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将话说开,明白了彼此的心意之后,李景遥和宋晴紫的感情有长足的进展,两人浓情密意,几乎分不开。
然而,日子的甜蜜,并没有让李景遥忘了要调查上回那群可疑杀手的事情,相反地,他更等不及要查明真相。
只要一想到可能有某个心机深沉的家伙正潜伏在暗处,虎视眈眈地等待机会要伤害他心爱的女人,他就无法放心。
为了她的安危,他非要尽早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只不过,他不想让宋晴紫担心受怕,因此并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她,而趁着今日她兴致勃勃地进灶房,说要亲手为他制作她拿手的煎肉饼时,他特地将手下召到了书房来。
“上回的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启禀三皇子,根据属下调查,顾力申有个远亲名叫吴朗,此刻在京城的‘九凤客栈’里当伙计。”
丙然还有顾力申的人!李景遥眯起了黑眸。
“是怎么样的远亲?”
当年父皇下令将所有牵涉其中的顾家人全部处死,除非那吴朗真与当年的事情毫无瓜葛,否则早该没命了,又怎能留在京城的客栈中工作?
“是顾力申一位表姨的外甥。”
表姨的外甥?
李景遥皱了皱眉,一表三千里,更何况又是表姨又是外甥的,这远亲果真是相当的远。
“那个叫吴朗的,现在多大年纪?十年前和顾力申的关系如何?彼此之间可有频繁往来?他和当年宋氏冤案并无半点牵扯吗?”他开口询问,试着从中得到更多的讯息。
“吴朗今年将近四十,已经在‘九凤客栈’当了好几年的伙计。据属下暗中调查,当年吴朗远从老家到京城来,就是想要投靠顾力申,捞个肥水多的好差事儿,可顾力申生性自私又吝啬,不仅没有照顾这位远亲,甚至还将他给赶出府,要他自个儿自力更生。”
“喔?这么说来,那吴朗和顾力申的关系并不好?”
“是。”
李景遥沉吟着,细细地思索。
当年顾力申既然对吴朗那般冷酷,他们之间应该没有半点情分可言。
照常理来推断,那吴朗的心里恐怕对顾力申多有怨尤,在这种情况下,他有可能会因为顾力申的缘故而想杀害宋晴紫吗?
再者,那吴朗只不过是一名客栈的伙计,会有这么深的城府,布下那场看似讨债、其实却是冲着他们而来的计谋吗?
还有,没有皇亲贵戚当靠山的吴朗,有能力使唤那十多名杀手为他效命,甚至让那些人在失手被逮进官府之后自尽吗?
这些疑问一一浮上李景遥的心头,在仔细地衡量、反复推敲之后,他认为这个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
然而……若幕后主使者并非吴朗,难道还会有其它尚未调查出来的人?
就在李景遥蹙眉思忖之际,另一名心月复手下匆匆前来求见。
“怎么?你有什么发现?”李景遥立刻追问。
“启禀殿下,属下在追查赌坊老板为何会雇下那批杀手时,发现引荐那些人的是宫中一名在御膳房帮手的奴仆。”
“宫中的奴仆?”李景遥锐眼一眯。
是了,肯定这条线索才是对的!
李景遥正想继续追问,属下却说:“属下本想循线调查那名奴仆,却发现他在五天前突然病死了。”
“突然病死?!”李景遥一愕。
那句“突然”让他疑心大起,直觉事情没那么单纯。
“什么病?”他立刻追问。
“只听说是一场急病,可是根据属下暗中探访,那名奴仆平日身子健朗,他周遭的人对于他突然病死一事都感到相当惊讶。”
李景遥点了点头,沉下脸色。
很好,看来是幕后主使者怕那奴仆泄漏了些什么,所以灭了他的口。
“那奴仆平日跟什么人有来往、是不是曾是顾力申的同党、在他死前曾与哪些人过从甚密,去给我仔细地一一调查清楚!一有任何消息,立刻回报!”
“是!”
手下们退下之后,李景遥仍独自沉吟着。
整件事虽然宛如一个又一个的“意外”,但从中抽丝剥茧,不难发现这是由一个个精巧的计谋串连起的一个巨大阴谋。
先是透过宫中奴仆让赌坊雇下那些杀手,接着那些杀手佯装讨债宝则行刺,最后又灭了宫中奴仆和那些杀手的口……这一切,显示屏后主使者是个工于心计并且阴狠冷酷的人。
到底那个藏身暗处的家伙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真如他推测,是冲着宋晴紫来的吗?
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杀了宋晴紫,那家伙能有什么好处?
李景遥眯起了黑眸,眼中闪动着坚定的决心。
不管那幕后主使者的动机、目的为何,他都绝对不会让那家伙得逞的!
忙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宋晴紫煎好了许多肉饼,不仅有李景遥的,就连府邸中的侍卫、奴仆们,也都人人有份儿。
肉饼的香味四溢,大伙儿争相品尝,赞不绝口。
“怎么样?滋味好吗?”宋晴紫问着刚尝了一口的李景遥。
李景遥连连点头,赞道:“好极了!”
这肉饼虽非由珍贵上等的食材制成,可滋味朴实,入口鲜香,更重要的是──这是他的爱妻亲手为他做的,即便山珍海味也比不上!
听见他的称赞,宋晴紫开心极了。
“这是女乃娘教我的,女乃娘的手艺更好。”一提到女乃娘,一股怀念之情就不禁涌上心头。
见她的神情怅然,李景遥猜出她的心思,便道:“倘若你想她的话,不如就将她接到京城来吧。”
“真的吗?”宋晴紫一脸惊喜。
为了让她开心,就算是再困难的事情,李景遥也愿意为她做,更遑论只是这么一点小事。
“当然。”他想了想,接着说道:“不如过阵子咱们一块儿下苏州,亲自接她上来吧。”
“真的?”宋晴紫闻言更是又惊又喜。
“当然是真的。我想,你在苏州住了十年,对那儿一定很有感情,而我也想去瞧瞧你过去是在什么样的地方生活。”
宋晴紫笑了笑,说道:“其实只不过是一间相当简朴的小屋,不过屋子虽小,却相当温暖。女乃娘就像我的娘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倘若不是有女乃娘,当年我早就──”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李景遥搂进怀中亲吻,而火热的亲吻瞬间搅乱了她的思绪,让她霎时忘了自己本来要说什么。
见她意乱情迷的模样,李景遥满意地挑起嘴角。
“往后别再提起那些伤心的往事了,若是你再想起,我就像现在这样,吻得你什么事都没法儿想。”
“哪有人这样的?”宋晴紫脸红地嗔道。
她那娇媚的模样,让李景遥的眸色一深,揽着她从庭园走向回廊。
“你要带我去哪儿?”宋晴紫愣愣地问。
“当然是回房去。”
他火热的眼神和抵哑的语气,透露了他带她回房之后的意图,而那让宋晴紫的一张俏颜瞬间红烫似火。
在“半推半就”之下,她已被他带回了寝房,而就在李景遥正打算褪去她身上的衣物时,忽然有奴仆前来禀告,说是伍御医来了。
李景遥困惑地愣了愣,他今日并没有召御医过来呀!
“参见三皇子、三皇子妃,臣奉了皇上之命,前来探望皇子妃。”伍维德主动禀明自己因何而来。
李景遥一听,不禁摇头笑了笑。
上回他召伍御医,被父皇乘机揶揄、挖苦了几句,但父子曾有的心结也因此解开了。
这回父皇主动要伍御医前来探视宋晴紫,应该是真的关心她的身子吧。
宋晴紫听见御医是奉了皇上之命而来,心里惊讶之余也涌上一丝感动,而过去在心里对皇上曾有的怨,也已逐渐消失。
其实想想,皇上这十年来心里承受着误杀忠臣的愧疚,也着实并不好受,毕竟当初他是遭受奸臣的蒙蔽,并不是真心想要杀害她的爹娘。
“臣替皇子妃把个脉吧。”
宋晴紫坐在床沿,轻声道:“那就有劳伍御医了。”
眼看伍御医开始替宋晴紫把脉,李景遥没有出声打扰,他转身望着窗外,思绪绕着稍早前手下向他禀告的事情打转。
一想到那个藏身暗处的幕后主使者一再杀人灭口,显然相当狡猾而歹毒,想要将那家伙给揪出来,恐怕并不容易,而由于明白幕后主使者的阴狠,他一日没有将那家伙揪出来,就一日无法安心。
一想到宋晴紫有可能会受到伤害,李景遥的心底就倏地燃起一股炽烈的怒气,不自觉地抡起拳头狠狠捶了桌面一记。
当他的指骨敲击桌面,发出“砰”的声响之际,身后竟也传来杂物掉了一地的声响!
李景遥愕然回头,就见伍御医匆忙收拾一地的凌乱,那些是他随身携带的药箱与各式器具。
伍维德尴尬地笑道:“臣年纪大了,禁不起吓。”
李景遥一愣,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敲击桌面的声响吓到了伍御医。
“抱歉,是我吓到了伍御医。”他一边说着,一边关心地瞥了宋晴紫一眼,就怕她也被他给吓着。
宋晴紫与他目光交会,明白他的关心,浅笑地朝他轻轻摇头。
罢才他发出的捶打声虽很突然,但音量还不至于大到吓人,可能刚才伍御医过于专心地把脉,才会被吓得连东西都打翻了吧?
“三皇子快别这么说,是臣自个儿不小心。”
伍维德匆忙地收拾,一双手却仍抖个不停,看来还真是吓得不轻。
李景遥微微一哂,心想就算刚才真的被突然发出的声响吓了一跳,这会儿都已经知道根本没什么事了,伍御医怎么还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他原本不以为意,然而当他瞥见伍维德的神色异常僵硬,额角甚至还冒出了汗时,一丝怪异的感觉突然闪过心头。
他低垂着眼睫,敛去眸中若有所思的光芒。
“伍御医继续把脉吧,我不打扰你了。”
李景遥缓缓踱到窗边,看起来像是在望着窗外沉思,然而眼角余光却在暗中注意着伍维德的一举一动。
伍维德匆促地收拾好一地的凌乱之后,先是悄悄朝李景遥的方向看了几眼,才从他的药箱中取出一只瓷瓶,手微颤地打开,倒入桌上的一壶茶之中。
“臣今日特地调了些补药来,化在茶水之中饮下,可以润肺补脾、清心安神。”伍维德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