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最近怎样?
心情是否恢复?低潮是否已过?工作是否顺利?是否……跟他一样,挂念著彼此?
最近,他仍然忙著,忙著做中间人,调解母亲和老哥的战事,这些纷纷扰扰让他很疲累,也腾不出时间去找她看她。
可,他真的是想念她的。
那份思念,在夜深人寂时,最是深刻。
每每,总有冲动,想去敲她家的门,可时机点总是不对,等他忙完一堆事后,早已是深夜。
走出家门,坐在阶梯顶,他望向她家方向。
忍不住,他笑了出来,觉得自己傻的像个痴情汉,而那是他从未曾做过的事。
不过,遇上她,他才知道,这才是真的在谈“感情”。
以往,他很随便,任人来来去去,他从不曾在乎,原以为那是好众好散,现在才明白那是根本没感情。
唯有对她,他才会在意,一直不停地思念,脑里全转著她身影……她的笑,她的可爱,她的强颜欢笑,她的孤单落寞,她的二日一行全刻画得清晰。
所以,他真的明白,这才是真正爱情,是她让他懂了爱情。
心烦意乱,心神不宁,明知截稿日在即,宣玉凤却还是静不下心。
对著电脑,她已呆了一上午,连中饭都忘了吃,现在……都午后三点了,早是下午茶时间。
“唉。”忍不住,叹口气,她起身,决定放弃,不再做垂死挣扎。
她卡住了,脑子成固态,完全没法流通,不如去外头走定,吸收点阳光空气,看能否刺激一下脑细胞。
必上萤幕,走出房间,走出大门,她漫无目的的走著,却在经过他家门时,住顿住步伐。
站在外围,她引颈张望,偷偷模模的,像个偷窥狂。
可是……她真的好想他,好想好想见他……
突地,大门开启,她心一惊,有些慌张,却也惊喜。
她以为是上天怜她,安排再次巧合,所以欣喜期待,然而,那份喜悦,下一瞬间,彻底毁灭。
出来的,不是她殷切盼望著的他,而是一个女人,一个很美很美的女人,一个让所有女人看了都要自惭形秽的美丽女子……
心,像被重石压著,她觉得好疼好疼,疼得她喘不过气。
一步步退,她退得急又快,甚至转身跑开,她没方向的横冲直撞,只想逃离这伤心地方,更想藏起这份狼狈尴尬难堪。
原来……原来他早有了如此佳人……而她,拿什么比呢?
没得比的,她根本不及她,如何还能痴心妄想?
早该死心的,早该不奢想的,早该……她知道,她知道早该怎样,但她就是做不到啊!
怎么办?她好笨,笨得傻傻交出了心,却不知道该怎么收回……
“玉凤。”
“……”
“玉凤?"
“玉凤!"
“啊?!”突然,脸颊被双手给定住,宣玉凤这才清醒过来。
“你到底怎么了?"那双手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宣家大姊宣玉苹。
话说,这阵子,她都忙著自己的事,已经烦得一个头两个大,她其实没多余精神分顾其他,可,真的不行了,再忍著不说话,她怕自己会肾衰竭,因为每天都吃太咸。
“我?没有啊,我没事。”扯了下唇,她勉强笑笑。
她有个坏习惯,不想回答的问题,总是随随便便带过去。
“没事?玉凤,相信我,我是很想信你没事,但——”摇摇头,定睛看她,宣玉苹叹道:“你真的太不正常。”
比起她自身的不正常,玉凤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啊?有吗?没有啦,我……”笑笑,想带过,却被打回。
“别再说没有。我说了,我不相信。”堵住她,宣玉苹直说。
“姊,真的没什么,你别担心我了。”不想再被追问,她只好转开话题:“还说我呢,你最近才奇怪,以往都早早回来,最近却愈来愈晚,你是在忙什么吗?"
“呃?也没什么,就是……嗯,就没什么啦!"这下,换人欲盖弥彰了。
款款款,没办法啊,她不好意思说嘛!从来,在妹妹们眼里,她是正经而威严的大姊,要是让她们知晓她为情而狂,岂不是坏了她在她们心中的形象?
“哦。”没什么就没什么。她啊,也有个很好习惯,就是别人不想说的事,她也从不追问。于是,又再跳开话题:“那,姊,你跟隔壁先生,到底怎么回事?"
“呃?"一时语塞,好半晌才找回声音:“你、你怎么会问这个?"
“没有,只是突然想到。上回,你避他,他找上门,这之后呢?你们相安无事吧?"
那是前阵子的事了。当时,那先生找上门,姊却一直要她挡门,后来是那先生气急了,硬是逼著她带他找人,她自知敌不过对方的气力,只好很没义气的出卖大姊。
后来,嗯,后来她就不知情了,因为大姊什么都没说,而她又不喜欢过问太多,所以真的不知道后续发展。不过,隐隐约约,她感觉的出,大姊变得不大一样,似乎是……恋爱了。
饮,想到这,她就难过!因为她自己的恋情呐,才萌芽就夭折,注定结不了果,唉……
“算是啦。”撇除不愉快的旁枝末节不说,他跟她还算是“相安无事”。
“姊,你有没有想过,那天的‘敦亲睦邻’计画根本是个大失败?"要是她们没决定要这么做,是不是大家就都会好过些?
“这、你怎么会这么说?"不否认,一开始,她的确觉得很失败,可现在却不这么以为,因为那牵起了她跟他的缘分。
“你想,如果当时没那么做,我们跟他们不会有接触,那么你不会被气到、我不会被吓到、玉臻更不会被惹到……”然后,也就不会被影响到。这话,她补在心底,没有说出口。
“其实,人跟人的缘分很难说,你就不要再去想那些了。”拍拍她肩,宣玉苹安抚,突然又笑道:“对了,知道吗?说来也好笑,咱们是三姊妹,他们却是三兄弟,真不晓得这是怎样的一种巧合。”
“什么?"愣了愣,宣玉凤有些傻住。
“很奇怪吧?我们隔壁住的是大哥,接著是他表弟,然后才是弟弟。”别问她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因为她家男人就是隔壁那位长兄。
“他们是一家人?"很错愕。
“是啊。”
“三人分三栋房住?"非常傻眼。
“嗯。”这就别问她为什么了,因为她不是他们,无法代为回答。
“这……”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铃声扦断,原来是大姊的手机响了。
“喂?现在?哦,好啦好啦,不要催我啦!"接起手机到通完话,宣玉苹只花了五秒,然后对自家大妹说:“玉凤,我有事出去。”
“哦!"没时间多发问,因为人已出家门。
瞬间,沉默再降临,屋里安安静静,又只剩她一个人。打开电视,看著画面,却心不在焉,思绪又飘向九重天……
原来,他跟他隔壁的隔壁是一家人,但他却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突然,她笑了,笑自己的可笑。
真是神经!她跟人家又没什么关系,不跟她说有什么好奇怪的……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突然间,姊就成了新嫁娘,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也真的有些莫名其妙。
但,无所谓的,只要姊幸福快乐,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所以,姊不说过程,也不说经过,只给了结果,她还是开心接受,反正……她也不想过问太多。
从来,她不喜欢追问,总是别人怎么说,她便无异议接受。最重要的,是大家都开心,那比什么都重要。
而,她看得出来,姊真的很幸福,沉浸在爱情海中,姊不只更快乐,也变得更加美丽。够了,真的够了,只要看见这些,就算事情发生得再突然,她依然祝福满满。
悄悄举杯,她缩在角落,祝这对新人永浴爱河、白头偕老、天长地久。
很高兴,真的很高兴,有情人终成眷属,这真是美事一桩,她真的衷心祝福,只是……心里头,难免还是失落。
杯就口,她浅浅尝,酒味很苦,涩人心头。
她不是眼红,她不是嫉妒,她只是觉得自己很可怜。
多可笑,明知跟他不可能,明知他早另有佳人,却还是搜寻著他身影,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停不了想见他的渴望,也停不了对他的思念……
“怎么一个人在这?"
“呃?"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男声,宣玉凤有些受到惊吓。
“不过去跟大家拍照?"转眼间,男声主人已走到她身旁。
“款。”悄悄挪开距离,她不习惯跟陌生人太靠近。
取得安全距离后,她才悄悄抬眼,偷觑著高大的他,然后,眸底堆起满满困惑……好奇怪,她不认识他啊,那他做什么跟她说话?
虽然,她知道他是今天的男傧相,但这样称不上是“认识”吧?
虽然,那嗓音其实也有丝熟悉,但她真的真的不认识他啊!
“为什么不去?你不喜欢拍照?"然而,没察觉她的异样,他仍是一派轻松自若。
“呃……”他真的很怪耶!她又不认识他,他怎么跟她装熟啊?开始,她有些不高兴了,于是压下声调,轻声说:“先生,你难道不觉得,跟陌生人说话,是件很无聊的事吗?"
之所以站在角落,之所以没有加入,一方面是因为她不习惯热闹,另一方面是……她在哀悼自己的悲情,所以真的不想有人来介入打扰。
这回,男人终于没了声,却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久久,他抚了抚下颚,跟著便笑了开来。
“原来是这样。”
“什么啊?"瞠大眼,她努力展示不悦。
“宣玉凤,我跟你早认识了。”
“是吗?"她的表情很不认同。
“我是顾孟杰,你大姊的小叔,你姊夫的弟弟,这样——”笑看她愕瞠眼的滑稽样,顾孟杰真觉得心情好透了。“你说我们是认识不认识?"
语落,没等她回答,他笑笑摆手,迳自往前走开,一同凑热闹去了。
“噫?!”愕瞪他伟岸背身,宣玉凤完全没法回神。
天呐,他是顾孟杰?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她知道的那个顾孟杰,根本长得像头可怕的熊啊!但他、这个顾孟杰却是那么俊朗、那么清爽,他们怎么可能会是相同的一个人?!
不会吧……不可能吧……这真的可能吗?
找了一轮又一轮,她不停搜索著的人,却变成了另一个人?
难怪,不论她怎么看,不论她怎么找,就是不见他的踪影,原来……他一直都在眼前?!
她有看到他,看他一直忙著,她有看见他不断在人群中穿梭,但却从没想过……他就是“他”……
“二姊,你干嘛呆著?"宣玉臻,今天的女傧相,忙到现在才有喘息空间。
嗯哼?为什么是她忙,而不是二姊忙?很简单,她们是一家人嘛,当然知二姊不擅交际应酬,也很不会应付这等大场面,所以,理所当然,由她上场。
“我……你……”仍处在震惊中,还没法回复正常。
“怎样?你是想说什么?"又我又你的,她听不懂意思。
“今天跟你搭挡的那位,他、他是谁?"终于,回过神了,她抓著小妹问。
“他?姊他老公的弟弟啊。”有没搞错?二姊也太状况外了吧!都什么时候了,二姊还不知道谁是“亲家”?
“他真的是?!”眼瞠好大,宣玉凤险喘不过气。
“是啊!"奇怪,二姊表情很古怪哦!"怎样?有什么不对吗?"
岂止是不对?根本是大大、大大的不对!天呐,他竟然……竟然真的是“他”……
“二姊?到底是怎样?"推推发傻的人,宣玉臻催促她回答。
“呃?我、那个、没有啦,没怎样。”她现在脑子很混乱,哪里有办法回答。
“少来!看你脸就知道有事,你最好给我老实说!"当然,宣玉臻没那么好摆平。
效,怎么办?突然,灵机一动,她匆扬纤指,比向偏远一方——
“我,呃,啊,你看那边!"拐走小妹注意力,然后——畏罪潜逃。
“看什么?又没什么好看的……噫?人咧?"看了老半天,啥事都没有,宣玉臻纳闷回过头,这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可恶!"二姊诓她?哼,哼哼!好,很好,敢耍她?这笔帐,她、记、住、了!
躲到社区边角,远离热闹人群,她需要好好冷静,慢慢消化那份震惊。
可,才坐上湖边大石,他却也跟著出现……
“累死了!你倒好,闲在一边。”那边已近尾声,该忙的都忙完了,然后,突然问见她跑开,他忍不住便跟了上来。
“你、你怎么……”见是他,她奸紧张,话都说不完整。
如果,之前的他已够让她心动,更何况是此时此刻的他呢?她根本抑制不住那颗怦动至异常的心啊!
“好些天没见,你最近怎样?工作上的问题呢?是不是都解决了?"坐到她身边,他低头笑看她,像个老朋友般的叙旧。
然而,她却说不出话,只能怔怔看著他。
他没有变,即便模样改变,他的温柔却始终不变。
而,直到这一刻,当他坐到她身边的这刻,她才发觉……思念比她所想的更甚更深。
对他,她真的怀念,怀念他们之间的每件事,虽然他们其实没分别太久,感觉却像是过了一千一万年。
“怎么这样看我?"见她直盯著自己,他下自在的模模下颚,不自禁的低声喃喃自语:“是因为刮了胡子吗?奇怪了,刮了胡子不是比较不吓人,她怎么反倒变得傻愣傻愣的?"
听见他的低语,可她还是没说话,仍旧睁大著眼看他。
其实,他这样,真的很好看,很帅气、很俊朗、很英挺,无疑地,现在他这模样,绝对能轻易掳获女人心。
而,也只有美丽的女子,才配得上这样的他……瞬间,心沉至谷底。
“你到底怎么回事?"阴霾笼罩住她,他看得很担心。
还是不说话,也不看他。宣玉凤眸光投向水面,脸上满是哀愁。
“嘿,看我。”她一直不说话,他真的很心急,抓过她下颚,他要她看他。“我说过,有事都跟我说,不要一个人闷著,那会害你闷出病来。”
他眼眸里有著担心,更有著真诚的温柔关心,这些她都看得很分明,可是……
“不要对我这么好,你会害了我的。”那只会让她愈陷愈深啊!
愣了愣,一会儿后,他才闷闷问:“对你好,为什么是害了你?"
他想不懂,她怎能这样指控他?对她好是害了她,那难道要他对她不好?问题是,他做不到啊,他就是想对她好!
“……”咬著唇,她不再回答,甚至想逃离。
“等一下。”当然,没让她成功,他把人扣在身边,认真而严肃的逼问:“你得说清楚,因为我不明白。”
挣扎著,她想摆月兑他,可惜力小人瘦弱,哪里会是他的对手?最后,急了,气了,她哭了。
“我跟你没关系,也不是你的谁,你只要对你女朋友好就好了,不要再对我好,也不要再理我了好不好?"
她好气,气他不懂她的伤心,虽然那其实不是他的错,可她不怪到他身上还能怪谁?
“等等,你先停一下。”她还在挣扎,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干脆把人困进怀里,强迫她坐在自己大腿上,双臂紧紧圈套住她小小身子,让她再也没法动弹。
“你!你放开我!"这样、这样太暧昧了啊!他怎么能对她这样?红著颜,她又羞又窘。
“放是一定会放,不过得先等我搞懂。”对住她眼眸,他好认真问:“请问,谁是我女朋友?"
对,就这件事让他最困惑!他已经很久没交女朋友,最近想要的那个一直没空追,而且她现在就在自己怀里,那么……到底她说的那位是何方神圣?
“你怎么问我?"那是“他”女朋友,又不是“她”女朋友!
“是你说我有女朋友的,我不问你要问谁?"
“你!你存心装傻!"他好过分!明明有女朋友,竟然还敢不承认!
“我为什么要装?"
“这?"对啊,他为什么要装?可是、可是——
“你明明就有女朋友!她都已经住进你家了……”
“住我家?”
终于,他懂了。然后,很没力,叹口气,他解释:“那不是我女朋友。”
“……”她才不信!
“她真的不是。”看出她的不相信,他只好再次强调。
“你骗人!"还是不信。
“我没必要骗你。”翻翻白眼,他很无奈。“你看到的那位小姐,是我妈中意的媳妇人选,不过不是挑给我当对象,是给我哥的。”
“啊?!”登时,她傻住。
“问题,我哥中意你大姊,所以这事就没了。”中间过程不必多说,他没兴趣道人长短。
“真、真的?"是她误会了?那、那她不就白伤心了吗?
“真的。”
难过的心,平复了些许,瞬间却又跌落。
不对!既然是他母亲中意的媳妇,那……
“姊夫不要,不就换你?"
“拜托!你当是踢皮球啊?老哥不要,就踢我这来?"帮帮忙,他替老哥顶够多事了,不用再这样虐待他吧?
“我看过她,她很漂亮的,你……”敛下层眼,她有些哀怨。
“漂亮又怎样?能当饭吃啊!"轻弹她额头,他忍不住啐了一句。
“是不能当饭吃,可至少赏心悦目。”她就不信男人看了美女会不心动。
“那不如看你就好。”跟她在一起,岂止赏心悦目,还很快乐轻松咧!
“才怪,说话不实在,我明明跟她差那么多……”她是长得不差,据说是很可爱,可是总比不过美丽啊!
“哪有差?差在哪里?"他怎么看,都觉得她强多了!
“差多了。”他要不是眼睛有问题,就是不想伤她心,所以才这么说。“模特儿的身材,精致美丽的脸孔,修长匀称的美腿,白皙而……”
“够了,停。”她还真有心,注意的可清楚!但,重点是——
“我喜欢你,不喜欢她,所以就算她有模特儿身材、漂亮脸蛋、修长美腿,我个人还是觉得看你比较实在。”
“你、你是说……你喜欢我……胜过她?"他的直言,教她傻了,却又好开心。
“错!我很喜欢你,却没喜欢过她,如何能做比较?"他严肃纠正。
“你……你意思是……”她可不可以有点自恋,认为他是“只”喜欢著她?
“我意思是,我喜欢的是你,就是这样的你,所以——”锁住她眼,他真诚以对。“我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
问过樊军了,他的建议是:是男人就直接上,不要在那边拖拉,做个有勇气的战将,就算会头破血流战死沙场,也强过当只犹犹豫豫的大乌龟。
然后,他想了想,也觉得樊军说的对,所以他决定——管它结果怎样,管她会不会被吓到,管他是不是没追求经验,反正,先问了再说!