伤心人儿,他心中甚是自责,他因为自尊……不,是自卑,他因为自卑,竟然选择伤害她!
“别哭了。”他低声开口。
谈昭君猛地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望着不知何时又回来的人。
“你……”她哽咽,“你……不是……走了吗?”
“你在哭,我怎么走得开?”尹轼驹抬手轻轻抹去她的泪。
“我说……你走了,就不理你,可……你还是……走了……”她伤心控诉。
“是我不对,折了你的心意。”抹不乾她奔流的泪水,他心疼极了。“别哭了,我不离开,你要送我礼物,我接受,你别再哭了。”
闻言,谈昭君跪起,温柔地捧着他的颊,一双哭红的眼专注地望着他不舍的眸。
“你觉得,我送这个礼物,是为了羞辱你吗?”她轻声问。
他摇头,“你不会这样的。”这点他毫不怀疑。
“你知道我不会这样,可还是觉得受到羞辱,是吗?”
轻轻的拉下她的手,握在手中,他低下头,温柔地摩挲着。
那是他自己的问题,因为他自惭形秽,坐在普通的椅子上,纵使行动不便,表面上他还是像常人一样,可一旦坐上那张椅子,就像在向天下人宣告他是个残废一样,将自己最自卑的地方暴露出来……
“尹轼驹,看着我!”
他一顿,缓缓的抬起头来迎上她的眸。只有她,敢对他这般无礼,而且嚣张的这般理直气壮。
“你给我听清楚,没有人能羞辱你,能羞辱你的,只有你自己。”谈昭君严肃的说:“双腿残了又怎样?很丢脸吗?就得认命的窝在自个儿房里见不得人吗?”
“谈姑娘……”
她一手捣住他的唇。
“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你给我乖乖的听着!我告诉你,以后我要怎样的生活。”她认真的凝视着他。
“以后,我要和你下棋、画画;我陪你看帐批摺子、你教我怎么做生意;我教训你那两个不成材的弟弟时,你要挺我,和我站在同一阵线;你不能练武,可以教我,我来练,以后由我保护你;我还要你分出大半的公事给你弟弟,多出来的时间要陪我散步、赏花、踏青,还要一起上街,参加节庆,不管是上元灯节、牡丹时节、端午竞龙舟、盂兰盆会、天长节、中秋赏月等等,我都不许你错过,除非我懒得出门。”
尹轼驹心头酸涩,眼眶有些发热,她一边说着,他脑子里便一边想着那画面,如果可以做到,那该有多好,如果早些认识她,在自己残了之前就能识得她,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陪她做任何她想要做的事,可是现在……太迟了。
“不要说你做不到!”她厉声一喝,站起身,走到那张轮子椅后,将它推到他面前。“有它,你就办得到!”
尹轼驹瞪着那张椅子,仿佛它是吃人的怪物似的,身子僵着,无法动弹,连手都无法伸出去。
“轼驹。”她低柔的轻唤他的名。
他浑身一震,抬眼望向她,清楚看见她眼底的温柔。
“我最希望的,是我们拜堂的时候,你能『自己』和我拜堂。”她朝他伸出一只手,柔声低语,“为我试试,好不好?”
自己和她拜堂,坐上这张椅子?
瞪着那张怪椅子,再望向她伸至他面前的手,尹轼驹突然眼微眯,看见她手心及指头上皆布满细小的伤痕。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他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问。
她故意坦言不讳。“有些细节工匠不知道怎么处理,点子是我想的,图是我画的,只有我知道我要的是怎样的东西,所以我和他们一起研究,思考怎么做,一起动手,这些是不小心让木头给划伤的。”
“为了我……”深吸了口气,尹轼驹硬是压下冲上眼眶的热浪,却压抑不了满心的激动。
他已经猜到她为什么消瘦憔悴,为什么一脸疲倦了,这几日她是早出晚归,废寝忘食的在为他做这张能让他自由行动的椅子,就连武堂大门的门槛和斜坡,也都是为了让他坐上这张椅子能自由出入才改建的吧。
“傻瓜,就为了我,这么费尽心思,你真的……好傻……”
“才不是为了你呢!”朝他皱了皱鼻子,她坐上那张轮子椅,转动着轮子,在他四周绕了几圈,又用这两天练习的成果,来个原地转圈,然后分毫不差的停在他面前。
尹轼驹讶异的看着她流畅的控制那张轮子椅,没想到这椅子竟能动得这么顺畅。
“我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是说要你陪我做很多事吗?”她笑了,起身将轮子椅推到他旁边。“为我试试,好吗?”
看了那张椅子一会,他才哑声说道:“我不知道怎么上去。”
“这大概需要练习,不过现在……”她停顿了下,抬眼望着他。“我叫江容进来,可以吗?”
深吸了几口气,尹轼驹才慢慢的点头。
谈昭君欣喜,冲动的张手环抱住他,迎上他惊讶的眼眸之后,才红着脸放开,跑到大门口叫人去了。
看着她高兴的模样,尹轼驹心里的挣扎突然间消散了,想着她方才灵活控制椅子的样子,不由自主的,脑海中浮现他陪着她一起散步、赏花、踏青,以及做好多事的景象。
他心中开始有了期待。不是不可能,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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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柳山庄最近大肆修整,日夜赶工,将所有阶梯或门槛等障碍铲除,不是改成平地就是加上平缓的斜坡,好方便庄主的“座驾”四处跑,而首先完工的地方,就是杏院和荷院。
成亲的事也同时如火如荼的准备着,据说,等山庄整修完工那日,就是庄主成亲的日子。
为此,大夥儿都忙得焦头烂额,连谈昭君也不例外,因为她要走遍山庄,记下所有需要改建的地方,量好尺寸,负责画改建图。
很忙,不过总有结束的时候,就像现在。
画完最后一处,谈昭君笔一丢,站起身,整个人往窗边的软榻扑了上去——内室的床榻离得比较远。
“我快累死了,好累好累喔!”她趴在榻上大嚷。“秋枫,帮我揉揉,我的脖子好像要断了。”
“小姐,您画了整整一夜耶,连觉也没睡,不累才怪呢。”秋枫咕哝着,走到软杨前替主子按摩。
“我想要快点结束啊!”
秋枫取笑。“快点结束好去找尹庄主,是吗?”
“对啊!”她很老实的承认。
“小姐,您真的要这样偷偷模模的嫁人啊?老爷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的。”秋枫叹气。
“有什么办法,爹现在人在大牢里啊!”她嘟喽着回话,按摩的力道刚刚好,让她舒服得眼睛都闭上了。
“那可以等救出老爷之后再成亲嘛!有必要这么急,一定要马上成亲吗?”她实在搞不懂,怎么会决定得这么仓卒,一点也不像三小姐。
闭着眼,她语调转沉。“秋枫,这件事你不用多嘴。”
“可是小姐,秋枫很担心啊!自从来到碧柳山庄之后,您变得都不像秋枫认识的三小姐了。”
谈昭君疑惑,“有吗?”除了在尹轼驹面前,她偶尔会故意展现自己的美貌之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一样啊!还严重到不像以前的自己,太夸张了吧?
“当然有,以前三小姐对男人总是不屑一顾,可是现在却天天往杏院跑,主动去缠着尹庄主,还替他做了那么多事,以前的三小姐根本不可能为一个男人付出这么多的。”
“那是因为我喜欢他呀!”她理所当然的回道。虽然缠着尹轼驹是因为猎夫计画所需,但是其他事,完全是出自她的真心,还是在她对自己承认喜欢上他之前就已经开始做的了。
“小姐,你真不害臊!”说的人没脸红,听的人倒是红了脸。
“这是事实啊,有什么好害臊的?”谈昭君打了个呵欠。“好啦,我睡一下,你不用留在这儿了。”
“那秋枫下去了。”拿来棉被替小姐盖上,她才悄悄的退出卧房。
空气飘来淡淡的花香,谈昭君睡意渐浓……
“喂!丫头!”突然,一声沙哑的叫唤传来。
闻声,谈昭君猛地睁开眼,睡意全消,忙不迭的从榻上爬了起来,就看见窗台上坐着一个……老头子。
“鬼头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惊讶地喊。“哇!你今天这张脸皮好可爱喔!这些皱纹皱得好均匀,整张脸找不到一个地方是不皱的耶!”啧啧称奇的端详着那张脸皮。
表头子其实是她替他取的绰号,谁要他当初问他怎么称呼,他要说不记得了,反正不管是真的不记得,还是不想告诉她都没关系,就是一个称呼嘛,再取一个就是了。
而她之所以会叫他鬼头子,和他年纪无关,而是因为他总是鬼头鬼脑的,尽想些鬼主意。
“你是怎么进来的?碧柳山庄的守卫还算不错耶!你没被人拦下吗?”
“拜托,我鬼头子是何方神圣,那些个小表连我的影子也瞧不见。”鬼头子冷哼地说,很是神气。
“是喔是喔,您神功盖世,天下第一,行了吧!”谈昭君敷衍的很,一点也不相信,因为除了轻功之外,她从没见过鬼头子使过什么武功,倒是易容术一流就是了。“你来找我?”
表头子屈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废话,我人不是在这里吗?”
“很痛耶!”谈昭君捣着额头抗议。“你找我干么啦!”
“听说你要嫁人啦?”
“你消息还真灵通,怎么知道是我?”她还以为外面的人只知道尹轼驹要成亲而已。
“本来不知道,外头只传说碧柳山庄庄主要成亲了,不过我现在知道了。”他一脸奸笑。
谈昭君翻了一个白眼。“所以咧?”
“既然你都要成为庄主夫人了,那欠我的一斤云顶茶快快还来吧!”
“原来是来讨债的啊!”她叹气。“好啦,晚上你再过来拿。”看来还是要和尹轼驹要茶了。
“欵!丫头,你成亲是为了还债吗?”鬼头子突然问。
“一开始是,不过现下不是了啦!”她也不隐瞒,她和鬼头子是忘年之交,偶尔互相要阴谋玩玩,不过很少隐瞒对方。
表头子嘻嘻笑。“是喔,丫头喜欢上人家了。”
“是啊,不行啊?”
“行啊,当然行,再行也不过了,倒是你未来相公到底行不行啊?”说到最后,他竟开起黄腔来了。
“听说是行啦,不过还是要等洞房花烛夜过后才知道。”混久了,她早就对这种话题无动于衷。“你要在咸阳待多久啊?要不要我叫人准备客房让你住下?”
“不用准备客房了,我习惯以天为盖,等拿到云顶茶,喝完你的喜酒就走。”鬼头子忙摇手拒绝。
“好吧。”谈昭君也不勉强他。“我这边没有亲人在,有你在,我也觉得安心些。”
“哎唷!臭丫头,你不要存心害我哭啦!”鬼头子装模作样的揉了揉鼻子。“算了算了,招呼打过了,我走啦!”话一说完,人已经一溜烟不见了。
眨了眨眼,谈昭君吁口气,重新趴到榻上,可是睡意却早跑光了。
“算了,去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