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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寸相思 第1章(1)

“盼儿,爹爹对不住你……”翰林学士顾士礼含着泪,对女儿顾盼汐说道。

“爹,你又怎么会对不住孩儿呢?爹到哪儿,孩儿自当是跟到哪儿啊。”顾盼汐晶莹剔透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可是,爹被黜官也就罢了,还要被贬往岭南。盼儿,你从小在京城长大,要到那蛮荒之地,真是委屈你了。”顾士礼面色黯淡。他发妻早逝,遗下一女顾盼汐。女儿冰雪聪明,风姿绰约,顾学士深爱亡妻,宠爱幼女,未再续弦。可是,这一番被贬,让那水润可人的小女千里迢迢赶赴岭南,顾士礼心中之疼,可想而知。

“孩儿心中只爱爹爹,又怎么会觉得委屈呢!况且,岭南气候宜人,物产富饶,孩儿倒想见识见识。”顾盼汐莞尔一笑。凝脂白玉似的脸庞泛起了红晕。

“乖孩儿……”顾士礼抚模着女儿润泽发亮的黑发,这美丽的北国少女,到了南国,不知道会让多少贵胄青年惊艳呢?“盼儿,那吏部王尚书的大公子王东临中意你,昨日,王尚书跟我说了,他们不忌讳我的境遇,愿意迎娶你过门。这样一来,你就不用跟爹爹到岭南了,盼儿,你意下如何?”

“爹……”顾盼汐秋水般的眼睛温顺地凝视着父亲,“婚嫁之事,本应依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爹膝下无子,女儿愿意伴着爹爹。”

“盼儿,真是委屈你了……”顾士礼流下了眼泪。

草草打点了行装,顾家即将动身到岭南,丫鬟仆役簇拥着顾士礼和顾盼汐来到了府邸前,几辆马车停在了那儿,静候启程。

春雪初融,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顾盼汐裹紧了身上的大氅。

丫鬟夏心兴高采烈地对她说:“小姐,听说岭南一带,即使是寒冬腊月,也不会下雪,吃食又多,真是好玩极了!”

“就晓得玩!”顾盼汐笑吟吟地啐了她一口,“爹爹正唏嘘着呢!别多说话,免得惹爹爹不高兴。”

顽皮的夏心吐了吐舌头。猛地,她看见了什么,一个劲地拽顾盼汐的衣袖,“小姐,那王公子来了!”她压低声音,急切地说。

“来就来吧……”顾盼汐脸上一热,垂下了头。

“呵呵,小姐,王公子和你打小青梅竹马,眼下不舍得小姐你了。”

“没规矩!平日宠你宠得太过分了,休要多言!”顾盼汐低声说道。

言语间,王尚书和他的大公子王东临已经来到了眼前。王尚书眼圈发红,向顾士礼拱手道:“顾兄,暂且忍耐一下,小弟一定竭尽全力,让顾兄早日回京。”

“多谢了,王兄。”顾士礼一揖到地。

两人惺惺相惜之际,王东临来到了顾盼汐身边,“路途遥远,顾妹妹,道上小心了。”

彼盼汐盈盈一拜,道:“多谢王大哥关心,小妹就此别过。”

王东临恍惚地挽起了顾盼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从小和他一块儿玩耍的女孩儿,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凡尘仙子。望着她细腻雪白的脸孔,王东临心中一酸,“顾妹妹,我……我等你。”他握着顾盼汐的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地捏了一下。

彼盼汐脸上微微一红,矜持羞赧地笑了笑。王东临的心随着这一笑,慢慢地融化了。他把顾盼汐扶上了车,望着车中的佳人,他郑重地说道:“顾妹妹,我一定要让你回来。一定!”

马车驶了出去,顾盼汐揭起帘子,向外面望去:王东临那修长的身影依然痴痴地站在雪地里,遥遥地望着。她淡淡地叹了口气。

“小姐,王公子好痴情喔……”没心没肺的丫鬟夏心格格地笑了起来。

彼盼汐白了她一眼,没有搭话。望着那遥远的身影,她心里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一路南下,气候日渐暖和。顾盼汐身上的大氅早就月兑了下来,夏心像只鸟儿似的,一天到晚,扒在马车车窗边上,叽叽喳喳地笑着,叫着。

“小姐,快看!冬天才刚过,南方就有这么多花儿,好漂亮啊!”

彼盼汐莞尔一笑,“这有什么奇怪的,听人说,广州夏无酷暑,冬无严寒,终年花繁叶茂,四季常青呢。”

“真的?小姐,到了广州,我们好好玩儿去!”

“就知道玩……”

很快,他们已经越过了五岭,进入了岭南地区,马上就要到目的地——广州了。

夜幕沉沉。顾士礼来到女儿的马车边上,有些着急地说:“盼儿,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今日我们是找不到客栈歇脚了,得连夜赶路。这山路不太平,你夜里警醒些。夏心,照顾小姐!”

夏心战战兢兢地应了。她哆嗦着,对顾盼汐说:“小姐,你说我们今夜可会遇着山贼?”

彼盼汐望了一眼车外连绵的群山。夜色下,南国地区低矮的山峦黑压压的让人心里发寒。她心中也有些惶恐了。

车夫扬起了鞭子,催促着马儿。眨眼工夫,子时就到了。夏心眯缝着眼,头在胸前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困得不得了。顾盼汐看在眼里,不由得微微一笑,“夏心,累了就躺下睡吧。”

“这可不行!小姐,奴婢要保护你来着!”尽避眼皮在打架,夏心兀自强撑着,不愿合眼。

“傻丫头……”顾盼汐笑骂着,刚要说些什么,蓦地,马匹嘶鸣了起来,马车剧烈地颠簸了两下,停住了。

真的出事了!彼盼汐心里一紧,把帘子揭开一个小小的角儿,向外头望去——

一伙蒙面黑衣人拦住了马车。为首的一个高声说道:“把车里值钱的东西统统拿出来,哄得老子高兴了,就放你们一马!”

彼士礼昂然道:“小老儿一世清廉,如今官职被黜,钱财少得可怜,的确拿不出什么。”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弟兄们,上啊……”头目手一挥,喽?们一拥而上,在马车里搜了起来。

一阵喧闹,顾盼汐只听见那头目不停地吆喝着:“怎么就这么点钱?你还是当官的,我呸!”

有脚步声向她的马车而来。夏心急了,赶忙把一块纱巾罩在了顾盼汐的头上。要是让这些山贼们看见她家小姐的沉鱼落雁之貌,那可就凶险得很哪!

“那辆马车里都是女眷,没有银子!”同样,顾士礼也着急了,仓皇地跑了过来,拦住了山贼。

“哦?女眷嘛……”头目忽地把顾士礼一把推开,惊天动地地笑了起来,“哈哈,女眷,弟兄们,还等什么,上啊,抢来当压寨夫人!”

喽?们一声喝彩,向马车欺了过来。夏心把顾盼汐推到了车子里面,她整了整仪容,坐在了车窗边上。

山贼头目把车帘子揭开了,那双色迷迷的眼睛正对上夏心的脸,“哟,这细皮女敕肉的娘们想必就是小姐了,哈哈,还真俏哇,好,大爷我要没收了。”

“贼子,我和你拼了!”被推倒在地上的顾士礼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一喽?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太好了,他把我当成是小姐了!夏心心中一喜,大声说道:“我是顾小姐,跟你走可以。不过,我的丫鬟年幼,请大爷把她放了。”

“哈哈,这小娘们的声音脆脆的,怪好听的,好!就照你说的做!里面那丫鬟,还不谢谢你家小姐?快滚!”他对里面的顾盼汐说。

“夏心!这可使不得!”顾盼汐急切地说道。

“小姐,莫要吱声!你能逃出去,夏心就欢喜了……”

“夏心……”

“走吧!”夏心用力把顾盼汐推下了车,“快走!”她尖叫着。

山贼头目婬笑着向夏心走了过去,“小姐,我可是照你说的做了,你要怎么报答我?”他一只手捏住了夏心的下巴,一只手向夏心的胸口袭了过去。

“啊……”夏心又羞又急,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

凄厉的叫声让顾盼汐心中发疼。黑暗中,她向父亲顾士礼望了过去,年过半百的老父被喽?踩在脚下,受尽了屈辱。就算她能跑掉又如何?一瞬间,顾盼汐打定了主意。她把方才匆忙中拿起的匕首贴身藏在了衣服里面,冰冷的匕首让她打了个激灵。

“她不是小姐,我才是!”她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

“小姐……”夏心着急地叫了起来,等到发现露馅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补救了。

“哦,看来,这俏娘们真的不是小姐,可惜啊,长得这般标志……”头目向顾盼汐走了过去。

“把我爹和一众丫鬟、仆役都放了,我跟你走。”顾盼汐沉着地说。

“盼儿,不可!”

“小姐,不可!”顾家上下,人人大叫。

“哟,好大的口气啊,你有什么资本,这般神气?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头目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顾盼汐。

彼盼汐没有说什么,她猛地把蒙在脸上的纱巾揭开了,夜色中,在几顶灯笼昏暗的光线下,所有的山贼都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张超凡月兑俗的脸。凝脂白玉般的瓜子脸上,细长的眉毛清秀舒扬,如望远山;灵动的俏眼明朗炯正,秋波盈盈;秀丽的直鼻娇小挺直,含蓄内敛;樱桃小嘴红润鲜甜,嘴角含笑,再配上娉婷纤细的身姿,简直是飘飘若仙。

“啊……”山贼头目目惊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把这美女抢上山去,即使是皇帝老儿见了,都会羡慕不已。

“大爷,请把其他人放了。”顾盼汐平静地说道。

一声“大爷”,把山贼头目叫得心都酥了。他喘息着说:“放放放!把其他人都放了!大爷我有了这小娘子,万事俱足!”“盼儿……”顾士礼从地上爬起来,颤悠悠地向顾盼汐走了过去。

“爹……”顾盼汐心里一疼,“请恕女儿不孝!”

“盼儿啊,爹老了,这条命不值钱了,犯不着赔上你啊。快走哇!”突然,他拽住了山贼头目,死死不肯松手。

“哈哈,老丈人,”山贼头目冷笑着,“你的脾气可不小啊……”眼中射出阴险的光,他一把提起了顾士礼,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刀——

“慢着!”顾盼汐沉着地叫了一声,“大爷,你要的是我,与我爹何干?”她浅浅一笑,晶莹的脸上异葩初现。

山贼头目在这倾国倾城的微笑中沉溺了,他轻而易举地从顾士礼的手中挣月兑开来,婬笑着向顾盼汐走了过去。

彼盼汐淡淡地笑着,一双俏眼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他按捺不住,粗暴地搂住了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向那两片红润的唇儿俯去。

蓦地,山贼头目只觉得胸口一疼,他神魂颠倒的脑子陡然清醒了过来。一把尖锐的匕首已经戳进了他的胸膛半寸,衣裳上血渍斑斑。

“把大家都放了。不然的话,我再刺进去半寸,你的命就没了。”顾盼汐冷静地说着,一双秋水般的眼睛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温度。

山贼头目愣住了。这还是那个娇怯怯的美女吗?

“快点,下命令给你的喽啰!”顾盼汐手里的匕首又刺进去了些许。

头目打了个哆嗦,颤声道:“你们,把抢来的东西都还回去,把所有的人全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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