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拓向来是目标镇定,就会努力达成的人,所以他不会给人任何机会来抢走他看上的女人。
说他假公济私也好,反正他就是破坏了夏晓衣与周勤益的晚餐之约,临时要她陪他南下参加医学会议。
得知消息的夏晓衣又惊又喜,能参与全台外科医师的年度会议,这简直是莫大的荣幸呐,就算将来她不走外科,也是极好的经验。
她完全不作其他想法,立刻打电话跟周勤益改期,然后匆匆搭上孟拓的车子,离开医院。
“院长,我们要直接到南部吗?”
“不,先回你宿舍拿换洗衣物,我们得在南部过夜,会议明早九点半开始。”
其实他可以选择搭飞机,但这么一来,两人就无法单独相处,所以他才决定开车。
“院长,我家刚好在南部,那我可以回家过夜吗?”她双手合十,眼底满是冀望。
实习以来,她忙得没时间回家,她想趁这个难得的机会,回家一趟。
“可以。”她眼瞳发亮的可爱模样,令他嘴角不自觉地微扬。
“谢谢院长!那我们可以直接出发,不用回宿舍拿了!”她兴奋地叫嚷,差点就跳起来了。
“也好。”她的举动,让他的嘴角扬得更高了。
他的笑容让她的心跳漏了好大一拍,她这才意识到他们现在是单独相处,而且一待就要待好几小时。
他们从没有共处这么久过。
想到这里,她慌乱地移开视线,将目光定在他的手上。
他的手大而厚实,指甲平整干净,手指优美修长,仿佛他是从事艺术工作一般。
看著他轻松地操纵方向盘,她想起了他在手术室动刀时,那种充满自信的模样,不知不觉,她看呆了。
似乎任何困难都难不了他,也似乎没有任何事是他办不到的。
车里倏然变得安静,孟拓侧头,才发现她正对著他的手发愣。
“好看吗?”他出声笑道,
“嗄?”她回过神,刷地,整张脸涨个通红。
真要命!她在干嘛啊?竟然偷偷……哦,不,是明日张胆地瞪著人家的手看,更惨的是,她还被抓到!
天呐,让她消失在地球上吧!她心虚不已,眼睛瞪著自己的膝盖,心跳正在暴走中。
瞧她满脸酡红、正襟危坐的模样,孟拓实在觉得好笑。
若说她对他没感觉,相信大家都会认为那是谎言。而她越是想掩盖,他就越想逗她。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抱歉,院长,你刚说什么?”她力持镇定。
“我的手有什么吗?还是方向盘有什么问题?”
“没有啊!院长的手很漂亮、很修长,方向盘没什么问题!”她视线仍旧定在膝盖上,决定有什么答什么,绝不能再出糗。
“你觉得我的手很漂亮、很修长?”此刻,他正将车子开上高速公路。
“款。”她应了声。
“你不觉得跟人说话时,眼睛应该要看著对方吗?”
“呃,对不起。”她猛地抬头,正好与他的视线对上,立刻又慌乱地栘开视线,已经很乱的心跳又漏了好几拍。
天呐!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一大酷刑啊!
她的无措,让孟拓几乎大笑出声。
不行,她一定要冷静以对,不可以让他发现自己的异样,造成他的困扰。她拚命在心里做建设,根本没发现有人脸上有著隐忍不住的笑意。
“院长,这次怎么没有坐飞机,而选择开车呢?”她想了想,觉得还是把话题放在工作上,才不会尴尬。
“除了会议,我还有其他的事,坐飞机不方便。”她反应不错,还懂得转变话题。
其实他早就预订好机位,但察觉了自己的感情,同时发现有人也觊觎著他要的人后,他便决定改变主意,改为开车南下,以增加和她相处的机会。
“哦。”
她随口应了声,脑子里想的则是要找什么话题比较恰当。
之前已经聊过医院几个病患的状况,旧话重提不太好,那要聊什么呢?啊,对了!可以聊那件事,那应该也算与工作相关。
“院长,医界分这么多科,你为什么会选择外科呢?”
“你有这方面的困扰吗?”他侧头看她一眼,把问题丢回去。
“嗯,虽然现在我还有很多科没实习,不过我还是想听听院长的经历,作为以后选择的参考。”她赶忙点头应道,眼神不敢与他交会,以免受影响,忘了他们之间该有的分际。
“你为什么会想当医生?”
“哦,这都是因为我女乃女乃,小时候她最疼我了,你知道吗?我女乃女乃她曾经为了我……”既然提起亲人,就不怕没话题聊了。她顿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聊起过去的趣事,她讲得兴高采烈。
他知道她是刻意营造这样高昂的气氛,藉以冲淡刚才的暧昧不明,不过他不急,索性顺著情况发展下去,毕竟了解她的过去,也是件不错的事。
“啊!对不起,院长,我好像离题太远了。”她满脸抱歉。光是女乃女乃的事,她竟然就扯了一个多小时,她在心里吐吐舌头。
“不会,你的故事很有趣。”
“那院长你呢?你小时候有什么趣事吗?”她一脸兴致勃勃,反正能多拖点时间都是奸的,以免冷场。
“我没有你过得有趣,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学习里度过。”他一句带过,并不是不想分享,而是事实如此。
他父亲为了栽培他,从小就对他施以英才教育,所以他根本没有时间玩乐,更没有童年生活。
“哦。”虽然只是想拖时间,但她心里还是有些小失望,本以为可以听到有关他的事。
“说你女乃女乃吧,后来她怎么了?”
“我国小毕业时,我女乃女乃因为癌症住院,我常常到医院去陪她,看到她饱受病魔折磨,我便立定目标,决定当医生,再不希望有人跟我一样,要经历同样的痛苦。”
他趁空侧头看她,发现她立刻闪躲他的目光。
“可、可是,读了几年的医学院到现在开始实习,我才知道要当医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要找到适合自己的科系更是不简单,我很怕我选错了路,浪费了之前的努力。”要命,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一颗心差点被他忽而投来的视线,搞得乱了拍。
“你说的没错,选错工作跟嫁错人一样糟糕,有很多医学院生到实习完毕,还不知道自己的志趣在哪。”黑瞳栘回前方,他嘴角有著若有似无的笑意。她那副慌张掩盖的模样,真是可爱。
“那院长是什么时候决定选择外科的?”她暗暗深吸口气,平抚紧张。
“国中。”
“嗄?国中?”她一脸惊讶。会不会太早了点?连医学院的边都还没沾上,他就决定了?
由镜里瞧见她傻愣的模样,他不觉伸手拍拍她的头。“别忘了,我是子承父业,从小就在医院里走动,会在国中决定,一点都不奇怪。”
“哦,说得也是。”她点点头,慢半拍的发现,她竟然没有闪躲他的碰触,而且还很喜欢他这样的亲昵……
完了!她不会中毒这么深吧?还未平稳的心跳,顿时又狂飘失速。
“那院长为什么要选外科这条路?”她现在已经无法思考,只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他敏锐地察觉她方才似乎恍神了一下。“很简单,当时的长崎,外科这一环最弱,补强了外科,长崎才称得上是完整的医疗机构。”
“呃,我这么说,院长你不要生气哦。”别想了,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乱想会被发现异状的!她逼自己专注在这个话题上。
“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
“院长说是因为长崎的外科最弱,所以选择外科,那么外科就算不上是你的兴趣啰?”她突然发现一心两用好辛苦。
“应该说是一半一半,别忘了,我也和你一样经过实习阶段,若非有兴趣,我怎么会选择外科钻研,精益求精。”
一直以来,他就是如此,他会在务实与需求之间保持平衡,不会为了接掌长崎,就牺牲全部的自己。
“说到精益求精,我到现在都没法忘记,第一次见到院长时的那件事。”她脑海立刻浮现当时的景况,第一次了解什么叫神乎其技。
“你是说火车上的事?”
“对呀,当时情况真的很紧急,院长居然一下子就解除了危机,不像我还傻傻的不知怎么反应,结果就被你训啦。”
“你觉得我那时对你太凶?”即使在了解自己对她的感情后,他还是觉得她那时应该被教训。
“当然不是,我觉得你骂我骂得没错,那时起我就不断自我警惕,所以后来报到那天发生的公车事故,我才可以这么明快地做处理。”她心里对他是真的很感激。
“这么说来,我应该更严厉的教你才对。”他轻笑,
“嘿,我现在不在外科啰!”她笑得得意。
“别忘了我的身分,虽然已经不是你的指导医师,你的总评还是得经过我这关。”他提醒她。
“不要吧!你三不五时钓临时考验已经让我神经拉警报了,再严格一点,我舶我会先昏倒给你看了。”她作势瘫在椅座上。
“有这么严重吗?我看你应付得挺好,远远超过我的预期。”她的模样惹得他发笑。
“谢谢院长的称赞,不过我可不可以先求饶呢?”她双手合十请托,她可不想再挂著两颗黑轮度日了。
“以后再说吧!”他故意不给她明确的答案。
“院长——”她唉叫著,他不会真这么狠吧!
车子此时开到了中部,他转动方向盘,离开高速公路。
“别叫了,下车休息一下吧。”他将车子停好。
“哦。”她瘪瘪嘴,看向窗外,才发现车子早已开进休息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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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洗手间,夏晓衣伸手槌打肩膀。
她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一方面要一直说话,另一方面又不能受孟拓影响,真的好累。
接下来要聊什么呢?她边洗手边想,不觉打了个哈欠。
不行,她得振作点。她用水泼脸,试图让自己精神好点,
她的举动全入了孟拓的眼,他知道她是因为精神太过紧绷所致。
不过也够了,再折腾她,他也不忍心。
“想买点东西再上车吗?”他走了过去。
“好啊!”她微低下头,就要与他擦身而过。
“等等,把脸擦干吧!”在阳光的照射下,她的脸散发著微亮光彩,充满不可思议的美,让他情不自禁地伸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水渍。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感觉触电一般,吓了一大跳,脸颊轰地炸红,
“我、我自己来就好!我自己来……”
天呐!他怎么会突然……她胡乱地用袖子擦脸,察觉自己的举动太夸张,立刻停下动作,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可以将她的反应,归因于她对他太有感觉吗?孟拓好气又好笑地看著她不知所措的样子。
“对不起、对不起,院长,我只是不习惯……”她胡乱地道歉,却又找不到适当的借口解释自己的反应。
“进去吧!不是要买东西?”瞧她那慌乱的模样,他也不忍心再逗她,便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她一怔,赶紧顺势接话:“是。”
进了卖场,逛了几圈,总算冷静下来。
她实在很逊,不过是一个动作就让她慌了手脚,幸好院长没有生气,也没有追问她的状况,不然她就糗了。
她真的没想到他会动手帮她擦脸,现在回想起来,她还可以感觉到他的手温,像股电流窜进她的肌肤中。
不行,她不能再想了,等会儿还要跟他单独相处。她定下心来,随手拿了瓶矿泉水到柜台结帐。
两人上了车,车子再度往南驶去,就在她还在想要找什么话题时,孟拓主动开口了:
“到南部还要几个小时,你可以睡一下。”
“这……怎么好意思,让院长一个人开车……”太好了,她总算可以不用再烦恼了!
“你想跟我交换,你来开车?”给她台阶还不懂利用,真是笨。
“没有,我不会开车。”她猛地摇摇头。
“那还这么多废话。”
“是。”她连忙闭上嘴巴,不敢再有意见。
车子一路平稳的行驶,不多久,疲倦就找上夏晓衣,她开始打盹。
她睡著了。他侧头瞥见她不断规律的点著头,嘴角不禁扬起,悄悄将车子停在路肩,小心将椅座打平,让她躺下来。
凝望著她清秀无瑕的脸庞,他伸手轻轻滑过,当手指来到她粉女敕的樱唇,他想起那个意外的吻,忍不住地,他倾身想吻她。
就在两人唇瓣即将碰触的刹那,她忽然发出呓语,他抬起头来,发现她仍紧闭双眼,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无声地笑了,为著自己的举动笑了,过去他从来不曾如此主动想接近一个女人过,她是第一个。
他坐回驾驶座,平复心头的想望,才继续开车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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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衣,我喜欢你。”
“院长,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晓衣,醒醒,我们到了……”孟拓轻摇她的肩,早已将座椅恢复原状。
“唔……”她蹙眉呓语。
“晓衣,醒醒!”
“院长,我也喜欢你!”她蓦地睁开眼睛,完全不设防的月兑口道。
“你说什么?”他一怔,没想到她会突然跟他告白。
震惊过后,有股欣喜油然而生。他原以为还得等一阵子,才能逼出她的心意,这真是意料之外的收获。
瞪著眼前放大的脸,再看看她身处的地方,刷地,她的脸爆红,整个人完全说不出话来。
完了!她刚作梦,梦见他们在医院顶楼,他忽然向她告白,结果她不但忘了他有女友,忘情地回应他,月兑离梦境后还大声喊出心声来!
天啊!她真的无颜见他了!
可不可以让她就此消失呐!
“你刚说什么?”他想再听一次她的真心话,从没有哪个女人的示爱,可以让他有这样悸动的感觉。
“没有、没有,我没有说什么!”她想装死当没发生过。
“你觉得我有耳背的毛病吗?”他沉下脸来。
“呃……”
他眯起眼。“我再问一次,你刚说的是真的吗?”
“我、我……院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造成你的困扰的!你可以不m?_用在意我的话,真的!”她的小脸皱成一团。
“谁说你造成我的困扰的?”他的声音Down了下来。
见他面色不善,她急忙解释:“你都有女朋友了,我还乱说话……”
“谁说我有女友的?”原来她介意的是这点。
她微愣。“那个刘小姐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嗄?”她整个人傻住。
她前阵子还见到人呢!怎么突然就分手了?
“现在回答我,你是乱说的吗?”他又把话题转回来。
“我……”这要叫她怎么说嘛!
“回答我!”
“不是,我不是乱说的。”被他这么一吼,她吓得月兑口而出。
“这么说,你喜欢我?”他嘴角浮现一丝满意的笑意。
“嗯。”未褪的红晕再度涌上,她羞得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好,我们交往吧!”他霸道地宣布。
“嗄!?”她猛地抬头。
他刚说什么?
“你不想?”她的表情可爱得令他想笑,但他却故意沉下脸。
“没这回事,我很想。”她用力摇头,像个怕被惩罚的小孩。
“那就这么决定了。”他是诈了点,但不这么做,以她憨不隆咚的个性,不知要磨到什么时候,两人才能在一起。
不会吧!她眨巴著眼看著他,不敢相信事情会有这么大的转变,怎么一觉醒来世界就变了?
“下车吧!我们先去吃饭,再送你回家休息。”他率先下车,脸上挂著胜利的笑容,带她南下果真有莫大的收获。
“哦。”她只得乖乖地跟著步入餐厅,但仍是满头雾水。
他们真的要交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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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躺在自家的床上,瞪著白色天花板,夏晓衣发现自己睡不著,满脑子都是同一件事,
她与孟拓变成男女朋友了,这感觉就像是在作梦。
这是不是老天有意实现她的愿望,所以让她梦见他告白,再由她月兑口回应,又刚好让他听到?
回想整个过程,她越想越觉得怪,总有种被赶鸭子上架与他交往的感觉……
对了,他喜欢她吗?他的告白只在梦里出现,现实中的他,并没有跟她说他对她的感觉。
他会不会就因为她喜欢他,所以才提出交往的?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他向来都这么对待喜欢他的人吗?
那分手呢?他怎么会跟刘小姐分手的?
她想起护士长的话,很多女人在孟拓的身边来来去去,分手都是因为他太忙,真的是这样吗?
她真的可以相信这个理由?不是因为他对对方不感兴趣了,所以才提出分手?
整个晚上,她就在犹疑中度过,辗转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