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呈磊在震惊过后,心痛又自责地说:“不管怎么样,都是我不好,让青娘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与伤害……”
孟桂香将崔呈磊沉痛的反应看在眼里,感觉得出他对妹妹的一片深清。
“果然……真是这样……”她幽幽一叹,得知原来他并不是个负心汉,她的眼底不禁掠过一丝欣慰。
“看来你是真心待青娘,并非有意辜负她,也不枉青娘对你一片痴心,不顾自己的身子孱弱,冒死为你生了个女儿。”孟桂香叹道。
“什么?”崔呈磊闻言震惊极了。“青娘她……为我生了个女儿?”
孟杜香肯定地点头,说道:“当初青娘怀了身孕,尽避心碎,她还是决定将孩子生下来,只是因为过度的悲痛让她身子虚弱,孩子还不到足岁时,她就死了。”
“那……那我们的女儿呢?在哪里?”崔呈磊追问。
孟杜香沉默地、缓缓地转头望向孟蝶衣。
孟蝶衣原本还为这段悲伤的故事而感到难过不己,结果冷不防迎上姥姥的视线。她怔了怔,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崔呈磊一愣,神情激动地问:“她……蝶衣是我的女儿?”
“什、什么?”孟蝶衣倒抽一口气,震惊地瞪大了眼。她的脑中嗡嗡作响,实在难以接受这件事!
“难怪……难怪……当初我就觉得蝶衣与青娘有几分神似”崔呈磊低语,一听也不听地望着孟蝶衣。
当初他之所以会愿意收留她,甚至叮嘱徒弟们多多照顾她,有部分原因是因为她与自己深爱的女子有几分神似,只是那个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有个女儿,所以从没有怀疑过孟蝶衣的身份来历。
孟蝶衣看了看神色激动的师父,又看了看一旁神情凝重的姥姥,思绪陷入极度的混乱之中。
她不是姥姥捡回来的孤儿吗?怎么突然冒出个爹?而且还是师父!
“这……姥姥……这到底怎么回事?”她困难地开口。
孟桂香叹了口气,幽幽地述说当年的往事。
“蝶衣,其实姥姥是你的大姨母。当年,你外祖父老来又纳了个小妾,还生了个女儿——也就是你娘,而你娘的年纪与我差了将近二十岁。后来家中几个长辈相继过世,家道中落,奴仆散尽,我便负起了照顾你娘的责任。对她来说,我既是她的姐姐,又像她的娘亲,感情一直极好。而在她十七岁那年,她爱上了一个人……后来的事,就是你刚才听见的那样了。”
孟蝶衣震摄得说不出话来,过度的惊愕让她的脸色苍白。
“你娘临终前,就是不放心还在襁褓中的你,她不愿让你知道你有个绝情的爹爹,怕你会受到同样的羞辱与伤害,所以宁可不让你知道你的身世……我答应了你娘会隐瞒此事,而为此,我也只好骗你说你是个孤儿,就是泊你长大懂事之后,会想去找你的亲爹。”孟桂香望着心爱的外孙女,眼里有着愧疚。
“既然如此,那现在为什么又故意要我到『铁云门”去?”孟蝶衣嗓音干涩地问。
“因为一个多月前,我才发现当年的事情似乎是个误会”孟桂香唏嘘地长叹口气。
“上个月初,李婶为了一点私事回到当年我们所住的城里,遇见了当年熟识的肉贩,想不到在与那肉贩闲聊往事时,竟从对方口中听闻我与青娘当年失异队崖的死讯,还听说当年崔呈磊曾发了疯似地寻找青娘的尸首,却一无所获。”这个消息让她惊讶不己,同时也惊觉当年的事情必有蹊跷。
倘若当年崔呈磊并不是故意辜负妹妹,那么也该是时候,让他知道有个女儿的存在了。
为了不打破当年亲口对妹妹许下的承诺,她也只好编了个借口让蝶衣到“铁云门”去,她心想,凭蝶衣那张与妹妹有几分相似的脸孔,再加上那支木簪信物,该能促成他们父女相认吧!
孟蝶衣听完这番话之后,脸色有些苍白,踉踉跄跄地跌坐在椅子上。
饼去这十八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无父无母,一直以为自己是姥姥好心捡回来收养的孤儿,想不到原来姥姥竟是她的亲姨母,更想不到她的亲生爹爹不仅尚在人世,而且此刻还就在自己的身边!
除此之外,更让她感到惊骇的是——
师父是她的亲爹,而雷翼风是师父的私生子,那么她和雷翼风不就是一对同父异母的兄妹?
这个残酷的事实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狠狠地劈进孟蝶衣的脑子里,让她简直无法承受!
想着昨夜与今晨的缠绵欢爱,她浑身的血液几乎冻结,他们他们那么做,岂不是违背轮常呜?
崔呈磊与孟桂香不是没发现她惊愕的反应,但他们都以为那是因为她乍然得知身世,才会如此的震凉。
“蝶衣……我的女儿……”崔呈磊开口轻唤,神情和语气都激动不己。
听见“女儿”二字,孟蝶衣的心狠狠揪紧。她的眼眶湿热,心乱如麻地摇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自处才好?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和雷翼风是一对兄妹,这么说来,爹当年是先与雷翼风的娘亲有过一段清,后来才遇见她娘?那究竟是怎么样复杂纠葛的关系?她无法理解,更不希望是真的,可偏偏却是残酷的事实。
崔呈磊见她满脸悲伤地猛摇头,以为她不愿意承认他这个爹,那让他感到难过极了。
他眼泛泪光,硬咽地道:“蝶衣,爹知道过去是爹对不起你和你娘……往后爹会尽力弥补的,你可愿意原谅爹?”
听见这番话,孟蝶衣的心霎时充满了愧疚。
其实她心里并不恨爹,也不是不愿意承认爹,此刻她的震惊与悲痛全都只是因为自己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但这叫她如何能说出口?
不,她必须守着这个秘密呀!
面对眼前这一团混乱,她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她与雷翼风无心铸下的大惜,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将伤害陛降到最低?
孟蝶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忖了片刻后,她开口道:“想要我原谅,除非……除非是答应我两件事……”
崔呈磊立刻问道:“什么事?你尽避开口。”
别说是两件事了,就算是十件、百件,他也愿意为女儿去做。
孟蝶衣颤巍巍地吸了口气,努力地抑位泪意,开口道:“第一件事,往后,我不会再回“铁云门,去了,对于那些师兄们,不要透露我的下落,至于我离开的原因,就说我觉得自己不是习武的料,决定放弃了。”
“为什么?”崔呈磊的脸上难掩失望,他本还希望将她接回身边好生照料,弥补这十多年来没有付出的关心。
“我自幼与姨母相依为命,不想与姨母分开,所以不会继续待在『铁云门,里,而既然没打算回去,当然也没必要透露我的下落和离开的理由,我想要和姨母过着平静安宁、不受打扰的日子。”她开口解释,而这些当然全都只是借口。
她会提出这个条件的真正原因,就只是不想让雷翼风得知她的身世,更不想让他找到她。
当雷翼风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浮现脑海,孟蝶衣的胸口不禁一阵揪疼,眼底更是掠过了深深的伤痛。
既然他们不可能在一起,那她只能选择消失。
“好吧,我答应你。”崔呈磊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不想违背女儿的心意,免得她更不愿意认他这个爹了。
“我的第二个条件,是水远不对其他人提及我的身世,除了此刻我们这几个人知道之外,我不想让事情传出去。”她语气僵硬地说。
“为什么?”崔呈磊心痛地问,难道她真的这么不愿承认他这个爹?
孟蝶衣的目的当然是不希望让雷翼风知道他们是一对兄妹,要心碎、要痛苦,她自己一个人承受就好,但这个真正的原因她怎么能透露?
既然无论如何,他们都无缘成为一对眷属了,就让他以为她毫不恋栈地舍弃了他们的感清,尽避他一时难免会心痛愤怒,但那些情绪总是会随岁月的流逝而消减,总好过让他知道事清的真相,一辈子活在违背轮常的罪恶中。
她牙一咬,狠下心说:“总之这是我的两个要求,若不能接受,那就水远也别想要我喊你一声『爹,!”
看见爹深受打击的脸色,她知道自己太过分、太自私了,但眼前她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好吧,我答应你。”崔呈磊语气沉重地答应。
无论如何,没什么比女儿还重要,只要她能够谅解他、承认他这个爹,其他的一切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听见爹的应允,孟蝶衣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么一来,雷翼风永远也不会知道事清的真相了。
崔呈磊环顾了下这间屋子,开门道:“这些年,你们辛苦了,我会立刻找间更宽敞的房子让你们搬过去住,再多派些人伺候你们。”
“不用了。”孟桂香摆了摆手,不想平白受他的恩惠。“住这儿没什么不好,都己经住边了。”
“换一幢宽敞舒适些的屋子,有奴仆在一旁照料,你们也不用再过着如此辛苦的日子。”崔呈磊语气诚恳地劝道。
孟蝶衣想了想,也开口帮劝。“姨母,就接受吧!”
她并不是想要占便宜,更不是贪图富贵,而是搬到有人伺候照料的地方,确实对姨母比较好。
“这……好吧,就依你了。”孟桂香妥协了,其实也是希望能让外甥女可以过好一点的日子。
崔呈磊松了口气,说道:“这两天我会尽快安排妥当,等张罗好之后,就立刻来接你们去新居。”
孟桂香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那……我先走了。”崔呈磊又深深看了女儿一眼,才转身离去。
他一走,孟蝶衣的泪水差点夺眶而出,但她很快眨掉了眼中的水气,不想让姨母为她担心。
孟桂香将她那努力压抑情清绪的模样看在眼底,却没有起疑心,毕竟乍然得知自己的身世,这孩子心中承受的震惊与冲击可想而知。
她慈祥饰拉着孟蝶衣的手,安慰道:“其实你该感到高兴的,至少现在咱们知道了当年你爹不是故意辜负你娘,不仅如此,他显然还深爱着你娘,对你也十分的关心。”
孟蝶衣闻言,心情复杂极了。
她知道爹不是故意辜负娘,但是对雷翼风的娘亲呢?
爹是否辜负了雷翼风的娘?否则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不给对方一个名分,反而要让雷翼风一直背负着私生子的身份?
上一代的情爱纠葛,是她无法了解的,她唯一知道的是,她和雷翼风是不可能在一起了
“蝶衣知道,蝶衣只是太震惊了,心中千头万绪的……”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对不起,姨母,蝶衣想回房去歇会儿。”
“嗯,去吧,好好休息一下。”
孟蝶衣转身走进寝房,关上门之后,她无助地趴在床榻上,脑小啊现雷翼风的身影,让她心如刀割,泪如雨下
原本她以为他们两人可以拥有幸福的将来,可以牵着彼此的手共度一生,想不到心中那份美好的期盼还持续不到一夭,一切就宛如天崩地裂,再也不可能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