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脚步似乎愈来愈逼近了,才四月底,天气就闷热得像什么似的,稍稍动一体就隐隐冒汗。
早上因为太热,靖泉一下子把一瓶一公升的鲜女乃喝个精光,结果可能是胃肠适应不良的关系,泄了一早上的肚子。中午,她面有菜色的坐在餐桌前,面对丰
盛的食物,一点食欲也没有。
“怎么了?”连母模模她的额头。“不舒服?”
靖泉有气无力的说出缘由,免不了引来轻声斥责和笑意。
午餐后,袁沅神秘兮兮的拿了一样东西塞进她手里,笑道:“这一定会让你精神振作。”
靖泉不明所以的摊开手,是一封自美国寄来的航空信。
“快拆开来看里头写什么啊!”袁沅在一旁催促着。
靖泉瞟了满脸兴致勃勃的袁沅一眼,当下作了决定。“我回房间看。”
留下一脸不平的袁沅,靖泉故作若无其事的上楼回房。她可不想等连舜下班回来,成了他们夫妻俩茶余饭后的笑点。
信里并没有提到什么特殊内容,仅写些生活近况,及生活中偶发的小趣闻,就像一般朋友的通信内容一样平淡,不过,他倒是没忘了附回邮信封。
靖泉稍微想了一下,从抽屉里拿出信纸,提笔写下——
平安。
才写了两个字,她就开始烦恼了。称谓要怎么写?称名道姓?还是客套的写黎先生?不好,他们不是朋友吗,怎么可以这般生疏呢?直接写名字又好像怪怪
的……算了,跳过称谓不写了。
靖泉再度拿起笔,继续写下去:
今天接到你寄来的信,令我甚感意外,想不到你还记得我这个朋友……
这是什么开场白啊?靖泉手一揉,一张信纸就成纸团沉尸字纸篓了。
她双手托腮,用心思考了好一会,在信纸上写着——
台湾的气温已缓缓升高,春暖花开的季节就已感受到夏天逐渐逼近的热度。耐不住热的我一下灌完一公升的鲜女乃。在舒畅过后,却是乐极生悲的月复部绞痛,
蹲了一早上的厕所……
她没事写这种糗事给他知道干嘛?无聊!
于是她又抛下笔,将头搁在桌上沉思。以往她总是文思泉涌,怎么今天却连个开头都挤不出半个字来呢?
靖泉把手举到眼前,无聊的摆出各种手势。玩了好一会,一片空白的脑袋还是空白一片,信纸依旧干干净净的摊在桌上。
“哎呀!要写什么啊?”靖泉烦躁的抓抓头,玩起原子笔。
想不出该怎么在原子笔身上变花样时,现实又逼到眼前来。她的信开头还是找不到头绪。
“算了,明天再写吧!”她拉开抽屉,拿起信纸放进去时,袁沅清晰的嗓音在脑中响起——你真的只甘于做朋友?
靖泉迟疑一会,把信纸又摆回桌面,将头搁在信纸上,回想起两天前袁沅和她的对话。
初听到袁沅的问话时,吓了一跳的靖泉很快就恢复镇定,用满不在乎的口吻说:“朋友就行了。”
袁沅抿抿嘴,粉颈微垂。“我就无法想得开。”她抬起头看靖泉,双眼清澄明亮。“只要想到有一天连舜将挽着其他女人的手步入礼堂,我就无法忍受那种
锥心刺骨的痛。所以我藉移民躲得远远的。”
靖泉根本不敢看袁沅的眼睛,害怕自己相同的思绪会在她了然的双眸下赤果果的一一呈现。“不过,你还是回台湾了,为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一股冲动想要回台湾。也或许是那段日子连舜找得紧,我想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我回到了台湾。没想到,一下子就
被找到了。”袁沅满心甜蜜的漾开柔美的笑容。“不过,我现在倒是庆幸我回来对了。”袁沅忽然抓起靖泉的手,双眼眯成一条缝,害得靖泉莫名其妙的紧张
起来。“记得那天你在我的公寓对我愤怒的直言劝诫,现在我把你的金玉良言全数还给你。余靖泉小姐,请你诚实的面对你的真心,别再自欺欺人了,好
吗?”
她的最后一句“好吗”是对着靖泉的耳朵大吼的,结果袁沅接下来说的话,耳朵一片嗡嗡作响的靖泉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自欺欺人吗?”靖泉手持原子笔在信纸上敲打。“我是否该试着主动……”话一出口,靖泉的脸又红了。
不行!怎么可以主动呢?太丢脸了,先来点暗示好了。趁着凝聚的勇气尚未褪去,靖泉一鼓作气的先写了一段生活琐事,最后以彷若无心的口吻写下:
今天的天空蓝得像平静无波的大海,云白得像女人温柔的心,这样的日子让我有点想你。
这“暗示”会不会太矫情、太恶心、太……明显了?
靖泉顺手又要撕碎信纸,转念一想,去他的矫情恶心,既然都写了,就寄出去了。大不了他被她吓得不敢回台湾罢了,还会有什么更严重的事?
趁信心尚未被颠覆,靖泉从他的来信里取出回邮信封,将信纸对折塞进去,黏上胶水,快速冲下楼,向玲姊借了她那辆宝贝摩托车,骑到社区外的邮筒前将
信丢入,接着又像后头有恶犬追赶一般,匆忙的骑回家。
“小泉?”连母惊异的瞅着一脸怪异的靖泉。“你怎么了?”
靖泉一句话也说不出,蹲在地上不敢抬头。
老实说,她有一点点后悔了,心里希望那封信永远到不了黎言中的手上。
连着好几天,靖泉的一颗心总悬在半空中七上八下的,连晚上都睡不安稳。
等待的日子竟会如此的漫长。
虽然明知回信不可能那么早就寄来,靖泉还是每天询问玲姊有没有她的信,或是只要听见摩托车在连家门口稍作停留,她马上跑出去查看信筒,次数频繁到
袁沅只要一看到她就掩嘴偷笑。
说不定人家早已吓得不敢回信了。
靖泉按下键盘上的ENTER,让系统去执行,自己又端坐发呆。
一会儿,忽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靖泉一愣,回头看和她一块来电脑教室编写程式的同学。
同学感觉到她的视线,抬起头,一脸不解问道:“什么事?”
“刚才你叫我?”
“没有啊!”
“那你有听到谁在叫我吗?”
“我看你是晕头啦,没人叫你。”同学低头继续敲打电脑。
奇怪!靖泉一头雾水的转回头。真的是她神经过敏?可是胸口突然涌现的不安又是怎么一回事?
怀着不安的心情坐在电脑前操作了近一个小时,那如雪球般积压在胸口的不安终于令她板掉了电源,将磁片、书本扫进提袋里。
“你打完啦?”同学惊讶她的快速。
“我回家再打。”
靖泉匆匆走出电脑教室,刚踏出资讯大楼时,一位男同学叫隹了她,是班上一位和她交情还不错的同学。
“靖泉,刚刚你家人打电话找你有什么事码?”
“刚刚有我的电话?”靖泉张大嘴。
“对啊!半小时前不是广播要你打电话回台北的家吗?”
就是嘛!她明明觉得有人叫她,怎么会是自己神经过敏呢?不过算算时间好像不太对……管他的,先回电话要紧。
“我刚才在地下楼的电脑教室,所以没有听到,谢谢你告诉我,BYEBYE!”
靖泉赶忙跑到离她最近的公共电话,慌张中,怎么也找不着电话卡,好不容易翻着了,已是满身大汗。
“喂,玲姊……”
靖泉尚未起头,玲姊就噼里啪啦讲了一堆。“小姐,你怎么现在才回电话?我都等了半个多小时了。少爷说如果你回电话,要我叫你立刻去台大医院,说有
一个叫……叫什么来着的出车祸了。奇怪,我怎么记不起他的名字……”
“谁?是谁?”靖泉着急的大嚷。
“等一下,我翻翻记事本……”
“玲姊,你不用找了,我直接赶过去。”
靖泉挂断电话,奔出校门,拦了一辆计程车往台大医院疾驶而去。
在询问处,她遇着连舜。
“谁发生车祸了?”靖泉慌张的问。
一定不是连家人,否则玲姊不会忘记对方的名字。
“是黎言中。”
靖泉一呆。“他不是在美国,怎么会在台湾发生车祸?”
连舜边带她走向手术室,边回答:“我也不知道,据警察说他在等绿灯时,一辆联结车在转弯时因为角度没有取好,车尾扫向他的车子。”
“有没有生命危险?”靖泉急得眼泪扑簌簌的掉落。
连舜抿紧嘴,摇摇头。
“摇头是代表不知道,还是……没救了?”靖泉惊慌的握住连舜的手臂直问。
站在手术室前的袁沅朝他们走过来。
袁沅按住情绪激动的靖泉。“靖泉,他现在还在手术室里,情况如何尚未得知。”
“他待在美国好好的,干嘛回来?”靖泉忍不住掩面低泣。
她无时无刻不想着他,他的身影不时在她脑海里盘旋,她是如此的渴望能见他一面,但如果是这种见面方式,她宁愿他一辈子都不要回来,宁愿一辈子把相
思锁在心底深处。
连舜和袁沅哀沉的互看一眼。
“没事的。”袁沅轻拍靖泉的肩膀。“他一定会没事的。”说着,她的眼眶也跟着湿濡了。
当黎言中一脸茫然的望着靖泉时,那双眼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般,毫无熟悉的光彩。靖泉这才相信,他真的忘了,忘了她,忘了一切。
“你刚才说你是哪位?”
“靖泉,我是余靖泉。”
“余……靖泉?”他低声重复念了一次。“你的名字好难记,下回麻烦你父母取名字时取得简单一点好吗?”
靖泉哭笑不得的望着他。哪个失去记忆的人会像他一样还有心情开玩笑呢?
“刚刚离开的那两个人,我记得男的叫……”
“连舜。”
“他的名字也不好记,女的就简单多了。”他笑。“圆圆,像熊猫的名字。”
靖泉将削好的苹果切下一小片递给他。
黎言中的伤势以头部和腿部较为严重,脸部亦有少许被玻璃割伤的伤口,但不是顶严重,不会留下伤痕。外伤估计约半个月即可出院,而最感棘手的是记忆
丧失,医生也不敢确定何时会回复。不过他本人像是一点也不担心,还有心情打屁说笑。
或许是本性使然吧,也或许他不想让周遭的人担心。
“对了,你们是我的家人吗?”
靖泉摇摇头。“你的家人都在国外。我们也请你公司的人代为联络,他们大概明、后天就会到台湾来看你。”
“那你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罗?”
“没有。”
黎言中按着胸口呼了一口气。“还好,如你是我妹妹或是亲戚的话,岂不太可惜?”他眼底闪着熟悉的狡黠光芒。
靖泉脸庞微微泛红,“我们是……朋友。”
“只是朋友?”
“是啊,只是朋友。”
黎言中的脸凑到她面前,“真的只是朋友,我没有追过你?”
以前的伤心往事全数泛涌心头,靖泉的眼眶红了。“你不曾喜欢过我,”她强装笑脸。“又怎么会来追我呢?”
“喔?”他躺回原位。“以前的我可真没眼光。那你喜欢我吗?”
靖泉一愣,苹果掉落地面,她慌忙弯腰拾起。
黎言中笑吟吟的看着靖泉,自信满满的说:“你一定喜欢我对不对?”
靖泉不回答。她把沾了尘土的苹果放回购物袋,再拿出一颗苹果来削皮。
他又把脸凑到她眼前。“是不是?你喜欢我。”后面那一句是斩钉截铁的肯定句。
“你给我躺好!”靖泉将刀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吓得他赶紧躺回床上。
“虽然我不知道以前的我内心的想法,不过现在的我对你一见钟情。”
靖泉的心猛地一跳,刀锋不小心自食指划过,中指连带遭殃,鲜红的血液弄脏了米色牛仔裤。
她急忙抽出一张面纸,突然一股温热自指端传来,黎言中以嘴含住她受伤的手指,温柔的为她舌忝舐血渍。
靖泉的脸瞬间红得犹如夕阳落霞,她用力咬住下唇,犹疑了一会,将手抽回来,以面纸包覆,紧紧握住。
“让我告诉你以前的事吧。”她拉开椅子站起来,缓缓踱向窗户,仰望皎洁月光和满天星斗。
“听你怎么说来,以前的我实在很可恶,不可原谅。”黎言中义愤填膺的痛骂着过去的自己。
靖泉将她所知道的全部告诉他,除了她对他的感情。
“这么说,你不仅不喜欢我,甚至还很讨厌我罗?”他微垂下头,神情沮丧。
靖泉忽然觉得现在的他就像一名失去依靠的小孩,亟需亲人的安慰与照顾,她怎么会误以为他不把失忆当一回事,而忽略了他心里的不安与惶恐?
快步走回床边,靖泉紧紧握住他的手。“不会,我并不讨厌你,再说事过境迁之后我也接受了你的道歉,不然我们怎么会成为朋友呢?”
“那太好了。”黎言中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
黎言中出院后,他母亲立即带他回美国接受更精密的检查,但仍一无所获,一点复元的迹象都没有。
一个月后,他要求回台湾,想从出生地找寻失落的记忆,并打了越洋电话至连家,希望靖泉能去机场接他。
在机场大厅,黎言中拥住靖泉,高兴的嚷着:“我好想你。”
靖泉被他拥得透不过气。“喂,你想勒死我吗?”
黎言中闻言,立即放开她。“你开车来吗?”
“对不起,我对四轮机器一窍不通,我坐公车来的。”
“那太委屈你了,回程我们坐计程车。”他一手拿行李,一手牵着她的手朝机场大门走去。
大门口处,有一对男女似乎正在吵架。男子看起来高大威猛,孔武有力,而女子则身形娇小,不到一百六十公分,不过她说话言词犀利,咄咄逼人。男子在
口头上说不赢那名女子,最后连一句话也插不上,气得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素性暴力相向,重重掴了女子一巴掌。
女子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往后倒了下去,眼看就要撞上墙壁,黎言中赶忙丢下行李,疾奔过去撑扶住女子,而他的头代替女子结结实实的撞上墙,然后整个
人跌坐在地上。
女子在他怀中安然无事,摇了摇头即优雅站起身,黎言中却眼冒金星,晕头转向,半躺在地上起不来。
靖泉急忙跑上前,蹲在他身侧,“有没有怎样?”她伸手欲拉他起身,无奈黎言中的体重非她能独立拉起,脚一滑,他又向后倒了下去,情急之下,她忙用
手护住他的后脑勺。老天,真痛!她暗暗咬牙,难怪黎言中会摔得站不起来。
“泉泉?”他是语音中带着一丝不解。
“有没有怎样?”她一手撑着上半身,一手按住他的头。“你如果再失去这段记忆,我又得费一番唇舌。”
“记忆?”他张大茫然的眼。
“拜托,你失去记忆后,我已花了一段时间告诉你一大堆以前的事,若再忘一次,我可受不了。”
“我也受不了了。”他眨眼。
靖泉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子几乎和黎言中紧密贴合,而旁边早有一群围观人潮。她脸一红,慌忙站起来。
“拉我。”黎言中无视众熠熠目光,朝她伸出手。
靖泉又羞又窘,刚要伸出手,另一只手比她更快的拉起黎言中,是刚刚被救的女子。
女子有一张秀丽面孔,甜甜的笑容有着独特的魅力。
“谢谢你,你还好吧?”
“没事。你有没有受伤?”黎言中审视她红肿的左颊。
“还好。”她轻抚着脸颊。
“你男朋友怎么可以对你施以暴力?”靖泉有点气不过。
“他不是我男朋友。”女子的眼神闪过一丝怨恨。“对了,这位是你的女朋友吗?”她指着靖泉问黎言中。
“呃……她是……”黎言中看了靖泉一眼。
“我们是普通朋友。”靖泉笑了笑。
黎言中奇怪的看着靖泉,令她有点不知所措。她说错话了吗?
“是吗?”女子轻笑出声。“你们刚刚的亲昵模样让我误会了。先生,可否告诉我你的贵姓大名?改日登门道谢。”
“不用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女子坚持己见,黎言中只得掏了张名片给她。
“黎先生,我叫项青煦。”她也递了张名片给他。“我也是从事建设工程,请多多指教。”
靖泉偏过头瞧了名片一下。看不出她年纪轻轻的,竟已是一间建设公司的经理兼股东。她抬头,发现黎言中同样也是一脸惊讶与不敢置信。大概他的想法和
她相同吧!
“那……再见了。”项青煦微一颔首,转身离去。
黎言中提起行李,牵着靖泉上计程车。
一坐定,靖泉推推黎言中,取笑道:“真不错,脚都还没踏出机场就有艳遇。”
“你在胡说些什么!”他的语气竟有一丝难掩的怒气。
靖泉微愣,她第一次看到他发怒,这小小的玩笑值得他对她发火吗?“我开个玩笑罢了,你不高兴什么?”
“对不起。”靖泉转移话题。“你在美国可有想起什么?”
“什么想起什么?”他反问。
“这么说,你还是什么也没想起来。”靖泉摇头叹气。
要怎么做才能唤起他的记忆呢?还是他注定做个没有过去记忆的人?这样对他的下半辈子是好?是坏?
“泉泉,你希望我想起什么?”
“全部呀!你为何突然从美国回来?如果你不回来也就不会发生车祸了。”
“车祸?”
“就是……”靖泉忽然觉得不对劲,“你知道你是谁吗?”
“大帅哥黎言中。”
靖泉挫败的掩住脸。真受不了他,还是一如往常的自大。
“泉泉,你问我的名字做什么?”
靖泉脑中灵光一闪,失去记忆的他一直喊她“靖泉”,而以前的他才叫她“泉泉”。
她慌忙抓住他的手臂,“你知道袁沅?”
“知道啊!”
“她现在在做什么?”
“不是嫁给连舜了?”
“那你刚来台湾和我的事……”
他面色一沉。“我以为你不愿再提起它。”
天哪!还有什么事她不曾和他说过的呢?靖泉拼命地想,想得脑袋都快打结了,还是想不出来。
“你究竟恢复了没?”情急之下,靖泉抓住他的手臂直摇。
“恢复什么?”他一头雾水。
“哎呀!”靖泉开始咬手指头。“那……那现在几月?”
“五月,不是吗?”他抬头看向车窗外。“台湾可真热,才五月天就令人汗水淋漓。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我并没告诉你呀!”
靖泉心里的兴奋真是笔墨难以形容。现在都快七月了,他竟以为才五月而已。五月不正是他发生车祸的月份吗?这不就表示他已恢复记忆了?难不成……会
是那一撞的关系?可应验了“因祸得福”这句话,还真该感谢那位女子呢。
靖泉兴匆匆的将他失去记忆的前后始末全都说给他听。由于高兴过了头,她说话时拼命吃螺丝,中途停顿了好几次。
相对于她的喜形于色,黎言中却始终是面无表情。待靖泉说完,他沉思了一会,问道:“我公司里的人是否都知道?”
“应该是吧!”他问这做什么?
“泉泉,答应我,别泄露我恢复记忆的事。”
“为什么?”
“我自有打算。”
靖泉犹疑一下。“是不是你的亲人,以及连舜他们都不能说?”
“对!这件事只有你知道。”
“可是他们都很关心你……”
“我知道,可是还是请你暂时替我保密好吗?”
靖泉本想追根问底,但瞧他抿唇思考的模样,知道他现在不会告诉她理由,也就作罢了。
猛然,她想起寄给他的信,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靖泉悄悄瞄他一眼,见他正沉浸在思绪中,十分专注的在鲜虑椋?踩煌?怂?拇嬖凇?br>
靖泉将视线掉往计程车窗外,无神的看着窗外快速掠过的景象。
或许他没有收到吧!靖泉猜想。这样也好,彼此见面才不会难为情。但不知为何,失落感浮上心头,教她难以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