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什么情形?
上官迎曦蹙起眉心,望着一旁忙碌的身影。
她都已经站在这里好一会儿了,那严子洛却仍专心地为煎药做准备,压根儿没察觉有人接近。
宛如雕像似地在一旁柞了老半天,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
看这个情况,这男人恐怕一时半刻还不会发现她的存在,倒不如由她主动打破沉默吧!
“咳嗯!”上官迎曦清了清喉咙,开口道:“那个,我……”
“把那边桌上的升麻拿过来。”严子洛打断了她的话,开口就是命令。
“嘎?”上官迎曦一怔。
“快点!”他冷竣地叱喝。
“噢,是。”
上官迎曦被他的气势震慑住,立刻乖乖照做。
幸好过去她时常帮忙煎药给弟弟服用,看多了草药,也知道升麻长什么模样,所以很快就将严子洛要的药材递了过去。
严子洛从头到尾没瞧她一眼,在接过升麻之后,将那些药材全部放进刚烧开的沸水中。
“小心顾着火,维持目前的火候。”他又扔下一句命令,并将原本握在手中的羽扇轻抛过去。
上官迎曦赶忙接住那把羽扇,以前常帮忙煎药的她,立刻熟练地扇风,保持稳定的火候。
严子洛转身走进屋里,厅中的柜子己摆放了各式药材,他从中取了些当归、甘草、苦参……
今天上午带回来的那些红色长叶,并非是他试图寻找的“火龙草”,虽然有些遗憾,不过他却发现这种草除了可以食用之外,还具有特殊的药性,或许和其他药材一同熬煎,可以做出特殊功效的药。
出身大夫世家的他,自幼就被爹逼着习医,虽然有着精湛的医术,但他最擅长的是调制药剂。
由于有着过人的天分,这些年来,他成功炼制出许多前所未有的丹药,甚至就连一般大夫难以医治的棘手病症,他都能找到适合的药方来医治,江南一带的百姓为此还给了他“药圣”的称号。
对于炼药有着极高兴趣的他,这会儿发现了不曾见过又具有疗效的草药,当然非得彻底将它的特性弄清楚不可。
由于还在试验阶段,搭配的各味药材份量必须拿捏精准,这样往后要调整比例才有个准儿。
严子洛取了他要的儿味药材之后,再度走了出去,将那些药材全倒入沸水之中,再一把抢回扇子。
他的黑眸紧盯着锅中,一边小心控制着火候,一边仔细观察药汤的色泽与气味的变化。
上官迎曦退到一旁,本以为他接下来还会有其他的事情要她做,却见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那锅药汤,像是又完全忽略了一旁还有人似的。
不知道该做什么的她,只好再度化为一尊雕像,柞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目光落在他俊美的侧脸。
即使心中对他上午的种种恶劣行径仍感到介怀,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男人实在俊美得过分。
那轮廓、那眉眼,简直就像上天的杰作,而他此刻认真专注的模样,让他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上官迎曦不知不觉看傻了,完全忘了两人先前的“过节”,眼里只容得下他的身影。
看着他俊美无铸的脸孔,看着他专注的眼神、认真的表情,她的胸中蓦地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心底的某根弦被撩拨了下,隐隐掀起一阵骚动……
“把角落那些草药收拾收拾,装回竹篮里。”严子洛像是终于记起一旁还有人在,突然又开口下令。
“噢,好。”
上官迎曦如梦初醒,赶紧拉回心思。
一想到自己竞看他看到出神,甜美的脸蛋立刻浮现淡淡的排红,幸好他仍专心地顾着那一锅药汤,没有察觉她的异样。
她收敛心神,依照他的吩咐到角落去,赫然看见了她的竹篮和己被用掉一些的“山胭脂”。
原来他刚才说的草药就是这个?可这明明就是山菜,难道也能当药引?
一看到这些“山胭脂”,上官迎曦就不禁想起了上午的种种。想到自己不但摔进湖里,还掩疼了鼻子,她心里就不禁有气,刚才那些莫名其妙的异样情镶,也立刻烟消云散了。
这个可恶的男人!
她有股冲动想要找他算帐,不过一想到自己是来请他雇佣她当奴仆的,有什么不满就立刻又吞回肚子里了。
唉,算了算了!
不过是一些不值钱的山菜罢了,若是她跟他计较这些,万一惹恼了他,让他不愿雇佣她当奴仆,那她岂不是因小失大吗?
上官迎曦一向不是爱记恨的女人,既然已经决定抛开“恩怨”,她便不再有任何不满,乖乖地收拾那些“山胭脂”。
接下来将近一个时辰里,严子洛一直专注地顾着他那锅药汤,偶尔会开口使唤她做一些杂事。
上官迎曦安分地做好每一件事情,而每当一有空档,她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落在他身上,直到他再度开口下令,她才赫然发现自己竟又盯着他出神了。
奇怪,她是怎么了?
难道是最近太累了,精神不济,要不然她怎么会如此失常?可明明她现在的精神还不差呀!
就在上官迎曦暗暗思忖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严子洛这锅药汤总算是大功告成了。
“行了。”
他熄了火,黑眸泛着满意的光芒。
看着那成果,上官迎曦也忍不住贝起嘴角。尽避她只是做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杂事,但感觉自己也帮上了一点忙。
“真是太好了!”她开心地说道。
听见她的声音,严子洛一怔,总算是转过头来望着她。
“是你?!”他挑起眉梢,黑眸闪过一珍诧异,两道浓眉也立刻皱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罢才他的眼里只有那锅药汤,从头到尾都没拿正眼瞧过她。
尽避知道身边多了个人,但他直觉认定是店小二帮他找来的奴仆,也没有分神打量她,因此压根儿不知道这奴仆究竞是圆是扁。
想不到,她不仅是女的,而且还是上午在湖畔遇见的那个姑娘。
严子洛皱起眉头,这和他预期的情况完全不同。
上官迎曦怔了征,心中的讶异并不亚于他。
他此刻的反应,显示了截至刚才为止,他都不知道自己使唤了将近一个时辰的人是她?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诧异之余,她发现刚才还神情专注、认真煎药的男人,这会儿却像冰凿出来的雕像似的,整个人散发出难以亲近的淡漠气息。
在他冷冷的盯视下,上官迎曦只能硬着头皮,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我听说你打算雇佣一名奴仆,所以就来了。”她很努力地开始毛遂自荐。“我叫做上官迎曦,不论是洗衣、煮饭、打扫……任何杂务我都很熟练,绝对会让你满意--”
“等等。”严子洛蓦地打断了她的话,冷冷地说:“我没说要雇佣你。”
听了他的话,上官迎曦一僵。
没说要雇佣她?
这话的意思是…他拒绝雇佣她当一个月的奴仆?
“回去吧,你不适合这份差事。”严子洛直截了当地拒绝。
他断然的拒绝让上官迎曦的心里受了不小的打击,但她不愿意就这么放弃。
“为什么不适合?刚才你所吩咐的每一件事情,我不是都做得好好的吗?”她试着以自己的表现来争取这份差事。
“我要找的是一个身强体壮的小伙子,而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严子洛冷淡地说。
“姑娘家又不一定全都手无缚鸡之力,我什么事情都会做,绝对不输给什么小伙子的!”上官迎曦不服气地说。
“就算你真这么有本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难道不怕?”严子洛轻哼。
上官迎曦微微一僵,神情忽然有些不自然。
“有……有什么好怕的?”她嘴硬地反问,然而经他这么一提醒,她的心里还真多了几分顾忌。
原本她以为“药圣”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说不定年纪都可以当她爷爷了,因此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想不到,他竞是二十多岁的男子,这样孤男寡女相处一个月,的确不太合宜。
但……她非得赚这一百两银子不可呀!
弟弟己签下了字据,必须在一个月的期限内赔偿古董铺的郭老板,而这一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就算他们姊弟俩不吃不喝也没法子在一个月内筹到啊!
在这种非常时刻,她哪还管得了什么危险?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得闯呀!
“当真不怕?”严子洛哒起黑眸,看穿了她只是在逞强。
他忽然迈开脚步,缓缓朝她走近,而这个举动让上官迎曦一阵紧绷,不自觉地往后退。
“你……你想做……做什么?”她紧张地问。
此刻他的神情,仿佛一头己锁定了目标的豹子,而她自然就是那个即将倒大霉的可怜猎物。
“怎么?你不是不怕吗?现在想逃跑,或许还来得及,否则……”他刻意不把话说完,就是故意要吓唬她,好让她知难而退。
上官迎曦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但是一想到一百两银子,她就强迫自己绝对不能临阵退缩。
“我是真的不怕!”她挺直了腰杆,硬着头皮说道。
“当真不怕?”严子洛眸光一闪。
好家伙,胆识比他预期的还要高一些,不过他倒想知道她可以坚持到什么时候?明明她那双眸子都己经泄漏了她的紧张。
严子洛又更逼近了些,将上官迎曦困到墙角。
“就凭你一个弱女子,倘若我想对你做什么,你反抗得了吗?”既然要吓,索性就吓个彻底吧!
严子洛蓦地低头,让两张脸靠得极近,而直到此时,他才终于认真地端详眼前这个女人。
他发现她有着一张不及他巴掌大的小脸蛋,白哲的肌肤、细致的五官,比他过去见过的任何一个姑娘都还要甜美娇俏,而此刻她那双澄澈美丽的眼眸,正清晰地映着他的身影。
上官迎曦因他的贴近,紧张得几乎快不能呼息了。
他高大的身躯仅与她相隔约莫一步的距离,那让娇小的她简直像是置身在他的怀抱中。
一股男性的气息将她包围起来,让她蓦地有种晕眩感,不仅心跳的节奏超月兑了控制,就连她的思绪也快打结了。
“无……无论如何……我一定……一定得接下这份差事不可……”她结结巴巴地说,粉女敕的双颊逐渐染上淡淡绯红。
奇怪,明明此刻己入秋,她怎么却有种愈来愈热的感觉?那股不断升起的燥热感,让她不自觉地伸舌润了润唇。
瞧见她那粉女敕的舌尖,严子洛的眸色蓦地一暗,一察觉胸中一闪而过的异样骚动,他立刻退开,俊颜紧绷而冷峻。
“就算你不怕,我又为什么非得用你不可?”他冷哼。
“因为……因为……”上官迎曦急中生智地嚷道:“因为你抢了我的山菜,要是你不雇佣我的话,我就去告官揭发你的恶行!”
严子洛嗤笑一声,反问:“告官?口说无凭的,你以为官府的人会相信你的片面之词?”
今日上午的事情,其实很难说究竟谁对谁错。他虽是“抢”了她的山菜,但也救了失足落水的她,况且若不是她一开始先冲上前来,一把抢摘走他先发现的那些山菜,也不会有后续事情的发生。
“况且,就算我愿意雇佣你,你的家人难道会同意你这么做?”他换个方式要她打消念头。
“我爹娘早己去世了,家中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一个弟弟而已。”上官迎曦坦白答道,并没有隐瞒家中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